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结》章节_12

  弱势的姿势被门主抱着,分外无力和不甘;二来在自己的战士面前,到底无法尽到一个主帅的责任与威严。“不用担心,这些将士都是你的部下。他们担心你多日了,看见你醒来,振奋还来不及呢,怎会受打击!”北堂傲看出他的心思,细语宽慰道。
  原来……担足了心的人,是指他们。
  言非离垂下眼去,掩住眸中的失望之色。
  马车是专为受伤的将领准备的,凌青收拾得很仔细,车内宽敞舒适,粢魏土讲喽计躺狭撕窈竦奶鹤樱允寡苑抢氤敌兄芯×坎皇艿唪ぁ
  北堂傲将他放到榻上,见他一直低着头,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不、没事。”言非离下意识地道。
  北堂傲眉宇微蹙,“非离,你离开时我曾对你说过,你帮西门门主分分忧是好的,但要晓得轻重。我原是不希望你逞强,相信聪明如你也该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看看现在,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告诉你,我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我让你离开总舵时,可不是想让你这样回去的。”
  北堂傲说完,发觉言非离的脸色已经苍白,原本便憔悴的脸庞,此时更是惨白如纸。察觉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北堂傲叹了一口气,软下声音道:“我不是怪你,也不是生气,只是你什么事都喜欢忍着,什么都不说,让人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你现在身体不好,去华城又路途辛苦,我实在担心,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出来。我已让秋叶原随行,他与你关系亲厚,医术高明,自会好好照顾你。你放宽心思,别的不要再想了。”北堂傲难得对他说这么多话,言语中真切地透露着关心之意。
  言非离沉默片刻,低声道:“门主,孩子的事……您都知道了吧?”
  北堂傲头子一下,应了一声。
  言非离攥紧身上的长毯,声音有些飘忽,道:“孩子的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我一点也没有察觉……”
  “非离。”北堂傲打断他,轻声道:“这件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孩子的事不要再想了,把它忘了吧。”
  “忘了?”言非离忽然浑身一震,猛然抬头,过了半晌,惨然一笑道:“属下知道了,属下不会再想了。”
  “非离……”北堂傲有些担心地望着他,却见他的目光穿过自己,轻轻渺渺的不知望向何处,一双黑瞳,竟黯淡犹如死灰一般,眼眸深处似有水光氤氲,却波澜渐熄。
  北堂傲还想说什么,言非离却合上双目,面向里侧倒卧在软榻上,轻声道:“门主,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北堂傲不好再说什么,默默退出车外。秋叶原与言非离共乘一辆马车,北堂傲骑着墨雪,带着凌青和一百名精选的亲兵向华城出发。因为怕言非离身体吃不消,所以车行的速度甚慢,走了五天才来到简越边境的霞山,过了这座山,便是越国的地界。
  西门越已经提前派人通知了华城分舵,只要过了霞山,便会有分舵的人来接应。
  这里虽然已经出了战场,但到底是在简境境内,这片无人管理的土地如今异常混乱,许多人马互相争夺,又有外族的侵入,甚不安全。北堂傲只在言非离的部队中亲点了一百名亲兵,护送他们去华城是绰绰有余,但应付兵乱可就吃力了。
  好在他们一路上打着天门的旗号,一般军寇或流匪见了,都会自动放行,不会蠢到与他们为敌。
  言非离醒来,感觉车子停下,半响未曾前进,问道:“秋大夫,怎么了?”
  秋叶原道:“前面的路况好像不好,北堂门主已经带人去看了。”
  言非离座起身,秋叶原帮他扶住软垫。言非离这几日时醒时睡,虽然身体虚弱,精神萎靡,但总比昏睡不醒时强得多了,至少可以按时服药,也能渐渐进点食物了。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霞山脚下。”
  “霞山?”言非离在他的帮助下靠到羯希苫蟮溃骸拔颐窍衷诳墒窃谙忌降亩飞希俊
  “好像是吧。”秋叶原侧侧头,迷糊地道。他平日鲜少离开总舵,对这附近的地形更是陌生。
  言非离不再说话,秋叶原下车去为他准备汤药。北堂傲推开车门上来,看见言非离正闭目靠在榻上,道:“非离,霞山东边的这条路不能走了,待会儿用过午膳,我们要转道西路。”
  言非离睁开眼:“东路为何不能走了?”
