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雏情陷红粉争霸》孤雏情陷红粉争霸 (上) (三十九)大闹馆陶

  ↘↘欢迎光↖临『新第3书包网』↙  周韵主仆被抬进正中那座独立小院之中。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周韵做下恶事无数,看来该遭报应了!
  进入大堂之后,二人砰砰两声,象死狗一般被扔在地上。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紫脸中年大汉踞坐于上堂正中那把狼皮太师椅上,正待开口说话,也不知周韵施展的什么功夫,身上「叭叭」一阵脆响,拇指粗的绳索突然寸断!
  她盈盈而起,冷笑道:「既然找到老窝,我也懒得跟你们磨蹭,抄家伙动手吧!」
  那个一路跟回来的女子惊呼道:「我的三步倒烈性无比,还从未失过手!你……你怎么……」
  周韵冷笑道:「就你那点破药,暗算我?哼!全给我拿出来吧!」
  那女子战战兢兢地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周韵拿过来扯出瓶塞,稀里哗啦全倒嘴里,啧啧有声地道:「嗯~味道怪怪的,不过还算有点劲。解药呢?」
  狠狠瞪了女人一眼,女人忙不迭地拿出另一个稍小的黄色瓶子。
  须知她师祖夜冰乃一代奇人,功参造化,身后能羽化成仙者,神州数千年来能有几人?她自幼被夜冰以各种灵药浸泡,为她洗筋伐髓,可说百毒不侵。再说了,别看她行事粗鲁暴躁,可跟随罗刹女王在江湖上打滚三年,各种稀奇古怪的阴谋诡计见得多了!
  刚才她在这女子身上看出五个破绽,女子裸身躺在雪地上,但红润,她被绑得象个粽子,不会是刚被扒下衣服,肯定是刚才还裹着棉被,不远处灌木丛中就有棉被红色碎花透出;她眼中惊恐之色太假……
  周韵有所提防,故意将计就计直捣黄龙!倒不是她和这伙山贼有多大仇恨,而是她心知已不可能赶上无月,心中憋屈,没事儿还想找事儿,有人竟敢找茬触自己霉头,正好拿来出气!和她母亲当年一样,二十郎当,正是需要宣泄体内过于旺盛的精力之时!
  她将解药倒进贞雯嘴里,替她解开绳索,拍拍她的脸,「笨丫头,起床打架啦!」
  贞雯睁眼,双颊火辣辣地疼痛,一摸,发觉已变猪头,看看小姐依然花枝人样,不禁傻乎乎地道:「小姐咋没事啊?咱俩这是在哪儿?」
  周韵气得踹她一脚,「叛徒,你很希望我变猪头么?」
  那伙目瞪口呆的强盗总算醒神过来,抄起各式家伙一拥而上,开始群殴!
  周韵原地不动,承受着刀斧剑矛一般的凌厉攻击,她渐渐发现提聚真气之后,除了铁头功,她浑身上下除了几处要害均能冲出强猛罡气。
  这些大汉不近身则罢,否则要么一拳或一腿被击飞老远,就剩半条命!
  过程不罗嗦了,罗刹门中人没一个善茬,何况是罗刹之女?
  天池仙娘夜冰这一脉所传武功,最厉害的是个不传之秘。
  武功高低的标准是招式精妙,出招快、准、狠,内功高、力气大,招招攻敌之必救,才能占尽先机。
  如何找准敌人要害?武功秘笈上都有记载,人体有三十六伤,软麻、昏各九、死十八,诸如百会遭重击会倒地不省人事、鸠尾被击会血滞而亡,等等,内功有一定造诣的高手都知道。
  在对敌之时,如何寻找对手的破绽?少林或武当掌门会告诉你,动手时注意对手出招和步法,各种招式都有防守薄弱环节,使出能克敌制胜的招式即可。可武功招式中虚招多了,处处陷阱,何况动手之时,内功高手必有护体真气自然发动,十八死是防御重点,岂会轻易露出破绽?
  那么,如何才能在搏杀之时,瞬息万变之际,迅快找到其中防守最为薄弱的要害?让对手防住这处、丢下那处、顾此失彼,最终被击中要呢?即便是少林和武当掌门,也只能对你故弄玄虚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因为内功高手自有浑厚护体罡气,防守薄弱处跟出手招式无关,用肉眼怎能看出?
