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超出认知了,他眨眨眼,问他哥:“你现在一个月都能挣那些了?”
陶晓东又笑了半天,他弟实在是太好玩了。
“你哥勤快点的话那些也不够挣。”陶晓东站起来去洗澡,走之前又把他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可别惦记那点学了,你现在也是个小富二代了……富一代。”
陶淮南自己坐那儿消化了半天,还是觉得不相信,等陶晓东再出来的时候他说:“我看你是吹牛。”
陶晓东边笑边擦头发,都九点半了陶淮南还不回去睡觉,他扬声喊:“苦哥,给你弟整回去睡觉!别在我这儿犯神经。”
“来了。”迟骋拿着睡衣正要去洗澡,到陶淮南这儿扯胳膊扯起来,带着去洗澡了。
于是陶淮南纠结的点从学那么贵变成了陶晓东什么时候那么挣钱了,他是不是吹牛为了安慰自己。
心都操不完了。
到开学之前那几天,迟骋就不让他东想西想了,天天规定时间让他学习。高中比以前学习强度大多了,对陶淮南来说就更是,很多东西他消化时间要比别人长,也更吃力。
陶淮南尽管没有中考成绩,但是上学这么多年他也并不是混过来的,迟骋对他要求高,成绩上其实陶淮南一直没落下。
现在盲人也能高考了,陶晓东不要求他弟成绩多好,快乐长大就行,迟骋不是,迟骋管陶淮南很严,方方面面他都管着。初中这三年但凡陶淮南成绩下滑迟骋都说他,陶淮南在学习上也不懒,一直能保持着还不错的中上成绩。
真到开学那天,陶淮南被迟骋牵着手去报道的时候,走进学校都还在边走边琢磨,这学校它到底凭啥那么贵。
一到了外面陶淮南就又挂上了那层安静冷漠的罩,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有点高冷的样子。这是小瞎子这么多年给自己套的保护层,好像脸上一挂上冷淡表情,别人对他的讨论就会小声一些,像是乐观开朗的瞎子要比冷淡不说话的瞎子更好笑。
学校环境可好了,但是对陶淮南来说没区别,反正他也看不见。
高一在二楼,可以走楼梯也可以坐电梯。迟骋带着他走楼梯,陶淮南在心里数着台阶。
有人在后面拍了他脑袋一下,陶淮南眉刚皱起来,就听见有人说:“你俩也来这儿上学了?”
陶淮南有点意外地笑起来:“石凯?”
“啊,”对方也笑,“这缘分还剪不断了。”
“那奇奇呢?”陶淮南问他,“他也来了吗?”
“他没有。”石凯嚼着口香糖,吐了个小泡泡,“这儿离他家多远,天天来回一个多小时他爸可折腾不起。”
“那你们不能同桌啦。”三个人一起上楼,陶淮南继续聊着天。
石凯是他们初一时后桌的男生,初一后桌高个子的是石凯,矮点的是周奇。最初陶淮南跟他俩关系并不好,后来陶淮南在水房挨欺负的时候石凯帮他说话了,从那之后关系就挺好。到了初二初三关系正经算挺不错呢,有时候迟骋还会和他们打篮球,陶淮南在外面坐着听。
到了三班门口,石凯没有要走的意思,陶淮南听见他也跟了进来,小声问:“你也在这班?”
“嗯哼。”石凯又用口香糖打了个响。
陶淮南于是笑着说:“那可真是剪不断了。”
因为碰见了个熟悉的人,所以陶淮南的高冷罩子没罩住,半途给破了。但他也只跟迟骋和石凯说话,对别的人别的事儿都不好奇,垂着视线,和他俩谁说话就朝谁的方向“看”,外观上来看根本看不出异常。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教数学的,听起来挺严厉的。给他们立了很多听起来很吓人的规矩,班里没一个人敢出声。他没在班会上特意说过陶淮南是个盲人的事,也没强调什么。这让陶淮南还稍微轻松了些,毕竟当众站出来让大家都看他,这对他来说其实挺不自在的。
开学第一场班会开了两个小时。各科科任老师也都过来见了个面,履历听起来都很厉害,全都是博士。
每到了一个新环境陶淮南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这些老师的声音他听了一轮,除了英语老师声音很特别以外,别的其实都没记住。
班会一结束,陶淮南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一圈。
“全没记得。”陶淮南小声说。
石凯还坐在他俩后面,陶淮南侧着身回头和他说:“刚班主任说抽烟抓住了就记过,你可当心。”
“我不抽了。”石凯又拿了个口香糖放嘴里,“没看一直嚼着呢么,腿差点让我爸打折。”
“真的啊?”陶淮南眨眨眼,“你让你爸抓住了?”
