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涵站在那件衣服面前很久了,久到婆母都忍不住问她是否要买回家,夏思涵却摇头道:“不,这件衣裳虽然布料不错,可是有点不好。”
“哪里不好?”
耳边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夏思涵扭头,对上了一双精明的眼睛。
面前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一身华贵的长袍,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看着夏思涵。
夏思涵不卑不亢道:“妇人才疏学浅,只是觉得这衣裳虽布料不错,但太过华丽。若是这袖口处的金色图文换成黑色素条纹,岂不更好?”
夏思涵亦只是实话实说,那人站在一边看了看,半晌才点头道:“确实有道理,不过我们凌云阁的衣裳就是华丽,即便是这样,这件衣裳照样有人买,娘子可是来买衣裳的?”
闻言,夏思涵就知此人是这里的管事的,于是将包袱里的衣裳拿出来问道:“请问,贵阁可否帮忙售卖?”
她尚未来得及将衣服抖开,那人便摇头,“凌云阁不是当铺,娘子走错地方了,若是想要钱,出门左转便是当铺,你这衣裳去那里或许可以换几个大钱。”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鄙夷地看着夏思涵。
夏思涵倒也不生气,只是将那包袱装好,转身带着婆母离开。
出了凌云阁的门,李母感叹道:“未曾想如今世人这般眼高,一个凌云阁尚且如此,若是换做一般的成衣坊岂不是更困难?”
“母亲放心,若是无人肯收,我这衣裳就送人,左右这京中那么多姑娘,总有要出嫁的吧?我送与她就是了,她穿上只要出嫁肯定会被人看见的,到时一问便知是我做的。”
夏思涵也不气馁,不过就是件衣裳,她也没想着会这么顺利售卖出去。
闻言李母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夏思涵和李母挎着包袱就在城南一路逛过去,看看两边的铺子。走了许久,李母有些累了,夏思涵便带着她找了一茶馆坐下休息。
茶馆算是获取消息的最佳来源地。夏思涵与婆母坐在这里,刚喝上一口茶汤,便听见身后的人道:“不知三皇子此番去监理工事何时回来,听说尚书府已经开始准备嫁娶事宜了。”
“不能吧,那夏家的大姐不是成亲了吗?尚书大人能让二姐嫁过去?那二姐可是个大美人,虽说三皇子也不错,可也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那人后面的话没说完,夏思涵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就是觉得夏迎雪嫁过去浪费了她的美貌。
先前那人摇头道:“你还不知道啊,三皇子就是因为没有母家支持才看上的尚书府,不然满朝文武,他还能攀上谁?不过那二姐嫁过去也不算委屈了,好歹是个正室。”
“你这话说的,她好歹是尚书府的千金姐,怎的嫁过去还不能是个正室?”
“哎,你可不懂,当年夏尚书在进京之前可是有家室的,发达了之后才娶了现在的这位,要不然怎么还会有那位大姐的存在?”
……
那两个人还在继续,不过夏思涵却没兴趣听下去了。只知道夏迎雪是要嫁过去的,只是不知皇上可下了圣旨,若是板上钉钉了,她定是要去道喜的。
夏思涵只顾着想,一扭头便看见婆母脸色不虞,半掩着面不说话。
“母亲可是不舒服,要不我们早些回去歇息!”
李母点点头,在夏思涵的陪同下起身匆匆离开了茶馆。她不是不舒服,只是方才瞧见对面铺子里进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敢多做停留。
李母一路上心翼翼,生怕有人跟上来。她的样子引起了夏思涵的注意,回到家中,夏思涵犹豫着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问道:“母亲哪里不舒服?方才见您脸色不太好。”
“并非哪里不舒服,只是······”李母有些犹豫。
“母亲可是看见了什么熟人?”夏思涵心翼翼地问着。她很确定自己的猜测,只是不想强求李母回答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夏思涵知道这其中的无奈。
李母本想否认,可夏思涵不是外人,今后迟早还是会知晓的。
“哎~~”李母叹了一口气道:“是有认识的,不过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今后你们出门,遇见了宁王府的人可要离得远些。”
宁王?
夏思涵的心里一跳!那时在李家村赶集去了一趟城里,宁王回去省亲,当时婆母听说之后脸色就变了。如今从她口中说出来,夏思涵才确定,婆母以前与宁王府确有渊源。
“母亲,我知道了,但若是今后锦哥……”
“锦炎不会入朝为官,自是不会碰上那些人的。依你所说此番锦炎一定要想办法从军,即便是城外驻军亦可。”
李母的话让夏思涵心中生疑,婆母这么害怕宁王府的人,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说让李锦炎参军是她的意思,可她早已知晓锦炎终有踏入朝堂的那一天。三公子!宁王膝下确有一子一女,若锦炎是宁王的孩子,那么这排行是对上了!
夏思涵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难不成婆母是宁王的旧人?
一场宅斗大戏在夏思涵的脑海中浮现。可婆母不说,她亦不会问,总归是上一辈的恩怨。想到这里,夏思涵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去做饭。
李母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郁郁不安。她本不想入京,可是锦炎的前程最是要紧。如今他入了京畿卫,不指望大富大贵,只想着平安即可。
不过眼下看来大概是不可能了。
思涵这孩子是尚书府的,当初的事她亦有耳闻,今后,怕是再也不得安稳了。李母深深叹息,知晓这十几年的平静终归还是被打破了。
夏思涵却不这么想,既来之则安之,躲是躲不过去的。若是将来碰巧已遇上了,她也不会惧怕的!宁王若是真的跟锦炎有关,她亦接受。倘若会对锦炎不利,她亦不会放过。只是如今她必须想办法将铺子开起来,今日出去逛了一圈,除了凌云阁,她发现周遭的成衣阁里都没有什么好看的样式,却照样有人光顾。
她要先想办法寻找布庄合作,再找些绣娘来。不过现阶段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先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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