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家仙草又溜了[穿书]》王爷,你家仙草又溜了[穿书] 第6节

  好不容易捱到早朝结束,顾晏刚出宫门,远远便看见自家王府的侍从迎过来。
  侍从压低声音道:“王爷,王妃他不见了。”
  马车停在瑞王府门前,顾晏推开试图来扶他的侍从,急匆匆进了府。老管家早已等在王府门口等候多时。
  顾晏阴沉着脸问:“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管家道,“今早太王妃想见王妃,老奴便去寻他,却发现屋里没人。可奇怪的是,没有人见到王妃离开院子或是出府。”
  听了这话,顾晏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心头隐约有了点猜测。
  院子里里外外跪满了人,顾晏看也不看,径直踏入屋中。
  屋里早有一人。
  顾晏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母亲。”
  瑞太妃被人群簇拥着坐在主位,面色冷然:“晏儿,这就是你娶的好王妃?”
  顾晏不答,余光环视一周。
  屋里陈设一如他离开前的模样,叶梓穿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桌上,窗台上摆了个小花盆,盆里土壤被刨得乱七八糟。
  顾晏眉头一皱,余光扫向床榻,一只纤细的茎须从被子边露出来,正不安地抖动着。
  顾晏:“……”
  顾晏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去。
  瑞太妃冷声道:“我这儿媳架子当真不小,先前未曾入门不让我见也就罢了,现在婚都成了,我想见他一面还是这么难。莫非是故意躲着我?”
  “自然不是。”顾晏思忖一下,道,“此事怪我。早晨他与我说过,府里太闷,想出去玩玩,我已经答应下来。”
  瑞太妃将信将疑,又问:“那昨夜听说他要私逃出府,也是为了出去玩?”
  顾晏沉默一下:“……是。”
  “胡闹。”瑞太妃面露愠色,“都是做王妃的人了,他还当自己是平民百姓,可以四处放浪吗?这般不懂规矩,怎配进我瑞王府?”
  “母亲。”顾晏打断她,悠悠道,“今日是子承考虑不周,等晚上他回来,我亲自让他向您赔罪可好?”
  瑞太妃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顾晏连忙吩咐人把瑞太妃扶回去。
  将所有下人撤走,顾晏合上门,这才松了口气。他走到床边坐下,低声道:“你准备把自己闷死在里面?”
  嫩绿的茎须将被子扒开条缝隙,小绒球似的穗子露出来。
  叶梓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顾晏轻轻拽住那条茎须,勾在手指上缠绕两圈,似笑非笑:“尾巴都露出来了,小傻子。”
  叶梓没回话,顾晏又问:“怎么躲起来了,怕我母亲为难你?”
  “不是……”
  叶梓本没想弄成这样。那时老管家进门得太快,他变人形的法术又不熟练,情急之下根本来不及变回来,只能随意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谁知道,老管家发现他不见,当即叫来了下人,又惊动了瑞太妃。
  消息一个传一个,屋里来来往往好几批人,叶梓就是想变回来也没机会,只能藏进被子里,一躲就是几个时辰。
  “……闷死我了。”叶梓委委屈屈把事情告诉了顾晏。
  “你真是……”顾晏哭笑不得,低声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小迷糊。”
  叶梓没听清:“什么?”
  顾晏浅叹一声:“……没事。”
  先前在宫门外得知叶梓不见,顾晏心急如焚,恍惚间甚至以为这人再一次离他而去。
  此刻得知真相,顾晏放心之余,心头还是一阵后怕。
  万一这人真的离开,他该怎么办?
  是不是只有找条绳子,把这人绑在床上,时时刻刻绑着,他才不会逃走?
  顾晏用指尖勾弄着叶梓的茎须,漫无边际地想着。
  若再不听话,就索性不让他下床,不给穿衣服,让他哪儿也去不了,沐浴用膳都必须由他抱着,求他帮忙……
  叶梓不自在地动了动茎须,低声唤道:“王爷……”
  是他的错觉吗?
