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门九歌》第二三三章 柴凉有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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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一将画像小心收好，然后交给了一直想弥补些什么的宋五。
  自从姚九歌出事之后，宋五就一直很惶恐，平日里性格最开朗的一个人在短短几天内变得极其沉闷。
  他不敢看姚九歌身上的伤，也不敢去询问诸葛云深的状况，只是每天和宋三守在外头，从来不进去，也从来不多问，似乎是为了愧疚，也是为了弥补。
  宋一看着短短几天内暴瘦的宋五，即使心里有再多的话想要骂出来，在看到他颓废的模样后也有些不忍心了。
  他看了看宋五，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宋三。宋三的情况和宋五差不了多少，甚至于说，比起宋五，他的愧疚之心要来的更重一些。
  他没有做到一个侍卫的职责，甚至在出事之前还拉着宋五喝酒，如今事态发展成这样，他压根就没有脸再去见诸葛云深。
  宋一抿着唇，将画像交到了宋五手中，然后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臂膀。
  “这上面的虫子叫食梦虫，需要定时吸食人血才能生存，你们待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带着几个兄弟秘密调查许德庸，争取多找到些证据证明许德庸在和天浔的人打交道。”
  宋三和宋五看了一眼长相诡异的食梦虫，抬头问道：“大哥，先从这只虫子开始查起吗？”
  宋一猛地一拍宋三的脑袋，将手指戳着画像，严肃道：“这虫子嗜人血，光凭这一点难道还不够你们去查的吗？”
  宋五一把将画像卷起，点点头，看了一眼宋三，接着承诺道：“放心吧大哥，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妥了。”
  “不是给我办妥。”
  宋一将房门合拢，压着宋三和宋五离开太医院，这才拦着他们两的肩膀，将视线投向太医院。
  此时的太医院，唐八成正在救命。
  “睿小王爷被食梦虫害成那样，我们一定要替他报仇。”
  宋五咬着牙，想起那天诸葛沐躺在地上，无助的被食梦虫攻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时，又想起诸葛云深身处危险，而他却不能保护好时。
  他重重地点头，道：“大哥，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办好。”
  宋一点点头，转而又将视线放到宋三，叮嘱道：“老三，这事儿很大，你千万不可不再喝酒了！”
  宋三抓抓自己的脑袋，低下头来有些不好意思，随后他拍了拍挂在腰间的佩剑，道：“大哥，我要是再喝酒，就自行砍了这双手！”
  宋一这才满意，又拍了拍宋三和宋五的肩膀，分别给了他们一记鼓励的眼神。
  他站在原地，看着宋三和宋五远去的背影，长呼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在宋三和宋五得命离开时，唐八成正巧拔了最后一根银针。
  一旁的矮凳上还放置着一把匕首，匕首上头的血迹还没被处理干净，唐八成一脸淡定，将被匕首划开的伤口处理完之后，便站了起来。
  他并没有像太医院的人那样就拘束于医书，相反的，他有很多经验都是在实践中得来的，而大部分的实践，靠的都是运气。
  可以说，每一次实践，都是一次豪赌。
  所以在经验丰富的太医们看到唐八成居然连脉都不切，直接用匕首划开了诸葛云深的手臂进行大放血时，全都慌了。
  这可是他们东渤的当今皇上，出了事情谁能担待得起啊！
  太医们急匆匆地想插手，全被唐八成用还在滴血的匕首给挡了回去。
  他看着默契地站在不远处用着或期待或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众人，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他甚至连一丝尴尬都没有，浑然忘我地走到铜盆边仔细地洗了手，之后又用干燥的布擦干之后，这才转过头：“一个时辰后醒。”
  众人惊喜，其中年迈的杨大人立刻兴奋地拉着李禄就要过去守在诸葛云深旁边，但人还没靠近，就已经被唐八成给拦了下来。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过去，他的情况还不稳定，若是被人一激，说不准就永远睡过去了。”
  杨大人一脚跨在空中，此时听唐八成这么一说，立刻扶着李禄的手臂又悻悻退了回去。
  眼看唐八成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要继续诊治的意思，顾左顾右急了，尤其是心急的顾左，差点就要拎着唐八成直接将他扔到姚九歌面前。
  眼看顾左即将拔刀霍霍，稍稍冷静的顾右立刻拦住了他，问道：“神医，我们姑娘的伤……”
  唐八成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家姑娘我治不了。”
  顾左又急了，质问一脸淡定的唐八成：“你不是说没有病是你治不了的吗！”
  唐八成被顾左这么一质问也怒了，他虽然淡定，但却不能容忍别人质疑自己的医术，他猛地将工具扔在地上，伸出手指向昏迷的姚九歌，反问道：“她是你们的主子，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晕倒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顾左顾右全都一愣。
  唐八成说着终于朝姚九歌那边走去，又将太医撤下了屏风，抓着她的手臂，看着顾左和顾右，道：“脉象平稳，五行平衡，虽脸色苍白而不亏肝血，她这根本不是病。”
  站在一边的老太医赞同的点点头，但是对于最后一个结论却有点不相信，出于对自己病人的负责，老太医当即走过去，现场又把了一次脉，看着唐八成，问道：“你说她没病，那她为何不醒？她的脉象虽然平稳但气息却紊乱，一看就是因重伤昏迷！”
  唐八成也不跟他吵，只是指了指诸葛云深，意思已经很明显。
  老太医刚要骂出去的话梗在喉咙里，不得不承认，诸葛云深的脉象的确比之刚才要好的多，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承认唐八成那些乱七八糟的治疗方法是对的啊。
  他看看唐八成又看看诸葛云深，缓了半天也只哼了一声。
  顾左急的已经跑到姚九歌旁边，而顾右则趁着老太医纠结病情时将唐八成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您都知道了？”
  唐八成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那位小兄弟的话这般多，我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那您……”
  “怎么，怕我说出来？”
  顾右没有接话。
  “我只对疑难杂症有兴趣。身份不身份的，我没什么兴趣。”
  顾右放心了，只是那边顾左听说连唐八成对姚九歌没辙后，趴在床榻边一阵哀嚎，那声音之凄惨，让人不由动容。
  虽然对于顾左硬生生从一名冷酷无情的暗卫一下子跌成了隔壁老王家的二傻感到无语，但不得不说的是，姚九歌的昏迷，确实让他们很是揪心。
  “那神医，主子她……还能再醒过来吗？”
  唐八成难得也有点迟疑，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已经被杨大人和李禄拉开的顾左，半晌，这才道：“倘若她的心智够坚定，即便是被反噬也问题不大，但相反的，也有很大可能性是她永远都醒不过来，变成一个活死人。”
  顾右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唐八成立马安慰了他几句，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瓷瓶并不显眼，但是能被唐八成贴身带着的，一定不会是凡品。
  而且显然唐八成自己也对瓷瓶里的药很肉疼，他虽然将瓷瓶递到了顾右手里，但脸上一副不舍的模样，要不是因为姚九歌的确需要这副药，打死他都不会交出来的。
  “如果她侥幸能够醒过来，就喂她吃这个药，免得人透支变傻了。”
  顾右连忙点头。
  唐八成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看着瓷瓶被顾右收进怀里，这才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世道，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一旦其达到了一个巅峰必定会遭人忌惮。”他看着昏迷中的姚九歌，颇为感慨的摇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