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府宴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大少爷最先离席,隐卫头领喝酒亦是点到为止,仅有大少爷身边的白须老者兴致高一些,乐呵呵地多喝了几杯。
虽是从神皇那儿扛回的好酒,白须老者也选择了克制。他喝得适度,剩下几分余地,打算到了晚上再来喝个痛快!
吃撑了的徐天玄在这顿丰盛午饭之后,并未返回艮院,而是与李姨一家出了乾府。
李姨和吴小花打算外出逛一逛,吴冬自然一口答应与家人同行。至于徐天玄,他完全不介意四下走一走,作为饭后的消化运动。
领取了出府的木质腰牌,几人高高兴兴的迈出乾府,来到云祥城的大街上。徐天玄放眼望去,大街随处可见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喜庆的春联亦是贴在家家户户的门口。
比起往年,今年算不得热闹,城内走动的人数几乎少了一半。
然而,即使人数减少,过年的那般团圆氛围依旧无比浓烈,似乎连智识之灾造成的破坏心情也冲淡了几分。
吴冬面带笑容,开心的陪着母亲与妹妹买东西。
只是,徐天玄不经意间察觉,吴冬的笑容不太自然,似有心事。徐天玄转念一想,猜测吴冬的心结。
兴许是此前智识之灾到来之际,李姨和吴小花不在府中,吴冬未曾保护家人,他的心中始终有些介怀。而后,吴冬与徐天玄番强出府,更是遭遇怪物,吴冬对那些怪物至今仍心有余悸。
徐天玄并未提及这些,他扬起笑脸,打了一个饱嗝。中午的菜品特别多,常见的,罕见的,数不胜数。不过,徐天玄觉得,这些菜里并没有流华老祖送来的食材。
他对比了那些菜的味道,与早上的饭菜有明显的不同。
或许那些珍贵的灵兽肉应当留在晚上再食用,徐天玄暗自猜测。
此刻,徐天玄钱袋内放有十四两银子,可他毫无采买的兴致。这些银两他得留在开春,用来另外租赁中等药地种植药草,争取在新的一年也有可观的收入。
徐天玄一路陪着笑脸,看吴小花他们挑选东西。
没多久,徐天玄莫名的打了几个冷战,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仿佛被凶狠的猛兽盯上了一般,徐天玄心惊不已,顷刻间一身冷汗。
徐天玄下意识朝危险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喜气洋洋,唯有丝毫的不同。不由自主的,他盯着某个地方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吴冬发觉徐天玄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自从上次母女与妹妹外出遭遇意外,吴冬对云祥城始终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安感。哪怕此刻街上人多,吴冬心中仍然盘旋一丝挥之不去的紧张。
徐天玄凝视某处反复看了几眼,偏偏什么也找不出来。他不得不无奈的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好像有人跟在后面。”
“有人跟着我们?”吴冬顿时提高了警惕。这会儿,他们身上挂着乾府的腰牌,行走云祥城内理应平安无事。恰逢过年之际,若是有人鬼鬼祟祟的尾随其后,绝对不是好现象。
看见吴冬紧皱的眉头,徐天玄心知吴冬压力大,他没奈何地笑笑:“我莫名有此感觉罢了,当不得真。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太过紧张,有些疑神疑鬼。快走吧,别让李姨她们担心。”
徐天玄这句话说得十分管用,吴冬随即收回视线。无论后面有谁,护在家人身边最为重要。
大概是意识到徐天玄和吴冬皆停下了脚步,吴小花好奇地回过头,喊道:“哥,天玄哥,你们在看什么呢?”
闻言,徐天玄的表情略微僵了僵,紧接着他指向一旁的小摊,笑道:“这家的肉包子闻起来好香啊。”
听到这话,吴小花当场一愣,然后以万分佩服的眼神打量徐天玄:“天玄哥,你还吃的下去啊?”
乾府大手笔的府宴难不成没能喂饱徐天玄?
徐天玄出府前的表情分明证明徐天玄吃太多了,莫不是这才走几步,徐天玄已经又饿了?
难怪徐天玄总是长不胖,长身体的年龄吃得可真多!
徐天玄不清楚吴小花对他的误会到底有多深,他尴尬地干笑两声。听得吃这个字,徐天玄骤感肚子圆滚滚。再多的山珍海味他都不肯吃了,更何况是寻常的肉包子。
好在这席话解释了方才停步的理由,几个人有说有笑的继续朝前走。
在徐天玄打量的方向上,一堵院墙的后方,一抹黑烟渐渐地凝结成了三个人影。单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这是一名黑袍的青年与一对中年夫妇,中年男子身穿灰色的长袍,他的妻子则是一袭绿色的罗裙。
“乾府的人果然不简单,连普通的家仆都能发觉我们的尾随。”灰袍男子幽幽说道,他的目光阴冷了几分。
绿裙女子对此摆了摆头:“夫君多虑了。一个黄毛小儿而已,哪能看透我们的行踪!”
