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 无辣不欢》刹那芳华 无辣不欢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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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你良心被岳少楠吃了啊!好赖话都分不出来了!”
  这次倒是岳少楠先笑出来:“等你什么时候学会负责任了再让她去分吧。”
  美羊羊和灰太狼(修)
  前一刻还在笑吟吟的魏东遥忽然就停了车,顾颖鹿也回了神,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下了车,背对着她,半倚半坐的靠到车头前。暮色四合,浅冬特有的林间岚霭披了他一身,那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萧索倦怠。
  山路逼仄,好在来往的车辆不多,顾颖鹿按下双闪后也下了车。清泠的山风瑟瑟在耳畔穿行,打火机咔嗒一声生脆的轻响,一簇俨蓝色的火苗从他指间跳动出来,映亮了他的脸庞,眼睫低垂,看不清表情,英挺的鼻梁和清晰的唇线,勾勒出一幅至臻完美的素描构图,看起来正是
  “天然一段风马蚤,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顾颖鹿估计自己这会儿看起来大概是像个流着口水的灰太狼,面前的则是那只最为粉嫩嫩的美羊羊。下一刻,顾颖鹿则突然“哎呀”一声惊跳。
  魏东遥看看她,没作声,只又扭回脸半仰了头,露出一小段修长的脖颈弧度。顾颖鹿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吞口水,魏东遥仿佛有感应般,向空气里悠悠的吐了个烟圈后,头也不回的就问:
  “怎么?研究好怎么吃掉喜羊羊,又突然发现忘了带餐具?”
  “……你你……你……什么时候看的这!种!动画片?”顾颖鹿在这样惊骇的认知下,把刚想起来的事再次丢到脑后。
  他自然是不稀去看这么幼稚的动画片,可是禁不住她会去看,偏偏看完了还要在他耳边嘟囔什么“嫁人要嫁灰太狼”,于是就手贱的去买了整套的碟片回来。bose panaray音响,2k级数字放映机,200寸超宽屏幕,他却用来去观赏一群傻羊斗一头笨狼,看的他更觉得自己还真是手贱啊!
  东遥藐了她一眼,仍是懒洋洋的口气:“说吧,想起什么来了。”
  顾颖鹿却犹豫起来,伸出一根手指下意识的按到自己嘴边,对着细白的指尖轻轻咬了咬。
  魏东遥喉结动了动,清咳一声转过视线不再看她。心里有点气恼,打认识她起就是这个毛病,一紧张就咬手指,难道就不知道这个动作很引人……呃……吗。这样想着,话也跟着出来:
  “你瞧瞧你这副灰太狼样儿,犹犹豫豫,磨磨蹭蹭,难怪每次都能被喜羊羊找破绽逃掉。”
  我的天!这显然不仅是看了,还是高段选手啊!顾颖鹿简直要为自己的这个发现疯掉了,骇笑的说:“我其实,刚才想的是美羊羊……”
  东遥却没再理她,默默抽完剩下的烟,又点了一支。
  顾颖鹿也只有无可奈何的看着他玩深邃。忽然听他似乎说了一句:“过来。”顾颖鹿有点迟疑,以为听错了。
  魏东遥不耐烦的勾了勾下巴,沉声说:“让你过来!”
  顾颖鹿撇撇嘴,不满道:“你这是叫阿猫阿狗呢!我不就站在这儿,还怎么过来?”
  两道星眸已靠近她眼前,在夜幕黯沉下显得格外明亮清晰,空气里也立刻升起一些危险的气息。顾颖鹿忽然觉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不由自主的就轻轻抖了一下。
  不安的感觉就已瞬间消弭,魏东遥只是抓着她,将她一把她塞回车里,嘴里嘟囔着:“冷了。走吧。”挫败的表情覆盖在薄暮之下。
  钥匙转动,引擎发出沉吼,顾颖鹿调了调暖风温度,双手揉揉有些发僵的脸颊,低头抱怨着:“秋膘没贴好,果然不扛冻。”
  “哼,你再贴也是a减。”魏东遥没好气的接了一句。
  顾颖鹿瞬间黑线,这回是真有吃了他的心了,雷霆万钧:“魏东遥!你要死啊!!!”
  看他紧抿的嘴角已是抽搐,仍犹自强忍着。
  顾颖鹿不怒反笑:“我以德服人,内中自有胸怀。不是你这种肉眼凡胎的俗物能看到的。”
  东遥嘴角终于裂开,肩头耸动,心肝肺都在胸膛里颤成一片。顾颖鹿气哼哼的抱肩而坐,没几秒就也败给了魏东遥那般内出血似的笑,忍不住也“哧”的一声出来。
  过了一会儿,顾颖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东遥,嗯……生日快乐!”
