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谋》章节17

  大隐隐于市的世内高人,对于局势都有一套独特深刻的见解。
  大杞,西凉,南瑞自古以来一直互为犄角之势,国力相当,这才令得三国数百年来相安无事。但近几十年,大杞与西凉的关系日益紧张,小摩擦不断后终于开战,大杞国兵败,不仅失了几座城池,连三皇子夏之淳也被送去做了质子。
  在大杞和西凉的冲突中,南瑞一直保持中立。但无论是大杞还是西凉,都希望能将南瑞争取到自己的阵营中。这三国一旦有两国结盟,则剩余的那一国势必处于弱势。杞国这些年来一直努力增进与南瑞的交流沟通,礼部苏荃甚至几次代表杞皇前往南瑞,请求两国联姻。
  然而南瑞国的男女地位相当,女子亦可为官为将,而南瑞皇室中也曾经出过几任女帝,南瑞女子更是刚烈果敢不逊男儿。也正因为此,南瑞国少有公主愿意外嫁到杞国,而南瑞皇帝又没有适龄的儿子可以婚配,因此这姻亲之事迟迟未成。
  直到一年前,南瑞终于同意将五公主嫁与大杞东宫为正妃。杞皇大喜,保证东宫即位后此公主必为皇后,以表明杞国与南瑞联手并进的决心。谁想到这位南瑞公主,竟然在新婚的当夜逃出了皇宫,不知所踪。
  这么一逃,直接导致了原本已减趋巩固的两国联盟直接宣告瓦解。虽然是公主自己逃出了皇宫,但毕竟是在大杞国境里出的事,大杞无法向南瑞交代公主的下落。另一方面,南瑞公主的出逃令大杞皇室蒙羞,杞皇碍于颜面也决不能放下身段向南瑞致歉。两国关系就这么陷入僵局。
  在这种情况下,最得利的无疑是西凉。原本陷于困境的西凉此时反倒成了南瑞和杞国争相讨好的对象。因此,西凉新皇即位后向杞国提出联姻,杞皇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反而是正合心意恨不得将女儿全都嫁过去才好。
  “所以今日七公主之所以外嫁西凉,皆因一年之前南瑞公主出逃一事而起。”公公叹息了一声。“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我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当年我一时冲动放走了东宫的新妃南瑞公主,竟然对杞国产生了那么大的恶劣影响,最后导致了七公主被嫁到西凉。虽然我对七公主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我身为杞国人,竟然在无意中令国家受损,不能不感到愧疚悔恨。
  而我犯下那么大的错误却没有受到严罚,必定是安锦替我担下了所有的罪责。然而他从未向我细细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未曾责骂过我。
  我不禁愧从中来,面色灰败。
  公公的这几位友人中有一名大夫,姓柳,年过六旬,医术极为高明。他朝我望了一眼,大概是察觉我脸色不对,连忙道:“阿遥气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我连忙摇头。公公笑道:“大概是阿遥不爱听咱们讲这些。”
  柳大夫笑呵呵地抚须,一面说:“有道理。话说回来,阿遥他们两口子成婚两年多,怎么还未见有喜事?阿遥,不如让老夫替你把个脉瞧瞧如何?”
  我心中一动。之前跟安锦分房而睡,没怀上身孕也是自然。但自从跟安锦和好,几乎是夜夜云雨,算起来也有大半年,却没有丝毫动静。
  柳大夫按了我的脉,沉吟片刻道:“阿遥的身体状况很好。”
  公公连忙问:“这么说,问题出在锦儿身上?”
  几位老夫子轰然笑了一回,公公老脸一红。“你们几个,不帮帮忙,还笑话咱们?”
  我低头忍住笑,心想要是安锦知道他爹怀疑他传宗接代的能力,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柳大夫想了想,寻来纸笔开了几个方子塞到我手里,悄声道:“这是些益气补精的食疗方,给安锦每日用些,定有助益。”
  我红着脸接了下来。“多些柳伯伯。”
  二十一章 力不从心
  安锦在书房里审阅公文,我蹲在厨房守着炉子上炖的龙马童子鸡,对照着手里的药膳方子仔细比对了两三遍,确认没有漏掉材料之后才将方子收好,添了两根柴。
  龙马,亦即海马,素有补肾壮阳之功,配合童子鸡能益气补精,有利于男子。虽说安锦在床榻上的表现可圈可点,但他白日忙于公务,夜里又忙于房务,十分辛劳,于情于理都需要好好补一补。我揭开盖子,一边闻着鸡汤的鲜味,一边给自己找理由。
  之所以偷偷躲在这儿炖汤,只是为了做个贤妻,绝对不是为了生孩子,绝对不是!