  可慕容紫烟母女知道,北风四女卫也知道!那就是通过灵识来看,即时感应对手气机。
  无论高手还是寻常武师,拼斗时自然会发出一层气机罩体,武功越高、气机越厚,被对手攻入气机,会扰动气机、引发本能防御动作。气机在浑身分布不均,且是动态分布,被攻击之处自然变厚,而在某一瞬间气机最薄之处,就是最难防御的要害!
  灵识看气机说来简单,练起来却难!找不到修炼诀窍,穷极一生也难达如此境界。
  罗刹门这六位顶级高手便能及时找到这样的要害,且能根据对手气机变化趋势,预知这样的要害!
  如此武功,何其可怕?周韵尽得叔祖所传,比起母亲,仅差在功力而已。
  土匪窝里除了妇孺,死得干干净净!
  走出匪巢,贞雯拍着胸口直后怕:「刚才咱俩被迷倒送到匪巢,若被那些土匪侮辱可就糟了!」
  周韵满不在乎地道:「被侮辱又咋啦?反正那些人都要死的,被死人侮辱怕啥?」
  贞雯道:「小姐就不怕公子知道后,心里不乐意么?」
  周韵道:「又不是我愿意的,那些人也死得干干净净,他有啥不乐意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我在厨房做饭,你神神秘秘地将她拉上楼,是不是想勾搭他?我想起来了,每次见到他,你看他的眼神儿好像很不对劲,是不是在打他的主意?」
  贞雯道:「我们主仆一体,小姐喜欢的,我自然也该喜欢,有什么不对么?」
  周韵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我和他之事你那么热心撮合,原本挺感激你的,没想到你居然存有如此狼子野心。既然你说咱俩主仆一体,我嫁到苏州,为何没见你对小苏献殷勤?」
  贞雯道:「咱主仆一心嘛!小姐不喜欢的,小婢自然也不喜欢。」
  周韵道:「也行!下午送无月走后,我一怒之下将鹰奴打成重伤,事后心里挺内疚,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年纪也不算大,就喜欢上他了,决定以身相许。我想,你也该跟着我喜欢他咯?」
  贞雯惊叫道:「他……他呀?小~小姐居然移情别恋,又喜欢上他?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也算眉清目秀?不不不,我还是算了吧!」脑袋摇得象波浪鼓。
  周韵狞笑一声:「看看!一唬你就露出马脚了吧?你分明早就喜欢上无月,却拿我当幌子!我的男人你都想偷,老子掐死你!」不由分说,将贞雯摁倒在草丛中一顿蹂躏。
  贞雯大叫:「饶命啊~小姐你想想,小婢怎么都是跟您一条心,您带我陪嫁过去,您为妻小婢为妾,也好联合起来对付他的其他女人啊!」
  周韵啐道:「少做梦!我已决定,成亲时改由小翠陪嫁,哼!带你这么个狐狸精陪嫁,到时把无月迷得神魂颠倒,岂非又是一个夺去主子穆皇后宠爱的冯小怜?我才没那么傻!」
  贞雯唉声叹气地道:「不要!小姐怎能弃多年主仆情分于不顾,说改就改呢?小婢就一定是狐狸精么?小姐也太武断……」
  周韵皱眉道:「咦~你还死活非嫁他不可啦?莫非背着我跟他有什么猫腻?不行,我得检查你是不是处子!」说完便扯她裙袄。
  贞雯哀求道:「这是在路边吔,小姐念我有功,饶了我吧,要检查也等上了马车啊!对了,小姐知道如何辨别处子么?」
  周韵道:「不知道。」
  贞雯嘶声道:「救命啊~」跳起来抱头鼠窜。
  周韵提气猛追,很快追上,主仆扭打成一团,主子不象主子、丫鬟不象丫鬟,不成体统!
  一路风驰电掣般掠回大路上。此地匪患猖獗,行人绝迹,马车和马匹尚在。
  进入车厢,周韵不怀好意地瞄向贞雯。
  贞雯急叫:「小姐不是急着赶路么?若耽误这么久,更赶不上公子啦!」
  周韵一听也对,重重在自己额头上捶了一下!「对呀!差点把大事忘了!啥时候不能收拾你这个小狐狸精?」她对别人下得狠手,对自己也同样不客气。
  二人继续策马急赶。贞雯心中暗叫阿弥陀佛,但觉跟着这么个成天异想天开的主儿,简直危险得紧!