  笑意一下僵在魏东遥脸上,眼睛向她斜了一下,看她正满脸局促的又说:“那个,今天没有准备礼物……”
  接着又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理由,语气也无赖起来:
  “嗯嗯,不过,你看你都假装是007了……呃,不是,我意思是你开这个比詹姆士邦帅多了……嗳,反正,我也实在不知道能送给你什么。嘿嘿嘿,那个,我就口头祝福一下哈~”
  “想得美!既然想起来了,就别琢磨赖账。礼物拿来!”魏东遥显然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顾颖鹿上下看了自己一眼,又冥思苦想了一阵,两手一摊:
  “你看,咱们这会儿要是在市区里,我还来得及去找点什么来。这个外面……诶?魏东遥,你这到底是拉着我往哪儿去呢!”
  “你放心,就你那a减的胸襟,我就算想把你卖了,也得有肉眼凡胎的能开得了天眼。”语气里不紧不慢。
  “……”顾颖鹿终于一口气憋成了内伤。
  见她无语,魏东遥却心情大好,一时间也舒爽无比,连眉梢上都仿佛堆出了喜鹊:“那这样,今天要么把你人送我,要么你就画幅画送我好了。你自己选。”
  顾颖鹿是见惯了他这样的阴晴不定,有些虚弱的答道:“你要个卖不出去的a减干吗用,砸手里还得赔进吃的喝的。再说,我多少年都不画画了,工具都认不全了,还拿什么画给你。”
  “砸手里就砸手里,家里反正缺个使唤丫头,养着暖脚用。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给我画画。”
  “魏东遥,你这叫趁火打劫逼良为娼!”
  “哼,我的人品你今天才知道?——喂!你说的什么浑话?”
  顾颖鹿闻言一呆,顿时大条,立即聪明的选择闭嘴。车子七拐八拐的转了几个弯,眼前豁然而开,顾颖鹿辨认了一下,这才发现居然就是传说中蛰伏在翠明湖畔的中央别墅区了。惊叹的看着这片依山傍水而建的世外桃源,点头赞道:
  “嗯!果然是有钱人的天堂!你的狡兔三窟,看外貌,属这里最好。”
  魏东遥看着她笑笑,停在一处独栋前,大门应该是红外密码感应的,顾颖鹿听到滴的一声轻响,车子已驶入自动开启的大门。沿着庭院内的车道径直进了车库,再出来,训练有素的管家已经恭迎在宅门口,魏东遥一边帮顾颖鹿把脱下的外套递给管家,一边问她:
  “晚上想吃什么?在这里就不用劳动你了,我让人去做。”
  虽然早就见惯了东遥的奢靡做派,只是看着身边步步紧跟的管家陶德,顾颖鹿仍是觉得有点别扭。想了想,答道:
  “呦,真难得,那我就坐享其成了。两份阳春面好了。”
  魏东遥楞了一下,连陶德的表情也有些错愕,有时候,越是简单的东西,做起来反而越是为难。很快,东遥还是挑眉吩咐道:
  “那就这样吧。做好了放在餐厅里就可以。不用管我们。”
  顾颖鹿是第一次来,这个别墅区的时间不算长,知道他大约也是才住进来不久,装修仍是魏东遥一贯的品味,她总说他是低调的奢华,闷马蚤的奢侈。跟着东遥的脚步一起往楼上露台而去,刚踏上楼梯,随着光线角度一变,地板的颜色也随之发生变化,顾颖鹿失笑:
  “我说这满屋子的靡靡之香哪儿来的呢。你钱烧手还是怎么的?拿玉檀木来铺地板!”
  魏东遥给她一个刮目相看的表情,说:“看来你这一年多的时尚版还真没白混,眼够毒的啊。李时珍不是说它能消风祛热散毒,还能提神醒脑,我这不是还省大夫钱呢。”
  顾颖鹿直摇头:“你的品位也就这样了,什么样的房子到你手里,都能被你整成一个销金窟!”
