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容》留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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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容》by蕈姑
  初秋一到,北高里头的桂树就生了不少花,星星点点,金金黄黄。
  风一卷,那股子甜得冒泡的香味儿就直直往人鼻子里头钻去,挡也挡不住。
  大礼堂门口熙熙攘攘,上头挂了个大红色的横幅,用很俗气的金色字体写着:欢迎上届考上a大的学子回母校!
  没错,今儿是北高刚开学的日子。
  第一天除了大扫除,还有一桩大事,就是上一届高三考上了a大的学长学姐在开学之前回来北高领奖,顺便给他们的学弟学妹灌点儿浓鸡汤。
  骆佳容正站在大礼堂门口下的桂树,上头偶尔飘几片花瓣下来,带着浓浓的香气。
  她吸吸鼻子,小巧高挺的鼻子皱了皱:“要不是那横幅不够长,我估计郭大明白能在上头写:欢迎上届在全市里考得数一数二占了a大不少录取名额的我校学子回母校。”
  郭大明白是北高的教导主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老穿一件大马褂配锃亮的皮鞋在校园里抓纪律。
  但凡被抓到了,能被训上一天都不带多少重复的,唯一一句翻来覆去重复的是他会来回问你:你明白了吗。
  所以人送外号郭大明白。
  姜冬冬正在旁边捧着一瓶旺仔牛奶喝,闻言也觉得非常有道理,赞同地点头:“可不么,虚,真是虚!”
  不远处并排走来几个人,他们并没有穿着北高校服,显得很显眼,其中一个女生一眼就看到了熙熙攘攘中的骆佳容。
  骆佳容人如其名,佳容。
  她妈妈宛卿卿是北城有名头的大美人。否则她继父骆奕也不会宁可不要骆家的继承权也要娶宛卿卿一个丧偶还带这个姑娘伢子的少妇。
  骆佳容长得比宛卿卿还更盛几分,所以,就算在一堆子的人里,她还是很显眼的。
  那其中一个女生原来是骆佳容的后桌,她看到骆佳容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疑惑,走过去道:“佳容,你……上了a大?”
  后桌旁边的一个男生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怎么可能啊,佳容成绩……”
  骆佳容:==,大可不必这么直白。
  是的,骆佳容在北高有三个特质很出名,一,出了名得美,二,出了名得成绩差。
  后桌轻咳一声,虽然有些气不壮:“有什么不可能……”
  骆佳容倒是很直白:“的确是不太可能的。”
  后桌又疑惑了,“a大已经算是开学晚的了,你们学校开学也这么晚吗。”
  骆佳容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眼睛往后桌身后一看,那双漆黑的眸子一下子像是被点亮了,呲着白牙:“阿斐!”
  骆佳容的第三个特质,有她在的地方,不是陆斐已经在了,就是陆斐即将会出现。
  陆斐没有像北高其他的男孩儿一样结着队,三五个小兄弟走在一起。
  他自己一个人,身量很高,少年人的骨架瘦削而挺拔,他的眸子古井无波,听到骆佳容叫他,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
  骆佳容拉着姜冬冬就要去追陆斐,刚迈出几步,突然想起后桌的问题,回头。
  风吹起她的马尾,她的皮肤光洁白皙,高高的马尾显得脸蛋更小,秋日的阳光透过金桂树枝头投下光影在她的脸上,长而翘的睫毛映出影子,她歪头一笑。
  好几个男生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后桌都有点被她晃花了眼。
  “我留级到高二啦!我要和阿斐一起考大学!”骆佳容说完就去追陆斐了。
  嘿,她还挺高兴。
  后桌目瞪口呆。
  一个男生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刚才佳容说,她要跟陆斐一起考大学?”
  陆斐是跳级上的北高,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读初三,他现在已经高二了,斩获多个全国性数理化竞赛第一名的学神。
  后桌摇摇脑袋:“唉,好好的大美人,遇上陆斐就有些神志不清了。”
  男生想起刚才光影下骆佳容的脸,感叹道:“陆斐多少有些不识好歹啊。”
  后桌:“可能……陆斐看久了自己的脸,不觉得骆佳容很美?”