  马车行入馆陶,小镇临溪而建,官道由镇中穿过,道路两侧房屋鳞次栉比。小店沿街而筑,街巷路面铺设青石,光洁平整,散发出淳朴的小镇气息,店面均为木屋,商标旗幅临窗飞扬,来往客商云集,商业气息浓厚。
  时当正午,路边食摊儿和酒楼炒菜的香味儿溢满大街,对饥饿的贞雯有着极大的力,忍不住求道:「小姐,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我可饿死了!」
  周韵气道:「早知这样,真不该带你走,真是麻烦!前面有家酒楼,快去吧,当心撑死你!」
  进入酒楼,周韵大剌剌地走进楼上一个雅间坐下,摸了摸身上,似发现什么问题,问贞雯道:「身上带钱没有?」
  贞雯掏出一个小包说道:「有十几个铜板,准备买糖葫芦吃的。昨晚被小姐急匆匆地挟着就跑,没想到要赶那么远的路,身上没多带钱。」
  周韵气结:「真是败给你了!」
  搜光所有口袋,还好,因为府中食材大多由关外运来,都不大合无月的口味,昨天她特意溜到菜市给他买菜,找回些碎银,共五块,二两多三两不到。
  她随手将碎银统统抛给上来招呼的店伙,「我就花这么多钱,给我来十壶酒,有剩下的就随便配几样菜。」
  小二有些奇怪,「这么标致的姑娘,就这身妆扮,显然出身巨富人家,可出手吝啬不说,竟还要这么多酒。常人喝上两壶就会醉,她却一口气要十壶!」
  不过生意上门,自然没有推托之理,不一会儿酒菜上齐。周韵菜没吃两口,酒喝得倒快,没一会儿就喝光一半。
  贞雯一口气吃得肚儿撑圆,满足地叹了口气,见小姐可着劲儿喝酒,不禁劝道:「小姐,公子是在天上飞,咱俩却在地上追。他那么急着赶往昆仑,不可能在张氏花园待上三五天,我们如何赶得上?小婢心想,不如慢慢跟过去算了,小姐也不必过于自苦。」
  周韵突然泪流满面:「你为何老要提醒我!难道我不知么?呜呜~」这下情绪激动,酒下去得更快!
  由来酒楼是非多,这不,已有两个二十多三十不到的醉鬼晃悠悠闯进雅间,走到二人座前,伸手调戏美丽的周大小姐。
  恶人里面,周韵最欣赏的是强盗,最恨的是贼,她正穷追不舍那位便是!
  结果可想而知,这两个家伙死都没能落个全尸!
  周韵想看看色鬼的心有何特别之处,将尸体拖到外面走廊,掏出尖刀开膛破肚,一时间腥臭刺鼻!
  嫌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尸体碍眼,索性由窗户扔到楼下大街上,街上立时爆发出一连串惊叫声!
  酒楼为之震动,她依然好整以暇地喝着老酒,感觉火辣辣的酒味儿能除腥。
  似乎那两个醉鬼还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一盏茶功夫之后,竟来了百多号人将酒楼团团围住。
  周韵坐那儿都懒得动,有人扑上来,挥手之间便被她抓住,从窗户远远甩出去,每次都要目测一下甩出的距离是否有进步?
  从楼上甩出去那么远距离,残废估计是最幸运的结果!
  那帮打手一个接一个被甩出酒楼,便一拥而上,刀光闪烁、铁棒飞舞,在楼上展开一场恶战。
  大约一顿饭功夫之后,一百来号人基本报废,大多致残,死了三十来人。
  酒楼可遭了殃,昂贵的家具摆设被打得稀烂,中年掌柜不依,拉着周韵要她赔偿,她身上已身无分文,又不惯戴首饰玉佩之类,哪来钱陪?
  掌柜纠缠不休,她恼将起来,一脚踹翻掌柜,冲进厨房取来火把四处纵火。
  这是她的拿手好戏,点燃之处最易蔓延,酒楼又是木质结构,不一会儿便火光冲天!
  小镇居民纷纷赶来救火,当务之急是隔离火源,好在酒楼是个独栋小院,尚未波及邻近房屋,半个多时辰之后,酒楼已变为废墟!
  掌柜呼天抢地,拉着啼哭不已的妻儿跪在街上请路人评理。论大笑女人不是男人的对手,但大哭肯定是女人声音大,一时间哭声震天!
  周韵见女人和孩子哭得那么凄凉,心中不禁后悔,但她绝不肯认错,何况她没钱!
