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来的青春》第二十九章她就是你的人了

  “冬儿。”
  有一缕风从门口吹进来，带来几片枯叶 , 在郝春的欢呼声里，黄玉米看到了郝冬儿，霎时张大了嘴 , 一脸惊讶。
  郝冬儿穿着有点单薄的棉袄，身材显得很消瘦 , 大眼睛很明亮 , 麻花辫 , 眉清目秀 , 不过脸上没有温柔的笑 , 反而有点冷。
  让黄玉米惊讶的不是她的样子 , 而是因为她竟然是来的时候小河边的小女孩，也就是黄皮皮让他去撩撩的小姑娘。
  世界真是太小了 , 不过也不奇怪 , 十里八乡也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
  “冬儿 , 来客，招呼。”郝春呵呵笑着提醒 , 说得很顺溜，肯定是经常说 , 有可能郝冬儿打小他就这样提醒。
  黄玉米笑了笑 , 等待回应郝冬儿的招呼 , 郝冬儿却只是瞥了一眼 , 轻轻哼了一声，冷着脸快步走向西边一个房间，呯的一下关上门。
  黄玉米脸上的笑容定格僵硬，变成一脸尴尬 , 竟然没有一丝欢迎的意思 , 似乎是热脸贴了人家冷pì股。
  “冬儿，来客，招呼。”郝春走过去，用力敲了几下门。黄玉米急忙拉住他 , 笑着说道：“刚才招呼过了。”
  “我怎么没听见”郝春瞪着眼。
  “小声的，就我一个人听见。”黄玉米靠近郝春做了个耳语的姿势。
  “喔。”郝春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和郝秋也经常小声说话。”
  中午的饭菜自然很丰盛，是黄玉米记忆中吃过最好的，jī鸭鱼肉俱全，而且是很大块 , 吃起来过瘾，尤其是红烧肉 , 红亮诱人 , 咬一口满嘴流油。
  虽然好吃，也很想吃，黄玉米还是很小心，矜持地小口小口吃着，他真期望是和黄皮皮二愣子在一起，狼吞虎咽，就像水浒传上那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黄玉婷吃得更小心 , 准备做新媳妇的人，第一印象很重要。况且吃饭的人都盯着她 , 郝婶还不断向她的碗里夹菜，搞得她更羞涩，几乎一直低着头扒拉米饭。
  郝春没有上桌 , 就在厨房间对付，吃得最快最猛的竟然是郝冬儿。
  开饭的时候 , 郝冬儿并没有出来 , 郝婶敲了几次 , 她才打开 , 快步走进堂屋 , 一pì股坐在凳子上 , 夹几筷菜放在米饭上，低下头 , 筷子不断挥动 , 不到半分钟，一碗饭下肚 , 站起来扭身就走，然后就再次听到她呯的一声关上门。
  “郝婶 , 冬儿怎么啦”饭桌上有人小声问。
  “这孩子、、、、、、、”郝婶停了一下，脸上泛起笑：“大家吃菜 , 吃菜 , 别凉了。”
  新嫂子上门第一天 , 这样板着脸的黄玉米还真没见过 , 他脑袋里想了又想，就是想不出自己和姐姐哪里得罪了郝冬儿，这事一定要搞清楚，不然得憋死 , 姐姐过了门也不好相处。
  要么 , 就是黄皮皮说什么坏话了，他说经常看到郝冬儿在那读书，说不准勾搭不上才推给自己的。黄皮皮那张臭嘴，什么都说 , 要是把王一鸣的事情告诉郝冬儿，回去就把他揍扁。
  心里有事，黄玉米放下筷子，和其他人打声招呼说吃饱了，走出门在院子里望了望天空和院子外面已经落了树叶的杨树 , 缓步来到郝冬儿的窗前，用手指敲了敲 , 郝冬儿把窗户打开 , 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黄玉米。
  黄玉米再次看了看她的脸，很清秀，鼻子边有淡淡的几个雀斑，不难看反而显得可爱。确认自己以前没有见过，也不是自己有几次调戏的女学生。于是，疑惑地问：“你见过我”
  “没有。”
  “听说过我”
  “也没有。”回答冰冷干脆，就像冬天的西北风一样毫无感情。
  “对这门亲事不满，或者对我姐有看法。”黄玉米把问题延伸一下，如果对自己不满倒是没什么 , 毕竟自己坐过牢名声不是太好，如果对这门亲事或者黄玉婷不满可就麻烦了 , 姑嫂之间打起来的不在少数。
  “没有。”郝冬儿回答依旧干脆直接。
  “那你为什么对我冷着脸”黄玉米贴近窗户，瞪着郝冬儿。无缘无故发脾气，尤其是对着客人 , 可就是对方的不是了。
  郝冬儿看着黄玉米几秒钟，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说完 , 郝冬儿用力把两扇窗关上 , 差点撞到黄玉米的鼻子。
  除了郝冬儿 , 其他人都很热情 , 饭后商量了一下 , 结婚的日子就选在开年的正月初八。离开的时候 , 郝夏送出去很远，一路上倒是和黄玉婷谈得来 , 不过他说得多 , 黄玉婷多数是吃吃地笑。
  黄玉米脑袋里想着郝冬儿的事，一路上默默无言。
  婚期定下来 , 家里就张罗着收拾，买一些出嫁的用具 , 黄玉米跑前跑后还到镇上去了几次。第五天消停下来，太阳刚刚升起 , 黄玉米马马虎虎吃了点稀饭 , 一个人赶到那条小河边。
