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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苏格的身体会好的,毕竟有金手指在嘛。
然后正文大概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大家一路走来的陪伴(鞠躬)
这本书写的很不顺利,中途因为工作原因有段时间情绪崩了,断更过一段时间。
所以到最后,面对还在的读者,真的非常感激,谢谢你们。
后面应该还有一些番外,因为我的估计向来不准就不说还有几章了==
总之,爱你们!! 苏孟京发现外孙从寺庙回来后, 就跟变了个人一般。
那双空洞眼睛里不忿和不甘的痛苦少了很多, 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在发呆,但神色平静,平静到像在等待一个既定的结局。
苏孟京以为是寺庙里高深的佛法感染了苏格, 让他抛却了那些负面的情绪,转而安定内心。为此, 苏孟京得意于自己将外孙带去寺庙的做法。殊不知,苏格只是在等待着他在这个世界的消亡。
他心里有了明悟, 如果有一天能够回去, 大概就是消失的那一天。
苏孟京偶尔望向外孙, 总觉得他虽然就在那里, 却始终无法和周身环境相融。和身边人站在一起时, 咫尺之间, 两人却好像隔着一个时空,甚至他和身下的沙发、脚下的草木,也是这样的感觉。
随时会消散一般。
苏孟京已经不年轻了,不久前还精神矍铄, 身体健朗的样子,一夕之间, 受了凉, 身体就不大行了。在后面的五年里,苏格陪着苏孟京, 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
走的时候,苏孟京是笑着的。他拉着苏格的手, 意识弥留之际说道:“我这一生,年轻时风风火火,做了不少错事,浪费不少光阴,但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外人提一句我苏孟京,都要说一声老爷子这辈子精彩。唯一的苦就是女儿走的早啊,可还好,你到了我身边,让我在最后几年,也能享受把儿孙绕膝的福,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没遗憾咯。”
“小格啊……”他面色突然红润起来,旁人看了都知道,那是老爷子回光返照,不由都抹起了眼泪。
苏格俯身到老爷子耳边:“外公,您说,我听着呢。”
“小格,我知道你,是想替你妈妈尽孝道,所以五年来一直陪着我。”苏孟京脸上带着笑,
苏格胸口一阵阵的疼。
他确实是为了尽孝道,五年来一直陪在老爷子跟前。如果没有这个念头在,恐怕他早就想不开,先外公离开这个世界了。
生命可畏,他到底没办法自私地就这样抛下一切。哪怕他不爱这个世界,憎恶这片时空。可是这个老人带着血缘亲情,真心实意地爱着他,所以,他不能让老爷子伤心难过。
“我看到了,我的外孙……”苏孟京不知道看着哪片虚空,眼里噙着泪,笑道,“我的外孙,在另一个世界,眼睛好好的,是大设计师,还会雕刻,好多人喜欢他,他有爱人,爱人对他很好……”
苏格握紧他的手,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苏孟京讲完,脸色瞬间黯淡下去,最后拍了拍苏格的手:“外公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这一句话说完,老爷子缓缓合上了眼。
周围人恸哭起来。
风风火火半个多世纪的老人家,缔造了一段有关于翡翠的传奇。他是这个国家,见证着翡翠玉石行业发展起来的第一代人。
苏格在一片哭声中,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了些模糊的光影。光影渐渐清晰,泪眼朦胧间,他看到了床上外公的轮廓,看到了周围影影绰绰的人。
再终于,一切都清晰起来。
五年来失明的眼睛,在这一刻看清楚了一切。
苏格只觉得身体一轻,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飘忽起来。他的身体不断往上,往上。再低头时,他就看到,这片空间像在高温下炙烤一般出现了变形扭动。
眼前白光闪过,世界像打破的镜子一般碎成了无数块碎片。
最后的苏格,站到了一片黑色的无尽虚空之中,有关于他和身边人过去的、未来的画面,都在那些碎片中显现。
他看到了外公的传奇一生,看到他从一个小学徒白手起家,只身闯荡缅甸,最后缔造了他的玉石王国。
他看到幼年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看到他窝在妈妈的怀里,苏清衍抱着他,哼着小曲儿,脸上的笑容温柔。时间再往前,他看到十几岁时候的苏清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跟沈遇以前说的一样,吊着眼睛看人,笑起来格外明媚。
他看到一个又一个人的画面。美好的、悲伤的,在时间的长河里,这些记忆这些情绪都被冲淡了,但始终留存在那里,历久弥新。
