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皇帝那些年》第44章 临终托孤(下)

  赵康玥面色苍白仰躺在床榻之上,整个寝殿之内除了他之外也只有眼前六名他所要托孤的大臣,随即赵康玥将早就拟好的两份圣旨交托到他最信任的大臣白世宁手上,白世宁当场宣读。
  第一份是是赵康玥委任托孤辅政大臣诏书,辅政大臣共有五位,从前往后依次是周兴、韩尚齐、司马举、李沅隆和胡袁明。第二份是废太子立建王的传位诏书,在传位诏书里,赵康玥无法掩饰对建王的喜爱,但对于要废太子之事却只是一笔带过,在场之人虽都已料到有此结局,但在听完圣旨后还是面色有异。
  在白世宁宣读圣旨后,胡袁明突然跪地奏请道:“陛下,太子勤勉克己并无过错实在不宜轻言废立,还请陛下三思!”
  赵康玥听了胡袁明的话剧烈咳嗽,白世宁在前将手帕递上,等很久之后赵康玥的咳嗽才稍微平复,而在此时就是一直就太子问题与胡袁明等入学老臣争吵不休的左丞李沅隆也没有任何反驳之言。李沅隆很清楚什么是大势已定,既然赵康玥临终前将皇位交托给他外甥赵邵宁,那所有的事都已经落定,没必要跟胡袁明逞一时口舌之快。倒是旁边的右丞司马举道:“胡太傅既为陛下托孤大臣,于此时说这些怕是有所不当!”
  大约是赵康玥为争取到儒学派老臣的支持,也为了让赵邵宁的登基合乎正统,就算儒学派大臣一直反对废立太子,赵康玥仍旧固执己见,但他同时也委任儒学派大臣吏部尚书胡袁明为顾命大臣,而胡袁明的官职也提高一级,官拜中书令,加封太傅,等于说给胡袁明升了官,但就算如此也没让胡袁明闭嘴。
  赵康玥气息平顺后摆摆手,语气已经有些微弱,道:“朕主意已定,胡爱卿起身。”话说到这份上,胡袁明仍旧没有屈服之意,身体一跪伏地好像要死谏。旁边的李沅隆用恶毒的目光打量胡袁明一眼,到这份上,胡袁明是五名辅政大臣中唯一居于他之后的,其实赵康玥也有打压他的意思,只是碍于他是左丞的身份才让他作为辅政大臣,但谁都知道他身为建王的舅舅,将来李贵妃成为太后,他才是朝中势力最强之人。
  赵康玥好像已经气若游丝,在白世宁耳边交待两句,白世宁转过头来,对在场几人交待一番,原来赵康玥还有临终的事要交待,不过这次赵康玥只留下白世宁、周兴和韩尚齐三人,至于司马举、李沅隆和胡袁明则不会得知这次临终托付的内容。李沅隆走出寝殿时回头看一眼,他面色有些阴沉,他感觉到这次赵康玥所要交待之事跟他和妹妹李贵妃有关,而留下的三人都是曾经辅佐赵康玥登基有功的老臣,也是赵康玥所最信任之人,而这三人没有一人是提前选择归附他的。
  等李沅隆三人出了寝殿,已经“气若游丝”的赵康玥突然坐了起来,身子也没有刚才那么虚弱,韩尚齐稍微惊讶了一下,而旁边的周兴和白世宁则没有感觉到太多惊讶,二人察言观色也觉出赵康玥是有意在李沅隆面前表现出即将临终一面,但其实赵康玥的身子还不至于马上崩塌。
  “陛下。”韩尚齐跪地作出领命状。
  赵康玥脸色仍旧煞白,道:“朕知道你们都是忠臣,将来天下还要你们帮忙打理,朕时日无多,有些事要对你们交托清楚,免得被人窃夺了江山社稷。”说着侧目看了白世宁和周兴,这两人都算是谋臣,而白世宁手上更有数万楚军的兵权,此次楚军驻扎在京师周边,也是为完成皇位的平稳过渡,“白先生,你视名利于浮华,将来要多提点少主!”
  白世宁面色沉重道:“陛下为何在此关头轻言废立,难道陛下就不怕太子心怀芥蒂出来谋反作乱?”
  赵康玥眉头轻蹙,他没想到白世宁居然会这么质责他,而旁边的韩尚齐道:“白先生说此话怕不是时候。”
  白世宁对韩尚齐冷笑一声,正要反驳,赵康玥却抬手阻止白世宁说下去,赵康玥道:“朕也知对太子不公平,这有朕的一份遗诏,若太子安分守己尚好,便以遗诏封他为临楚王供他一生衣食无忧,若他真的心怀不满,便……囚禁于他,让他一生闭门自省就是!”赵康玥就差说出“杀太子”三个字。
  “臣遵旨。”韩尚齐作为赵康玥临终托付兵权的武将,还是颇为忠于职守的,他跟建王和太子两边势力都无瓜葛,如今赵康玥让他做什么是什么。周兴则面露难色,按照道理来说,建王赵邵宁和废太子赵济都跟他无血缘关系,但无论怎么说赵济也是过世皇后承认的儿子,他就算可以避之不谈也不得不承认在心中还是向着赵济更多一些,但在此时,周兴也作出领命状。最后唯独白世宁还想不愿领受这份圣旨。
  赵康玥看着白世宁问道:“白先生是要让朕去的都不安吗?”
  白世宁长叹口气,道:“若陛下想临终托孤,在下必当竭尽全力,唯独在太子之事上在下不认为陛下安排妥当,若还想令雍城安稳,陛下非杀太子不可!”
