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下沉》投之木桃

  「没有大事发生，一切还保持着原样。
  谢尔顿在等着珍。
  狗在等着出门。
  贼在等着老妇人。
  孩子们在等着上学。
  条子们在等着揍人。
  一身虱子的流浪汉在等着施舍。
  葛洛夫街在等着贝尔福德街。
  脏乱的东西在等着被打扫。
  每个人都在等着更凉爽的天气。
  而我，
  只是在等你。」
  车开上环路，钱倩看着窗外。霓虹闪烁，夜已深沉，浮光掠过车窗，忽明忽暗。钱倩脑中，莫名滚动播放着鲍勃迪伦写给苏西的这段话。这应该不算是情诗，却更断肠。
  似这样一个看上去五彩斑斓，实则漆黑一片的夜，有一个人，拖着一身的疲惫，只为带你回去。是感动么，钱倩缓慢地闭眼再睁开，许是感谢更多。
  电梯缓缓上行，赵亮闭目养神，开口时，嗓音中透着饱含困倦的沙哑：“钱倩，你不能喝酒，你自己知道吧。”
  钱倩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赵亮继续：“我不是故意翻你东西，那天我想给你留字条，看到了你抽屉里的药。”
  钱倩没有说话。叮的一声，到八楼，赵亮准备下电梯，按住开门键，回头：“今天也不是故意去搅你们的局，我就是怕你忘了。”
  钱倩深吸了口气：“你明天还要忙，早点回去休息吧。”
  回到九楼，钱倩蛰伏在黑暗中。其实他没必要跟她解释。过了会儿，拿出手机，把赵亮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并搜索号码，添加微信。
  片刻，赵亮通过。几分钟后，发来他们之间的第一条消息：「当你想说了的时候，我可以听。」
  子夜零点，一切归于平静。
  次日的发布会，几乎完全按照小赵总的台本走，吸睛，顺利。下午钱倩事情少了些，托着腮，看着大堂里大屏幕的回放画面，叹世风日下男色当道。好好的一个游戏发布会，搞得跟综艺似的，一众青年男女还乐此不疲。
  这世上的规则，正在被一只隐形的手改变。爱自己容易，恨别人轻松。小赵总深谙此道，投其所好，钱倩就算嗤之以鼻也影响不到人家的营收。发布会之后持续两周，《丝绸路远》的下载量盘踞在榜上居高不下，引无数玩家竞折腰。
  真格的员工自然是喜气洋洋，尤其是技术部。可这一片大好形势下，小管家李又明助理，却有些肉眼可见的忧郁，连少问世事的高岭之花钱小姐都察觉到了。午后她上到十九楼，送快递到的游戏周边的合作目录到总裁办，碰到李助理：“你怎么了，来大姨夫了？”
  对李又明，钱倩总有那么点自来熟，感觉有点像住在对门儿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心情不好时就可以拎过来揍一顿的那种。
  可是李助理情绪低落到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我奶奶，天天发高烧，快一个月了，也查不出原因。”正说着，专用电梯上下来一干人等，是周边相关合作的代理商，直奔会议室，李助理拔腿赶上，扭头扔下一句：“回头再细说。”
  临到下班，会议室门才打开。一众从专梯下楼，路过前台，一个颇有些流气的港腔凑近了台面打趣：“原来这就系真格的辣个sén仙前台小姐，zēn的好票亮哦～～”
  这语气，简直就是钱小姐厌恶第一名。可她眉头一皱，居然抬头，仔细地盯了他一眼。
  晚上八点多，钱倩下楼去了趟便利店。上电梯时，正好碰到了小赵总，浑身酒气。钱倩无比嫌弃，赵亮蜚声一笑：“酒洒到了裤子上而已。”
  听这意思，是要换身衣服还出去。钱倩脑中忽然冒出下午那一队人，问：“你还要去哪儿？”
  少见地关怀。
  小赵总捏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关心我～查岗啊……”，看钱倩一副你再不好好说话试试的表情，回答：“还有个应酬，下午那几个代理商，闹着要去夜店开第二局。”
  钱倩蹙额：“下午那个港普二流子也去？”
  小赵总不以为意：“他又不是女人……”
  钱倩忽然严肃了起来：“别去。”
  赵亮也不再开玩笑：“这是公事，我有分寸。”钱倩歪着头看他，又说了一遍：“我说了别去。”
  小赵总无奈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见她不说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乖，李又明还在楼下等着，我早点回来～”
  钱倩沉吟不语，到了八楼，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赵亮下了电梯，任他软语相劝不为所动。门一打开，钱倩尾随，想将赵亮搡到墙边，一把上去，他自岿然不动（囧～）。于是整个肉身扑上去把赵亮逼退到了墙角，从手里的 塑料袋里摸出一个红色小方盒：“可是我买了这个怎么办呀哥哥～你出去了谁陪我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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