  男生:“可能陆斐喜欢聪明的吧,佳容那成绩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骆佳容出了名的偏科,语文满分英语也不赖,碰上数学就是一瘸一拐的,有时候连语文的零头都考不到。
  后桌:“走吧走吧,等下耽误领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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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冬冬受不了骆佳容的黏糊劲,喝完旺仔牛奶就说自己回家收拾行李,明天去b大就溜之大吉了。
  骆佳容亦步亦趋跟在陆斐后面,到了礼堂里面,陆斐毫不留情找了个单座。
  她就水汪汪地顶着陆斐身旁位置的一个小胖墩男生看,小胖墩这哪里顶得住,连忙让座。
  她一秒变脸,刚刚还大雨将至的脸上马上阳光灿烂,从校服兜里拿出一把玻璃纸的水果糖,往陆斐手里塞。
  陆斐的手很干燥,但是很凉。
  他是早产儿,差点要了他妈何茗莉的命,也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后来平安生下来也落了个气血不足的毛病。
  一个男孩子,常年手脚都是冰冰凉凉的。
  陆斐身边除了个他自己不太搭理的粘人精骆佳容,连朋友都没有一个,清清冷冷,学习又好,理科小学神,大家私底下都管他叫神仙。
  不管多难的理科题,人陆斐解的时候眉头都不带皱的,在一众做不出来题目就抓耳挠腮的人里显得特别遗世独立,可不神仙呢么。
  别人不知道,骆佳容却一清二楚。
  神仙陆斐爱吃水果硬糖,小时候何茗莉和陆南杉吵架,他就坐在一边,小小的一只,像看电视一样往嘴里不断地塞水果硬糖。
  后来陆南杉和何茗莉不吵架了。
  两个人也不好离婚,家产太多了,分割起来就是股市的大动荡。二人夫妻感情不太好,但是利益方面是出其地想法一致。
  二人就这么守着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在外头各玩各的。
  陆斐也因为小时候的原因,对这个给他安慰的水果硬糖有了依赖。
  可是神仙陆斐身上老是带着水果硬糖又算哪门子事,倒是骆佳容身上经常揣了一兜,看到陆斐就塞。
  外人不知就里的,还以为是骆佳容为了追陆斐送糖。
  有人笑骆佳容天真,送了那么多水果硬糖,从九岁开始追陆斐,可是陆斐多余的眼神也不给一个,可不是贱的么。
  可没人发现,陆斐从来不拒绝骆佳容的糖。
  骆佳容塞了一把给陆斐,又塞了几个给看到她变脸迅速目瞪口呆的小胖墩,小胖墩攥着几颗糖,晕乎乎去其他地方找座位去了。
  在郭大明白主持完纪律之后,北高的校长尹松开始讲话。
  还是那一串串的老生常谈了,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之类的。
  骆佳容正襟危坐,坐得笔直,眼睛看着在主席台上讲话的尹松,嘴巴小幅度地对陆斐说着话:“阿斐,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不去上大学啊,你不奇怪吗。”
  陆斐低垂着眼眸,没有看主席台,指节分明的手交握在一起,闻言抬了一下眸子:“你考不上。”
  是的,不是个问句,他声如其人,清冷带着少年人的傲气,斩钉截铁。
  啪一声,骆佳容打了一下额头,扶额,弱弱道:“我虽然比不上你,也不至于考不上大学呀……”
  骆佳容好歹也算是正儿八经考进来北高的,没有要骆奕花钱捐器材捐教学楼,所以在的班多少是个不错的班。
  她虽然在班里算是成绩不太好的。
  没办法,成绩偏科严重,上帝给她开了语文英语的这扇门,就把她数学这扇窗给焊上了,外头多少还加盖了点水泥。
  但是!她是不至于考不上大学的好么!
  其实陆斐这个暑假多少听陆南杉说过几次。
  陆南杉这个人,什么都不要紧。老婆在外头玩小白脸儿都不要紧,你玩儿我也玩。
  但是提到钱他就很上心。
  那天陆家三个难得都在客厅碰了个面,坐一起吃了个晚饭。
  更难得的是在骆佳容有大学不上,非拿着攒了好久的钱给学校捐了一批教具,换了个高二读这个事情上,陆南杉和何茗莉意外地达成了共识。
  陆南杉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摇摇头:“骆家那个姑娘伢子可是主意大得很诶,浪费钱财,真当钱好赚呢。”
  何茗莉手指上画着精致的美甲图案,捏着金色的勺子,意外地附和:“可不是呢,有大学就上嘛,何必花这一遭不必要呢。”
  金色的勺子上盛了一小块无糖零卡的甜点,送进口中。
  何茗莉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冷哼一声,“说到底他们家真是出情种,温平生是,骆奕也是。佳容对外说是想再读一年高二,十拿九稳,其实醉翁之意还不是在我们家陆斐?”
  反正圈里的人都觉得骆佳容是个情种,多少年了捂着陆斐这块石头。
  陆南杉点点头,又摇摇头:“何必花在这呢。”
  何茗莉手里的勺子噔一声丢到餐盘上,声音刺耳:“可不是么,花在嫩模身上多值当。”
  陆南杉当即变脸:“这话不是你先说的?我接了个话别冲我。再说你不也……”
  剩下来一通官司陆斐没有再看,起身上楼了。
  这两个人,哪有能够和平坐在一起超过十分钟的呢。
  石头陆斐松开自己交缠的手,手指甲闪着清冷的反光,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骆佳容看到就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陆斐扯出一个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声音更是冷漠,“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你是钱多了没处花。”
  骆佳容没有再盯着主席台上的尹松,她扭头去看陆斐,嘴巴张了半天:“啊……阿斐……”
  “阿斐你今天对我说了好多字啊!”
  骆佳容开心的脸上有些红晕,她接着说道:“阿斐,我想和你一起考大学,晚点也不怕的。”
  陆斐还没有表态。
  “噗嗤……”倒是后头先传来一声嗤笑。
  骆佳容不满地转头。
  一群女生坐在一起,中间一个坐得笔直,看到骆佳容看过来,丝毫没有怯场,反而下巴轻抬地看了回去。
  好么,冤家路窄。
  原来是关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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