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爱》第 1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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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皮皮轻轻地说,“这首歌我以前听过。很小很小的时候。”
  “不可能。”
  “是真的。这首歌我从小就会。是我乃乃教给我的。”
  贺兰静霆愣了愣:“你乃乃”
  皮皮点点头:“我不大记得歌词,但调子就是这样的,绝对没错。我乃乃还说,这首歌的名字叫寄生草。”
  “这是词牌名。是叫寄生草。”贺兰静霆想了想,又问:“你确信是你乃乃教的你而不是你教给你乃乃的”
  皮皮笑了:“我怎么可能教给我乃乃这么古老的歌,这么怪的歌词,就算你写给我看,我也不明白。”
  贺兰静霆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继而一言不发,低头喝水,显然想回避这个话题。
  皮皮偏要追问:“既然是你写的,你能告诉我德生堂是哪里甜水巷又是哪里吗我从没听说过这两个地名。小时候还问过我乃乃呢,我乃乃说她也不知道。”
  “唔……我也不知道。”他说。
  “你知道,这曲子是你写的。”
  “很多年前的事,我忘记了。”
  “你们狐族有强大的记性。”皮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话是你说的。”
  “好吧,我知道。”他说,“可我偏偏不告诉你。谁让你刚才把我的名字叫错了呢。”
  “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去一个地方。”皮皮说。
  “去什么地方……”
  她转身向桑林跑去。
  身后传来众人狂喜的尖叫。
  她跑得飞快,贺兰静霆却在桑林的边际一把拦住了她,淡淡地说:“皮皮,咱们今天不去桑林。”
  “为什么不去”她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向桑林的深处,“这里多浪漫啊!”
  她走了一百多步,发现贺兰静霆一直跟着她,却不肯和她靠近,而是有意保持一段距离。
  “啊!”她恍然大悟,“贺兰静霆,是不是一到了桑林,你就会变成原形变成一位大狐狸”
  “皮皮,跟我出去!”他厉声喝道。
  “我不出去,”她说,“除非你告诉我什么是德生堂,什么是甜水巷,为什么我会知道这首歌难道你从小就盯上我了贺兰静霆,你想要我的肝,由来已久,是吗”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狐狸,你怕吗”他冷笑。
  “我不怕!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也根本不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也许你不是狐狸,是狼,是蛇,是任何一动物,随便你说,除非你在我面前显现原形,别想让我把你当然成一个人!或者狐狸!或者板凳!或者任何一样东西!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本质!”
  “本质!”贺兰静霆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怎么关皮皮同学,你被爱情吓破了胆,终于关心起人的本质来了告诉你,我可以骗你,可我从来不骗你!我是狐狸,这就是我的本质。我或者吃花,或者吃肝,这也是我的本质。好吧,皮皮,你这么质问我,好像你的本质很充分似的。那么你的本质是什么说来听听”
  皮皮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走到她面前,发现她站在一个树桩上,他们几乎是同一个高度了。
  她说:“我是个衰人。”
  月光如雨,从树缝间洒落,在他光滑的面颊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影。皮皮注意到他有一张十分性感的嘴唇,饱满的唇峰,他的目光格外柔和纯净,混合着怜爱和期待。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忽然吻了他。
  皮皮曾经想象过不止千次自己的初吻会是什么样子。有好几次她和家麟也站得有这么近,她也像这样循循善诱地鼓动过他,都未成功。暗暗地想,这是她的初吻,功夫一定要做足。她把言情小说里说的技巧都用上了,几乎是侵略性地吻了他。可是贺兰静霆不是很配合,甚至有点想逃避。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的脑袋死死地按住。
  他的呼吸很急促,带着芬芳的花气。看得出他很渴望,却不是很有技巧,他浑身发抖,比皮皮还紧张!皮皮在心里悄悄地打赌,此时他的心跳绝对不止三下,三百下都不止。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过是数秒,她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已迅速地起了化学反应,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几乎跳到了他的身上。贺兰静霆的身子却猛然一震,紧接着,便将她强行推开了。
  “皮皮,”他的眼神一片迷茫,似乎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刚才你,是不是……吻了我”
  皮皮很大方地点点头,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滑稽:“嗯。你都几百岁了,这总不会是第一次吧”
  可是,听了这话,他脸上的神情何止是震惊,简直是恐惧了。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颤声说:“皮皮,我们得马上去一个地方!”