  “呦,终于不说我销魂窟了?看来我品味还是颇有提升。”仍是自我感觉很好的答了她,顾颖鹿听的一时很有些无语凝噎。
  再回到餐厅,两份阳春面已摆上来,汤色清透,却散发出浓郁的鲜香,上面飘着几点翠绿的葱花,面碗前还配着两碟松子虾仁和葱油笋尖,看着就有食欲。顾颖鹿毫不客气的端起碗就往嘴里送,顿时被烫的直龇牙,犹是艳羡不已:
  “啧啧,你这是哪儿找的厨子?这面汤肯定是用竹荪干贝鸡汤吊过!一碗面都能做成这样,我怎么想起刘姥姥吃茄鲞那段了呢。呃,算了算了,你们有钱人都不看红楼梦的。”
  “送你两个字”,魏东遥拿起调羹舀了口汤,不紧不慢的喝了,说:“吃货!”
  顾颖鹿狡黠的放下筷子,摇着尾巴的凑在他跟前说:“今天看在你过生日份上,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喏,这个长寿面可是替你叫的,我呢,是专程来陪着你吃的。怎么样,这个生日礼物符合你要求了吧!”
  没等魏东遥开口,立即补充道:“诶!不许耍赖!不是你说的,要么送人,要么画画,我都亲自送人来陪你吃饭了,相当达标了吧?”
  魏东遥没防着她是在这儿等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幽幽的吐了口气:“你原来跟少楠在一起时,也是总这么满脑子都是算计的么?”
  寂静突如其来。几乎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魏东遥突然跳起来,慌慌张张的从酒柜里取了一瓶干邑,给自己倒酒的手也有些不稳。顾颖鹿忽然按住他,接过酒瓶,缓缓的将酒斟好,递给他,将自己手中的杯沿向他的略一倾斜,两只酒杯发出上好水晶杯所特有的清脆金属声响,伴着优美而绵长的余音。
  顾颖鹿低垂着眼帘,轻声说:
  “happy birthday!”
  “鹿鹿,我不是……”
  话没说完,顾颖鹿手指已按到他嘴上,小声说:“我知道的。我知道……是我不好。”
  魏东遥看着她已从心底涌出来的痛色,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忽然,张嘴就将她按在他唇边的手指咬住,顾颖鹿一惊,抬头,是一双一黑到底的狭长凤眸,那盛着的温暖笑意,叫人熨帖而心安。
  一如六年之前。就是这眉眼的主人将她拯救出来,一路的不离不弃,却又总是跟她之间,隔着熟悉而遥远的距离。
  掌心已握住她,他修长的手指略带些凉意,却柔韧而舒适。唇角在她细软的指间摩挲着,眼眸中的温软情丝渐盛。
  顾颖鹿呆呆的看着他已站在自己面前,柔软而坚决的吻向她,湿润的舌尖抵开她,在温暖的气息中攫住她,深刻而隽远的探入她的深处,像是要去叩问她的心田。她从未想过他会对她有这样执着而绵长的交缠,竟是丝毫不被她的挣扎和犹豫所干扰,细细密密,缠缠绵绵,却又小心翼翼,连喘息声都带着隐忍。
  许久,顾颖鹿失魂落魄般靠在他并不打算松开的手臂里,认识了他这么久,她就是再迟钝,也不会看不懂这个吻的分量了。
  总算记起来问他,有些迷惑和不确定,又像是在问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问的含混,语不成句,但他知道她在问什么。沉默了一下,忽然一笑,语气里已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眸光却避开了她:
  “既然已经美色当前,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接受?”
  他终究还是没办法说出来那个其实只有两个字的答案。一直。
  6年,8年,甚至可能还要追溯到更早,早到甚至连他也并没有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发生。
  就像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要命的喜欢上了那幼稚动画片里的主题歌:
  “喜羊羊 美羊羊 懒羊羊 沸羊羊 慢羊羊 软绵绵 红太狼 灰太狼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都不会去心伤,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都不会去慌乱,就算有狼群把我追捕,也当作游戏一场,在什么时间都爱开心,笑容都会飞翔,就算会摔倒站得起来,永远不会沮丧,在所有天气,拥有叫人大笑的力量……”
  他一遍一遍的听着这首唱声柔软的儿歌,他一个人陷在视听室柔软的沙发里,这样一遍一遍的想着她。他喜欢这首歌,就像一直喜欢这样她。
  他的工作号码在他三十岁生日这天破天荒的取消了呼转,又哪里是个意外。他不过是一直在等着那个电话。
  但是他从来也没有让她知道过,他到底有多喜欢她。
  因为他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
  爱恨经年(修)
  午夜。
