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九千里》第十五章：天魔宫

  高空之上，黑云森然，从这黑云深处传来了女子的呜咽与啜泣，幽怨的声音似乎塞满了整片天空，让人窒息，若是不知情的人听见了这女子的哭声，一定会误以为这是被哪位负心汉伤到了骨子的少女，暮洛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他看见了一个女人的头颅，发丝散乱，哭喊声也正是这颗头颅所发出，虽然凄惨的很，不知为什么，暮洛总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吵死人的脑袋给扇飞，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看脸的世界了，这女人的脸实在不太好看……
  “五蕴皆空，你不得好死，你忘记了曾经对我的承诺，如今你修为有成，就想要斩断一切，不管我们这对孤儿寡母了是不是！”
  语不惊人死不休，暮洛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这女人说什么，孤儿寡母？八部浮屠塔的和尚当真风流，不仅仅是暮洛，就连他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枯黄老和尚也一阵愕然，好个八部浮屠塔的五蕴皆空，当年据说只是下山了一趟，没想到风流债可留下了不少……
  静心禅院一群人脸色怪异的很，而云端之上的金色身影在听见了这骇然听闻的消息后，也是身躯一颤，金光退散，这短暂的一瞬间，女子的呜咽声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阴冷的笑。
  “五蕴皆空，去死吧！”
  一只利爪从黑云中探出，似能将人拉入幽冥深处，五蕴皆空暗道不好，周身再次金光大作，可终究晚了，这鬼爪将他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块，这位和尚脸庞染血，一滴滴鲜血从云端落下，仿佛一场血雨。
  “去死吧！”
  一击得手，黑云深处的女子得寸进尺，又是一只鬼爪飞出，这一次直接对准了五蕴皆空的咽喉，若是被抓中，八部浮屠塔说不得要少掉一位修行的天才了，虽然不知道五蕴皆空究竟为何人，可从刚才他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四方天地，并且让所有生灵的杀意退散来看，这绝对是八部浮屠塔内院的一位天才级人物，他会死么？暮洛神情紧张，死死抓着阿修罗的右手，他想将这只手里的飞剑取出，奈何眼前的大戏太好看了，实在让他不忍离开。
  高空之上，五蕴皆空嘴角浮现一丝莫测的笑容。
  “灵叶，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五蕴皆空喃喃低语，脸庞上被撕扯下的那一块血肉竟然在飞速愈合，这一瞬间，黑云深处的女子似乎感觉到了不妙：“不对，五蕴皆空……你，你不是第一里修为了，你已经成为了‘行者’？”
  黑云深处的女子很惊恐，她接连飞出了三只鬼爪，可预想之中的结果并没有发现，这些鬼爪甚至没有给五蕴皆空造成一定点困扰，犹如飞雪于天空中消融，雪花没有落地便成为了大自然的一部分，三只鬼爪在靠近五蕴皆空时便被一片金光所净化，他身影之上的金色渐渐内敛，收入了体内，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息骤然迸发！
  这是一位颇有风韵的年轻僧人，眉宇如剑，双眸中似燃烧着熊熊烈火，令人一眼看去，便生出一股威压感。
  “五蕴皆空……”
  黑云深处的女子声音渐渐无力，她知道自己的愿望落空了，哪怕是毕生怨念，也绝对伤不到眼前这位男子分毫，和曾经一样，这个男人又一次让他绝望
  “五蕴皆空，和我刚认识你一样，你总是能让人惊讶。”
  黑云聚拢，化为一道窈窕的身影，一位妙龄女子站在五蕴皆空面前，她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前一刻的打打杀杀与她无关，五蕴皆空依旧谦逊祥和，双手合十，并没有多言。
  既然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沉默是金。
  但这一次你肯定失算了，陡然之间，女子又一声冷笑，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子深处的神色极端复杂，五蕴皆空眉头一皱，心生不安，他刚想要冲到这女子身边，可惜已经晚了，满天黑云退散，眼前的女子似乎是一块被打碎的玻璃，决然一笑，而后脸庞片片破碎，五蕴皆空只听见她最后对自己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光头……快逃！”