  紧接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林子外面跑,跑得飞快,皮皮几乎跟不上。她一边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什么事这么急啊!我……我跑不动了!”
  他们已经跑出了桑林,贺兰静霆将她打横一抱,继续往前跑,一直跑到停车场,将她塞到车上,扣上安全带,便发动了引擎。
  汽车飞快地出了公园,上了高速公路。贺兰静霆几乎是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当中有好几个转弯都没有减速。皮皮紧张得将双手紧紧扣住扶手,车窗大开,外面的树影水波般地地向后倒,风在车门外呼啸。她看了看仪表板,时速已超过了一百八十里。
  在这样惊险的速度下,贺兰静霆居然只用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居然在拨手机!
  皮皮想提醒他,却老实地闭住了嘴。这种时候,悄有闪失便是粉身碎骨,她只能相信开车的人是狐狸大仙了。
  手机响了几下,似乎有人接了,皮皮听见他说:“宽永,是我,贺兰。”
  “我有麻烦。”
  “嗯。我正往你这儿赶。”
  “没那么严重。……不敢说。……只是一个吻。”
  “时间”
  他回头问皮皮:“我们吻了多少时间”
  “……”皮皮瞪他,“你说什么啊!你猪头啊!干这种事我会按秒表么!”
  他不理她,对电话里的人说:“我觉得,可能超过了五秒。五秒到十秒之间。”
  “是的。”
  “好的。”
  贺兰静霆的神色很不镇定,挂掉了这个号码,又去拨另一个号码。
  显然那个号的主人不在。对方半天也没有动静,似乎留言机响了。皮皮听见贺兰静霆说:“嗨,休闲。是我,贺兰静霆。起来接下电话,有急事找你。”
  他等了一下,那边电话通了,皮皮听见他说:“哦,宽永已经告诉你了。那我就不废话了。你现在能马上去医院吗你们同时在我会比较放心。”
  “谢谢。等会儿见。”
  他将话机一放,一言不发,专心开车。
  皮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双眉如蹙,似乎在咬牙切齿,便觉事态严重,忙问:“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去医院”
  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皮皮,你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没有啊。我感觉挺好的啊。”
  然后,她打了一个呵欠:“就是……有一点点犯困。”
  他拍拍她的脸,急切地说:“皮皮,你能向我保证一个事儿吗”
  “什么事儿”
  “无论你有多困,都不能闭眼睛。”
  “我只是有点困,但还不至于要睡觉呢。”她笑了,很轻松地向他眨眨眼。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感到一阵胸闷,眼皮便开始打架:“奇怪,你不提还罢了,你一提,现在我想睡觉了。我先打个盹吧。”
  他把她的手拿到自己的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噢!”皮皮吃痛,大叫了一声。
  “叫你别闭眼睛,听见了吗”他吼道。
  “我就是困了!”
  他又咬了她一口,是真地咬,她的手背不但有牙印,还出了血:“你若敢闭眼睛,我就继续咬你。”
  皮皮也火了,叫道:“你神经啊!我招你惹你了”
  “皮皮,你不可以随便吻我。如果想吻我,得事先通知我。至少提前三天,我们得先做计划。”
  “什么”皮皮傻掉了,这辈子只听说了计划生育,没听说过计划接吻啊,“你说什么”
  可是,她好像立即就明白了:“是不是我吻了你,就会有……就会有生命危险”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放心,我认识两个很好的医生。”
  她不敢再问下去了,因为贺兰静霆现在的车速已超过了两百里,她不敢打扰他,便努力地和渐渐袭来的睡意做斗争。艰难地斗争了二十多分钟,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浑身不断地流汗,那感觉就好像虚脱了一样,身子不禁一歪,头靠在了贺兰静霆的肩膀上。
  “贺兰静霆,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她忍不住抽泣起来,“为什么我老是这么倒霉老是做错事呢”
  他握住她的手,柔声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事先没告诉你。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那你告诉我,趁我还活着,德生堂和甜水巷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告诉你。因为你肯定能活着。”他的话音忽然变冷了,紧接着,车速忽降,皮皮抬头往窗外一看,汽车停在了一家医院的入口处。
  可是,等她一看到医院的牌子,脑袋又要炸掉了。
  “千美医院”
  这是c市最大的一家整形专科医院,据说无论是设备还是技术还是医疗团队在全国都数一数二。不少知名的影视歌星都曾慕名到这里来整容。就连张佩佩都曾带着她的两个表妹到这里来拉过双眼皮。
  皮皮觉得自己病得再怎么厉害,也不需要整形。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紧紧抓住贺兰静霆的手,声音都哆嗦了:“贺兰静霆,你该不是病急乱投医吧这是一家整形医院!”
