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结》章节_14

  回去。”
  言非离不知为何,心中一痛,如同裂了一个口子,鲜红火热的液体正在汩汩地涌出。只觉现在在门主面前的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如此难挨。
  林嫣嫣会照顾自己,他便不会么?就算他现在身体不好,好歹也是带兵多年的将军,难道连个女子都不如么?
  言非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顿饭也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初时为了返回总舵而欣喜的心情早已消失无踪,偏还要强迫自己不动声色。
  北堂傲用完膳,离开之前,忽然紧紧盯着他道:“非离,其实你不用如此勉强自己。”
  言非离愣怔,尚未明其意,北堂傲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
  9
  凌青陪言非离在华城的大街上慢慢走着。越国虽是小国,但京畿之地,历来繁华,此时天灾当前,战乱不断之际,街上的熙攘热闹竟然更胜往日。只是长街两旁,衣衫褴褛的乞丐和灾民随处可见,街道也变得比往日拥挤。
  言非离看着这些人,本来想出来走走的心情已消失无踪。
  明天他们就要启程返回总舵。这几日来他一直刻意躲避着北堂傲,回总舵的心情也变得矛盾而焦虑,说不出的烦躁。今天中午服过药,突然想要出来走走,放松一下心情,顺便,也想给离儿买点东西。
  这华城以前他也来过几回。忽然记起十年前他还在潘军做首领时,为了补给军粮,曾带着几名部下潜入华城采买物品。
  当时在这里的老东街有一家铺子,里面专卖可爱的胖娃娃阿福,大大的笑脸,胖乎乎的身躯,在框架上排成长长的一溜,旁边还摆着拨浪鼓、足毽等孩子喜欢的东西,在城里非常有名。
  言非离带来的一个部下阿南,老婆怀孕快要足月,他在华城办完事,特意央求言非离带他绕到那里去买了两个大阿福,说是一来给将要出世的孩子玩,二来也图个平安吉利。
  当时言非离年纪尚轻,只有十八、九岁,陪着他在那个铺子里转了半天,对阿南左挑右选认真的样子感到几分好笑。
  那时他尚未遇见北堂傲,只想着过几年自己也娶了娇妻,生了娃娃,便也要到这个铺子里来给孩子买几件称心的玩具。
  言非离想到这里,微微勾起嘴角,似是笑了笑,但神色间却有抹不去的悲伤,因为他想起阿南的老婆后来难产死了,阿南自己也不知牺牲在过往无数次战役中的哪一次。
  想到这里,言非离忍不住叹息一声。那些曾经追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刘七,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吧……
  “将军,您说的专卖玩偶的老铺子,是不是前面那家?”
  凌青的声音唤回了言非离的心思,恍然抬头,不知不觉竟已定到目的地。
  “就是那家。”言非离欣喜地加快脚步,来到那家铺子前,见里面依旧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的胖阿福和种种孩子的玩具,只是青瓦破旧,墙壁斑驳,已是颓落了很多。
  “没想到竟然还在。”他本是不抱太大希望地寻来,毕竟已经时隔十年,世事变迁。
  店里没什么客人,只一个年轻的管事,听见他的话,走过来笑道:“将军以前光顾过吗?这铺子家父已经经营了十来年,前些日子他老人家去世了,店里的生意也不甚好,待这批存货卖完了,铺子就要盘出去了。将军若是有看得上的,便尽管挑,我们可以优待。”
  言非离看看铺子上摆着的各式玩具,自己也不知道要给离儿买个什么。
  年轻的小老板看他年纪不轻,身份高贵,殷勤地问道:“将军是要买给小少爷,还是千金的?”
  言非离微微一愣,讷讷地道:“是男孩子。”
  “啊!原来是小少爷。多大了啊?”
  “……八个多月了。”
  “哟!那快走路了。”小老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一边利落地把男孩子的玩具挑出来,一边热络地道:“我家那个小子就是十个来月时学会走路的,八个月很快就会走了。将军,您买这个正好!”说着递上个东西。
  言非离接过来一看,是个漂亮的青面滚金边的小拨鼓,与市面上的其他小鼓不同,做工极为精致,羊皮面上还印了水花,两个鼓坠儿随着摇动击在鼓面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离儿学走路的模样?