  顾晏看他的眼神想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给他看病的大夫不会又出了什么让他吃灵草的馊主意吧。
  顾晏回过神来,他压下心头的邪火,轻哑着声音蛊惑道:“乖叶梓,变回来。”
  叶梓认真思索一下,似乎也觉得自己现在变回人形会更安全些,当即点了点头,整株小草缩回被子里。
  薄被下面闪过一道白光,顾晏身旁的床榻一沉,一个人形轮廓从被子下方浮现出来。
  “王爷,可以把衣服递给我吗?”叶梓的声音从被褥下方传来,又低又闷,有些模糊。
  随后,一只手臂毫无防备地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那手腕纤细脆弱,皮肤娇嫩,若是被粗粝的绳索一磨,定会泛起好看的红色。
  顾晏眼神一暗,沉溺在难以言喻的幻想里,神使鬼差地伸手握住了那皓白的手腕。
  他身体稍稍前倾,一滴鲜红的液体滴落到了叶梓的手掌上。
  顾晏:“……”
  叶梓被吓了一跳,顾不上其他,一把掀开被子,恰好看见几滴血从顾晏的鼻子里流出来。
  叶梓大惊失色:“王爷您怎么了?中毒?还是病情加重了,我这就去叫大夫!”
  顾晏:“……”
  作者有话要说: 叶梓:好端端的竟然流鼻血,果然是小病秧子,啧啧。
  顾晏:……【丢脸到不想说话.jpg
  第14章
  顾晏死活不让叶梓叫人,也不让叶梓碰他,自己去净室清理止血。待他出来的时候,叶梓已经穿戴整齐,没心没肺地坐在桌边品茶吃果子。
  正是叶梓极喜欢的那种。
  见顾晏出来,叶梓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关心道:“最近天干物燥,记得多喝热水,以免上火。”
  顾晏看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顾晏在他身边坐下,目光在他脸上凝了片刻,落到果盘里。
  叶梓还当他也想吃,连忙护住果盘,护食道:“果子也是上火的。”
  这种果子瑞王府里剩得不多,吃一天少一天,就连叶梓每日也只舍得吃一小盘。
  顾晏轻声笑笑,伸出手去,用指腹抹去他唇边的鲜红汁水:“这些都是你的,不与你抢。”
  叶梓局促地偏头躲开他的手,转移话题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真不需要请大夫?”
  顾晏低声问:“你担心我?”
  叶梓道:“我当然担心呀,哪有人一年到头天天生病的。年纪轻轻就搞成这样,日后该怎么办?”
  顾晏的手抚摸着杯沿,嘴角泛起淡淡笑意:“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我。我逼你留在这里,还威胁你嫁给我。本朝从未有过男妃的先例,你成了瑞王妃,难免受人非议。”
  叶梓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算起来,的确是我牺牲比较大。”
  他笑了笑,又说:“不过没关系,那些人又不认识我,想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呗。至于其他的,这十年都是您照顾我的,若不是这样,我恐怕早被那只老猫吃了。现在就算我报恩好了。”
  “报恩?”顾晏轻笑,“你知道在话本里,像你这样的小妖怪,都是怎么报恩的吗?”
  叶梓当然知道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叶梓脸上莫名有些发烫,低下头啃果子:“……我不知道。”
  顾晏道:“长安城中有一家书阁,网罗天下话本传说,各式各样,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叶梓眼前一亮:“可以出去玩吗?”
  “你这么想出去?”
  “当然想了,我来这里到现在,还从没有踏出过瑞王府呢。”叶梓愤愤道,“都怪那只蠢猫,每次我想溜出去玩都被它拦下,你说它是不是成精了,故意不让我走的呀。”
  顾晏含笑低声道:“若真是这样,我可要好好感谢它。”
  “什么?”
  顾晏摇摇头:“没事。”
  他想了想,又道:“听闻那书阁会定期广邀声名远播的说书先生前去说书,生意极为火爆。萧珉他们以前常去,我倒是不曾踏足过。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带你去玩。”
  叶梓眼巴巴地看他:“……今天不行吗?”