  小光头……五蕴皆空眼神迷离，他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不曾想这久别重逢的一次，竟然成为了诀别。
  “是谁。”
  平静之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愤怒，自从修为小成后，五蕴皆空已经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生气了，作为一位苦行僧，他曾经赤脚在炎热的夏天走遍八部浮屠塔，也曾三步一叩首，五步一跪拜的面向西方前行，很久忘记了生气的人，一旦生气往往很难平息，这位和尚没有听从女子的劝告，他没有逃，安静的站在原地，又轻声重复了一句：“是谁？”
  这时，天色昏暗了下来，天空之上有数道黑气涌动，四面八方的空间忽然破碎，一根根千斤铁锁从虚空中破出，朝着五蕴皆空的四肢锁去，四根锁链在云雾间穿梭，燃烧着漆黑的火焰，眨眼之间五蕴皆空被绑在了云端之上，四肢与身躯紧紧锁在一起，分毫动弹不得。
  “听说八部浮屠塔有十位菩提子，看来你就是其中之一了。”
  高空中响起了一阵奇妙的音乐，与梵唱不同，这音乐诡异而可怕，似乎是一群鬼魅的哭与笑，一架黑色马车从云端落下，马车内坐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她挑起珠帘，盯着粽子一样的五蕴皆空微笑。
  “这么简单就被抓住了，害得我还牺牲了一位魔子护法，唉，本来我和她还是好姐妹的，可惜，她为了一个和尚竟然背叛天魔宫。”
  天魔宫，这是大世界西方的一个古老势力，也是修行世界中的一个巨头，暮洛在静心禅院瑟瑟发抖，不曾想今日他见到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八部浮屠塔内院的菩提子，天魔宫的这个丫头看来也是大人物，乖乖……暮洛扫了一眼枯黄老和尚，却发现这个家伙浑然没有动弹的意思，怎么说，难道就这么看着八部浮屠塔的弟子被魔道杀死？
  暮洛欲言又止，枯黄老和尚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以沙哑声音道：“八部浮屠塔的菩提子没这么容易就去西天，佛陀慈悲。”
  枯黄老和尚双手合十，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高空之上一阵锁链破碎声响起，五蕴皆空浑身冒出金色火焰，犹如一尊活着的罗汉。
  此时此刻，这位僧人状态十分诡异，自从那位女子死后，他的气息变得异常恐怖，除了一开始拥有的祥和与慈悲，似乎更多了一种悲怆的杀意。
  “天魔宫四大魔女，看来你是其中一位了。”
  五蕴皆空一步踏出，马车内的女子并没有害怕，她冷笑一声，顿时数道身影从马车四周飞出，这些人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五蕴皆空，每一道身影都十分强大，用暮洛的眼光去看，这其中每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他的和阿修罗，不对，阿修罗若是一开始就动用全力，飞剑出体，也许能够拼死其中的一位，暮洛很尴尬，思来想去，他好像才是最容易被捏死的那一个。
  “境界上的落后是暂时的，可内心的懦弱却会跟着你一辈子，暮洛，五蕴皆空出世时，你是唯一一个内心依旧拥有杀意的人，好好利用这股力量，可也要学会敬畏和善良。”
  枯黄老和尚的声音适时响起，暮洛低头沉思，心中的不悦似乎消散了，这位少年朝着后山走去，他不愿意再浪费时间，此时对他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瞻仰别人的强大，而是将阿修罗的飞剑取出，并且变成自己的另外一张底牌。
  天边的大战还在继续，暮洛头也不回，他听见了罗汉的怒吼，金色的光辉落下，一丝黑暗都不复存在，他还听见了女子的冷笑，鲜血落地，这血珠似乎都充满了祥和的力量，五蕴皆空究竟为何而战？暮洛盯着一颗从云端落下的血珠，沉思良久，如果一开始是为了他自己的道路，那么后来一定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后山。
  暮洛想起那黑云女子化为乌有前决然的一笑，心有感触。
  “以后我为何而战，我从来都是一人，那便是为了自己而战！”
  一阵血肉破碎声响起，暮洛看着掌心中一柄小巧的飞剑，眸光愈发坚定起来，再一次仰望天空，大战已经结束了，一位胖和尚出手，将天魔宫的马车硬生生打成碎片，一道黑色流光从马车内飞出，这算是天魔宫最后一位幸存者。
  “师兄！”
  暮洛看清楚了那肥胖的一巴掌，不由得喃喃低语，神色震惊，天魔宫的仆从全部被五蕴皆空斩杀，而那位最难对付的魔女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就是因为她知道身边还有一个更难对付的胖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