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门九歌》第二三八章 不配花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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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凉不过是因为不习惯太医院热切的氛围,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心中都有需要保护的人一样的拼命。
  不管是那个什么杨大人,还是顾左顾右。
  自己所要拼命保护的,即便为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是柴凉所根本不能理解的,什么是热忱,什么是情义,在他心里可能还比不过一件衣服。
  柴凉经常外出远游,通年见不着几面,可世界之大,地方之广,不管他走到哪一处地方,都能看到善心无处使,而格外热心好客的百姓。
  难道是这世界的温暖总是大过黑暗,所以他才能不管在哪里都能撞见刚才这种场景吗?
  也或许是他太过冷血,不能主动去感受这世界的变化。
  柴凉晃着花袍子很快飘出了太医院,此时宫内依然流言纷纷,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因为诸葛沐受伤,诸葛云深失踪,而导致皇宫内整体大乱,所以当柴凉从他们面前晃过去时,吓的他们立刻尖叫了好几声,胆子小又想法多的宫婢当即想起了荒废的宫殿处有脏东西的传闻,吓的立刻丢掉的扫帚,连哭带喊地逃走了。
  传言才刚出,皇宫就已经乱成这样,可以想象,要是诸葛云深真的被姚煜带走,恐怕东渤就会变成一个只能任别人摆布的空壳子了。
  柴凉脚踩在屋脊上,冷眼看着屋下惊慌失措地众人,哼了一声,跃向了半空中。
  花袍子在阳光下变的有些琉璃色,看不清真模样,带着屋下的恐慌,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诸葛云深尚在昏迷,姚九歌还未苏醒,诸葛沐已经被人控制,三个能够解决这桩事情的关键人物全都落幕,只留下一些跳梁小丑粉墨登场,在一片慌张中缓缓朝皇宫内走来。
  “睿……睿小王爷!”
  其中一个侍卫在看到马车中隐隐能够看见的人影时,立刻惊喜地四处奔走,连迎接都忘记,惊喜地朝前方跑去,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声报告着这个好消息。
  如今皇宫内人人自危,就怕无人领导,东渤的未来会因此而葬送,如今看到诸葛沐归来,自然是让他们高兴的。
  他们几乎全都自小就待在宫中,从未与外界有过多的接触,早就习惯了唯皇命是从,也明白自己的小命一直掌握在当权者手中。
  不管诸葛云深现在是生是死,他们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们摆脱恐慌的人而已。
  侍卫的嗓门很高,很快,诸葛沐回来的消息就在皇宫内传遍,只有尚在太医院的人还蒙在鼓里。
  诸葛沐是在许丞相和许玉萝的陪同下回来的,其中许玉萝因为再次回到宫中,难免露出得意的面容,再加上其特意画的浓妆,看着更是让人产生不了好感来。
  只是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自然没人能够注意到。
  几人直接来到了御书房,诸葛沐一路慢慢悠悠坐到了最上方的位置上,而许丞相和许玉萝则各自站在两边,尤其是许玉萝,当侍从一个个从外头涌进来时,立刻摆出了一副喜悦的眼神看向诸葛沐。
  “睿小王爷,您……”
  侍从本来是想请安的,但是抬眼便看见诸葛沐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毫无精神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的想要开口询问。
  许丞相跟着看了一眼诸葛沐,立刻道:“睿小王爷因为受伤,虽然如今已经被及时医治,但毕竟年纪尚幼,如今药性未过难免疲累。”
  侍从懂得的点点头,拱了拱手,道:“只要睿小王爷能够平安回来,就是东渤的福气,只是如今宫中流言纷纷,都说是杨大人协同那姚氏一族内外策应,劫了皇上……不知这传言……可是真的?”
  许丞相悲痛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向了双眼无神,一副要听不听模样的诸葛沐身上,而许玉萝则在许丞相开口后不久便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皇上和睿小王爷都是人中龙凤,又岂会轻易地就着了别人的道?咱们皇上一向做事谨慎,身边更是有宋一几人贴身保护,而睿小王爷更是神医唐八成的亲传弟子,怎会这么轻易地受伤?”
  “这……”侍从被许丞相这么一反问,也有些迟疑了。
  “还不是那个叫阿姚的女人!”许玉萝擦掉眼泪,愤怒道:“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妖术,竟然同时让睿小王爷和皇帝哥哥都对她毫无戒心,我都明里暗里跟他们说过多少遍了,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若是当初听我的,就不会被那个女人出卖了!”
  许玉萝说着说着又要开始哭起来了,她说的并不是很全面,但是侍从们却全都听明白了。
  合着他们皇上出事,这里头还有阿姚的份儿呢。
  许丞相也叹了一口气,悔恨道:“其实当初玉萝也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但我只是当她闹的小孩子脾气,并没有记在心上,早知道……哎,早知道当初就该查查的!”