  顾晏道:“今日恐怕不行,我还有事要办。”
  叶梓失落地低下头。
  顾晏于心不忍,毫无原则地补充道:“不过,你可以与我一同去。”
  长安城街景繁华,道路两旁尽是叫卖的摊贩,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叶梓掀开马车幕帘,土包子进城似的,好奇地趴在窗户上朝外面看。
  他从到这里开始,一直住在瑞王府里,此刻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要不是怕耽误了顾晏的正事,他甚至想下车去街上逛逛。
  马车缓缓在长安街上形势,不时有人朝马车内张望,看见叶梓后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没过多久,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朝马车指指点点。
  叶梓纳闷一下,立即回过神来。
  这皇城内,有四位地位斐然的公子,因其才貌出众,深受万千少女追捧,被坊间成为长安四公子。顾晏便是这其中人气最高的一位。
  与之齐名的,还有誉王世子萧珉,三皇子殿下顾晅,以及护国公之子,温熠。
  正因如此,先前顾晏将要成婚的消息才会闹得满城风雨。可偏偏这瑞王妃的模样来历被瞒得死死的,更是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顾晏的马车从不让外人乘坐,如今一名小公子出现在他的马车上,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叶梓不忌讳被人盯着,一点没放在心上,可忽然,一只手落到他肩头。
  顾晏冷冷朝马车外扫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禁声。随后,他们便看见他们心中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瑞王殿下,伸手搂住了小公子的肩膀,半搂半抱地将他拉进了马车。
  华贵的帷帘放下,彻底挡住了马车内的光景。
  街上顿时更热闹了些。
  马车内,叶梓一把将人推开:“你做什么?”
  顾晏靠在他身边,懒懒道:“做戏。”
  叶梓面露不解,顾晏解释道:“近日有不少关于你的传闻,虽说你不在意,但事关瑞王府清誉,我不能不管。让他们亲眼看见你受宠,总比一直猜疑来得好。”
  叶梓了然:“所以你是因为想让他们看见我,才带我出门的?”
  顾晏无言地看他,半晌才低声道:“真是个小傻子。”
  叶梓不满:“我哪里傻了?”
  “自己想。”顾晏不留情面地留下这一句。
  叶梓还想反驳,可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
  叶梓撩开帷帘朝外看,马车正停在一家名为“永春堂”的医馆门前。
  “医馆?”叶梓回头问顾晏,“你身体不适么?”
  “无碍,只是先前找裴大夫开了些药,约好今日来取。”
  叶梓一怔:“你往日吃的药都是这里开的?那药吃了这么久也不见好,怎么不让御医来看看?这种民间医馆……”
  “这不是普通的医馆。”顾晏道,“医馆的主人姓裴,来自南疆,师承高人,乃一位妙手神医。早年他举家来到此地,我帮衬了一把,助他在城内开了家医馆。他的医术,不比御医差到哪儿去。”
  “裴戈?”叶梓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听顾晏提起这段往事,他才想起来书中的确有一位姓裴的医者,可那人根本不是站在顾晏这一方的。
  裴戈是南疆神医,医毒不分家,同时,他亦是一位制毒高手。
  书中,此人举家来到长安,被三皇子顾晅收做门客。为了报恩,他在顾晅的授意下开始研制毒药,帮助顾晅在夺嫡之路上扫清了许多障碍。
  可是现在,他报恩的对象竟变成了顾晏。
  这只是个巧合么?
  叶梓兀自思索,没注意到顾晏的神情渐渐变了。他忽然抓过叶梓的人,问:“我从未说过他的姓名,你为何知道他叫裴戈?你……”
  是不是想起来了?
  叶梓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裴戈的事情,他不该知道的。
  顾晏还在等着他回答,叶梓躲开对方灼人的目光,急得背心直冒冷汗。他吞吞吐吐道:“我……我听下人们说的。”
  “嗯?”