  林琛这周的第一天夜班。要闻版快签校时临时接到通知,有条新闻要等新华社的通稿。东辰日报本来是有四位副总编辑,一位是女同志,四十岁的高龄孕妇,自然是不用指望了。另外两位排位虽然在林琛之上,说穿了不过是被集团安排过来养老的。结果本该是一个月轮值一次的夜班,到了林琛这里就成了隔周轮值。每七天就要倒一次“时差”,半年下来,已经搞的他生物钟完全紊乱。其实,很多表面看起来光鲜的职业,也不过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而已。
  枯等到凌晨两点才总算清版,日报通常是凌晨五点前就要完成发行派分,于是立即封样,送印厂。正要出门,要闻部主任忽然来办公室找他“谈心”,几句话已明白他是迂回的想打听集团的调整情况。到了林琛这个级别,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某种呈堂证供,滴水不漏的打了几圈太极。等再出报社,外面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天色,却哪里还有半点睡意,浑身上下,只剩下说不出的倦意。
  路过小区前的报亭,摊主竟已在分拣报纸了。看看时间,林琛有些好笑的想起那个被广为流传的段子,干他们这行,还真是,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吃得比猪还糟,活得比驴还累。但是,只要是自己选的,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其实他本来不该走在新闻这条路上。林琛忽然想起来顾颖鹿面试时反问总编辑的那句话,他当时还并不知道顾颖鹿是想近距离的去观察什么。但那一刻他记起了他选择这条路的初衷,是为了距离事实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即使后来他已经知道,其实所有的事实,都会是相对的。但是已经不可再改变自己的选择。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过去。他多希望可以永远停驻在那个湖畔的薄暮中,他拉着提琴,而她在他的身边倾听,双手端着肉圆的小脸,突然稚气的发誓:
  “林琛哥哥,我要努力读书,快快毕业!”
  “哦?为什么呢?”他停了琴弦,微笑的耐心问着。
  “因为!等我毕了业就可以嫁给你了!”娇憨而天真,永远不识愁滋味。
  时年十几岁的林琛看她鼓着腮的模样,好笑,摸摸她的脑袋,小孩子的头发柔软而光滑,少年的掌心里就像突然被注入了水一样的温柔:
  “好啊,那你就好好学习,快点长大。”
  后来果然看着她连蹦带跳的升学,小学到高中,别人是十二年,她用了不到十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对周雪灵的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但也或许根本就是,第一眼是她,一辈子都已是她。
  尽管随着周雪灵的长大,谁也没再提起过少时的那句誓言,但他知道,这种感情在他心里已不会改变。她就是他心底的那个公主,第一眼是她,一辈子都已是她。
  顾颖鹿问他有没有过后悔。
  怎么会没有。
  他将她那句稚气的誓言悄然埋藏在心底,他之所以会出国去学习,又那样拼命的去把五年的硕博课程压缩在四年里完成,甚至连家都顾不上回。都只是因为,他不是忘了她,也不是不在乎她。他只是想做到,只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子。
  他倾尽力量想要用最快的时间去创造出一个只属于她的王子。无关家世,无关背景,拥有着只属于他的真正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她的一生一世。
  他想,就等她再长大一点吧。
  他想,他要赶在她最好的年纪到来时,去给出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爱情。
  他甚至什么也没有告诉她,就已离开。
  这就是他此后最后悔的事情。
  等他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学成归来,却一切都已改变。周雪灵突然站在了岳少楠的身边,再之后是魏东遥踪迹难寻的忽然去了美国,岳少楠的父亲因他父亲经手的一桩公案而出了事,他父亲也因升迁搬离了大军区。
  情怨家事,纷至沓来。他就这样什么都没来及,而且再也来不及。
  因为,关于那纸婚约,林琛没有想到他所能得到原因竟会是那样的不堪,他甚至连去面对都不可能:他想不到,他曾经最好的兄弟,会做出酒后失德的事;偏偏,那个女孩就是周雪灵;偏偏,就算岳少楠一拖再拖的迟迟未去饯行俩家因此定下的婚约,周雪灵也还是要非岳少楠不嫁。
  人生就是这样,那些你以为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总会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就已轻巧的转了个身。然后风姿撩人的勾引着你的痛苦。回头看它的次数越多,就会越痛。直到它露出邪恶的笑时,你才会知道这痛已经变成了你的习惯。如骨癌晚期,不仅无药可医,连吗啡都失去了效力。