  “我知道。”他说。说罢,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下车。早有三个医务人员推着一辆平车赶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放到平车上,盖上一张薄毯,再用皮带捆好。
  为首的医生三十出头,身材颀长,白面微须,仪容英俊,一脸镇定的笑。他过来拍了拍贺兰静霆的肩,道:“阿西。”
  “宽永。”贺兰松了一口气。
  皮皮微微一怔,原来他还有别的名字,叫阿西,似乎还是昵称。
  宽永的样子很和善,笑容更是迷人,他握了握皮皮的手,说:“你好,我是赵宽永,这里的主治医生,也是阿西的朋友。”
  见她一脸惊恐的样子,他的语气变得很安慰也很自信:“放心,阿西已经及时地将你送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不过,我得先检查一下。”
  他翻了翻皮皮的眼皮,又摸了摸她颈上的动脉,对手下的人说:“送她去手术室。”
  皮皮本已困不可及,头一垂,发现了一件怪事。
  那个赵医生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洁净,却光着脚,穿着一双和贺兰静霆一样的沙滩凉鞋,露出一双白净的足。
  这是专业人员吗穿着这样的鞋子能进手术室吗皮皮不觉头皮一阵发麻。
  紧接着,她就发现一件更奇怪的事。
  那医生的右踝上系着一根黑色的丝带,丝带里穿着一颗湛蓝色的珠子。
  如果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叛逆青年,这样的打扮当然不算太诡异。可是他看上去明明是个很成熟稳重的男人,而且也是个事业有成的专家,再穿这么一双不专业的鞋子,就实在太奇怪了。
  而且,那珠子的颜色和皮皮手腕上的那颗很不一样,但形质和大小却极类似。
  那是一颗媚珠。
  在手术室的门口她遇到了另外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漂亮男人,面白似雪,神态高贵,有一头丝缎般光滑的垂肩长发。皮皮觉得,那人看上去比贺兰静霆还要好看,有一股y森森的媚态。他更随便,连凉鞋都不穿,穿着一双拖鞋,左踝上也系着一颗同样颜色的媚珠。显然他在医院里的地位很高。推车的护士看见他,立即停下来,向他致意。
  那人走到皮皮的面前,用一双如梦如幻地眼睛打量她,半晌,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怎么又是你”
  皮皮受不了他的语气,眉头一挑,问:“你认得我”
  “当然。”
  皮皮说:“请问阁下您是”
  “我姓休,叫休闲。”
  “休闲,”她也哼了一声,“这名字有趣。”
  “不是休息的休,是修养的修。也不是悠闲的闲,是那个闲字再加一个鸟旁。”
  “也就是说,你是一只闲鸟”
  “对了。”
  他不再说话,因为推车已经进了手术室。皮皮看见他和那个白面微须的人一起尾随而至。然后,修鹇转了一个身,打开抽屉,似乎要拿什么器械。
  皮皮看了他的背影,又吓了一跳。
  他西服的背面用白色的涂料画着一只鸟。
  作者注:凌天笑先生特邀为本章填写寄生草一词。天笑兄妙笔如花,不仅令定柔远愧不如,亦令本章增色不少……为此郑重感谢!
