《大东亚风云》第三十三章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杨度再一次来到重庆，映入他眼帘的是数以千计的英法俘虏在西南军官兵刺刀看押下，扩修码头。
  一阵喧闹声传来，还夹杂着洋人呼救声和皮鞭声、惨叫声。杨度和一干北京随从拼命挤到前面去，看到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数名码头的监工光着膀子正在挥动皮鞭抽得十几名英法军俘虏满地打滚哀号求饶，浑身鲜血淋漓，居然还有不少国人在一遍呐喊助威叫好，当然也有不少猜到重庆的人和他们一样看傻了眼。
  “狗日的，老子让你来西南耀武扬威，让你来侵略，做俘虏了还不老实”一名监工不断咒骂，骂一句就抽一鞭，面容狞狰而张狂。
  杨度就想上去阻止，边上几个看热闹的拦住他叫道：“你想干什么？”
  杨度护卫就要动手，但被杨度制止，他道：“这位兄弟，这么打下去要打死人的啊。到时候英法那边不好交代。”
  其中一人冷笑道：“交代个屁，洋鬼子难道还能打进西南不成。”
  另一个道：“吴老三的二哥在西南军中服役，这次打仗丢了只胳膊，他这时在给他二哥报仇呢。被抓了还不老实，洋鬼子就是欠揍。”
  “打死也不要紧，反正这大半个月来已经打死几十个了。可惜啊，监工已经招满了，否则老子也想上去过过手瘾。”
  “哈哈。”不少人张狂的大笑起来。
  杨度突然发觉西南和他上次来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从四周人群中看到望向洋人的身影的目光是蔑视的，有解气似的畅快，唯独没有畏惧，腰杆也挺得笔直，似乎充满了自信和骄傲。一霎间他似乎明白了王猛的用意，王猛这么做是为了消除国人的畏洋心理，通过一些列战争的胜利，西南军民确立了自信，接着通过此，潜移默化彻底颠覆洋人的阴影，长期看这些洋人在皮鞭下哀号求饶的怯懦丑态，谁还会再怕？
  杨度没多做停留，也没有想节外生枝，带人朝西南大都督府走去，心头沉重。就从王猛对英法俘虏的态度就可以看出王猛已经准备彻底和英法撕破脸，这个做派也看出，让王猛对英法妥协几乎不可能，那么他这次任务就困难了。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杨度沿途听到有人唱这首歌，心就越往下沉。重庆似乎有不少人开始传唱，他找了一个在跟人学着唱的年轻人问道：“小兄弟，这是什么歌？”
  那年轻人道：“《西南军进行曲》，是总司令亲自做的。写得太好了，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我们就应该团结起来，和列强抗争到底。”
  杨度略为皱眉道：“这未免说得太过了吧。”
  年轻人声音高昂了起来：“太过？国家危机已经到了生死关头，难道您还没看出来吗？英法日的军队居然可以长驱直入深入内陆攻击西北如入无人之境，这说明了什么？这样的国家还有希望吗？北洋和南京居然能对此视若无睹，而致力于争权夺利，指望他们救中国吗？他们有能力领导中国走向强大吗？他们有勇气对抗列强吗？国家已几乎名存实亡，难道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吗？”
  杨度默然无语，这其中有太多关节，一时半会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年轻人悲愤而激动地道：“我们绝不做亡国奴，我们要反抗，我们要斗争到底。只有西南给了我们希望，只有在总司令的带领下，我们才能击败列强，我中华民族才能真正崛起于世界东方。”
  “总司令万岁。”
  “西南军万岁。”
  杨度望着那一仗张狂热的脸，他们充满了爱国主义激情，充满斗志和对王猛的崇拜，越来越多人加如狂热的欢呼中，形成一股汹涌的洪流。近百年的屈辱一朝如火山般爆发，这是无法想像的恐怖力量，王猛将带领他们何去何从这一刻，杨度心中充斥了恐惧和期待的复杂情绪，他无法预知，这股力量带给中国的是毁灭还是浴火重生
  杨度走进西南大都督府会议室，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每一个国家和势力范围都用颜色区分并标注，有汉语注明。
  地图前站着以为背对着他的军官，身形如标枪一样的挺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锋锐的气势。杨度知道这就是王猛，他吃惊的是上次见到王猛虽然也显得气势凌人，可那是一种暴发户的感觉，而如今的感觉却是大气磅薄、厚重如山，这是一个真正手握乾坤、叱咤风云的统帅气度。
  “你认为我会同意和谈吗？”王猛在侍卫退下后，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杨度。
  杨度心头一颤，定了定心神叹息道：“总司令已经战意沸腾，气势冲霄，学生已经知道结果了。”受王猛气势所慑，他不自觉自称“学生”，已不知不觉中把地位放在下级和晚辈的位置。实际上他算是王猛前辈，就是年龄上也是如此，可这一刻他却没有别扭和委屈的感觉，仿佛本来就该如此一般。
  王猛大笑道：“好。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千锤百炼出名剑，欧洲经历几百年的战乱，用血和火淬炼出强军，在近代横扫世界。我们同样需要战争，我中华民族只有经历血和火的考验，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浴火重生。”
  杨度知道他心意已决，但仍然忍不住道：“要过刀山火海，本身也需要强大的实力，否则稍有差池，将粉身碎骨。总司令还是三思而后行为上。”
  王猛苦涩地道：“我又何尝不知？时不待我啊。杨先生可知欧洲局势？”
  杨度点头道：“略知一二。列强殖民地和商业利益争夺日益激烈，欧洲英法俄和德奥意六大强国分别形成协约国和同盟国，随着巴尔干冲突形势恶化，剑拔弩张。”
  “没错。但这不是重点。”王猛凝重地道，“重要的是列强展开海军军备竞赛，疯狂造舰，尤其是英德之间的竞争，更是前所未有之激烈，1909年英国就提出，德国制造一艘一艘战列舰，英国就要造两艘，以保障英国皇家海军的海上绝对优势。而在今年四月，德国提出要增加到41艘战列舰、20艘装甲巡洋舰、40艘轻巡洋舰、140艘驱逐舰和72艘潜艇的海军扩军计划（史实数据，不过最终没完成一战就爆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度吸了口冷气，他也是出过留学过的，算是见多识广，不过他平时并没有仔细关注列强的军备数据，因为那更本不是中国可以对抗的。此刻王猛指出德国海军计划的数据，让他无比震撼，这加起来几乎两百万海军吨位，可中国现在海军加起来就五六万吨，可见差距之巨大。而英国居然要保持海军是德国的一倍以上，那是怎样的规模，那将是怎样的强大？
  “强大。”杨度道，“可见我国与列强的差距。”
  王猛轻叹口气，杨度学的是帝王之术，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于是道：“庞大的海军计划需要无数资金支持，现在一艘先进的战列舰费用高达三四千万两之巨，这样的海军计划得投入多少资金？而且维护费用也是个无底洞。”
  杨度猛然惊醒：“您是说。”
  王猛冷笑道：“列强财政无法支撑多久，他们要么被庞大的军备竞赛拖垮，要么决一胜负。这就是我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