  大小姐一路上闹出如此大动静,慕容紫烟等三路人马跟踪起来毫不费力,到得下午,终于追了上来。
  弄清事情原委,慕容紫烟只好拿出五百两银票赔偿掌柜,这座酒楼加起来值不了二百两银子,掌柜一家倒也认了。那两个色鬼来自黄河上跑漕运的小帮派,乃帮主之子,原本打算报官,但一见对头竟是罗刹门,连官府都忌惮三分,哪还敢多事?
  这一恶性伤人事件得以平息,不过是在县衙记事簿上多了一条江湖帮派火并的记录。
  周韵历来没心没肺,找夫人要了不少银票,想去斜对门那家珠宝店逛逛。
  刚才火灾之时这边也险些被波及,店主见来了恶煞,吓得赶紧关门。可她不管,推开拦阻的店伙走进去,每样首饰都看得很仔细,还不时戴到手上或挂在脖子上比划一番,让众人替她欣赏,好不好看?
  慕容紫烟拉长了脸,压根儿不想理她,飞霜木纳,实话实说,彩虹恨他打伤大姊、抢走无月,干脆装哑巴。
  贞雯就略显夸张,无论自己小姐戴上哪种首饰,她都要惊为天人,长篇大论地赞叹一番,各种各样形容绝世美人的词汇几乎被她用光,把小姐吹捧得比旁边的第一美人还要美上百倍!
  彩虹肉麻之余,不禁以万分钦佩的目光看着她,心中想的是:「这丫头比我厉害多了,实未想到溜须拍马竟能到如此境界!」
  周韵本缺心眼儿,也不辨真假,只要听贞雯说好就买。
  这伙人离开之后,店主发现自己发了横财。刚才那个恶煞买走的首饰比他前两年的营业额加起来还多!周韵在他眼中不再是瘟神,而成了财神!
  周韵被夫人强行带回府中,派铁面无私的飞霜带人团团围住暮雨楼,形同软禁。她在暮雨楼憋得难受,脾气愈发暴躁,几次试图冲关而出,将阻拦她的精卫队员打伤十几个,其中重伤五位!
  除了夫人,府中没人是她的对手,唯有四女卫勉强可以抵挡一阵,但飞霜再怎么铁面无私,也不好对大小姐下重手,最终还是夫人出马,周韵同样不买账。
  慕容紫烟不善做思想工作,恼怒之下终忍不住出手,二人恶斗一场,百招之后,才将大小姐制服。
  怕她继续闹事,慕容紫烟将她关进地宫悔过窟,连守卫也免了,直接将几重石门关死,任她在里面如何折腾,也跑不出悔过窟那个范围。
  大小姐在里面暴跳如雷,如笼中猛虎一般乱砸乱打,八个石室小院里的各种摆设被砸得稀烂,偌大一个人间奇景、美丽的地下花园被她弄成一地烂泥,唯有那座龙凤浮雕照壁得以幸免,只因那是她无比敬爱的师祖遗物。
  她还嫌不够,又四处放火,将悔过窟整个还原为一个硕大窑洞!
  当然,能烧着的只有石室中那些已被她砸烂的摆设家具而已,石室她是烧不掉的。放火时她也被浓烟熏得难受,若非有极佳的通风系统,她和贞雯非被活活熏死不可!
  找不到别的人怒火,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贞雯便遭了殃,成了她的减压师!
  拳打脚踢算是轻的,还动辄抓住她的头撞墙,若非贞雯武功不弱,跟随大小姐多年练出极强的抗击打能力,否则非被活活打死不可。即便这样,仍被打得鼻青脸肿,成了大熊猫!