  28
  皮皮的心中有数不清的疑问,可是,眼前的那只白鸟忽然飘动起来,接着那件西装也飘动起来了,好像变成了一面旗帜。旗帜越变越大,向她头顶盖去,她只觉一阵窒息,情急中想伸手向修鹇求救,可她全身发软,根本抬不起一根指头。就在顷刻间,她昏迷了过去。
  那是一种半梦半醒的昏迷,眼前一片黑暗,同时又是清醒的。她听得见四周有模糊的话声,话音在耳间回响,好像进入了一个闹哄哄的电影院。 有人将她的上半身抱了起来,替她脱掉了衣服,将某种冰凉的y体涂在她的胸口上。有针头刺入了她的手背,不知为什么,很痛,针头仿佛将她的整只手都穿透了。紧接着,一股冰凉的y体输入到她的体内,令她寒透肺腑。的
  她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皮皮发现自己躺在另外一间房子里,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地酒精味。她的手上挂着点滴,一整瓶药水已快滴完了。窗外是黑色的,不见一点星光,大约是深夜的光景。
  头顶的荧光很亮。她的眼对光线还不是很适应。等她看清了房中的一切,她发现贺兰静霆并不在她的身边,坐在她身边的还是那个叫修鹇的大夫。
  他正埋头写病历,发现了床上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飞快地写了一行字,放下笔,来到她身边,替她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修鹇的身上也散发着一股神秘的香气,他有一副比贺兰静霆更深的轮廓,浓眉深目,双颊廋削,鼻子异常,有点像外国人。他熟练地将点滴架移开,用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脏和肺,然后又埋头在病历上写开了。
  看样子,他只是例行公事,并不怎么想理睬床上的病人。
  皮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请问,贺兰静霆在哪里”
  “在门外。”
  虽然贺兰静霆也不是很熟,听见他在门外,皮皮还是松了一口气。她的好奇心又来了:“为什么你们叫他阿西你们很熟吗阿西是他的小名吗”
  “阿西是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难道不是贺兰静霆”
  “他叫贺兰西,静霆是他的字。”
  “哪个西西方的西”
  修鹇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不是。这样吧,我给你十次机会,如果你猜中了他是哪个西字,我输你五百块钱。”
  好玩哦,这个人。皮皮心里想,你不知道我是学新闻的吧,新闻系和中文系靠得很近呢。十次机会我都猜不中,这个研究生我也不要考了。
  “你说话算话吗”
  “当然。”
  鉴于贺兰比她年长八百岁,她决定从比较古雅的字猜起:
  “康熙的熙”
  “不是。”
  “伏羲的羲
  “不是。”
  “晨曦的曦”
  “不是。”
  她开始说简单的字:“溪水的溪”
  “不是。”
  “希望的希”
  “不是。”
  “珍惜的惜”
  “不是。”
  她开始说不大可能的字了:“归去来兮的兮”
  摇头。
  “白晳的晳”
  不对。
  “清晰的晰”
  不是。
  “犀牛的犀”
  “不是。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她想出来一个怪字,以前看古文时查过一次字典,只知道它读作“西”,但不知道会和什么词一起用:“那个……月字旁的肸”
  “你是指芬腹肸肸的肸”
  她不知道什么是芬腹肸肸,显然修鹇也很有学问:“那个肸是月字旁吗”
  “是的。”
  “那我猜对了”
  “不是。”
  “好吧,”皮皮叹了一口气,很气馁,“我放弃,你告诉我吧,究竟是哪个西字”
  “不如你自己回去查字典吧。”他笑得很得意,“给你一个线索。他的西字,无论是在同音字还是在自己的那个偏旁里,都是笔划最多的。”
  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还没有问到答案,皮皮觉得自己被戏弄了。顿时想找他的茬:“我昏迷的时候你没在我身上干什么吧。 如果你要替我手术,改变我身体的结构,需要征得我的同意哦。”
  修鹇冷冷地盯了她一眼,怒了:
  “小姐,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皮皮面不改色心不跳:“怎么就救命了我不过是头昏了一下,想睡觉而已。”
  紧接着她想坐起来,脸色突然变了。因为她想动一动手指头,发现胳膊一点力气也没有,手指头抬了一下就软了下去。她又想抬抬脚,发现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淀淀的,不能举动。
  她的眼光顿时有些惊恐。
  修鹇端起手边的一杯茶,懒洋洋地喝了一口,看着她徒劳无益地在床上挣扎,轻轻一笑,道:“竟敢擅自亲吻祭司大人,哼哼,不是找死是什么也就是这个朝代,若是搁到八百年前,在狐族,无论是你还是他,都是杀身之祸。”
  “自由恋爱,国家提倡、政府支持,你管得着吗”