最后,苏格看到,一块彰显着未来的碎片里,沈遇带着沈家走上了另一个高峰,他是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商人,频繁登上财经杂志封面,人气甚至不输当红小生,是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但他冷情冷性,到最后仍是孤独一人,未婚,未育。
浏览了沈遇的一生,苏格明白,这大概才是沈遇本来的命运轨迹,一段孤独的旅程。
又一块碎片缓缓飘到了面前,苏格看到,这是一个病房,病房里沈遇坐在病床边,疲惫地趴在床沿,沉沉睡去。苏格视线上移,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正是在车祸中生死未卜的自己。
这就是属于他的那一块碎片了。
苏格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一块碎片。
手指在碰到碎片的一霎那,所有漂浮的碎片都一下陷入了静止,好像只是短短一瞬,又好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这片虚空里的所有碎片都消失了,只剩下苏格触碰的这一块。
恍惚间,苏格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问自己:你决定了吗?
苏格没有丝毫犹豫,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动摇过。当他确信这一点的时候,苏格只感觉这块碎片像黑洞一般,撕扯着他,将他的意识全部吸了进去。
无尽的眩晕与黑暗包裹着他,身体重重下坠,又在某一个时刻,飘忽的意识忽然找到了落脚点,归拢到身体里。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回来了。
苏格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顶上有柔和的灯光。眼前画面渐渐清晰,浅淡的消毒水气味弥散在空气里。
“嘀——嘀——”病房里,不知名的仪器时不时响一声。
风把窗帘扬起,白色的轻纱飘扬。外头天很蓝,飘着几朵白云,像一幅刚画好的画。
他侧过头,看到了趴在他手边睡着的沈遇。沈遇眉头紧锁,睡梦中也不安稳。
苏格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笑容,抬起插着针头的手,梳过沈遇的头发,动作迟缓而轻柔。
沈遇动了动,从睡梦中惊醒,抬起头看向了苏格。
目光对上,沈遇的眼神瞬间清明。他看着苏格,眼神波动,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得出。
苏格的手停留在他脸边,被沈遇拿起,紧紧握住。苏格察觉到,沈遇的手在微微颤抖。
最终,苏格先开口了:“沈叔……我做了一个梦。”
“我也做了一个梦。”沈遇嗓音沙哑。
苏格看着他,眼睛弯弯,他的身体很虚弱,声音也很轻:“你梦到了什么?”
沈遇握紧他的手,久久无言。他梦到自己的一生,没有苏格的一生。
他在旁边观望着自己,他看到自己接了苏格打来的电话,用陌生人一般的语气和他说着话,客气、疏离。他想告诉自己,那是你最爱的人。可是在这场梦境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干预分毫。
他梦到自己只会工作,半辈子都没能遇见动心的人,最后一个人走完了一生。
一个噩梦,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一个他,再也不想回忆起的噩梦。
沈遇在这梦中沉浮挣扎,直到苏格唤醒了他。
“你呢?”沈遇没有回答苏格,将苏格的手贴在脸上,目光一瞬也不舍得离开他,反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苏格望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而后像是累了一般,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沈遇摸了摸他头发,低声问道:“我让医生过来检查下,你休息一会好不好?”
苏格点点头,在沈遇转身去摁呼叫铃的时候,说道:“我梦见,我们一起,走过了一辈子。”
沈遇背对着苏格,手掌握起又张开,半晌,他有些艰涩地开口:“我们会的。”
他鼻翼翕动,竭力控制,眼角仍不受控制地濡湿。沈遇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苏格,少年已经阖上双眼,睡得沉沉。
沈遇俯身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声音沙哑:“我们会的,一辈子。”
重活一次,沈遇救了苏格,苏格给了沈遇一段感情,他从此余生不是孤独一人。
这段生命里,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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