  北堂傲轻描淡写地道:“路被泥石堵住了,车子过不去。”
  言非离蹙了蹙眉,沉默一会,低声道:“若走西路,要小心!”
  他对简境的一草一木都知之甚详。霞山东路一向平坦宽阔,虽要绕一段路走,行程较远,但较为安全,西路直通越国,是最捷径的道路,但隐藏在背阴的山谷之中,两旁又是高山密林,便于歹人藏匿,非常危险,所以很少有人从那里走。
  况且东路两边并无高山上坡,哪里来的泥石?只怕是有人故意,为的就是让人转道而行。
  “你不用担心,本座自有打算。”北堂傲冷冷一笑,道:“若是有人想会会咱们,本座必定奉陪!”脸上是对自己从不质疑的自信。
  就是这份神采,让言非离深深迷恋。
  8
  用过午膳,休息片刻,北堂傲派凌青暗中先行打采地势,带着大队人马转向西路。
  车马渐渐行进狭窄崎岖的路上,两旁古木参天,阴影郁郁,掩住当头的太阳。明明是六月的午后,周围却黯淡不见阳光,静寂阴森,寒气颇重,让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士兵们心里也都提着口气。
  北堂傲似乎对此无所察觉,仍是不紧不慢地前进。
  意外平安地行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渐渐走到路的尽头,越国边境已近在眼前,士兵们心里提着的那口气,也不由得慢慢松了下来。却在此时,北堂傲突然勒住马,一挥手,整个车队训练有素地停了下来。
  北堂傲环视四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驱马上前,清冷的声音也不甚大,却传遍整个山谷。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声音在山谷两侧回旋几圈,淡淡散去。除了风声、树声,整个峡谷寂静得吓人。
  北堂傲双唇一抿,眸中闪过厉色,道:“既然如此见不得人,本座便不客气了。”
  说着北堂傲右手轻抬,两旁亲兵立刻架起弓弩。食指轻点,弓箭离弦,飞速向密林射去。箭矢划过的地方,燃起一片青烟,整片山谷,立刻被烟雾笼罩住。
  密林中隐隐出现一些躁动,敌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们会射出这种青色的烟雾,也不知有毒无毒,登时慌乱起来。
  那烟雾好像有生命一般,迅速地蔓延开来,遇到寒气,不见淡薄,反而越加厚重。
  北堂傲再次举起手,轻轻示意一挥,射出青烟的亲兵立刻退下,后面早已准备就绪的亲兵上前,换成点燃了火种的排排箭弩,再次毫不留情地向林中射去。火焰顿时像浇了油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树林深处传来惨叫哀号,马嘶蹄响,几只慌乱的箭矢不成章法地从林中射出,隐隐有人马奔了出来。
  北堂傲一声令下,带着一部分亲兵压后。凌青则带着其余人,整齐有素地护送着言非离的马车,迅速向西路的尽头奔去。
  林中仓皇奔出数百名敌人。他们人上马上都燃着凶猛的火苗,狼狈不堪。
  为首的人还未来得及看清形势,已被北堂傲再次下令射出的箭弩射中,纷纷铁下马去;后面奔出的马匹收势不住,登时绊上,一时间人仰马翻,本不宽阔的山路拥挤成一片。被火惊了的马匹更是纷纷甩下骑者,四处乱奔,带起更大的火势。
  整个山路和密林,弹指之间,已陷入一片火焰的灾难中。
  北堂傲勾起嘴角,红艳的双唇露出一抹冷艳的轻笑,从容地纵马回身,带着人马撤去。
  一匹赤色轻骑,载着一个高壮健硕的身影从火焰中奔出,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战场,已被火焰燃成一片狼藉,整整五百人的小分队,活着逃出来的,只有十数人。
  这一役,让滇族大将兀杰,初次见识到了北堂傲的实力。
  天门百名亲卫几乎毫发无伤,而自己的五百人马却几乎全军覆没。预先埋伏设计的许多陷阱,被人先发制人,根本没有机会使出。
  兀杰冷硬的脸上布满阴霾,看着已经远去的人。
  北堂傲!