  修鹇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又细又薄的手术刀,他完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拿着那把刀在她的脸上来来去去地比划,用一种梦呓般地声音说道:“关小姐,既然来了一趟,不如我替你做个整形吧。就你这副脸配阿西,太寒碜了。”
  她一时无语,被他y森森的神态吓着了。
  那森然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从各个角度研究着。然后,他伸出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脸上划着各种草图:
  “怎么说呢,你的眼睛不够大,如果开个眼角,去掉内眦赘皮,会更有神采。嗯鼻子也有点低。垫个鼻梁,再取自体耳软骨隆隆鼻尖吧。放心,放心,手术会在鼻孔内切口,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了正面又看侧面:“嘴长得还行,就是下颌角太宽,下巴有点短,做个下颌角切除术吧。顺便用取出来的骨头垫垫下巴。”然后他掀开了毯子,眼睛继续往下瞟,“身材也不怎么样,胸太小。不如把腰上的脂肪吸出来填充到胸部……
  皮皮反唇相讥:“难怪你的脸看上去那么好,大概是做过一千次手术吧。就快赶上迈克尔杰克逊了。”
  “没有,我从没做过手术。”他说,“我是天然美。”
  “我的脸蛋虽然不够好看,也是天然的。我可不喜欢人工美。”
  修鹇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好象和女人抢白很让他丢面子。
  沉默了半晌,皮皮忽然说:“我以前来过这里,是吗”
  他拒绝回答。
  这个城市的很多人都知道,千美医院的前身是一家著名的肝病专科医院,解放之后才成立,不是什么百年老店。
  他没有回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请你远离阿西。”
  “为什么”
  “你早晚会害死他的。”
  她的心猛然一震,继而咚咚地乱跳起来:“为什么我从来不害人!”
  “他不是人。”
  “我连一只蚂蚁都不会伤害!”
  “等会儿他进来,会要求带你走。你要坚持留下来,留在这个医院,十天。”他的眼光很奇怪,“我保证这十天你会受到很好的照顾,十天之后,身体完全康复。”
  这又是为什么她不能和贺兰静霆在一起吗
  皮皮的嗓子有点痛,她想让自己尽量显得很理智:“修医生,你我初次相识,我为什么要信任你,将我的健康交到你的手里”
  “因为我是医生,而且,我救了你的命。”
  “你以为我真地相信亲吻了一下贺兰我就会死掉”她躺在床上,挑衅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傻子,无论你告诉我什么故事我都会相信”
  修鹇淡淡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傻子,那就是贺兰静霆。所有的人都比他聪明。”
  他还想说什么,很快地闭住了嘴。因为门开了,贺兰静霆进来了。
  修鹇很自觉地站起身来,向他点了一个头。
  贺兰静霆说:“我需要和她单独呆一下。” 他的神色凝重,却是充满权威的。修鹇无声无息地退出了病房。
  皮皮抬眼看他,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下巴冒出了很多胡子茬。他还穿着那件白衬衣,却皱得很厉害,领口不对称地耷拉着,好像在哪个不舒服的地方和衣躺了一夜似的。床边明明有张椅子,他没有坐,而是握住她的手,将它拿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屈膝半跪在地板上。
  “你觉得好些了吗”
  皮皮迷惑了,虚弱地哼了一声音,她一辈子也没听见过这么温柔的声音。
  “挺好的,就是浑身发软,没力气。”她轻轻地说道。
  说话的时候,贺兰静霆一直默默地看着她,从那双深情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怜惜几乎要将她吞没了。他摸了摸她的脸,问道:“皮皮,你信任我吗”
  她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十天之内,请你完全信任我,就像信任你的家人一样,可以吗”他诚恳地问道,神色非常郑重,目光坚定不移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皮皮觉得,被这种目光审视,自己的灵魂都无法遁形。
  “出了什么事吗”她吓到了,“我……我会死掉吗”
  “不会。”他的声音很安慰,几乎是在对小孩子说话,“你只是不能动,需要我照顾你。”
  皮皮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我吻了你,你就……就自动地吸掉了我的元气”
  他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原理很复杂,不过简单的说,就是这样。”
  “那你……那你能把我的元气……还给我吗”皮皮急忙恳求,“我倒不是吝惜我的元气,只是我最近正在准备考试,我很需要元气的!”