  这还是大小姐没别的朋友,与她情同姊妹,手下算是非常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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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于关中凤翔府北郊的张氏花园。
  一间布设还算雅致的内室之中,炕火正旺,将室内烘烤得暖融融的,与外面的冰雪世界形成鲜明的反差。屋角屏风之后,有个高约三尺、四尺许圆径的大浴桶,里面盛满热水、水汽蒸腾,桶边站着两个年约十五六岁、头梳双髻的小丫鬟,一个手持竹篓,正向浴桶之中撒入一把把玫瑰、芍药、蔷薇等各色干花花瓣儿,这些花瓣漂浮在荡漾的水面上,显得鲜艳夺目、煞是好看。另一个丫鬟则手持瓦罐,向热水中注入乳白色的牛奶。
  一位年逾四旬的中年美妇浸泡在热水之中,慵懒地斜靠在浴桶边上,正闭目养神。一头瀑布般光滑黑亮的青丝披散香肩之上,圆脸峨嵋、明艳端庄,略显丰腴富态。
  两个丫鬟做完手中之事,齐齐躬身而退,走出室外回手关上房门。内室中一片宁静,唯有以手浇水的哗哗声。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美妇才缓缓站起身来,跨出浴桶,取过面巾将身子和长发擦干,走到铜镜之前梳理青丝。
  美妇梳理好柔发之后,看着镜中长发披肩的身影,怔怔出神,镜中人体态高大健美、丰腴成熟,虽已徐娘半老,依然风韵犹存。
  中年美妇顾影自怜,眼波朦胧,似在感怀岁月流逝、青春不再。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惊醒了正神游物外的中年美妇。
  她沉声问道:「有什么事?」
  门外丫鬟答道:「朱总管,地门章小奇求见。」
  这位中年美妇便是玉珠公主、云梦娘娘赵凤吟和灵缇母女俩的乳母朱若文,凤吟宫主管兼天门特使,体态高大健美。少女时代因姿容出众被选为宫女,虽身材不错,容貌在后宫佳丽中却不算非常出色,未被皇上宠幸,后配于大内高级侍卫欧阳冶,即后来的地门门主,因奶水特足,又被选进宫成为皇家乳母。当年在地门中时曾为嗷嗷待哺的章小奇哺乳,所以对他十分疼爱。
  皇家御用乳母,难怪举止如此幽雅、仪态不凡,更难得的是尚能保有这样的体态和不老的容颜!
  朱若文道:「让他进来吧。」披上一件长长睡袍,将腰带系好,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椅上,倏地黛眉紧皱,捧住腹部呻唤一声!「糟糕!咋肚子一下子这么疼啊!」
  片刻之后,一个丫鬟将章小奇带进屋里,对她福了一福,随即转身出门,回身轻轻将房门重新关好。
  章小奇不由微微一怔,迟疑道:「奶娘,您这是?」在他印象中,奶娘身份高贵,举止端庄、温文自持,如此随意的打扮还是首次见到!
  好久没见这孩子,朱若文强忍腹痛,勉强笑道:「刚洗完澡,这样穿轻松些,你是我奶大的孩子,咱娘儿俩还见外么?」
  章小奇释然道:「那倒也是。」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边替她捶打肩背,一边问道:「奶娘招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娘儿俩看来相处得挺亲密。
  朱若文闭眼享受着小奇的孝心,沉吟半晌之后,单刀直入地道:「小奇,我最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方长老和嫣娘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小奇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不太清楚?」
  朱若文很仔细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似有些不信地道:「小奇,你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想告诉我?」
  章小奇皱眉道:「方长老的事儿咋轮得到孩儿多嘴,奶娘就别为难我了,好么?对了奶娘,好长时间没见过小郡主了,她还好吗?」
  朱若文道:「还好吧……我就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我劝你呀,还是死了那条心吧!缇儿仙女般人物,身份尊贵,能配得上她之人,绝非寻常之人,她可是……」
  小奇道:「可是什么?」
  朱若文道:「这你别管,你只需要知道,缇儿不可能喜欢你就行。」
  小奇道:「那长公主呢?我有希望么?」
  朱若文叹了口气,缓缓地道:「要说起来,驸马走了这么多年,长公主也够难的了,我倒真希望她能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可这些年来,她就是一个也瞧不上!好容易对罗刹门中那位萧公子青眼有加,可偏偏来自敌对阵营,不见得能有什么结果。若她真的愿意接受你,我倒是求之不得。对了,刚才你应该先去她那儿问过安了吧?」
  小奇道:「去过,对我蛮好的。」
  朱若文沉思半晌,摇了摇头道:「你可不要误会,她对你好,不过因为你是萧……」忽觉失言,忙岔开话题:「你一路赶来看我,挺辛苦的,到隔壁屋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小奇道:「我还得回去准备一下,就不休息了。无论如何,作为儿时伙伴,我挺想念小郡主的,还是希望奶娘替我通传一声儿,就说我想见见小郡主。」
  朱若文叹道:「奶娘可以替你问问,可缇儿见不见你,我就管不着了。」
  小奇笑道:「孩儿省得。」起身告辞而去。
  朱若文斜倚椅上,豆大汗珠潸潸而下,满脸痛苦之色!