“真的,”石凯现在想想当时那顿霹雳怒吼都觉得心哆嗦,“老师抓着没事儿,让我爸抓着真能把我打残废。”
陶淮南说:“抽烟本来也没什么好的。”
全新的一个班,哪来的学生都有,像他们这样三个人从一个班出来的很少,同学之间还都因为不熟悉彼此之间有点端着,只有他们仨一直在说话。说也是陶淮南和石凯说,多数时间迟骋不怎么开口,只偶尔聊几句。
身边有迟骋,还有一个很熟悉的同学,这使得陶淮南在一个新环境里没有那么紧张,自在了很多。
高一没有晚自习,晚上五点多放学。新学校离家有段距离,刚开始的几天都是哥开车来接。
后来哥给雇了个司机,就只管早晚接送上学放学,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个退休大叔。大叔很爱聊天,人也挺不错,放学来接的时候经常给带他老婆做的小糕点。
半大孩子熟起来是很快的,群已经建了起来,在班里不怎么放得开聊,在群里就不一样了。陶淮南把消息提醒关了,不然放学之后手机总是震动。
确实是到了青春最张扬的年纪,开学这才不到一个月,班里已经成了两三对了。帅帅的男孩子和漂亮的女孩子在群里被大家起哄开玩笑,陶淮南连声音都还没对得上谁是谁呢,他们竟然都谈上恋爱了。
高中学霸光环就不像初中那么重了,而且他和迟骋都是自生,迟骋好像不像初中在班里那么受关注。班里交学进来的和学考进来的几乎分成了两拨,各玩各的。迟骋暂时被划分在自这一拨里,学习委员和课代表们都在另外一拨里面选完了,学霸们天天埋头苦读,一个赛一个拼着谁努力,后面这些自的总惦记着玩儿。
不知道谁又拉了个群,把自生里的男生都拽了进来,一共也就十多个人。
开学这么久了也都知道了陶淮南是个盲人,但好像高中生到底是比初中的时候成熟多了,没人觉得他另类,也没对他有太多好奇,反而走路碰见他了还会主动照顾一下,提前给他让让路什么的。
这个年纪的男生说中二也中二,但也逐渐开始有了男生该有的样儿,不再觉得欺负弱者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反而在面对弱势群体的时候显得更平和也更包容。
陶淮南很喜欢现在的新环境,跟同学们相处还挺愉快。
小群里可太热闹了,半大小子们说起话来没下限,一天没几句正经话,不带几句颜色好像都白聊了一样。
陶淮南手机响了一声,有人在群里叫他。
迟骋在厨房炒饭呢,陶淮南自己去拿了耳机听。群里男生艾特他一下之后发的原本是文字,被被人提醒说得发语音。
于是又发了条:“淮南看过片儿没?”
陶淮南对着耳机念“叹号叹号”。
陶淮南:!!
不知道谁发的:“哟淮南还能发叹号,我以为他只能发语音。”
石凯:“他什么都能发,表情包也能,你是弱智吗现在手机听指令的。”
之前艾特他的是个很能闹的男生,也是第一个在班里谈上恋爱的,这会儿又问陶淮南:“淮南听过没?楠哥这有好多种子,给你找点好听的?”
陶淮南不回话,群里男生们聊起那些带颜色的东西他都不参与,他也不敢,迟骋不让。陶淮南假装不在,不回复只偷着听。
另一个人说:“声儿都是假的,谁要听声儿,我平时都是关了声音看。”
有人回:“擦,你那是怕别人听见,晚上捂被窝里边撸边看呢吧?”
