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浮生若梦》第 15 章

  瑞安挥挥手,警察和便衣们离去。
  “爹,浮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您若不喜欢洪帮,为何要替我做主订了和洪澜的婚事?”许星程虽畏惧父亲,却还是出口维护了罗浮生,也质疑了这桩婚约。
  许瑞安轻哼一声,口气中颇有不屑。“洪正葆是洪正葆,罗浮生是罗浮生。你以为叫一声义父就真的是父亲了么?他和你们不一样。算命的早算定了,他是天煞孤星的命,你小时候当可怜他,让他陪着玩玩也就罢了。都这么大了,也该知道什么人值得结交什么人不值得。”
  许星程闭口不言,不愿冲撞了父亲,也绝不苟同。许瑞安见他儿子这犟脾气又上来了:“我是怎么教你的?要么,你别回来;要么,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两样你都没做到,在我眼皮子底下晃,这不明摆着等我把你抓回来吗?”
  “对不起,父亲。昨晚是喝多了,睡在浮生那里。没敢惊扰父亲,反倒让父亲担心了。”
  “你这是玩物丧志!我们许家一代一代出的可都是做大事的人。你说要出国,我也让你出了。现在你玩也玩够了,该收收心了。从明天起,进警察局从文职干起,我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许星程遇到工作的事就不再忍让。“爸!我这次回国,是想学以致用当一名医生,这是我的理想!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慈爱医院要去应聘。”
  “理想?这也算得上理想?你告诉我,现在的社会是个什么样的社会?是吃人的社会!枪杆子永远是最有用的。仕途,才是救国救民的根本。你还太yòu稚。”许瑞安捏了捏鼻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当初你要去国外学医,我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你倒是有点头脑,用手里那点钱投机倒把解决了学费和生活费。我不否认,你是有点能力,现在你要回国来发展,你更应该知道,在上海滩,你眼中专制、封建的爹从来是说一不二的!”
  许星程在国外受了自由平等的那一套教育,哪里还听得进他这样的威胁。“是!您有本事一手遮天!那就请继续抓我吧。只要我腿没断,我都会从这个家逃出去。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和您从来不都这样玩儿吗?”
  许瑞安沉默,捏紧了手中的文明棍。这是父亲bào怒之前的标志,许星程清楚的很。他曾经就是用手里这根樱桃木做的文明棍一下下狠狠抽在他和他母亲的身上。当年不过8岁的他,被打的断了一根肋骨。这就是他的父亲,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手软。
  当年他为了向长官邀功,不就是这样将大哥bī上战场,最后死在那场军阀混战中吗?不是死于任何保家卫国的大无畏,而是军阀勾心斗角,倾轧同胞的战争牺牲品。
  所以许星程厌恶战争,厌恶政治。他想做的只是拿起手术刀,救人。他现在已经不是八岁的孩子了,就算今天父亲要把他的腿打断。他还是要坚持去医院上班的。
  许星程站起身就要走,许瑞安叫住他:“等等,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见你妹妹一面?自从你出国留学后,你妹妹的自闭症更严重了,基本都不说话了。”
  许星程听了犹豫,捏紧了拳头,最终放开拳头,表示了投降。
  第十二章 许三小姐
  窗台上,一只野猫蹿了进来。这只猫好像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还带着血迹,它走了几步,趴下来开始舔腿上的伤口。
  一只白嫩的手伸了过来,抚摸着猫咪。猫感受到了善意,并不躲闪。手的主人解开了头发上的缎带,编好的发髻散落开来,长发丝柔柔地垂在肩头。她用缎带把猫受伤的腿仔细地包扎好。
  门突然开了,小野猫喵的一声,挣脱她的手跳出了窗台。
  许星媛正要生气,回头一看是许星程,转怒为喜,清澈的眼睛里泛出点点惊喜。她站起身来,却不敢向前。捏着自己的裙角,想开口又发不出声音,只做出了一个哥的口型。
  许星程热泪盈眶,他走的时候,她还可以偶尔说几句话的。说来也是自己自私,明明预想的到妹妹的处境在他走后会变得更加艰难。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出国读书,把这个他厌恶的家和只依赖他的妹妹全都抛在了脑后。
  许星程摸着妹妹柔顺的头发:“媛媛,哥回来了……”
  许星媛点了点头,虽然高兴,神情里却有几分疏离。
  “媛媛长高了好多。”许星程比划着她的高度已经及他的肩了。他拿出自己的皮夹,给她看钱夹里唯一那张兄妹二人的合照。四年前他走时,她连他的xiōng口高度都不到。现在已经长成一个窈窕淑女。
  “不过,媛媛也重了不少,哥哥都没法像小时候一样抱起你转圈了。”他故意逗她。许星媛果然上当,向他伸出双臂做了个撒娇的表情。
  他一把抱起了许星媛转了几圈,这才找回一些当初的亲密。
  “别生气了,看看哥给你带了什么?”许星程赶忙从皮箱里拿出礼物给许星媛。许星媛拆开一看,是个缀有小猫形状钻饰的xiōng针,下面还用花体写着她的英文名crystal。
  许星媛小心翼翼的摸着小猫的胡须,好似爱不释手。
  许星程帮许星媛别上xiōng针,许星媛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很是中意。感谢地亲了许星程的侧脸。
  许星程坐在她床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跟哥说说这几年有没有什么趣事?”
  许星媛摇摇头,还是不愿意开口。或许是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跟他分享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和她的画板,在这块四方小天地中,像是被人遗忘一般。
  许星程知道妹妹的病一时急不来,耐着性子和她说起自己在国外读书的趣事。
  许星媛听得很认真 ,时不时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对哥哥口中那片自由自在的天地产生了qiáng烈的憧憬。但她心里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也许都无法踏足那样的地方,父亲最近为她在筹谋婚事。她这一生,嫁了,也就结束了她姓许的使命。
  许星程慢慢讲到昨日回国遇到的趣事,说起林启凯,罗浮生和洪澜。许星媛听到林启凯的名字,眼波流转,露出了羞怯之意。许星程浑然不觉,继续说到另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我昨天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她的名字叫作天婴……”
  许星媛托着下巴,边听边为哥哥而开心。他从未说起谁是这般神采飞扬过,恐怕是对这天婴姑娘动了心也未可知。兄妹二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愉快地聊到天光泛起鱼肚白。
  深夜里,天婴躺在床上“摊煎饼”。脑中回想的是胖三爷不屑的声音和那个警察谄媚的笑容。
  “丫头你这唱的是哪出啊?这全上海也没人敢抓他许大公子啊。”
  “怎么?连人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找我们来赎人。许大少爷是内阁军政大臣许瑞安家的公子,整个上海的警察局都是他父亲的管辖范围。您哪。从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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