  他笑了,嘴角并没有动,是那种浅浅的笑意,埋在眼光里:“你的元气一旦进了我的身体,就变成了我的。我没法还给你,不过我会用我自己的元气替你疗伤。会有些麻烦,所以需要十天。”
  皮皮觉得,十天并不是很长。因为以前她得肺炎住院,都住了两个月。但她迅速想了修鹇的话,连忙说:“如果很麻烦的话,不如我就住在医院里吧,也不要动用你的元气了。修医生说他能治好我。”
  她尽量让自己的话音显得很坚决。
  “小丫头,你是在担心我吗”他的眼光一晃,摸了摸她的鼻子。
  “不是……你是祭司大人,元气一定很多,只是……只是……”大约是昏迷的时间太久了,皮皮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是很好使,平时她看上去很木讷,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得寸土必争,伶牙俐齿。现在,她想找个理由都找不出。
  他的眼光沉淀淀的,见她支吾了半天也没支吾出一个整句子来,终于说:“皮皮,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为了救你,他们给你输了一种药,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一听这话,皮皮立即觉得头皮发麻,喘不过气来了:“什么……什么副作用”
  “你会掉头发。”
  她松了一口气:“不要紧,我天天都掉头发,掉一点没关系,我头发多着哪。”
  “是会掉光的。”
  “什么什么”她大叫了起来,“这是什么药啊早知道我会掉头发,你也不拦着点知道头发对女人有多么重要吗”
  贺兰静霆轻轻掩住了她的口:“如果你跟着我,十天之后,头发会渐渐地长回来。如果你跟着修医生,头发就长不回来了。你究竟是跟我,还是跟他”
  be;notbe。 这还有挑的吗
  皮皮看着他,怔了半天,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她问:“他们叫你阿西,你的名字是贺兰西,对吗”
  他点点头:“我有名,也有字。静霆是我字。”
  “是哪个西”
  他掏出原子笔,在她的手心上写了一个很大的字。
  很大,是因为那个字的笔划很多,真的很多,而且皮皮从来也没见过这个字:
  “贺兰觿。”
  她一向自诩学问渊博,这下可有点窘,只好问:“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是古代人用来解结的椎子,有用骨头做的,也有用玉做的。”
  然后,她就看见了他颈子上吊着的那块玉,一头尖,一头圆:“就是这个东西吗”
  “是的。”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是我父亲起的。”
  皮皮看着他的脸,神情很古怪:“你……你还有父亲”
  “我不是孙悟空,不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
  “那你……父亲还健在吗”
  皮皮悄悄地想,贺兰静霆都八百多岁了,那他父亲会有多少岁呢
  贺兰静霆迟疑了一下,说:“他大概还健在吧。”
  “你不知道你父亲健在不健在”
  “嗯。”
  “你从来……不和你父亲联系”
  “我不大知道他的事。”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勉强,似乎极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那你……母亲呢”
  “很早就去世了。”
  “你不是说你是狐仙吗狐仙是长生不老的,对吧”
  “如果我们一直都有元气的话。”他果断的中断了这个话题:“你别问个不停了,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最后一个问题,”皮皮锲而不舍,“贺兰觿”
  “我喜欢你叫我静霆或者贺兰。再说,以前你……”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改口,“你一向喜欢简单的东西。什么东西一复杂,你就糊涂了。”
  皮皮是喜欢简单,所以讨厌数学。她喜欢简单的颜色、简单的式样、味道简单而浓烈的菜、甚至人与人之间,一旦变得复杂,变得充满y谋,她就觉得不可理解。
  “这么说来,贺兰,我们……以前认识”
  他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不认识。如果认识,你怎么会不记得我”