  一阵细碎脚步声响,似乎尚不止一人。一位发挽宫髻、身材曼妙的宫装丽人,正沿着花径盈盈而来,一位青衣少女紧随其后。但见宫装丽人风华绝代、清丽绝俗,气度雍容华贵,眉目间不怒自威,正是天门云梦、玉珠公主赵凤吟。
  赵凤吟跨进小院大门,绕过天井厢廊,入大堂、进雅厅,直奔朱若文内室,她此来是因心中有些疑问,想找朱若文商量一下,敲了敲门,叫道:「若文,在吗?」
  朱若文勉强提气答道:「公主请进,请恕贱妾身体不适,无法起身迎驾!」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赵凤吟春风俏步地走了进来,关切地道:「若文,身子不舒服么?找大夫看过没有?」
  朱若文皱眉道:「唉~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月事有些不调,肚子疼。」
  赵凤吟道:「那可得找御医开个药方子调理一下!」
  朱若文道:「不劳公主费心,我挨过这一阵就好了,您请坐啊。」
  赵凤吟笑道:「我来找你,本是想问问嫣娘之事,既然你身子不适,就随便聊一会儿算了」随即在床边锦墩上坐下,和朱若文闲聊起来。
  没说上两句话,又见她黛眉紧锁,一付痛苦不堪的神情,赵凤吟不禁关切地道:「看来你病得不轻,不行!不能这样硬撑着,我马上叫一位御医来。影儿……」
  侯在门外的影儿居然没有回应!
  赵凤吟大为光火,心中恼怒:「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已多次被罚,仍屡教不改、不见起色!」
  她正待提高声音叫人,朱若文忙阻止道:「公主且慢!我这是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不……不用叫御医……」
  赵凤吟也就不再坚持,坐下来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着,希望能助她挺过难关,「若文,你真的能挺过去么?」
  朱若文龇牙咧嘴地道:「我能……能行,过……过一会儿就好,只是怠慢了公主,还望……还望公主恕罪!」
  赵凤吟道:「都这样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朱若文说道:「公主不用担心我,您还是忙……忙去吧,等我挨过这一阵儿就去找您,还有重要事情向您禀报哩。」
  赵凤吟想想也是,自己事务繁忙,待在这儿也于事无补,便起身告辞,盈盈而去。走出卧室,却见影儿俏立门外,正望着暖阁角落那只暖衾呆呆出神,一付失魂落魄的神情。自己走到她身边,似乎都未曾注意到。
  原来,影儿随她过来,守在门外之时,偶然瞥见那只暖衾,想起二十多天前无月和衣跳进凤吟湖里冬泳,自己在暖衾上为他烘干衣裳的情景,一时间睹物思人、难以自已!
  她心中默念:「想当初,他把盏执酒,我红袖添香。叹如今,数九寒天,一人常伴孤灯,试问,谁人还能拥暖衾呵素手,任凭他红妆盛世,天下倾歌?无月啊无月,当初你说娶我,全当儿戏么?这么久没音信,给你写信也不回,已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吧?」
  痴迷之间,赵凤吟那声呼唤,她压根儿就没听见!