  白世宁说出这话,不但是周兴和韩尚齐,连赵康玥也有些意料不到。最初赵康玥以为白世宁是因为顾念太子仁孝不忍废太子,未料白世宁所关心的并非是太子废立问题,而是是否该杀太子。
  周兴不满道:“白先生虽是大儒又乃是名闻天下的军师,眼下说这些话恐怕是要令皇室内乱!”
  赵康玥咳嗽着并未回话。而韩尚齐则不言语,其实杀不杀太子在韩尚齐看来无所谓,或者在他心中以为,杀太子更能一了百了,但有些话他却不能跟白世宁一样提出来,他是臣子,而白世宁拥有兵权但名义上只是个无官品在身的谋士,二人身份地位不同,说话也就不能站在同一立场上。
  白世宁冷笑道:“难道陛下真以为太子是庸聩无能之人?下臣曾也以为是,但当在下与太子于江陵一战后,也不得不改变这想法。太子领兵到江陵,江陵城危,涪陵军两万兵马渡江,太子以区区两千人马诈敌于阵前,令涪陵军不战自乱,太子进取江陵。而后太子孤身渡江,前往涪陵军大营与涪陵王设下毒计,以涪陵军诈败引汉王兵马东进,汉王兵败,而太子更是领兵夜袭夏口,令涪陵军后方自乱。涪陵军东归,又是太子只身赴宴,于涪陵军营中设计杀涪陵军大将徐斯,扣押涪陵王。这一切都乃是陛下眼中一无是处太子所为!”
  赵康玥原本还好,闻言更是气息不顺,咳嗽许久没有平缓过来。
  旁边的周兴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太子身边总有幕僚谋士,难道不许是太子听命于他人而为?太子归朝,如今已孑然无他人之主,如此白先生还要痛下杀手实在非仁者!”
  白世宁大笑,笑的甚至有些凄厉,道:“也许在国舅眼中这位太子实在并无才能,但若国舅与太子深交怕便会改变看法。太子是在韬光养晦故意于人前作昏庸状,尔等却不知他也包藏祸心。此番太子归朝之前,在下曾于江陵拜访,他执意要领兵回雍城,却又半途将兵马屯驻于澶州自行归朝令陛下解除戒心,素闻国舅胆略过人,换做是国舅可是有太子这番险中求胜的气魄?”
  周兴无言以对,若真如白世宁所说之前澶州的涪陵降军是赵济故意安排出来的变局,那雍城的政治格局可能会发生逆转。但他还是不想承认赵济另有所图,就算如今要废赵济太子之位,他还是想保住赵济的王位,这也算是他作为舅舅最后能做之事。周兴道:“这一切,白先生为何不早明言,而要等到今日?或者白先生是要在陛下面前挑拨离间,令太子不容于陛下眼前。”
  白世宁叹道:“怪只怪在下也有私心,或者以为陛下能早作判断,或者顺势立太子为帝,未料陛下废太子而立建王,臣到如今若再不言,恐对不起陛下多年以来的恩德。陛下,还请早做定断,立时派兵围困东宫,令太子不得出城!”
  赵康玥摆手道:“尔等莫要再做争吵,有些事朕已然知晓。无论之前之事是否为太子有意所为,如今朕也不想再多计较。白先生你也早些出城往军营去维持楚军安稳,韩将军和国舅也先下去。将来之事,尔等要助少主,不得令外戚谋朝篡位!”最后赵康玥还是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他本来留下三人就是要说李沅隆的事,却被白世宁打岔说了太子之事。
  白世宁三人行礼告退,人都走了,赵康玥一人坐在龙榻上沉思不已。原本他已病入膏肓,突然好像人精神了许多,在席公公和李贵妃相继进到寝宫陪他后,甚至在人相扶下他可重新下地走动,不过他好像眉头深锁很多事想不开。李贵妃在旁作陪不敢有任何妄语,到日落黄昏刚上灯时分,赵康玥突然喝令一声:“马上传御林军韩统领前来见朕!”
  席公公紧忙提醒道:“陛下您忘了,韩统领是白日当值,如今宫里是隋副统领当班。”
  “哦。”赵康玥这才记起,道,“马上派隋副统领领三百御林军将士,前去东宫请太子前来见朕!”
  “喏!”席公公匆忙去了,等把事情安排好,赵康玥突然觉得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李贵妃见赵康玥情绪好像是好了一些,正要传膳,赵康玥却摆手不用。但李贵妃还是叫来太医为赵康玥把脉,等见到太医一脸惊骇的面庞,李贵妃已经感觉到什么,李贵妃陪着太医走出来,几名太医也在忧心议论,最后一人走过来对李贵妃道:“陛下乃是绝脉……”剩下的话也不用点名,眼前赵康玥不但不咳嗽,连人也很精神,根本不是病情好转,而是回光返照。
  李贵妃正心头震撼不知所措时,前去东宫“请”太子的御林军副统领隋烨匆忙而来,席公公道:“隋副统领,您可算来了,陛下久候多时,太子人呢?”
  隋烨没有多言,进到寝殿内,李贵妃和席公公随之进内。
  赵康玥还在踱步中,见到隋烨没有见到太子,厉声道:“太子人在何处?”
  隋烨跪地道:“回陛下,臣有负所托,太子人已不在东宫,东宫内只剩下几名宫女和公公,连太子妃也下落不明!”
  赵康玥满面茫然,原本绷紧的弦好像突然松弛,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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