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212.出路

    众嫔妃忙起身跪迎。
    莫小奴迟疑了一下，抱着愿儿慢慢地站了起来。
    林珵紧走几步迎到面前，从她怀中接过了愿儿，笑问：“可还适应？”
    莫小奴白他一眼：“放心，我没欺负你的人。”
    林珵失笑，低头向众人道声“起吧”，想了一想又说道：“都散了吧。淑妃不惯早起，今后用不着早来请安。”
    众人只得应着，有些不情愿地先后退了出去。
    莫小奴见状便向林珵抱怨道：“正说得热闹，你一来就把人都撵走了！”
    “那些人嘴里一句话恨不得转十八个弯，你会跟她们说得热闹？”林珵不信。
    莫小奴笑了：“我以为你会喜欢她们那样弯弯绕绕的。我虽听不懂，但觉得还有趣。”
    林珵抱着愿儿坐了下来：“没必要在那些人身上费心思，烦得慌。”
    莫小奴跟着坐下，看着他：“怎么，朝中的事还烦心？不是没有那老贼了吗？”
    林珵叹口气：“朝中哪有安生的时候？程家倒了，有的是人想取而代之。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一句话恨不得转八百个弯，还当朕听不懂！”
    “你能听得懂，那很厉害啊！”莫小奴又笑。
    林珵摇头：“能听得懂，但不爱听。一个个都想摆出一副为国为民忠义无双的样子来，实际上算计的无非是争权夺利，看着便觉得头疼。”
    朝政上的事，莫小奴不懂，也不爱问。
    她只是不希望看到林珵不开心。
    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林珵叹道：“他们不止相互之间要争权夺利，还妄想学着先前程老贼的样子，对朕的事指手画脚。你说，这样的臣子能不能忍？”
    莫小奴抬头看着他，笑了：“不能忍又怎样？他们是忠臣，你又不能杀他们！也许当皇帝的乐趣就在这儿？可以没事跟他们绕绕弯子斗斗法什么的？”
    林珵无奈：“并不想跟他们斗法。”
    莫小奴想了想，斗法确实并没有什么趣，还不如斗草。
    实在不行，斗鸡也可以。斗蛐蛐也行。
    可是没办法啊，这不是被逼到这份上了嘛！
    林珵将小愿儿交给乳母带了下去，攥着莫小奴的手叹道：“从前老贼猖狂，我觉得憋闷，总盼着他倒台了就好了；可如今老贼没了，朝中又是新一轮的勾心斗角……我算是明白了，我实在不适合当皇帝。”
    “所以？”莫小奴看着他，有些发懵。
    不适合当皇帝，你要干什么？禅位吗？
    让给谁？林珮？还是定王？
    可不兴玩这个的啊！好容易千辛万苦熬过来了，这就让出去，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林珵看出了她的心思，无奈道：“朕不是没做过那样的打算，只是……定王昏聩自不必说，恭王的性子又太阴冷，这江山无论交给谁，朕都不放心。”
    “所以，就算不容易，你也只好忍着了。”莫小奴替他总结道。
    林珵叹气：“到了这份上，也只得认命。只是……我心里想，朝堂上已是勾心斗角了，后宫里就不要再费心思了吧。我希望日子过得简简单单的，每天散朝回来有个人说说话就够了。人太多，我真应付不来。”
    “年纪轻轻，这就‘应付不来’啊？”莫小奴眯起眼睛看着他，奸笑。
    林珵无奈：“我说的是心累，你想什么呢？”
    莫小奴大笑：“我说的也是心累啊！你想什么呢？”
    一笑过后，气氛轻松了些。
    林珵看着莫小奴叹道：“我是认真的。小奴，宫里这几个女人，要么心不在这儿、要么是抱者为家里争权的心思来的，甚至还有心术不正的……你费些心思看看她们，想法子逐个儿帮我打发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莫小奴有些吃惊：“女子一进宫就是一辈子出不去了，能怎么打发掉？打发出去以后，她们又该怎么办？”
    林珵沉吟道：“比如，闻婕妤是心有所属的，楼充仪也是；张氏古氏的母族与程家关系密切，朕可以想想法子；吴婕妤又蠢又坏，迟早有一天会自己作死；至于旁人……恐怕就要你慢慢想办法了。”
    莫小奴听得目瞪口呆：“她们是你的嫔妃，你却在背后这么算计她们？皇上，你这多让人寒心呐！”
    林珵看着她，正色道：“朕若不算计，由着她们在背后兴风作浪，到时候受罪的就是咱们了。”
    莫小奴想了想，那还是让旁人去受罪好了。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了旁的事：“你刚才说，谁心有所属？闻婕妤我知道，楼玉真她……她心里的人不是你吗？”
    林珵摇头，笑了：“那姑娘倒是个洒脱的，知道争不过你，她一转眼就给自己寻了出路了。朕不好在背后乱说，你去问她自己好了。”
    莫小奴目瞪口呆。
    这都行？
    楼四小姐倒确实跟她说过不争了，可即便不争，充仪娘娘的身份也还在啊！怎么一转眼就“给自己寻了出路了”？
    而且，还敢让皇帝知道！
    充仪娘娘，你这是公然给皇帝戴帽子啊！
    莫小奴笑得很兴奋，完全没有掩饰。
    林珵看着她，已说不出是好气还是好笑。
    楼充仪就罢了，算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如何去要；而眼前这个女人……
    她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事实证明莫小奴是不打算收敛的。她自己一个人乐呵呵地笑了一阵，之后就跳了起来：“不行我要去看看玉真去！我当面去问她！我还要看看是哪个男人那么大胆！色字当头，命都不要啊这是！”
    林珵给她气得够呛，莫小奴全然不放在心上，拍拍衣裳就要冲出门。
    林珵跟着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悠悠地道：“难怪朝中那帮老东西说庶女上不得台面，不堪为一国之母。你这咋咋呼呼的架势……”
    “你说什么？！”莫小奴立刻站定了。
    林珵向她摊了摊手：“不是我说的，是礼部尚书说的。”
    “哦，闻絮咏她爹。”莫小奴立刻就明白了。
    但是随后，她就摆摆手揭过了这一页。
    她知道林珵的性子。若是当真有很大的麻烦，他是不会对她说的。既然他能拿这句话来开玩笑，那就证明无所谓。
    再说了，她又不是真的非当皇后不可！
    这样想着，正要出门，外面却见一个小太监脸色煞白地冲了过来：“娘娘，娘娘！宫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