  “那么,告诉我,那两位医生是不是你的朋友”
  这个问题他显然很乐意回答:“是的。”
  “你和他们……谁的年纪更大”
  “嗯……我比他们大。”
  “可是,为什么昨天他们没有去那个party”
  “是前天。小姑娘,你睡了一整天了。”
  “哦……是吗”皮皮继续问,“那他们为什么不去party呢”
  “首先,他们不是在这里出生的。修鹇来自意大利,宽永来自英国。有人将他们从国外带了过来,因为他们是种狐。换句话说,他们有非常优良的血统。有人希望他们的加入能改善本族的基因。”
  29
  就算皮皮不知道“种狐”是什么意思,她至少知道种马或者种犬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它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想到这里,她顿时对修鹇产生了深切的同情。
  “可是,狐族难道也和人类一样分国界吗”她不屈不饶地问道。
  除了像个瘫痪病人那样虚弱无力,她没有任何不适。而且,她发现贺兰静霆今晚的脾气好到了顶点,像个幼儿园的老师那样认真地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在此之前,鉴于他对隐私的敏感,皮皮从来不敢想象自己会有这种待遇。
  贺兰静霆沉吟片刻,说:“我们当然也有自己的领地,不过我们不像人类那样分国界。……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你好理解。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分界线是北纬三十度。所有的狐狸都生活在北纬三十度以北,所有的狐仙则多半在三十度以南活动。”
  很奇怪呢。
  皮皮一直觉得狐仙是从狐狸变来的,所以肯定是一类的,看样子,他们好像是两个圈子。
  “是不是所有狐狸都想做狐仙”
  贺兰静霆摇头:“当然不是。狐狸在野外的寿命很短。最长也不过十二年。大多数狐狸在出生之后的两三年内就死掉了。不过,我们对寿命的长短并没有你们人类那么看重。作为狐狸你可以选择留在狐界,也可以选择修行,留在仙界。修行是件很痛苦、很寂寞的事,成功的机会也不大,并不是所有的狐狸都想这样。”
  “那你呢你为什么想修仙”
  贺兰静霆淡淡一笑:“我一点也不想修仙,只是不得已。”
  “为什么”
  “我双目失明,像我这样的狐狸,如果不修行,根本无法在野外生存。”
  皮皮仔细看他的眼睛,有些不信:“不会吧。我总觉得你的眼睛可以视物,只是怕光而已。”
  他显然不好意思被她近距离观察,头一偏,看着窗外:“我有视力是很晚的事,这是我多年修行的成果之一。”大约是跪得太久有些累,他终于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自上而下地俯身看她,他故意和她靠得很近,说话间,气息吹到皮皮的脸上,有一股鲜花的气味。他的眸子闪着星光,看她的神态却很异样。好象面前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画,甚至他不是在对她说话,而是在对藏在她脑中的某个灵魂说话:
  “我很高兴可以看见这个世界,哪怕只是在晚上”他唏嘘了一声,“有很长一段时间,这都是我的梦想。”
  如果狐仙一说是真的,皮皮觉得,贺兰静霆也可以算作是仙人了。仙人至少应当是高兴的吧仙人长命百岁,仙人餐风饮露,仙人呼风唤雨,仙人点石成金……这世上没什么他们想要而不可得的。可是,贺兰静霆的眉宇间却总含着一丝抑郁,他很少笑,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好象有很多的烦恼,甚至于……好象正在受着某种煎熬。一个活了九百年的狐仙,这世上该看到的,该享受的,他都经历了吧他还缺什么呢难道他也有想要而不可得的东西吗
  皮皮乐呵呵地反对:“如果我也能活九百岁,我可以放弃我的视力。”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很诧异:“真的吗”
  她点头:“真的。”
  “你知道黑暗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吗”皮皮说,“死是无穷无尽的黑暗。相比之下,失明只是丧失了众多知觉中的一种而已。”
  贺兰静霆叹了一口气:“皮皮,你并不了解死亡。”
  太沉重了,皮皮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和一个活了九百岁的狐仙谈论人生的意义,不是很荒唐吗