紧盯徐天玄他们前行的方向,黑袍青年眼中平添一抹恶毒:“此人身上环绕有浓烈的灵气,他定是长期与神兽蛋相处。抓了他,绝对可以得知神兽蛋的近况!”
“贤弟莫要心急,眼下不易动手。”灰袍男子出言劝道。
听得此话,黑袍青年露出了一丝疑惑:“霍大哥,乾府守卫森严,要进去相当不容易。此人既与神兽密切相关,这会儿不动手,恐怕……”
青年的话尚未说完,灰袍男子已然摇头,抬手指去一个方向,示意青年自己看。
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黑袍青年眉宇间的不屑加重了几分。眨眼的功夫,徐天玄他们的身边居然多出一位不修边幅的老道士。几人在大街上不期而遇,老道士捋了捋胡须,此刻正笑得开怀。
见状,青年冷哼一声:“霍大哥,我暗渊虽比不得乾家,却不需畏惧区区一名修士!”
“这个老道修炼已久,修为深厚,当是距离迈入仙门不远了。”灰袍男子的目光不带温度,“一名修士不值得在意,一个新晋的仙者作为对手也不难,然,没必要的麻烦能免则免。我们此行只为神兽蛋,乾府已难对付,莫再招惹其它。”
“夫君所言极是。”绿裙女子附和道,“半路相遇罢了。待老道离去,再出手也不迟。”
黑袍青年瞪着徐天玄,眼底的恨意再度攀升了几分。他握紧拳头,问道:“嫂子,夜血魔君正在乾府做客,不知嫂子能否以拜见魔君为名而入乾府一趟?”
“贤弟,非是嫂子不愿帮你。”绿裙女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虽与夜血魔君同属罗家,但我出身微末,在魔君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谁人不知夜血魔君的脾气,攀附他,怕是有去无回。远亲没攀上,命却是先搭进去。”
听出对方话中的惧意,黑袍青年沉默片刻:“小弟鲁莽,让嫂子为难了。”
思及夜血魔君过往的种种事迹,三人的表情不约而同的一滞。之后,他们有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院墙旁,这位身穿黑袍的青年正是当初在暗渊被乾大少爷教训了一顿的郑向景。郑向景违背誓约,偷了神兽蛋,他兴高采烈地盼着神兽出壳,哪知竟被乾宇找上门来。
乾宇拿走了神兽蛋,郑向景不仅与神兽失之交臂,而且他在乾宇面前全然无力招架,乾宇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郑向景对此满心不甘。
身裹锁链的郑向景千辛万苦的挪到好兄弟霍战的家中,霍战替他解开锁链,霍战的妻子罗丝芸为郑向景治病疗伤。
伤势痊愈的郑向景对乾宇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乾宇突然冒出来,再过几十年,他就将孵出神兽。自幼培养的神兽与主人感情深厚,无疑是一大助力。
偏偏神兽蛋被乾宇夺走,郑向景怨念至极。
教训乾宇?
郑向景扪心自问,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儿,不过他有别的办法。
霍战养了一只花毛鼠,一只战斗力不强的妖兽,它拥有一个人人称羡的绝活,神偷。
神偷花毛鼠上天入地偷遍六界,可谓是赫赫有名。虽说溜入乾府偷东西难度高了点儿,但只要控制了乾府的家仆,有人在内协助,一点儿小小的成功希望还是有的。
正因如此,霍战与妻子才和郑向景一同来到云祥城。
可惜他们来的时间不巧,正值变异的智识之灾席卷了整座城市。那会儿,尽管有乾大少爷坐镇云祥城,城内死气沉沉的气氛使得他们几人不敢贸然行动。
智识之灾来得诡异,破坏力又强,六界对此颇有些许忌惮。而且,极其不幸的是,当他们三人潜入城内后,意外的发现自身居然遭受了智识之灾的轻微影响。不待乾大少爷赶人,三人已经火速退出了云祥城。
离城疗养了一阵子,待到确认身体状况无异,他们这才重新返回到稍微恢复了丝毫生机的云祥城。此时,他们心中对智识之灾的忌惮随之增强。
此后几天,他们在城内仔细观察。智识之灾爆发后的乾府管得十分严格,他们要对家仆下手,丁点机会都找不到。
后来,他们好不容易控制了一名家仆,尝试的结果却非常不乐观。家仆无法帮助花毛鼠潜入乾府,同时,郑向景也发现这些人身上未有丝毫神兽蛋的气息,也没有关于神兽蛋的记忆。
乾府的家仆基本上全在药堂疗伤,直至过年前才出来了一部分。
正当郑向景严重怀疑乾宇把神兽蛋留在身边,自己一心偷回神兽蛋无望之际,他没想到徐天玄出现了。这名少年身上弥漫着满满的全是神兽蛋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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