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章节23

  也伤害她自己。”狄彦将她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对不起。”尽欢落着泪,手指抚摸过平坦的腹部。是她不好,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是她不好,对他心存怀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那也是不够信任。
  “我以后,不会再怀疑你。”
  伍
  尽欢出院后,大概是因为失去孩子小月中流泪太多的缘故,心里总闷闷的,很容易莫名其妙掉眼泪。
  狄彦特意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打算带她去度假,以弥补蜜月时的遗憾。问尽欢想去哪里,其实她有很多更喜欢的地方,但她最后说,西雅图。
  那是他们遇见的地方,有她最美好的初恋回忆。
  正值西雅图的雨季,虽然出行不便,但却是那里最美的季节。狄彦订了临湖的旅馆,硕大的露台,坐在那里喝下午茶看雨发呆,最美好不过。
  尽欢吃完一客蛋糕,伸个懒腰,忽然惊呼:“啊!”
  “怎么了?”狄彦从杂志里抬起来头。
  “你看。”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一面长长的岸堤,并无特别。
  “那是,那是我们一起吃面包的地方呀!”她欣喜。
  “后知后觉。”狄彦微微笑,复又埋头看杂志。
  尽欢绕到他身后,俯身搂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轻柔地说:“我爱你。”
  狄彦怔了怔。
  她曾对他说过,我很喜欢你。可这是她第一次说,我爱你。
  他微微侧身,仰头吻她。
  尽欢微笑,这是他的回应吗?
  他从未说过爱。
  可她想,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心里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在西雅图的那段日子,后来想起,竟是她跟他之间最美好静谧的时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朝朝与暮暮。说的大抵就是那样的好时光了吧。
  他们的假期才度完三分之二,便被一通国际长途打断。
  狄彦订了最快的飞机,连夜赶了回去。
  从机场出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却还是来晚了一步,因脑溢血送进急救室的狄老爷子到底没有见到狄彦与尽欢最后一面。
  尽欢是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离去,伏在狄彦的肩头哭得伤心。狄老爷子虽专制霸道,却对尽欢一直和蔼亲厚。
  狄老爷子葬礼结束的那天晚上,尽欢接到狄斐的电话,约她在家外的海滩见面。电话里他声音迷蒙,似有点不太清醒。尽欢犹豫了很久,还是出去了。
  海滩边的长椅上,昏黄路灯下,狄斐正仰头往嘴里送酒。他的脚边,滚落了好几只香槟瓶子。他酒量其实不错,但这样一瓶接一瓶地喝,到底有几分醉意了。
  “你怎么了?”尽欢见他喝成那样,有点担心。
  “许尽欢。”他喊她,侧头灼灼望着她:“你快乐吗?”
  “你醉了。”尽欢蹙眉。
  “你快乐吗?现在的你,在他身边,快乐吗?”
  尽欢不理他,伸手:“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去。”
  他却顺势抓住她的手,“你回答我。”抬眼望着她,固执地等一个答案。
  “好,我很快乐。”
  “是吗…”他笑了笑,“如果…如果,你发现狄彦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另有目的…你还会快乐吗?”
  尽欢心里一凛。
  “你什么意思?”
  他却不回答她,片刻后,才又开口。
  “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我喜欢你。”
  尽欢别过头。
  是,她知道。狄斐看她的眼神,就像她自己看狄彦的眼神。她明明知道,依旧接纳了他“送花气气狄彦逼迫他真心”的提议。
  她自私吧?是的,自私。可她只能装作不知道。除开他是狄彦的弟弟,更重要的是,她先遇见的,是狄彦。
  “我先回去了。我会打电话给你叫代理司机。”
  “尽欢。”他拉住她。
  “对不起。”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尽欢…”他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时,放开了手。
  望着她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他嘴边牵起一抹苦涩的笑。
  到底还是,不忍心伤害她啊。
  陆
  可沈幼希不是对尽欢心存爱意的狄斐,她恨极了她,恨不得伤她体无完肤。
  尽欢再次接到沈幼希约见的电话时,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可她不死心,接二连三地打,尽欢将手机关机,她却拨打了座机。
  “你到底想怎样?”面对这样一个疯狂的情敌,真令人头疼。尽欢揉了揉太阳穴。
  “许尽欢,有个秘密,我想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没兴趣!不再见!”正打算挂电话,却在她下一句话里顿住手势。
  “关于狄老爷子的遗嘱。”
  尽欢脑海里忽然闪过狄斐的话。“如果你发现狄彦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另有目的…你还会快乐吗?”
  后来很多次,尽欢问自己,如果能摁下心头的好奇,不去赴那个约,她与狄彦之间,是否又是另一番模样。
  可是,她还是去了。
  依旧是上次那家咖啡厅,沈幼希依旧咄咄逼人。在她说完那番话后。她望着尽欢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怜悯。
  “他是不爱我,可许尽欢,他也未必爱你。”
  这一次,是沈幼希先离开。
  尽欢坐在椅子上,身体仿佛被定住,半天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砰”一声,是咖啡杯碎裂的声音,她低头,发觉自己的手指颤抖得厉害,打翻了咖啡杯。
  服务生匆忙跑过来,“小姐,您没事吧?”
  她置若罔闻,木然地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钞票,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她沿着马路走,不知走了多久,车水马龙,阳光炽烈,晒得她几欲昏眩。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给狄斐打电话。她讲沈幼希的话重复一遍,然后问他:“是真的吗?”