  “阿遥?”有人推开厨房的门,走了进来。“果然是你。”
  我一吓,手里的砂锅盖险些滑了下来。“公公?”
  公公走进来,看了看炉子上炖的汤,心领神会道:“阿遥辛苦了。”
  我汗颜,连忙问公公怎么会来这儿。他只说婆婆晚上睡得不好,他来熬一些安神的汤药给她泡脚。
  大概是劳累的缘故,公公的脸色略略发黑。我连忙上前帮忙,公公却坚持要自己来,只让我帮着理了理药材。
  “不服老是不行喽。”他笑着把我理好的药材放进罐子里。“这些日子,眼睛也看不太清了。”
  我这位公公,实在可以称得上二十四孝夫君。婆婆爱吃城外姑苏寺的斋菜,他每逢初一十五便一大早赶到姑苏寺等待开斋,买好了又用巾子裹好放在食盒里请人快马加鞭地送回来,婆婆吃到的时候还能是热的。婆婆爱看书,他便开了个书斋,专门收集坊间的手抄书和少见的版印书,每每有了新书总要先给婆婆过目一番,留下她爱看的。
  若不是我破天荒在厨房里炖汤,还不知道原来公公每晚都会来厨房炖些泡脚的药材,只为了治疗婆婆的少眠症。从买药,熬药,到最后倒进木盆端去房中,整个过程都不假于他人之手,亲力亲为。
  公公与婆婆差不多大,婆婆还保持着原本的美丽,而公公却已早生华发。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劳心劳力,又怎会如此?在外人眼中,婆婆生得美,又有一份祖传家业,公公做了这上门赘婿是白白捞着的福气。然而我却觉得婆婆遇上了公公才是真正的福分,只可惜她生性冷淡,连对公公也鲜有软语温柔,实在不算惜福。
  当然,这些都是长辈们的相处之道,我这做小辈的除了偶尔腹诽一番,也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倒是安锦,要是能耳濡目染地学着公公对婆婆的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安锦看见我小心翼翼捧过来的汤时,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你做的?”
  我笑眯眯地递给他一只勺。“尝尝。”
  他对着碗口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鸡汤?”
  我猛点头。
  “阿遥难得下厨,为夫自然得好好尝尝。”他举勺,盛了一口汤放进嘴里。“不错。”
  我盯着他的动作,很有些紧张。以安锦的脾气,若被他发现这是专门针对男子的药膳,一定没我的好果子吃。不如让他认为这只是普通的鸡汤,也方便了我以冬令进补之名,行促进某功效之实。
  安锦黑漆漆的双目往我脸上一转,忽然眉头微蹙,手里的勺子在汤盅里搅了搅,挑出一根弯弯曲曲的物事。“这是什么?”
  我大惊。大概是厨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太暗的缘故,我竟然把海马给捞了出来。但愿安锦不认识海马……但愿他不认识……
  他似笑非笑地举着那只海马,似乎不等到我的回答决不罢休。
  我强作淡定道:“是虫草。”
  “黑色的虫草?”他用食指和拇指拈起那只海马,放到灯前细细瞧了瞧,渐渐笑得有些邪恶。“看来阿遥对我很有些不满。”
  我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阵地发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没有,绝对没有。”
  “躲什么?”他若无其事地将那只海马放到碟子里,拿帕子擦了擦手。“过来。”
  我摇头,心中一阵阵悲怆。想当年,年仅六岁的我驰骋坊间街里,号称街坊一霸,安锦也不过是我后头的一个跟屁虫罢了;如今落到如斯境地,实在可悲可叹!安锦这么个胆小又害羞的小毛孩子,怎么就成了今天的大灰狼呢?而我这街坊一霸,怎么就成了缩头缩脑的惧夫典型呢?