  她忽然想起了那次音乐会。这是她所知贺兰静霆唯一的一次夜不能视物的情况。便问:“如果你元气大伤,视力便不能维持。是这样吗”
  “是的。”
  “骨折这样的伤也算吗”
  其实皮皮真正想问的是,作为狐仙,贺兰静霆会生病吗他也会像人一样感冒发烧吗还有,在漫长的岁月中,他的容颜会改变吗他们也有忌讳吗
  可是,贺兰静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贺兰想回避某事,他的反应会很直接。他会沉默,会突然转变话题。然后无论皮皮怎么努力也休想从他的口里套出一星半点的答案。
  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病房里的气氛陡然紧张了。
  皮皮自动换了一个话题:“对了,说到国界和领地,你的家乡在哪里”
  他的回答很模糊:“我的家乡气候很冷。”
  “我的家乡气候很热。”皮皮说,“我就出生在这个城市。我是本地人。”
  他笑了笑,说:“我知道。”
  “其实如果你有口音,也许我能猜出你来自哪个地区。可惜你没有。我一直以为你是北京人,或者是东北人。”皮皮继续说。
  贺兰静霆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但不像新闻播音员那么硬那么快,而是很轻柔、很舒缓的那种。他的话音很低,却很清晰,絮语绵绵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和优雅。即使在他生气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也很动听。
  “我没有口音吗”他反问。
  “你有吗”
  “可能是你没听出来吧。”他说,“不过你猜得不错,我的确是北方人。”
  和贺兰静霆谈话是需要技巧的。他想说的会直接告诉你,不想说的就会不停地兜圈子。
  皮皮只好又兜回到修鹇和宽永:
  “修鹇他们不能去party,因为他们是种狐”
  “倒也不是。一来,他们的修行没有超过五百年,不够资格。二来,由于他们被迫做了太多不情愿的事,导致他们对所有的女性产生了厌恶,他们不怎么愿意和其它人来往。”
  皮皮小声说:“你是说……他们是gay吗”
  贺兰静霆想了想,不知道什么是更合适的词,只好说:“差不多吧。由于他们不肯履行自己的职责当然他们不承认这是他们的职责所以他们属于被歧视和被打击的一群。像他们这样的狐,曾经有很大一批,这些年逐渐被消灭殆尽。他们是这一地区最后的两个。”
  “可是,有谁会来歧视他们呢你不是祭司大人吗难道你不是最高的头目”
  贺兰静霆摇头:“我不是。”
  皮皮若有所悟:“我明白了,最高头目是你的父亲”
  贺兰静霆的视线很漠然,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这是他第二次表现出这种神态,腮帮坚硬如铁,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站起身来说:“你的点滴已经打完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帮我治疗会消耗你很多元气吗”她再次想起了修鹇的叮嘱,“会伤害你吗”
  “当然不会。”他皱了皱眉,似乎恼怒有人将这种事情透露给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回到了闲庭街五十六号,贺兰静霆的家。
  皮皮觉得自己是被贺兰静霆绑架回来的,而且是在凌晨三点月朗星稀的时刻。虽然有很亮的路灯,整个城市整座山峦都在沉睡之中。
  汽车悄悄驶进车库,贺兰静霆从后座抱起她,穿过客厅,将她放到一间卧室的大床上。皮皮立即意识到这不是上次落水时她住的那间卧室。这是主卧,或者说是书房,面积很大,四壁龛着书橱,一隔一隔地,从地面一直到天花板。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即使在夜间,贺兰静霆好象也不喜欢很亮的灯光。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照明都很暗。卧室里虽有很多盏灯,却没有一盏亮到足够让皮皮看清对面书架上任何一本书的题目。贺兰静霆说他不习惯在夜间百~万小!说,他习惯了盲
  shubao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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