  叶梓道:“长安城里姓裴的大夫不就他一位吗?我听婢女聊天时,提起过他的名字。”
  顾晏紧盯着他,似是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破绽。
  半晌,他紧蹙的眉心缓慢舒展开,叹息一声:“下车吧。”
  二人进了永春堂。
  这医馆规模不小,病人井然有序排成长列,人群尽头是一间诊室。那位裴戈大夫此刻便在里面替病人诊治。医馆里人来人往,顾晏和叶梓都是寻常人家打扮,没被人认出来。
  一名容颜俏丽的女子迎上前来。
  女子穿着件鹅黄衣裳,腰间挂了个精巧的荷包,二十出头的模样,眉宇灵动娇俏,模样格外讨喜。
  “见过瑞王爷,王爷今儿来得比预想中早一些呢。”她朝顾晏行了一礼,起身后,却将目光落到叶梓身上。
  “咦,这位难道是瑞王妃?民女裴婉儿,见过王妃。”
  裴婉儿,正是裴戈的亲妹妹。
  裴婉儿道:“兄长正在里面看诊,二位先随我去内室吧。”
  顾晏点点头,神色自然地牵过叶梓的手,道:“带路吧。”
  叶梓下意识挣动一下,没挣开。
  裴婉儿的目光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扫了一眼,掩口轻笑,转头往内室走去。
  内室就是医馆后方的厢房,屋内点着淡淡的熏香,比起外面宁静许多。裴婉儿将二人引进内室,给二人斟了杯茶,才道:“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寻兄长来。”
  顾晏淡淡道:“有劳。”
  裴婉儿合上房门离开,叶梓立即挣脱开顾晏的手。
  顾晏一笑:“怎么,害羞了?”
  “你——”叶梓又羞又恼,气鼓鼓道:“你怎么能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这样做呢,就算我们是真的成婚,也不能如此……如此……”
  顾晏盯着对方气得泛红的耳尖,忍不住上手轻轻捏了一把,含笑温声道:“这话你可就说错了。若我们现在是真的,我可不会只是在外人面前牵个手这么简单。”
  他凑上前去,覆在叶梓耳边,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若喜欢谁,定要将他时刻锁在身边,时时刻刻抱着搂着不放手。我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我捧在手心里的人。”
  顾晏靠得极近,这话几乎紧贴着叶梓耳朵说出来。
  那声音轻哑,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边,听得叶梓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他浑浑噩噩地朝顾晏看过去,对方眼里瞧不见任何漠然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满溢而出的温柔。
  叶梓恍惚一下,险些要以为这话中说的人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裴戈的人设外形,其他改动不大,正常更新还是在晚上九点~
  第15章
  屋内一时寂静,叶梓心跳得飞快,似乎就要破胸而出。顾晏垂眸深深看入他的眼中,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忍住了。
  不能操之过急,若是不小心把这小迷糊吓到,就得不偿失了。
  顾晏不再说什么,坐下静静品茶。不一会儿,房门重新被推开,一名墨衣男子悠悠走了进来。
  裴戈走到顾晏面前,朝他行了一礼:“王爷,久等了。”
  顾晏应了一声,转头对叶梓道:“你先出去等我。”
  叶梓眼前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
  他刚才一路过来,看见好多新奇玩意,反正现在顾晏有事在忙,他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看看。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顾晏想也不想就要拒绝。还没等他开口,叶梓嘴唇轻抿,眼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顾晏停顿一下,到嘴边的话临时改了口:“好,给你一炷香时间,注意安全。”
  叶梓立即眉开眼笑:“成交!”
  叶梓欢天喜地出了门,待到房门合上,裴戈才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顾晏问他:“你笑什么?”