  狄斐久久未出声,很久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她挂了电话。
  然后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便大颗落下来。
  她蹲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哭得像个傻瓜。
  她可不就是天下最蠢最蠢的傻瓜么。
  傻到以为,是自己的爱,感动了狄彦,换得了同等的爱。
  可原来啊,这所有一切,他对她的好,他的温柔体贴,他甜蜜的亲吻。只不过是,别有目的,不得不为之。
  那晚狄彦回来得很晚,发觉尽欢还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却没有声音,她眼神呆呆的,盯着前方出神。
  他走过去,俯身亲吻她:“我不是打电话让你别等我吗,嗯?”
  她却猛地将他推开。
  她起身,如梦初醒般望着他,望了他许久,像是不认识他般。那眼神令他恐慌。
  “怎么了,尽欢。”他蹙眉。
  “若狄彦与许尽欢离婚,狄氏将由狄斐继承。”她一字一句,念出狄老爷子的遗嘱。
  狄彦脸色瞬间一变。
  “尽欢…你…”
  “我怎么知道,对吗?”尽欢笑了笑,“我只问你一句,这份遗嘱,是不是在我爷爷拿着你与沈幼希的照片去老宅那次立下的。”
  良久。
  狄彦才点了点头。
  尽欢最后一丝希望落空,她闭眼,生怕自己落泪,可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忽然间,她疯了般冲他过去打他,歇斯底里的对他吼:“骗子!你这个骗子!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他没有躲避,也没有拦住她,任由她的拳头泄恨般地落在他身上。她终于打的累了,滑坐在地,大口喘气。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尽欢,你听我说…”他蹲下身,试图抱她,却被她恶狠狠地推开。她起身,冲上楼,将卧室门锁上,任他在外面敲门也不理会。片刻,她拖着箱子出来。
  “你要去哪里?”他慌了,拉着她。
  她甩掉他的手,冷冷望着他:“放开。”
  他宁愿她哭闹打她,也不愿看见这样冷淡的她。望着他的眼神,毫无温度,像是看个陌生人。
  两人无声僵持许久,他最终颓然地放开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呢。你留下吧,我走。我们都先冷静下,明天再谈。”
  可第二天,尽欢将一份离婚协议放在了狄彦的面前。
  狄彦神色变了又变,“你非要这样吗?”
  尽欢却以为他担心的是狄氏的继承权,心更冷了几分,语气却平静:“你放心,我会对外隐瞒我们离婚的事实。狄氏依旧是你的。”
  如果这是你要的,狄彦,我成全你。你既然不爱我,也请成全我,放我离开。我不想更恨你。
  被她误会,狄彦心里既烦闷又愤怒,他想起她说过的话,我以后不会再怀疑你,我相信你。可现在呢?他想解释,出口的话却终成为:“许尽欢,这桩婚姻是你选择的,我曾经给过你机会放弃,是你执意要开始。可虽然由你开始,但结束,由不得你。”
  明明是挽留的话,换一种语境,却成了伤害对方的利器。
  望着他摔门而去的背影,尽欢心底凉成一片。
  他从未爱过她,从未。
  她终于认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捌
  一个铁了心要离开,一个铁了心不放。
  两人之间陷入漫长的争吵期。
  争吵过后,便冷战。又争吵。反反复复。彼此都疲惫不堪。
  他们最后一次争吵的第二天晚上,尽欢亲自下厨做饭,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她跟他碰杯,对他说:“我们不要再伤害彼此了好不好?”
  他微笑,说:“好。”
  仰头喝尽。她又给他倒了一杯。
  一杯接一杯,很快那瓶酒便见底。桌上的菜倒没怎么动。
  最后,狄彦趴在桌子上醉过去。
  尽欢坐在他对面,坐了许久,而后起身,上楼。很快,她拖着箱子下楼,走到玄关处,停下,回头,望了他最后一眼。
  再见,狄彦。
  再见,这些年的爱。
  她许给自己的三年之约,终究没有坚持到底。
  她觉得累,好累,真的好累。
  她再也没有力气去实现那个约定。
  她出门,上了那辆事先联系好的出租车,往机场去。
  可是他不放过她。
  他在机场将她截住,脸色铁青,粗暴地将她塞进车里。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终究被她识破。红酒里的安眠药,早就被他换成了普通的维生素。
  她咬牙切齿:“狄彦,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要离开你,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下下次,哪怕死,我都要离开你!”
  “许尽欢,你也给我听清楚了,你最好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愿意,否则你永远都别想…”
  那一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摁下中控锁,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她想,如果活着我没办法离开你,那么就让自己死了这颗心吧。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爱恨都如此激烈固执。
  在强大的痛与和昏眩中,她似乎听到他惊恐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尽欢。
  在茫茫夜色中回旋,那样空旷。
  尾声
  她已经昏睡了三个月。
  狄彦沉默地站在病床边,他身边,站着狄斐。
  “那份遗嘱的内容,是你透露给沈幼希的吧。”狄彦说。
  狄斐沉默。
  等于默认。
  是他。是他酒后失言。这些日子,悔恨时时攫取他的心。他那么不想伤害她,却终究将她伤得身心俱累。
  “她在惩罚我,所以不肯醒来。”狄彦轻说。
  “你活该!”说完,狄斐转身离开。
  如果说他曾怀疑过狄彦对尽欢的用心,那么这三个月来,他将狄氏交到自己手上,日夜不离地守在她的病床边,哪怕他再不想承认,也只得承认,这辈子,他永远都争取不到她的心。
  狄彦在病床边坐下,握着尽欢的手,第n次对她轻说:“我欠你一句话,你一直想听的话,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对你说。”
  你醒过来,我就告诉你。
  我爱你,尽欢。
  我爱你。
  4万里河山不及江川
  4万里河山不及江川
  他是我一生的渴慕。
  零
  ――那个人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他之于我,如同清泉之于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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