  林琛在从周雪涛那里听完他走后所发生的一切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家里要他进外交部的安排。隐瞒身份考进东辰报业集团,从晚报经济部主任直到日报副总编辑,他完全是凭籍一己之力去做到,他仍是沿着他曾为自己设计好的路继续走下去。
  只是,他从此以后要让自己去攀爬的目标里,已再也不是最初的意义。
  他甚至明知道自己和周雪灵其实都同在新闻系统内,又同是经济新闻领域,一些重要的年会也避无可避的会遇到。但林琛已只剩下跟她颔首而过的勇气。
  是否只有在那样一个相信童话的年纪,才会有勇气于弹指间爱上无悔?匆匆回首,却又只剩下匆匆经过。在回首与经过之间,那第一眼的爱情,渐渐成了他心底搁置的一只柠檬,酸楚地让人难过,却又被暖色包裹。
  他也没想到中午吃饭时,怎么会就那么好巧不巧的遇到岳少楠和周雪灵,又好巧不巧,聚着这旧爱新欢。下午编委会又接着听到老靳在卖弄他的选题,听老靳吐沫横飞的力荐做岳少楠的人物专题时,林琛其实一直在走神。
  因为顾颖鹿在问过他那两个奇怪的问题后,告诉他:
  “很多年以前,有个名叫周雪灵的女孩,抱着我哭了一天一夜,因为有一个她很在乎的人突然离开,而她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这个人名叫林琛,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你完整的名字。”
  原来,他就是这样错过。
  林琛听到这里时,就已失掉了他一贯淡然不迫的风度。他本来已经以为,也许那曾经的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测,毕竟,那小女儿态的心事,他此后再也未曾听她说过。
  但是原来,原来他真的曾是深刻在周雪灵心底的那个印记。
  林琛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从小就视数学为畏途的周雪灵,为什么大学里会正好选了唯一需要学数学的文科专业:经济管理。
  可是。又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太久。只剩下这场阴差阳错的爱恨。
  习惯的囹圄(修)
  在这个城市里,江诗丹顿也好,百达翡丽也好,这些物质上的奢侈品只要你有能力消费,不愁它可以保值,可以升值,可以炫耀,可以传世。而爱情,是精神上的奢侈品,在那里没有性价比,没有投资回报率,没有价值,没有价格。一旦选中了它,那么恭喜你,别说炫耀,就连你自己,也要低到泥土里去。运气好,或许你还能从尘埃里开出一朵小小的花来任她/他采撷,但更多时候,会是碎如齑粉的尘梦如渊。因为,它的标的,就是粉身碎骨、举手无回的付出。
  沿着生活这条路上兜兜转转的走下来,回忆已渐渐将顾颖鹿的人生划成了一个圈,总在原地无数次的转,却寻不到那扇门。前行,也变成了习惯。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习惯的力量真的是摧枯拉朽。她沿着习惯的轨迹走着,忘记了旁顾,忘记了周遭,忘记了感动,也甚至都忘记了是回忆。她在习惯所尽情编织的假象中振翅囹圄。
  如果不是昨夜。如果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她问自己,是真的没有懂过东遥的心意么?还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一直假装忽略。那么,这可真是自私透顶。
  终于还是残忍而冷静的掐断了那因感动而来的片刻软弱。魏东遥的幸福怎么可能会在她顾颖鹿身上?这个问题,顾颖鹿连想也不要去想。
  她并不理会东遥那句嬉皮笑脸的问话,只是指着他手边酒瓶身上的finechampagnecognac标志,不带一丝温度的说:
  “我们认识多久了?6年?8年?还是更长?所以东遥,你不要被习惯的力量给欺骗了。你看,就像这个,〖特优香槟干邑白兰地〗,这个称号是法律上的规定,任是历史多悠久的酒商也不能任意采用,因为这个标志代表的是全世界最完美的葡萄佳酿。酒是这样,酒具是这样,一碗面是这样,一张餐桌是这样,一栋房子还是这样。东遥,你的品味从来都是这样,一切都务求极致的完美。但是你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不完美,甚至都称不上完整。我虽然感谢作为朋友,你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但是,同情与怜悯并不是爱。东遥,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别逼我恨自己。”
  她甚至不敢再等他的回答,抓起衣服几乎是逃离了这栋别墅,终是被大门拦住。顾颖鹿站在门前,有些不敢回头去看东遥,转身时的动作都是僵硬的,垂着手,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东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遥远而空濛:“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太晚了,我送你吧。”