  裴戈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更放肆了些:“自然是笑王爷。”
  顾晏皱眉,裴戈道:“早先听说王爷要成婚,在下还不信。毕竟坊间近日有不少传闻,说王爷成婚是假,不愿接受圣上赐婚是真。可今日这一看,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分明是王爷自己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
  “弥足深陷……裴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笑话本王。”顾晏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眼底却并无恼意。
  裴戈连忙讨饶:“草民不敢。”
  顾晏道:“也罢,说说正事。先前让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裴戈收敛了玩笑的神情,回答:“有关二十年前长安那场瘟疫,相关记载并不太多,在下寻到了几名当初感染过瘟疫后幸存之人,倒是得出了些成果。不过,要想彻底查出疫症来源以及应对之法,我还需要时间。”
  “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但我不希望等得太久。”
  裴戈沉默一下,应道:“是。”
  顾晏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裴戈道:“王爷,您是在怀疑二十年前那场瘟疫……是有人预谋么?”
  顾晏敛眸未答。
  二十年前,长安曾蔓延过一场可怕的瘟疫,就连顾晏的生父,前太子殿下,也是在那场疫症当中病死。若那场瘟疫是有人预谋,这其中恐怕会牵连出不少事情。
  裴戈迟疑片刻,道:“王爷,有些话或许不该在下来说,但……您应该明白,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您在今上眼皮子底下查这些事情,就算是查出来了,您又能如何?”
  “……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许比知道更好。”
  顾晏扫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多虑了,本王想要的不是这个。”
  “我想要的,是疫症的根源和解法。”
  长安街头,叶梓难得出来放一次风,看什么都新鲜。这边瞧瞧摊位上兜售的小玩意,那边尝尝刚出炉的糕点,玩得不亦乐乎。
  从街头玩到街尾,叶梓一连看了好几个摊位,都是卖些胭脂朱钗,绫罗绸缎,没几样能入他的眼。
  街尾有走街串巷的卖艺人,引来不少路人围聚,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嬉闹欢呼声。叶梓走过去时,表演已经结束,卖艺人正在收拾家伙。
  见叶梓靠过去,鸟笼里的凤头鹦鹉忽然高喊了一声:“公子吉祥!”
  叶梓眼前一亮。
  这鹦鹉通体雪白,唯有头顶一簇凤冠是鹅黄色,长长的尾部下垂,一双蔚蓝的眼珠看着神采奕奕,格外漂亮。
  叶梓与那双蔚蓝的眸子对视片刻,隔着鸟笼摸了摸鹦鹉的羽毛,鹦鹉再次开口:“公子如意!”
  卖艺人总算注意到叶梓的存在:“去去去,别乱碰,会咬人的。”
  叶梓越看那鹦鹉越喜欢,问:“你这鹦鹉卖不卖?”
  卖艺人瞪了他一眼:“卖了它我靠什么挣钱?不卖。”
  叶梓不依不挠:“我出高价,你卖给我吧。”
  “高价?成啊。”卖艺人嘲弄一笑,道,“我这鹦鹉买时花了十两影子,这些年训练,喂养,一天少说也能替我挣个上百文。你要想买它,行,二百两,我让给你。”
  “怎么样啊小公子,买得起吗?”
  鹦鹉适时喊了声:“公子出手阔绰!”
  叶梓:“……”
  叶梓皱了皱眉,不满道:“一只鹦鹉二百两,你这也太——等等,你别走。”
  见那卖艺人想走,叶梓连忙上前把人拦住:“这位大哥,我真喜欢这小家伙,二百两就二百两,可我手头没这么多钱,我给你打个欠条,回头还你行吗?”
  卖艺人立即变了脸:“买不起就快滚,还打欠条,改明你要是跑了,我去哪儿找人去?滚滚滚,别耽搁小爷赶场子。”
  “喂,你这人——”
  二人的争执引来不少路人指指点点,身后不远处的酒楼上,两名男子正在对坐饮酒。
  听见街上的吵闹声,萧珉垂眸看去:“下面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他话音刚落,却是愣了一下,立即认出了人群中的叶梓。
  顾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人……不是皇兄府上的小厮么?”