  想起那个透过密林的重重阴影,仍然能够清楚辨认出的高傲冷艳的身影,兀杰攥紧双拳。
  我,记住你了!
  言非离虽然坐在马车里,但对外面发生的事却清清楚楚。暗中打开车窗,远远望见前方北堂傲轻松自如地指挥着士兵们,不费一兵一卒便粉碎了敌人的计划,一向清冷的脸上,绽放着冷艳狠绝的光彩。
  “北堂门主真是厉害。”秋叶原咋舌惊叹。
  言非离没有说话,一种朦胧遥远的表情笼罩着他。
  这就是门主,一个永远不会失败的人。任何的阴谋和危险,在他面前都是如此地微不足道。
  言非离看着那抹惑人的身影,心上涌出一股熟悉的、炙热的感情。这种感情从他第一次见到他时开始,就没有消失过。
  剪不断,理还乱!
  言非离知道,这份情结,今生今世,就算到他灰飞烟灭那一天,也无法断掉……
  出了霞山,很快遇见前来接应的人,与分舵的人汇合后,行进速度便快了许多。北堂傲下令全速行进,三天后急行的人马终于赶到华城。
  在分舵门外,分舵主杜生亲自出来迎接他们。因为北堂傲要与言非离在一个院里,杜生便将最大院落腾了出来,给他们居住。
  暂时安定下来后,言非离终于能比较安心的养病。在秋叶原的细心医治下,言非离的身上的伤和小产后的病症渐渐好转起来,他毕竟年富力强,正当壮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是身体虽然开始好转,精神却始终萎靡不振。
  北堂傲见此,私下里问秋叶原是何缘故。
  秋叶原道:“心结难解,积郁在心。”
  北堂傲沉默。
  “心病还须心药医!秋某只医得了身,医不了心!”秋叶原望着北堂傲,想起言非离憔悴的面色,忽然头脑一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脱口道:“他的心病,只有门主能解。”
  北堂傲微微一愣,见秋叶原无畏地望着自己,对视的一瞬间,彼此俱都明了。
  其实北堂傲也不怕他知道什么,毕竟在他帮言非离接生时,这件事便已经瞒不住了。何况非离这次在战场上失去孩子,也是秋叶原在旁照料的。
  “秋大夫,本座有件事一直想向你请教。”既然已经知道了,有些话不如早点问个明白。
  “门主有话请尽管说。”
  “本座知道非离曾向你讨过防止受孕的药,”北堂傲顿顿,道:“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会受孕?”
  说起这件事,秋叶原也疑惑了好久,可是他也弄不明白。毕竟摩取是一个十分神秘的民族,又销声匿迹了许多,留下的记录少之又少。
  秋叶原诚实地道:“秋某也不甚明白。秋某为言将军把脉时,可以感觉他的受孕情况与女子不同,也并无女子的葵水之状。
  “秋某曾查阅典籍,知道摩耶这个民族远古时代来自遥远的异方,相传他们因为受到神明的眷顾,所以不论男女皆能生育。但是这个民族行为十分神秘,留下的记载也十分稀少。秋某查阅多方资料,也未见其例。”
  秋叶原想了想,又道:“实际上,秋某推测摩耶族的男人受孕,不是以女子的葵水为准,而是他们自身在情动时可产生一种可以受孕的物质,如与男子的精水结合后便可以孕育胎儿。想必如此,秋某为言将军准备的药才会无效。”
  北堂傲沉吟片刻,道:“这样的话,到底要怎样才能防止他受孕?”
  “其实也很简单。”
  “哦?”
  秋叶原望了北堂傲一眼,微微有些窘迫,吞吞吐吐地道:“只要最后不把那个、那个留在体内便可。”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倒满脸通红了。
  北堂傲恍然大悟。他是男人,这种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当然知道,只是他出身尊贵,从小受的教育便是以自己的喜乐为标准,从来不曾委屈过自己,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考虑那么多。
  北堂傲来到言非离的住处,静谧的回廊下,言非离正坐在躺椅上小憩。
  他们来到华城分舵已快一个月,言非离已经能够如常下床走动。现在正是七月的伏暑天气,南方的夏天又最是闷人,于是便喜欢傍晚的清凉时分到院里坐坐。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凌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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