  赵凤吟有些纳闷儿,仔细看看那只暖衾,却看不出有何奇怪之处,不由心中恼怒,恨不得给她一耳光,叱道:「你在发什么呆!刚才唤你没听见,走到你面前还在发呆,到底还想不想在我身边待了?」
  影儿这才如梦方醒,忙唯唯诺诺地直赔不是,总算混了过去,跟着她往这座山庄的后花园行去……
  后花园一栋雅静绣楼之上。灵缇站在窗边,正静静欣赏自己的杰作,那付《蟾宫月免图》。哦~不能称之为她的杰作,应该说是百多年前的大画师唐林和她共同完成的杰作。
  赵凤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也静静地站在她身边,静静观赏着这幅画。
  半晌之后,她才轻声道:「缇儿,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管,成天不知在想些什么?眼见为娘忙忙碌碌,也不肯为娘分忧。你父亲英年早逝,这些年来,许多事情都要我独自面对,你说为娘容易么?」
  灵缇道:「母亲原本用不着这么多心,即便皇爷爷不爱管事,还有大舅呢,您揽那么多事在身,连军旅之事都要插手,最近更是和于妃母子俩打得火热,莫非想废长立幼?难怪大舅对您有意见呢!」
  赵凤吟皱皱眉,答非所问地道:「哦~你大舅最疼你了,你时常待在东宫,最近有没有发现那边有哪些重要人物频繁走动?见过郑统领没有?」
  灵缇道:「这个么~我倒没留意。」
  赵凤吟叹道:「你父亲状元出身,这方面你很象他,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论学识连为娘都逊你三分,若肯心怀天下,不难成为我朝一代才女,可你偏偏将聪明才智全用在居家琐事之上,学得跟寻常女孩子家一般,针线女红、持家务倒成了一把好手,为娘真是为你惋惜!」
  灵缇黛眉微蹙,说道:「什么叫心怀天下?我只知天道自有循环,每个人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好。外面之事自有男人们心,我觉得,女孩子就该做好夫君的贤内助,把家务持好足矣!」
  赵凤吟叹道:「不可否认,这话的确有些道理。不过我很是奇怪,缇儿成日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谁教给你这些道理的?」
  灵缇默然半晌道:「不用人教,也许我是局外人,所以旁观者清。」
  赵凤吟道:「在你眼中,为娘也是局内人咯?」
  灵缇默然。
  她和强势的母亲很是格格不入,倍感压抑,比起母亲,她跟舅母还要亲些。
  赵凤吟又道:「以我看,是因为你在渑池受到萧无月的影响太深。」
  灵缇嘴角微微上翘,绽放出绝世美丽的微笑!
  赵凤吟也看得一呆,不禁叹道:「为娘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你发自内心的微笑,也从未想到,缇儿的微笑竟如此美丽动人!」
  灵缇手握栓在小四轮车前扶手上的那根绳索,美丽的大眼睛盯注在空荡荡的车座上,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浓,也越来越温柔……
  赵凤吟有种被无视的感觉,却不甘心就此离去,忍不住又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根据为娘在宫中的内线消息,种种迹象表明,罗刹门可能要有麻烦了。」
  灵缇大吃一惊,急道:「我得赶快去通知无……萧公子去!」
  赵凤吟沉吟道:「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你这么急干嘛?何况为娘跟你说过多次,我们和罗刹门对立多年、势同水火,你主动找上门去,何异于自投罗网?为今之计,你不妨到东宫多走动走动,看看你大舅那边有无大的动静。若要对付罗刹门,肯定是由他主持。」
  灵缇道:「母亲连女儿也要利用了,让我做密探对付大舅?」
  赵凤吟似笑非笑地道:「我也就这么一说,去不去在你。」
  灵缇道:「我也没说不去。不过,最近您和大舅之间有些不睦,机密之事恐怕也要避开我了。」柳眉微蹙,盯着小四轮车,一时陷入沉思之中。
  赵凤吟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多余,只好轻轻走了出去。母女俩关系很奇怪,也很微妙,而且不是一般的奇怪!
  不一会儿,朱若文又走了进来,见灵缇如此神态,和那辆小四轮车,她很是了解灵缇此刻心中的所思所想。然而,对这些儿女私情,她也无能为力。她奶大的孩子中,灵缇就象她的小棉袄,最是让她窝心,见到灵缇,她心情也舒缓许多。
  灵缇抬头,见她脸色不太好,不禁关切地道:「乳娘,身子可是有些不适?」
  朱若文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我没事儿。缇儿,小奇来了,说想来看看你,要见见他么?」
  灵缇皱眉道:「是么?这么多年不见,他远道而来,原该见见的,可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真是对不住您!」
  朱若文叹道:「这有什么对不住的?其实我也觉得,你最好不要见他,免得他存有非分之想。」
  灵缇皱眉道:「您在说什么呀?我心里正乱糟糟的,您还来添乱!」
  朱若文道:「是否娘娘已经告诉你,罗刹门最近可能会有麻烦,你是在为此事烦心吧?」
  灵缇一把拉住她的手,急道:「您既然知道,就快带我去找他呀!求求您啦!」
  朱若文眼中满是理解和关怀,摊了摊手说道:「那你告诉我,到哪儿去找啊?」
  灵缇一怔,随即说道:「去济南周府啊!哦,最近已改作暮云府,罗刹门若遭难,他一定会有危险,我得尽快去找他,带他离开!」
  朱若文神秘地道:「缇儿不用找他,要不了多久,或许就是明儿一大早,缇儿即可见到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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