  明德皇后,娘,婆婆,以及天底下将夫君收得服服帖帖的女中豪杰们,我对不起你们,给你们丢人了!
  因为心里活动很复杂,我看向安锦的眼神大概也挺悲愤。安锦端详了我两眼,伸手道:“过来,让夫君抱抱。”
  你以为我是傻的,自投罗网?我鄙弃地看他。
  “还不过来么?”他笑得更温柔了些。
  我发了个抖,抖完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乖乖地到了他怀里靠着。习惯,可怕的习惯!
  他没有再言语,手指放在我的腰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玩。我决定先发制人,于是语重心长道:“柳伯伯说了,如今的男人很不容易,又要做事赚银子养家糊口,又要照顾家人解决婆媳妯娌矛盾,伤心伤身,一不小心就力不从心。”
  说到最后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异状才继续往下说:“当然,灼衣你现在还很健康,不过咱们也得未雨绸缪不是?这个海马童子鸡汤是柳伯伯告诉我的方子,最适合你这样平日里劳心劳力的……”
  “原来是海马。”他明了地点了点头。“海马童子鸡,阿遥费心了。”
  难道他根本没认出海马?!我绝望地抱头悔恨。不仅自投罗网,还自己交待了个一清二楚。
  他抬着我的下巴,温文尔雅道:“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冷落了阿遥,是为夫的错。”
  我警惕地看着他。根据近一两年与安灰狼周旋的经验,他脸上的表情越是温雅,语气越是柔和,就越是危险。
  他一本正经道:“得好好补偿一番。你觉得三次如何?”
  “呃?”
  “不够?那四次?”他拉高右侧的唇角,再次邪恶地笑。
  我毛骨悚然,忽然觉得一阵凉意。不是心里害怕的那种凉,是真的凉……因为这头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拉开了我的衣带,撩起我的裙子……
  从前有个东郭先生,救了一匹狼反而差点儿被狼给吃了。
  从前有一匹狼,披了羊皮混到羊群里,把整个羊群给吃了。
  从前有个女人,给她夫君炖了一盅海马汤,结果——自己被吃了。
  这头混蛋狼,居然连我的衣裳也没脱,就这么直挺挺地闯了进去!我被他按在墙角,翻来覆去横冲直撞,撞得头昏脑胀浑身无力之际,还能听到他带着喘息的声音。
  “海马童子鸡?嗯?”他猛力一撞,我呜咽一声。
  “劳心劳力?”他又是一撞,我再呜咽一声。
  “有心无力?”他的手指钻进衣裳狠狠一揉。我终于忍不住:“……夫君……我错了……饶——唔——饶命……”
  他低头吻我的唇,在我的唇角咬了一口,这才稍稍放松了力道,加快了速度。
  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伴随着抓门声响起。别误会,那不是我,是门外的元宵。大概是听到我求饶的声音,以为我正被欺负来着。
  雀儿的声音再次适时地响起。“不许进去!夫人正跟大人处理感情问题,打扰不得……”
  我欲哭无泪……这哪里是在处理感情问题,分明是我单方面被处理!
  这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晚上。书房里处理了两次,拖回卧房里又处理了两次。末了我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彻底失去神志之前听见了一声欢快的鸡鸣。
  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还有处理过度导致的怨愤羞窘恼火综合症。安锦竟然没去早朝,嘴角含笑撑着脑袋看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决定用沉默表示对这种单方面被处理的愤慨。
  “阿遥真狠心,把为夫榨干后就翻脸不认人?”
  我捂住耳朵,坚决不再受他蛊惑。现在想想,柳大夫的神情实在有些意味深长,莫不是还惦记着我当年在他心爱的医书上画了个王八,特意寻着机会报这一画之仇吧?
  越想越有这可能……安锦这样子,像是需要吃那些药膳的人么?我追悔莫及。
  身后贴过来一具温热的胸膛。安锦的手臂绕过我的腰,放在我的手指上捂着。“阿遥,对不起。”
  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会道歉?我想翻过身去,却被他牢牢按住,从背后箍得紧紧的。
  “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他的呼吸在我耳畔,稍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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