  远远就看到那棵大柳树 , 郝冬儿站在柳树下 , 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有看，就像上次黄玉米看到的情形一样，呆呆地望着河水。
  黄玉米走过去，走到近前 , 郝冬儿侧脸看了他一眼 , 默默转过脸，继续看着河水。黄玉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波光粼粼，有点花眼 , 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你看什么”黄玉米轻声搭讪。
  郝冬儿一动不动站着，薄薄的棉衣，不知道她冷不冷。
  “你有心事”黄玉米继续搭讪。
  郝冬儿还是没有回答，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记得你哥说你经常放羊，羊在哪里”黄玉米尽量找共同话题 , 对于动物，年少之时总是有种温暖的爱心。
  “没了。”郝冬儿终于开口 , 有点伤心的味道 , 从侧面看眼角红了。
  “羊没了你才伤心的吗”黄玉米小心地问，看着她侧面的脸颊，有点黑，但是那种健康的黑，在阳光下很光洁明亮有弹性。
  少女的肌肤，有着特殊的美。黄玉米忍不住想摸一摸，但对方不是连玉华，也不是经常缠着自己的石莲花，还是个学生 , 不敢妄动。
  “不是羊的事。”郝冬儿忽然叹息了一声，不是那么冷漠。
  有门女孩子只要不赶你滚 , 搭讪就算成功了一半。
  “那是为什么”黄玉米继续问。声音尽量轻柔。
  “还不是你姐。”郝冬儿忽然瞪了一眼黄玉米，身体下蹲，抱着膝盖抽泣起来 , 伤心得全身颤抖。
  我姐黄玉米愣了一下，看着郝冬儿伤心的样子 , 有点发慌 , 急忙蹲下身 , 手扶着郝冬儿的肩膀连声安慰：“别哭 , 别哭 , 有话好好说 , 我姐怎么你啦。”
  郝冬儿肩膀晃了一下，甩开黄玉米的手 , 继续抽泣。面对小女孩的哭泣 , 黄玉米也没招，只能蹲在一旁陪着。
  好一会儿 , 郝冬儿慢慢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 , 心中的憋屈哭出来，情绪好了很多 , 说话变得柔和了点：“其实也不能说怪你姐姐 , 大哥就那样了 , 我二哥总是要娶媳妇的 , 只是帮你们家还债，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下很多债，羊也卖了 , 我的学费也就没有了 , 这学上不成了。”
  说着，郝冬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黄玉米伸手拉着她的胳膊：“走，到你家说去，这学怎么能不上。”
  黄玉米是中途辍学 , 知道那种滋味。况且郝冬儿的成绩比自己好得多，肯定难受得要死，心中一热，直觉要管。
  郝冬儿跟着黄玉米身后，手臂被他攥着 , 一路小跑，两个人来到郝家的院子 , 黄玉米对着郝婶大声说道：“为什么不让郝冬儿继续上学。”
  郝婶有点意外 , 看着黄玉米紧抓着女儿的手，郝冬儿急忙挣开，微微低着头。郝春和郝爷也走出来，一起看着黄玉米。
  “不是我们不让她上学，是上不起。”郝婶声音有点难过：“我也知道这孩子上学一定有出息，可是，你也看得出，我们这一家全指望郝夏一个人，都二十五了 , 不讨个媳妇不行，你家欠的债都是我们还的 , 现在还要想办法凑办酒席的钱。”
  “结婚的用具少买点，我和姐姐说去。”黄玉米尽力想着节省。
  “玉米，你的心意我们明白。”郝夏苦着脸说道：“可学费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 , 几年呢，还有每个星期的生活费 , 我爹还有气管毛病需要用钱。”
  “可是、、、、、、”黄玉米焦急地红着脸 , 现实问题不是他一时冲动能解决的。郝家也正是因为郝夏年龄大了 , 家里负担又重讨不到媳妇 , 才愿意帮自己家还了王一鸣的债。
  “玉米 , 算了吧。”郝冬儿拉了一下黄玉米的衣袖 , 轻声说着，眼里有点感动。
  “不行 , 我一定要想出办法。”黄玉米在原地转了几圈 , 不断挠头。这件事归根结底和自己家有点关系，他觉得想不出办法 , 耽误了郝冬儿，良心上这辈子也过不去。想起郝冬儿在河边哭得可怜样 , 心里更加难受。
  “孩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郝婶看着黄玉米 , 苦笑着：“这就是她的命。”
  “我不信命。”黄玉米停下来 , 大声说道：“你们先让她上学 , 学费和生活费我来想办法。”
  “好。”郝夏在一旁很认真地说道：“如果你可以供她上学 , 她就是你的人。”
  “哥。”郝冬儿拉长声音，脸忽然红了。
  “怎么，你不需要他帮忙。”郝夏看着妹妹。
  郝冬儿微微低头，没有回答。郝夏轻声说道：“人总不能忘恩的 , 要知道报答 , 就这样定了，我做主，至于以后怎么样，随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