另一人说:“可不,看激动了整一被子,还得偷着换被罩。”
他们实在太没下限了,这些公子哥儿们天天啥都说,陶淮南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崽有时候听着都觉得烧耳朵。
不知道谁在群里发了个片段,手机里刚放了几秒陶淮南就手忙脚乱去关,刚好迟骋这会儿出来,问他:“干什么呢你?”
陶淮南听了一耳朵污言秽语正脸红心虚,迟骋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耳机一扯声音从里面弱弱地传出来一些。
迟骋皱了下眉,问他:“听什么东西。”
陶淮南赶紧把手机关了,往前推推:“不不不是我弄的。”
迟骋拿起他手机看了一眼,陶淮南说:“我没乱听……”
群里还在发那些,哪个男生们手机里还没点私藏。兄弟之间不藏私,好东西就是要彼此分享。
迟骋摸摸陶淮南后脑勺,说:“吃饭吧。”
陶淮南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啥把他心虚成那样。其实他就算真听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迟骋知道顶多就是让他别听了,也不会怎么样,但陶淮南就是很怕他。
“吓我一跳刚才……”陶淮南摸过碗,迟骋往他碗里夹了菜,陶淮南送进嘴之前先很小地咬了一口,发现是条青菜,皱着鼻子吃了,然后把碗往迟骋那边推推,说,“不想吃这个。”
这方面迟骋向来惯着他,不吃就不吃了,把他碗里青菜都夹自己碗里。
“他们整天聊这个,”迟骋把碗推回来的时候陶淮南顺便摸了摸他的手背,“好脏,他们。”
“嗯,别跟他们瞎闹。”迟骋说。
“好的。”陶淮南点点头,很乖地吃着东西。
通常陶淮南答应了的事都能做到,他一向听话,不用多操心。
但是也架不住群里一劲儿艾特啊,中二少年们非要散发一下爱心,干啥都要带着小团体中最弱势的陶淮南,看个片儿就自己看自己的得了,非要叫上陶淮南。
楠哥最dior:“淮南,看这个,这个听起来带劲。”
陶淮南:“别喊我啦,你们快好好欣赏吧,不用带我,谢谢!”
楠哥最dior:“让你听你就听!你小哥在家没,叫上他一起!”
陶淮南:“他洗澡去了,再喊我我退群了!”
这会儿群里挺安静的,除了这个楠哥就只剩陶淮南还在,其他的都安安静静的,仿佛不在,也不知道分享了一波小片片之后都干吗呢。
楠哥又发出来一个,陶淮南这边自动播放了,没等他关界面呢声音已经先出来了。
纯洁小崽哪能受得了这个,几秒钟就让他面红耳赤,可到底还是有点好奇,猫在被子里没有马上关掉。
他从来没听过这么直观的东西,听书时干干巴巴念出来的情节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何况是这种。
这些声音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强了,那些摩擦声和喘息声能引出他丰富无比的想象。
因为从来没见到过,所以他想象出来的或许比实际上更夸张。
迟骋洗澡出来就见陶淮南戴着耳机趴在被子里,脸埋在自己胳膊上,呼吸都有点粗。
迟骋差不多猜到又是有人勾他听,走过去掀开他被子,陶淮南又是吓了一跳。
其实这会儿他手机里的东西已经关掉了,只是刚才听到的那些对他的冲击还没过去,脸上身上的热也还没消。
他也没骗迟骋,他们都不爱说谎,陶淮南坐起来去抱迟骋,说:“刚才听了两分钟。”
迟骋被他搂着站在床边,没说他。
“我有点难受……”陶淮南身上有了种让人很害臊的反应,纯粹是被那些暧昧的声音和他的想象给勾起来的。
迟骋说:“你该。”
陶淮南觉得他有点凶,想放开他不抱了又有点不舍得,于是撇了撇嘴,还是没松手。
迟骋问他:“听的什么?”
陶淮南吭吭哧哧的:“就那种……”
“男人女人?”迟骋低头看他。
陶淮南小声说“嗯”:“只听了一小段。”
迟骋挑了挑眉,先是没说话,过会儿问他:“喜欢吗?”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