  顾颖鹿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谢她的哪一出,亦不敢探究。任由他的声音飘散进冷空。
  回程却是另外一条宽阔平整的马路,比她想象的近很多。车速开的很快,东遥一路都没有说话,她也不说。她一时也有些搞不懂东遥带她来时的舍近求远和停车坐看是为的什么。他们这群人都会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隐秘住处,这里或许就是东遥最后的栖息地了吧。顾颖鹿不知道魏东遥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但或许他打算带她进入这里时,压根也就是犹豫的吧。这样想着,顾颖鹿终是释然。
  密闭效果极好的车厢内四寂无声,仿佛可以听得到回旋在心底的哀伤。就像雁过后天空无痕,被爱划下的伤口是看不见的疼痛。
  到了楼下,东遥却若无其事的跟她道了别。就好像此前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那样的坦然自若,简直连她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又是自己脑子断了线,一切不过是臆想出来的而已。
  但是夜里她还是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牵着风筝一起上了天空,开始了和一只风筝的逃亡之旅,途中总是惊险的摔落、上下起伏、还遇到各种各样人为的恶作剧,历经了千难万险,在终于看到那片乐土的刹那,却被一个叫住命运的弹弓打坏了风筝的翅膀,他们一起从云端跌落,惊醒。
  这样的梦她并不是第一次做。
  上一次是在回国前,她从同样的梦境中疼醒过来,剧烈的胃痛使她连站起来的可能都没有,她只能从床头够过来手机,本能的按下一个电话号码。
  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躺在医院里,那时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而东遥正斜倚在病房窗边,抱臂注视着她。神态平静,没有担心,没有焦灼。就像一个普通的清早,她醒过来,而他恰好在那里,从来也未曾离开过。
  每个人对梦境的记忆处理方式都不同。有的会在梦的同时就已遗忘,有的会在醒来的刹那就变得模糊,也有的会在很久以后面对某个场景时突然和梦境的片段重叠,恍惚的去误以为那是前世遗留的印记。但是不管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所有的梦都总是要醒来的。
  然后,洗白白,涮干净,奔生活。
  顾颖鹿也已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绪,安之若素的坐在办公位上赶稿件。她苦笑的想,大概麻木不仁就是人类聊以趋利避害的本能武装。直到刘晴那张表情扭曲的脸伸到她面前,顾颖鹿对着刘晴那副流着口水的好奇宝宝模样看了眼天,无奈的说:
  “内个,我终于想明白了,为啥蒋雯丽长了一张你一直想要但是始终得不到的端庄脸。”
  刘晴啪的一掌拍到顾颖鹿脑袋上:“少来。蒋雯丽那不是端庄脸,是妈脸。别打岔,你知道,我 党和人民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交代吧!”
  顾颖鹿只得按ctrl s保存了一下正在写的专栏评论,看着刘晴,一脸严肃的答道:
  “好吧,我交代:傍晚,某极品小言男主偶遇某报极品女记者,该女主深知该小开价值,打算借此机会发条独家消息稳赚一笔。一夜缱绻后,没想到双方情愫暗生。然后跟所有言情戏一样,天亮说分手,台词大概是这样:现在,我必须离开了。我走到街角然后转弯。答应我,别看着我,把车开走,离开我就像我离开你。”
  “靠!你这是变性版《罗马假日》!欺负我没看过电影?”两个人习性本来就相近,刘晴越听越不靠谱,很快就反应过来。
  顾颖鹿两手一摊,无奈的问:“那你还想听什么版本的?美剧版?台剧版?港剧版?还是杜比音效数字高清超宽银幕联播版?”
  刘晴又拍了一掌到她脑袋上,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你去shi!煮熟的鸭子嘴硬,正东集团那个极品小开看见你时的那笑脸、那眼神、那作派……啧啧,要想让我相信你们之间没啥事,那就是无视我阅人无数的iq!”
  顾不上已经被她拍的眼前直冒星星,顾颖鹿赶紧一把捂住了刘晴喧闹的嘴巴,看了看四周,还好娱乐版的记者都扑出去采访mtv盛典去了。苦着脸说:“我的姑奶奶!你还要不要我活了?瞎嚷嚷啥呢!”
  刘晴这才“啪”的打了个响指:“二楼,茶馆。”
  移师过去。窗外阳光正好,映过玻璃,投射进桌上的白釉紫砂的小杯里,普洱茶漾着栗红色的沉郁光泽。
  顾颖鹿在这间茶馆里存的有上好的普洱,举杯鼻前,陈味芳香如泉涌般扑面而来,高雅沁心不在幽兰清菊之下。茶香浅漫,她想,原来养成一个习惯也并不很困难。
  本来她并喝不惯这种发酵茶里的陈味,只是因为岳少楠常常跟她说普洱茶性温,理胃养胃,在他的影响下才慢慢学会去品茗其中的真韵,出国以后再侍弄普洱的机会少了,但在茶馆只喝普洱的习惯也就这样养成。
  对面的刘晴不耐烦细品茶中的回韵,对一入口时的苦涩感直龇牙:“什么啊!一嘴烂树叶子味儿!”