  许丞相和许玉萝情绪有些激动,看他们这一个个表露真心的模样,侍从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到底还是将目光最后投向了诸葛沐。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会相信,只相信诸葛沐。
  而许丞相趁着抹眼泪的功夫,用袖子挡住脸,朝诸葛沐那边望去,又轻轻咳了一声。
  诸葛沐终于将手放下,看着下头一双双等着回答的眼睛,一张可爱的包子脸绷的紧紧的,顿了顿,用着稚嫩的声音道:“皇兄被人恶意劫走,许丞相已经派人前去追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他们伤害了我皇兄,等到抓到人,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尤其慢,侍从低着头,感觉到从上头不断传来的嗜血杀意,吓的两腿直打颤,全都在这一刻跪了下来,头垂的低低的,只感觉到后颈也带着嗖嗖凉意。
  殿内有片刻的安静,侍从们也不敢率先退下,只能心惊胆颤地接收着来自上方的,不知为何愈加兴奋的嗜血。
  许丞相看了一眼正诡异笑着的诸葛沐,朝他使了一个眼神。
  但这眼神被诸葛沐无视,他看着跪在地上,惶惶不知该当如何的侍从,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缓朝侍从走去。
  他双目呆滞,只有隐隐的兴奋表露在脸上,看着如同刀俎鱼肉一般的侍从们,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食梦虫需要不断吸食人血,而如今诸葛沐被食梦虫所控,需求就更大了。
  许丞相连忙挡住诸葛沐,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好几下,笑道:“睿小王爷这是做什么,虽然皇上被人劫走我们也很愤怒,但是侍从们可是无辜的啊,用不着将气撒在他们身上吧?”
  诸葛沐整个头转向了许丞相,冷冷地盯着他。
  这表情即便是早有准备的许丞相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一边拦住诸葛沐,一边吩咐侍从们赶紧离开。
  侍从们连滚带爬,匆忙应了好几声,然后逃命一般地跑了。
  等到屋内再次安静,许丞相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诸葛沐,气不打一处来。一旁的许玉萝跨前几步,一把将诸葛沐推开。
  诸葛沐被这蛮力一推,立马倒在了地上,但他既不喊痛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只是紧紧地盯着许玉萝,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有的时候,没有情绪的一双眼,比什么都来的要可怕。
  许玉萝不敢去看他,但心中的不满却还是不能消下去,她拉着许丞相的手,嘟着嘴道:“爹!你看看他!奇奇怪怪的,跟个死人一样!”
  许丞相看了诸葛沐一眼,并没打算扶起来,显然他还记恨着当初诸葛沐的人打伤了他好几个手下的事情。
  他越想越生气,脚踹了诸葛沐好几下这才稍稍消了一点气。
  眼看四周无人,他一脸跃跃欲试地走上前,坐上了最上头的位置,极其舒适地摊开了四肢,感受着皇权的诱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被许多人羡慕,但上头有那么一座高山压着,却也还是让人很不爽。
  只差一步就能登天,这压在头上的高山,自然就成了一个烦人的阻碍。
  “如今诸葛沐已经为我们所用,诸葛云深也被姚煜给带走,现在只要派出人去一遍遍寻找,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责任都推到杨仪和姚氏一族身上,东渤没了诸葛云深,一定会急着要拥立新帝,那么诸葛沐,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许丞相说着,又看了一眼诸葛沐。
  许玉萝撇着嘴,嫌弃地看着诸葛沐。
  倘若诸葛沐是皇帝,那么他们许家若是想得到更多的权势,自己就必须得嫁给他。
  “爹,不如你来当皇帝好了,女儿真的不想嫁给诸葛沐啊!”
  许丞相看了她一眼,怒道:“你以为我不想当?只是天浔还在背后死死盯着呢!他们满心要扶持一个傀儡皇帝,我若是登上了这个位置,不是白白受罪吗!”
  许玉萝气的直跺脚,道:“可咱们难道要一辈子都听天浔的话吗!”
  “当然不是”许丞相露出一个极其残忍的笑,“到时候就由诸葛沐当冤大头,冲出去和天浔决裂,在那之前,你一定要生个皇子,等到诸葛沐死后,他就是新皇帝,这东渤的江山,就是我们许家的了!”
  “可诸葛沐……他行吗?”许玉萝看着诸葛沐,犹豫地将视线转开。
  “他不行,你就不能再找一个男人吗!”
  许玉萝咬着牙,想起诸葛云深,还是有些不甘心,她肖想了诸葛云深那么多年,就连他们的孩子日后叫什么都已经想好了,如今却就要这么放弃吗?
  “爹,反正皇帝哥哥被姚煜带走也是死,不如死前让女儿送他最后一程……”许玉萝说着说着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头搅着绢布。
  “不行!”
  许玉萝抬头,质问道:“为什么不能!我是真的喜欢皇帝哥哥!反正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那为何不能是皇帝哥哥!”
  许丞相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戳了戳许玉萝的脑袋,教训道:“我听陈先生说,姚煜这次带走诸葛云深是要将他作为祭品的!谁知道诸葛云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许玉萝不甘心,但还是有点被许丞相说服了,就连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决绝。
  许丞相趁热打铁,继续道:“你也不想想姚氏一族都是些什么人,能被他们盯上的,是好货色吗?”
  “爹是为你好,省的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玉萝咬着牙,不再说话。
  许丞相继续道:“你喜欢诸葛云深,不就是喜欢那副皮囊吗?若是诸葛沐实在没用,爹就给你找一个比诸葛云深的模样还好看的男人,怎么样?”
  许玉萝面上立即闪过兴奋和喜悦,拉着许丞相的手,乌云转晴道:“那就谢谢爹了!”
  许丞相见她终于不再打诸葛云深的主意,满意地点点头。
  在整座皇宫都在庆祝诸葛沐回归时,一场巨大的阴谋也在此时慢慢酝酿,不知情的,根本不知道风云的变幻就在此时。
  许丞相和许玉萝得意地笑出了声来,刻意压低的笑声比鬼叫还要难听,一直躺在御书房屋顶上的柴凉嫌弃地捞了捞耳朵。
  他一向是个爱凑热闹的性格,是许丞相他们自己蠢,可怪不得他将所有事情都听去了。
  御书房内许玉萝的笑声还在继续,柴凉厌恶地将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边悠悠白云。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呐无论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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