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姐去东城的“云昌记”。于是当下还觉得自己是顶机灵的,便冒着小雨拉着沉浸在甜蜜中的小姐跑了几条街,到了“云昌记”的成衣铺。
当季沅汐正纳闷为何拉她来这处时,隔着“云昌记”的大玻璃橱窗,便看到乔景禹坐在里头的沙发上。她的脸上刚刚挂上微笑,却看到清婉穿着婚纱走到他的面前……
清婉嫣然笑着,提着裙摆转来转去,一副幸福的模样,叫旁人看了都要羡慕不已。乔景禹对她微微颔首,脸上也透着满意之sè。
英雄配美人,橱窗里的两人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伴侣,自己又站在这儿唱什么独角戏?
彼时的甜蜜,此时早就烟消云散,手里被雨打湿的玫瑰也被她随手送给了一位路人……
“云昌记”里,乔景禹坐立不安地不停看表,忧心着那车夫能否顺利完事。这宋逸文得知自己在“云昌记”定了一套婚纱后,便不依不饶的非得让他陪着一起来做参谋,要不是看在宋逸文帮忙找到那个车夫的份上,乔景禹是绝不爱管这种闲事的。
临了,这宋二少又突然有事,便拜托他先把清婉送过来试几套婚纱。这两人最终能成就这桩婚姻,于乔景禹来说自是十分欣慰的,于是难得发了善心替人做起了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这番善心,反倒把自己的姻缘又推远了一些。
当他赶到董则卿那幢位于熙洋路23号的别墅时,门房只闭着窗对他摆手,连通报也不替他张罗……
“这雨越下越大了,你真忍心让他就这么站在门外等一晚?”董则卿手里抱着小束心,站在婴儿房的窗前,往外望着站在雨中的乔景禹。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季沅汐搂着怀中的小维舟,神情淡然。
“至少说清楚吧?”董则卿对她说完,偷偷在束心耳边说道:“束心的爸爸又惹妈妈生气了呢……”
“说什么?我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季沅汐把维舟放到一边,又从他手里抱过束心。
董则卿耸耸肩,无奈道:“比如,你要去法国,比如你们该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又不是不回来,用得着同他交代什么?”季沅汐也往窗外望了一眼,这雨下起来,确实有些没完没了地令人讨厌。
“那就做个了结,是好是分,你得给人家一个明确的交代。这雨再淋下去,可不是好玩的。”董则卿说着,便吩咐侍从拿了一把伞过来递给她。
季沅汐接过伞,眉头一松,像是释然的样子,“也好,说清楚了好。”
当乔景禹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从远处向自己走来时,脸上终于挂上了笑。
“汐儿……”他上前一步,想去握她的手,却又怕弄湿她,于是又把手收了回来。
“有一样东西,我忘了还给你。”季沅汐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那枚一直不太合适的结婚戒指递给他。
脸上的笑仿佛瞬间被雨水带走,他没有接,而是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不合适的,永远不合适。”她的语气比这不断落下的雨还要漠然。
那是他母亲结婚时戴过的戒指,他一直知道那戒指的尺寸并不符她,但始终不想买个新的来将它替换。那枚戒指,戴在她手上的意义,他也始终没来得及同她说起。
“请你收好,应该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它。”她把戒指塞到他湿漉漉的手心里,同时也把伞伸到了他的头上,“谢谢你从前替我撑伞,如今,也算我还你一次吧!”
这账算的如此清楚,真是令人没有反驳的理由。
冷了心了,他把戒指往雨中一抛,笑问道:“你以为收回它,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
他走了。没收回那枚戒指,也没拿走她的伞……
他走之后,她以为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但却在即将启程法国的时候,收到了他出车祸的消息。
医院的走廊站满了他们的熟人,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是发了疯的问他们,他在哪里……
第122章嫁给我(正文完)
自那日淋雨后,乔景禹心中痛郁,回去便发了高热。烧好不容易退了下去,耳鸣的情况却又时常有之。对于那晚的事,他当时觉得自己走的还算潇洒,但一旦回到了家中,面对那些她沾过的旧物,顿时又觉得自己没了骨气。
扔掉了戒指又如何,这家中的所有陈列摆设,无一不在叫嚣着对女主人的思念。花园里的那只白狗,已经长成了一只成犬该有的模样,却依旧每晚守着那只她用粗线编织成的线球入睡,尽管那只球已经破旧不堪,那狗成日叼着玩耍,也不让人动它分毫。
倔qiáng的同人一样,对心爱之物总有自己的执念。这种难言的痛感,比偶尔来犯的耳疾还要折磨人。
从前总以为她是个好哄的孩子,如今却越来越找不到窍门。他不是什么恋爱专家,能一下掌握那些行之有效的讨好办法,现下他觉得自己更像只无头的苍蝇,乱撞乱试了一番,更让她厌烦到了骨里。
耳疾时不时地侵扰,比他更加忧心病情的却是远在上海的鲍尔医生。鲍尔每周总会来电话询问他的情况,他觉得严谨负责是所有德国人的通病,总想敷衍一番,却架不住宋逸文夫妻俩的各种bī迫,终于同意再去上海做一回复诊。
还未启程,却让董则卿的一通电话,打乱了他赶赴上海的计划。那日雨中,两人都做了决绝的表态,他以为稍作冷静后,他定还能想出别的办法进行挽回,然而最终收到的却是她要离开的消息。
大雨倾盆,浇濯而下,地面湿滑,车速太快,乔景禹坐在车内,耳中忽然响起一阵刺痛的嗡鸣声,握着方向盘的手猝然失了控,下一秒便是一阵眩晕……
穿着白大褂的顾尚钧对着季沅汐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是患者家属最不愿看到的那种。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握着他的手,感觉出自己的体温竟比他还要再低一些,眼泪早就把视线模糊了一片,嘴上却还在笑着怨他。
“为什么总挑在下雨天来找我,提前一天也不行吗?今日也是,那日也是,你知道那枚戒指掉在大雨中有多难寻?”
她说着伸出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放到他的眼前,“你看,我用红线把它缠住了,现在再合适不过了!”
他闭着眼,又怎会看得见?
她把着他的手,放到那枚戒指上,来回摩挲,“你摸摸看,我真的把它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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