  顾颖鹿哭笑不得:“你这样鲸吸百川、牛饮池水,真是还不够糟蹋我的茶呢。”
  刘晴又勉强喝了一杯,还是不得要领。目光划过顾颖鹿,突然扑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v领前露出来的项链坠子,一拍脑门:
  “shit!我想起来了!echo那个手链上的图案,跟你这项链坠子的一模一样!不对不对!这事诡异了!我说怎么echo的人前两天跟我嘟囔,问我你到底什么来头,说她老大因为联系不上你都快被老板逼疯了。”
  手一挥,刘晴又端了一杯,豪饮而尽后,看着顾颖鹿正声说:“我说怎么从发布会回来以后,看着你整个人都不对劲呢!别说你信不过我的人品,到底怎么回事吧?不说的话,我可就猜了……”
  顾颖鹿一脸痛苦的作了个“打住”的手势:“算了算了,你那言情小说和百集虐情韩剧看多了的推理水平……放过我吧。”
  只是,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现世静好,而往事如潮。
  真正的故事,是要从她和他们的第二次相遇开始。
  七伤拳后的再相逢(修)
  顾颖鹿所在的高中名头太响,也是这个城市罕有的几所有钱进不去的学校之一。顾颖鹿高三的时候恰好赶上了学校的五十周年校庆,大概没有哪所高中的校庆会隆重过这里了,整个校庆主礼堂里再蓬荜生辉不过,不时能够看到7点档新闻里的一些面孔。因为有重要领导人到场,礼堂内外警戒森严,来宾也都秩序井然,能够进入礼堂的学生则是事先从各个班级里精选出来的。顾颖鹿被作为在读的优秀学生代表,被学校安排要宣读一段做好革命接班人之类的誓言。
  一项一项的冗长流程让人昏昏欲睡,作为学生代表,却又只能在后台肃立的站等。顾颖鹿有些轻微低血糖,站的时间久了,渐渐感到一阵阵的耳鸣目眩。看看还有时间,寻了个空避开了后台人群,穿过重重幕布,正想往墙角那边去靠一会儿,偏偏这时就被人“啪”的一掌拍在肩上,眼前一黑,在软倒前的刹那及时抱住了那人的胳膊,他也立即就感觉到不对,反应倒也迅速,一把将她揽住。
  顾颖鹿眼前已全是在黑暗中乱舞的星星,一时也看不清楚是谁,只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急急问她:
  “喂喂喂!你别吓我啊,怎么了这是?”
  她还哪有说话的力气,只得将食指在自己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一手仍撑在他肩上倚靠着。那头搞不清楚状况,略带了些着急的嘟囔:
  “我那也不是七伤拳,难道一掌就给你拍出内伤了?不能够啊!”
  顾颖鹿听着这从头到尾都没正形的话,也不由“哧”的笑出声来,眩晕也渐渐过去,已看清楚魏东遥那张带着邪魅气息的脸正在自己鼻尖前晃动着,于是小声回了他一句:“没事了,有点低血糖。”
  也觉出他们这时的姿势有些奇怪,顾颖鹿赶紧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他一把按住:“你着的什么急?别瞎动弹了,再稳会儿吧!”
  话音未落,又一个声音斜刺里岔了进来:“魏东遥,你可真是生冷不忌啊,这是什么阵仗你也乱来!赶紧的,你家老爷子正四处寻你呢。”
  正要转身,才看清了正靠在魏东遥肩前的人竟然是顾颖鹿,只见她脸上还挂着未退的红潮,前额头发散乱,校服的衬衫从裙腰处松松的抻出一大块褶痕。岳少楠声音也冷了几度,淡然招呼了一声:“呵呵,我还当是谁。”
  顾颖鹿已从他一眼打量过来的剑眉星目里看到显见的寒意,脸也更加涨红了一些,但这样的情况却又真是无从解释。
  这边魏东遥已经在向他笑骂:“滚!哪儿跟哪儿的事。我就那么饥不择食?”岳少楠看着顾颖鹿满脸的酡红颜色,没有答理魏东遥的话,只是看着她露出讥诮的一笑。
  顾颖鹿心知这模样此时落在他眼里大概也只能是轻浮的了,她也无所谓再去解释,本来就对这两人世家子弟式的行止不以为然,听到魏东遥的这句无心之话,顾颖鹿更是深吸了一口气,当即转身就要走。
  魏东遥眼疾手快的已经拖住她,语气里倒是十分正色的问:“喂,你真没事了?”
