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下沉》项王舞剑

  李助理见到翩翩而来的钱倩，直接原地冷冻，忘记了开车门。人靠衣裳马靠鞍，虽然提前做了心理建设，但是看到盛装过后的本尊还是目瞪口呆。
  周五晚上下班后，前台致电总裁办，钱倩问李助理，明天晚上赵总会选择什么颜色的领带？赵亮随口说蓝色。现在伊人一袭马卡龙蓝及地长裙，裙褶间说不清是水钻还是水晶的点缀，仿佛晨光熹微中摇曳的海面，衬得钱倩肌肤胜雪面赛桃花。偏偏又是保守的款式，锁骨包着一圈薄纱，看似无所裸露，引人遐思还不如干脆剥离。足下亮晶晶的细高跟和耳尖发间的配饰李又明不懂，但是钱倩拿的手包，李助理认识。
  今年方女士生日，赵亮亲自去定了这款手包，鸵鸟皮的全球限量新款。李又明去店里取，得知了价格，像供奉着个佛龛一般恭敬地捧了回赵宅，发自内心地替赵亮打call：夫人，亮哥真的很用心。方女士自然爱不释手，转身把手机装进去愉快地拿着出去遛狗了。。。
  现在钱倩手里拿着的，就是一摸一样的珍珠白。李又明偷瞄了好几眼，怎么看都不像仿品。上车后坐在副驾，开始暗搓搓地给赵亮发信息：哥，我觉得真有必要查一下钱小姐～
  赵亮瞥了一眼屏幕，嘴角轻扬，清了清嗓子，场面话说得比钱倩耳垂上的钻石还亮堂：“因为公事占用了钱小姐宝贵的休息时间，辛苦了。”钱倩的赤子之心表露得恰到好处：“赵总哪里的话，能为公司服务是每一位员工的荣幸。”
  一时间，车里好像坐了一对日本夫妇，一个叫文明之村，一个叫礼仪之邦。前排的李助理和司机老陈余光一碰，下意识地加强了各自的表情管理。
  这个圈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聚会，大多以慈善事业的为名，联络一下感情，顺便延续一下好名声。那几个世家是常客，也会邀请一些新贵。之前都是方女士代表赵家前来，耽误了很多她读文献练瑜伽的时间，颇为不满，后来赵亮的公司做成了气候，方教授忙不迭地把这个山芋扔给了儿子：“这可是你开拓人脉认识姑娘发展事业的好时机！”，也不管烫手不烫手。
  赵亮对类似的活动倒也不排斥，大家都忙，能约到一起说几句话的机会毕竟有限，互通一下有无，互补一下长短，对哪家都没坏处。这种场合，讲究得是分寸，彰显得是体面，没人踩高捧低，也没有唇枪舌剑，韬光养晦一团和气。更没有爽文里的刀光剑影，什么女伴争奇斗艳互泼红酒的桥段那都是故事会。
  譬如我们的钱小姐，现在就特别的得体。右手虚虚地挽着赵总的臂弯，左手捏着一支水晶香槟杯，笑容正好卡在假笑和露齿一笑的之间，频频举杯却没有一滴酒沾到唇瓣，配合着赵亮的脚步，对每一位嘉宾致敬颔首，连最挑剔的宋家老太太都给予了肯定：小亮今天带过来的这小姑娘挺地道。
  一众贵妇们都抬头细看了看那一抹柔润的蓝，不止一个人脱口而出：这模样怎么那么眼熟？
  许是天下美人都有相通，觉得像谁也说不清那个谁是谁。何况赵亮介绍这只是他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一句带过，不容八卦。晚上九点半，聚会准时解散，不能耽误夫人们的美容觉，各家各户抛金散银发过善心过后各忙各的。司机老陈把车开回了公司附近，不是赵亮还要加班，而是要送钱小姐——她就住在公司旁边。
  钱倩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乡下孩子李又明仰脖子看着眼前的摩天大楼，涉外，管家式服务，不远处大堂的暖光好像在无声地冷嘲别看了乡巴佬你住不起我～接钱倩时他一时被美色填满了视网膜，没注意周边环境，没想到她竟然就住这里。刚收回目光，见他老板下了车，站定，一言不发。
  李助理立刻说，赵总，我先回公司拿点东西。说罢携老陈绝尘而去。
  赵亮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佳人，月光和人工折射出来的光亮，把她的背影描绘得愈发曼妙。对于他的跟随，钱倩没有一丝讶异，等电梯的空档，赵亮嗤笑：走那么快干什么，怕我吃人？
  钱倩释放出憋了一晚上的懒散：穿成这样杵在那里，等围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