  言非离在心里想像着离儿挥舞着胖嘟嘟的小手,向他一摇一摆地走来的情景,脸上不觉露出一抹微笑。
  小老板见他神色,又殷勤地挑出四、五样玩具向他推荐。言非离买了那个小鼓,又招架不住老板的热情,挑了两个大阿福。
  从铺子里出来,言非离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只要想到离儿看到这些玩具时的表情,其他的事情便都不重要了。
  两人顺着原路往回走。这里离华城分舵其实并不很远,转过几个街角就到了。路过老东街尽头的一家点心铺,言非离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道:“那家铺子的桃花酥很有名,我们给秋大夫带点回去吧。”
  “好。”
  两个月的相处下来,凌青和言非离都了解到秋叶原很喜欢吃甜食。虽然一般男人大都对之敬谢不敏,但秋大夫却情有独钟。
  凌青见铺子前排队的人长长一排,点心好像还没有出炉。虽然今年遭遇了天灾水患,但华城的富庶人家却丝毫不受影响,点心铺前排队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丫环仆役,不然一般的老百姓应付这比往年都要高的物价就不容易了,如何会来买这等奢侈的点心。
  “将军,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
  凌青匆匆跑去排队。言非离靠在树下,夏季微风阵阵吹过,带着湿漉漉的水气,有丝潮热,有丝洁净,心绪渐渐宁静下来。一个瘦小的人影突然毫无预兆地撞了过来,跌进他的怀里。
  言非离将他扶起来,黑黑瘦小的男孩还未站稳便挣脱着想要跑开,却感觉手腕一紧,回头望去,只见言非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上拎着他刚才摸到的锦袋。男孩大吃一惊,拼命地想要挣脱禁锢着他的束缚,却怎样也摆脱不了。
  言非离温和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言非离看着眼前这个瘦小肮脏的小男孩,大概只有十一、二岁,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此时闪烁着怀疑、倔强、警惕和一丝恐慌,让他想起了自己幼年时候和刘七在街上行乞的生活。
  那时两个弱小的男孩没有依靠,到处流浪,还要提防被年纪大的乞丐欺负。肚子实在饿得急时,也曾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言非离心下升起一股怜惜,柔声道:“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那个男孩仍然不答,只是倔强地抿着唇,紧张的盯着他。
  言非离从刚才被他摸走的锦袋里掏出一锭碎银子,放入他手中,道:“这个给你拿去买点东西吃。下次吃饱点再做这种事,不然跑不动的。”
  男孩睁大双眼,吃惊地瞪他。
  言非离笑笑。他帮得了这孩子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下回肚子饿了,他还会这样到街上想点子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言非离只希望他不要把主意打到普通百姓身上。下次跑得快点,不要被人抓到。至于以后命运如何,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那个孩子有些迟疑,但看着他温善的笑容,终于伸手接了过来。言非离放开他,轻轻拍拍他的头,温言道:“走吧。”
  男孩把银子揣进怀里,望了他一眼,快步跑走了。
  凌青不时地向言非离的方向望去,看见他抓住那个偷窃的小男孩,知道这种事岂能难住堂堂的大将军,不禁对那个男孩鲁莽的行为感到好笑。
  “客官,您的桃花酥,三钱银子。”
  半斤酥点竟然要价三钱银子,大概也只有这家老字号大小的铺子才卖得出了。凌青一边暗骂他们黑店,一边付了钱,谁知那店小二竟然嫌他给的碎银子分量不足,与他争了起来,结果自然被凌青逮到机会骂得狗血淋头。
  可就是他们争执的这会儿工夫,待凌青拿好东西再回到大树下,却已不见了言非离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北堂傲疑惑地看着虽然风尘仆仆,却仍然不失魄力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西门越。
  西门越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为了你的手下大将。”
  “非离?”北堂傲皱眉:“他怎么了?”