  岳少楠听到魏东遥这句问话时才蹇了一下眉头,也注意的看着她,顾颖鹿也并不理会岳少楠投向她的目光,没好气的应了魏东遥一句:
  “你请继续打猎吧,后台这种地方,美色不敢保证有,不过蜘蛛网还真是不少,还真没准能找到个盘丝洞什么的,我就不打扰你们兴致了。”
  魏东遥这才听出来她是对自己刚才的话介怀了,好笑的说:“呦,这小丫头,嘴巴还真是不饶人啊!一句谢谢还没捞到,先听你一顿抢白。”
  顾颖鹿撇撇嘴,仍是按耐的简单说了一声:“谢谢。”
  魏东遥却似乎是还嫌她不够乱,笑嘻嘻的追问:“怎么谢?”
  顾颖鹿真是觉得这人纯属是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在得寸进尺了,瞥了一眼岳少楠,她一时气不过,索性把自己的罪名坐实,头一扬,很御姐的回了他一句:
  “你这人还真是不知足,刚才投怀送抱的谢了还不够,难道还要以身相许你才满意?”
  魏东遥一愕之间,顾颖鹿手一挣人已走远。两面之间,她已只想大家能从此相忘于江湖最好不过。
  只是事与愿违,再见面是在一个多月后周雪灵的16岁生日上。这场生日派对是她哥哥周雪涛送给妹妹的成|人礼物,包下了一家会所的整间pub大厅,应邀前来的除了周雪灵的一些同学死党,绝大多数还是周家世交亲朋家的孩子。k歌的、跳舞的、喝酒的,人群随着喜好四下凑成团,都玩的尽兴。
  周雪灵自己却有些情绪不佳,一直郁郁的在角落里坐着,不见往日的活泼。顾颖鹿默不作声的从旁陪着她,她是知道原因的。周雪灵并不是个很好学上进的姑娘,一路只是勉为其难的在逼着自己去学习、去考试、去争取跳级的机会。而给了她这样动力的人,却在她的成年礼上不告而别。
  若是心的主角缺席,所有的欢声笑语也就都是别人的。
  顾颖鹿看着身边的周雪灵,才十六岁年纪的女孩,脸上竟挂着那样深沉的忧伤。角落里光线很暗,周雪涛也很费了些眼力才找到自己妹妹的所在,径自寻了过来,看到周雪灵的表情时吃了一惊,有些吃不准的问向坐在妹妹身边的顾颖鹿:
  “雪灵怎么了?这是谁欺负她了?”
  “哥!我没事,你去玩你的吧。”周雪灵听到哥哥的问话,有些不满的阻住他的无事生非。周雪涛愈加不放心,干脆坐下来,掰过妹妹的肩,侧头研究着:
  “你可是主角啊,怎么躲在这里哭丧着脸呢?到底出什么事了?跟哥哥说。”
  顾颖鹿看着,既然已有亲哥哥来开解,自然不用她这个外人多话。悄悄起身往同学那边走过去,路过吧台时冷不防被人一把拽住,转身,迎上魏东遥嬉笑的眉眼:
  “哟,又碰上了,缘分啊!坐下聊会儿呗?”
  顾颖鹿一看又是这两个人,直觉的真是冤家路窄。旁边背立而坐的岳少楠闻声溜过来一眼,见是顾颖鹿,居然颔首向她笑了一下,说:
  “你好,既然碰到了,一起坐坐?”
  顾颖鹿对他的态度转变有些意外,略一转念,心知他大概是已弄清楚之前对自己的误会。只是,她又凭什么要领这个情,看着他,扬了扬眉,却转向魏东遥答道:
  “哦,碰到两位真荣幸。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里,凭你们的本事,应该能找得到对这件事更感兴趣的姑娘,对吧? ”
  魏东遥却没打算轻易让她走开,仍拽着她不松手。岳少楠见状,脸色冷了一下,也不再搭腔,随手拎过一瓶酒就要起身离开他们,转手也被魏东遥按下来,笑不可仰:
  “哎哎,别走别走,你走了就没意思了。”
  顾颖鹿也看出来这魏东遥这是起哄架秧子来的了,立时变得有些赌气,也停了脚步,一把抓过岳少楠手里的酒,也不看是什么,干脆爽利的声音说:
  “魏东遥,那天的事正式向你致谢,既然你说空口不成敬意,那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自从小学时一口气偷喝了家里存放的小半瓶白酒后,顾颖鹿才知道自己体质是天赋异禀,喝酒如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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