  萧珉应了一声,眸光中透出几分复杂的神态。
  原先在瑞王府的时候,他曾玩笑般找顾晏讨要过这人,那时玩笑的意味更多,却没想到反被顾晏甩了脸色。
  萧珉是家里的独子,向来要什么有什么。若那日顾晏直接把人给他,他或许没过两天兴致就淡了。
  可这人没到手,反倒勾得他惦记。
  萧珉回府后,总是不自觉想到瑞王府那小厮,越想就越喜欢,看勾栏里的美姬小倌都没了兴致。他原本想着找机会去瑞王府探探顾晏口风,没想到今日直接被他在街上碰到。
  叶梓说得口干舌燥,那卖艺人就是不肯把鹦鹉卖给他。
  卖艺人不想再与他纠缠,狠狠推了他一把。叶梓一个没站稳,踉跄一下,被身后一人伸手揽住腰扶稳了。
  叶梓回过头去,恰好看到萧珉那张纨绔子弟脸。
  萧珉问:“你没事吧?”
  “是你?”叶梓手忙脚乱把人推开,低声道,“多谢萧世子。”
  萧珉没在意,转而问那卖艺人:“怎么回事?”
  萧珉上街带着侍从,一群人往这一围,就差把誉王府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卖艺人认识萧珉,立即怂了:“这小公子要买小人的鹦鹉,可他身上又没钱,我们这才……”
  “鹦鹉?”萧珉回眸看向叶梓,温声问,“你想要这个?”
  叶梓被他的眼神看得恶寒,没回话。
  “一只鸟而已,这有什么好吵的。”萧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对卖艺人道,“这鸟我买了,你回头去誉王府领五百两银子。”
  卖艺人立即眉开眼笑:“是,多谢世子。”
  叶梓有些过意不去:“世子,你不必如此。”
  “怎么不必如此了。”萧珉暧昧地凑到叶梓跟前,“五百两而已,我誉王府又不缺钱。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陪我去喝个酒,便可算作感谢了。”
  他声音带着不难察觉的轻浮,叶梓眉角抽动一下,几乎要忍不住把人揍一顿的冲动。
  萧珉正欲搭上叶梓的肩,忽然从二人身后伸出来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轻轻一拧,萧珉吃痛放手。
  叶梓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道拉了一把,直接被拉进了一个怀抱里。
  萧珉疼得龇牙咧嘴,大骂:“哪个不要命的混蛋——”
  他一抬头,对上了顾晏冷戾的眼眸。
  “……子承?”
  顾晏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很快从变故中回过神来,萧珉揉着手腕,挥退了险些冲上前来的随从:“没事没事,都别这么紧张。”
  他看向顾晏,吊儿郎当地笑笑:“子承啊,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不瞒着。我就是喜欢他,你就把他送给我呗,我肯定好好待他。”
  旧事重提,萧珉的想法很简单。
  顾晏先前拒绝他,多半只是看不惯他总招惹别人的浪荡模样。只不过是府上一个下人,凭顾晏和他这十多年的交情,没什么好割舍不下的。
  萧珉想到这里,表决心道:“实不相瞒,我是真喜欢他,从上次在你府上见到时就惦记着。你看我们多有缘,随意在街上逛一逛也能遇上,这是天作之合,你不能棒打鸳鸯啊。”
  他每说一句话,顾晏搂着叶梓的手便更紧一分,其中愤怒不言而喻。
  叶梓悲悯地看向这位不作就不会死的世子。
  可怜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找顾晏要的是什么人。
  果真,顾晏怒极反笑,轻声开口:“喜欢他?自上次见面就惦记着?是天作之合?”
  “是……是啊。”萧珉听出他这语气不对劲,心虚地应了一声,视线缓慢下移,这才注意到顾晏搂在叶梓腰际的手。
  他一怔,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心顿时凉了半截:“你你你——你们……他是谁??”
  顾晏一笑:“我告诉你他是谁。”
  说罢,他伸手勾起叶梓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梓:这是在发火还是在趁机占便宜?