  “我得到消息,兀杰已经带着滇族武功最好的高手潜入了华城,企图对言将军不利,所以连夜赶来通知你。”
  兀杰突然丢下前方大军不知所终,前几天天门才得到可靠消息,说他带着一队人马秘密潜入华城,不仅意图对言非离等人不利,似乎还有什么其他阴谋。西门越知道后立刻快马加鞭地赶来,不过已经晚了两天。
  北堂傲闻言心中一跳,想起刚才管事的来报,说言非离下午的时候和凌青出去了。
  “还有。”西门越望了北堂傲一眼,道:“听说他还扬言这次要好好会会你这个北门门主,以报霞山之仇!”
  “哦?那本座倒要好好瞧瞧!”北堂傲漫不经心地笑笑,伸手招来一个下人,吩咐道:“派人去街上找找言将军,就说有急事,让他赶紧回来!”
  那人应声下去。
  西门越眉头一皱,道:“言将军出去了吗?”
  “不要紧,有人跟着呢!”北堂傲说得平静,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禁不住紧张。听到西门越说有人要对言非离不利,他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要把言非离紧紧锁在怀里,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一丝一毫。
  西门越道:“我本来一直派人跟着兀杰他们,但是进了城就失了踪迹,怕是有人接应。兀杰这个人狡猾深沉,颇有心计,从他费尽心思地进攻简境,就可看出其志不小。听说你明天就要和言将军回总舵了,路上一定要小心,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护送你们。”
  “有我在,哪里需要那么多人。”北堂傲淡淡地道,心里仍在想着这帮下人怎么出去找个人都这么慢,却不想他下了命令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而已。
  突然有个仆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报门主,言将军的贴身下人凌青,受伤倒在分舵门外。”
  “什么!?”
  只听“喀嚓!”的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北堂傲手中的茶盏,已被捏得粉碎!
  众人眼前一花,已不见了北堂门主的身影。地上一汪茶水,飘散着化成粉末的茶盏残骸,余温尚存。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风过,西门门主也不知所踪。
  所有人,包括刚才听到西门门主到来而赶来请示的杜生,都忍不住在这炎炎夏季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人呢?”北堂傲的声音寒冷彻骨。
  凌青正躺在自己的卧房内。他身上中了毒,又被一掌直贯肺腑,伤势颇重,秋叶原正在想办法帮他解毒治伤。他功力深厚,此刻仍然十分清醒,连忙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简单禀告了北堂傲。
  原来他买完桃花酥,回身已不见言非离的身影,心知不妙,立刻凭着练武之人的灵敏武觉寻着踪迹找去。
  谁知刚一入巷口,忽然一阵青烟袭来,凌青感觉不对,立刻闭气,可是那毒烟甚是厉害,顷刻间便贯穿全身,几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与他交上手。
  那些人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恨他上来就吃了暗亏,渐渐招架不住,忽然瞥见言非离青衫一扫,消失在拐角。凌青大急,于是拼着身受一掌击退众人追了过去,但拐过巷口却根本不见言非离的踪影,方知上当。
  他本想一路追下去,可是毒性已遍走全身。凭一己之力难以找到言非离,再硬撑下去也对情势不利,于是撑着一口气赶回分舵报信,刚到门口便毒发倒地。
  北堂傲神色冷凝,见凌青面色发黑,气虚急喘,皮肤上浮现青色斑点,问秋叶原道:“这是什么毒?”
  “是滇人的磷烟!”
  “难解吗?”
  “不难。这种毒虽然毒性剧烈,发作甚快,但解药的配置却十分简单。”
  北堂傲点点头,走过去把住凌青的脉,一股内力送了进去。片刻后,凌青猛然呕出一口黑血,颓然倒回床上。
  回到外厅,西门越对北堂傲道:“兀杰他们来者不善,只怕言将军情况危急,”
  北堂傲自然知晓。他此时已是心急如焚,却明白自己绝不可失了冷静。明月神功越是危机时候功力越强,此刻他周身的寒气,比往日任何时候都重。
  西门越暗暗心惊。北堂傲自十六岁神功大成之后弃剑换鞭,收敛了一身的杀气,多年来不曾再如此暴戾过。可是此时,他周身散发的浓烈杀气,别说西门越,就是站在厅下的下人都能感觉到。
  言非离醒来,浑身酸软无力,头痛欲裂。坐起身来,发现这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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