  顾晏:当然是占便宜。
  萧世子:……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折磨【委屈.jpg
  ————
  准时更新啦嘿嘿~夸我
  第16章
  看戏看得正开心的叶梓一下被这个吻打得昏头转向,他本能想推开对方,却被顾晏一把扣住了手腕。
  “别动。”顾晏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顺着他的脊背轻抚两下,抵着他的唇轻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叶梓反抗的动作骤然停了。
  他眼睫轻颤,余光隐约能感觉到周遭行人朝他们投来的目光,脸上烧起来似的滚烫。
  这个吻看似凶狠,却并未深入,只是浅尝辄止,甚至有几分温柔的意味。
  叶梓被吻得昏昏沉沉,半晌,才感觉到对方在他唇边轻轻咬了一下,放开了他。
  叶梓浑身骨头都酥了,站也站不稳,红着脸羞愤地把脑袋埋进顾晏怀里,看上去倒与顾晏像极了一对真正的恩爱佳人。
  就算知道顾晏想证明他的身份,可他还是……不能接受。
  怎么能用这种方法……
  这也太犯规了。
  叶梓浑浑噩噩,连顾晏还对萧珉说了什么都没听清,被人半扶半抱地带回了马车。
  马车帷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声。
  叶梓缩在马车一头,竭力让自己离顾晏远远的,偏过头不看他。
  马车内里宽敞,燃着清幽暖香,此刻却平白添了几分暧昧。顾晏盯着他红得滴血的耳尖,心头跟猫抓似的痒。
  他那会儿真是气坏了。
  叶梓许久未归,顾晏担心他的安全,一路沿着他离开的方向找过来。可找到的时候,好死不死,恰好看见萧珉几乎要贴到叶梓身上似的与他说话。
  就连他与叶梓相处时,都小心翼翼,不敢逾越分毫,生怕吓着他。
  那混账凭什么?
  前世今生,这上下数十年,还没有人敢在瑞亲王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
  然而……
  马车很快回到瑞王府,刚一停稳,叶梓立即跳下车,一溜烟跑回了屋子。
  顾晏看着叶梓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下可好,将人彻底惹恼了。
  顾晏拎着从萧珉处要回来的,那价值五百两银子的凤头鹦鹉,回屋后却没见着叶梓的踪影。
  屋子中央,叶梓的衣服落了一地,顾晏下意识看向屋内的小花盆,花盆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余光一扫,恰好瞥见院内花坛中有一小捧土被抛了出来。
  顾晏悄无声息走到花坛边,拨开茂密的花丛,一株小绿草勉强挤在花草中央,还在卯足劲把自己往土里塞。
  顾晏:“……”
  一闹别扭就把自己种起来,当一株草还怪方便的。
  顾晏蹲下身,含笑问:“叶梓,你在做什么?”
  小绿草的叶尖轻颤一下,夸张地将穗子偏向另一侧,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
  顾晏道:“不想再理我了?”
  叶梓不理人,埋头奋力挖土。
  顾晏也不恼,耐着性子蹲在原地,含笑看着他。
  叶梓两耳不闻窗外事,吭哧吭哧刨开上层土壤,却是傻了眼。
  这花坛中的花草已长了数年,表面看着井然有序,可土壤下面却盘根错节,杂草甚多。叶梓挖了半天,总算意识到,除非将两旁的花草连根拔起,否则决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叶梓一屁股坐在被他挖出来的浅浅土坑上,小花穗稍稍低下去。挖了这大半天,他浑身都沾满了泥土,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顾晏忍住笑意,温声道:“好了叶梓,别闹了,变回来吧。”
  叶梓大弧度地甩了甩脑袋,甩了顾晏一身泥。
  王八蛋顾晏就会欺负人,他才不变回去。
  顾晏声音软下来:“今日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那般情景下,我若不这样,怎能堵得了悠悠之口?被坊间传闻我偏宠于你,总比让那些人说你来路不明,说我们成婚另有目的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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