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醒（骨科）》29

  “浅醒”是一种睡眠状态的说法。
  身体躯干包括心跳都在保持静息状态，但却并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大脑还在活跃，还在思考，半梦半醒，身体疲累，痛苦挣扎。
  从凌临家回来以后，许星难得的清醒了很久，似乎也没有幻听幻视，一直坐在客厅拿着画板在画画。
  许谦走过去把她轻轻拥在怀里，低头看她的画，“在画什么星星。”
  许星犹豫了一刻，才开口，“画凌临哥哥的孩子。”
  许谦陪在她身边坐了很久，到凌晨，许星才放下画板回到卧室。
  晚上许谦刚睡着就感觉卧室门被推开。
  睡眼朦胧的拉开床头灯，看着面前站着的抱着枕头的许星，“怎么了星星。”
  许星爬上床跪坐在许谦身前，“想要你抱着睡。”
  许谦笑笑，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过来吧星星。”
  许谦的睡意倒是没有被这个小插曲打断，但总有些睡不沉。
  许谦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一个梦境套着一个梦境，从许星还是个婴儿到亭亭玉立，脑海里一幕幕跟幻灯片似的循环播放。
  许谦被这纷繁复杂的梦境搞的疲累，想要醒来，但总感觉被什么压着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许谦朦胧中听见许茵的声音，好像是说什么都中午了还不起床吗。
  许谦才皱着眉从梦境中剥离出来，眼睛疲累的睁开。
  看着天花板反应了许久，又听见许茵的声音，才确定真的已经醒来了。
  下一秒，一个激灵猛地看向身侧，许星还闭着眼像是睡得很熟的样子。
  许谦身体僵硬，手抖着慢慢靠近看似安稳的许星。
  *
  许谦去凌临家接许念星的时候，许念星笑着一张小脸看许谦，口齿不清的说着，“爸...爸爸，妈妈...妈妈呢。”
  许谦蹲下来捏捏他的脸，对他说，“带你去见妈妈吗？”
  许谦指着那张小小的相片，对许念星说，“这是妈妈。”
  许念星小手在那冰凉的碑上摩挲着那照片，嘴里念叨着，“妈..妈妈。”
  许谦笑笑，“这是妈妈，你是妈妈的念想，也是妈妈的星星。”
  许念星软手胡乱抹掉许谦眼下的泪，重复着，“妈妈...妈妈的星星。”
  *
  许谦把许念星送回凌临家之后，就开车去了研究所。
  路上碰见陈教授，打了个招呼，“教授。”
  陈教授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小许啊，这休年假去哪儿玩啊。”
  许谦低头轻笑一声，“还没想好，就是歇两天。”
  陈教授点点头，“确实挺辛苦的啊小许，歇两天也挺好。”
  许谦在办公室把电脑好，准备出门时看见了李雯，头一次主动去打了招呼。
  “听说要结婚了？恭喜啊。”
  李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娇羞一笑，“谢谢，你也快结婚了吗？和...那位？”
  许谦点头笑笑没说什么。
  *
  晚上睡前，许茵看着许谦又抱着枕头去了浴室，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就被许爸拦住了。
  许爸看着关上的浴室门，“随他去吧。”
  许茵皱着眉眼里满是不忍，“这不是个办法啊。”
  许爸揽着许茵的肩膀拍拍，“慢慢来吧。”
  天光大亮时，许茵把热腾腾的豆浆油条放在餐桌上，把手上水渍擦在围裙，抬腿走向浴室。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叫，打破了这个看似平常温馨的早晨。
  屋里来来往往一批批的人，直到傍晚重新来临，那桌上的豆浆油条都没动一下。
  唯一的变化，就是从冒着热气到冰凉冷气。
  *
  许念星七岁的时候，凌临给他选了个合适的小学，打算带他去换户口。
  站在户籍办理大厅里，许念星看着手上的申请表问，“凌爸爸，我可以不换名字吗？”
  凌临蹲下与他平行，“怎么啦，星星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吗？”
  许念星歪头想了一下，然后重重点了头，“嗯！”
  办完户口，凌临带着许念星买上两束花，去了早已不知去过多少遍的陵园。
  许念星轻车熟路的抱着花走在前面，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凌临有没有跟上。
  弯腰一束放在左边墓碑上，回头看着浅笑的凌临自豪说，“我的名字很好听！是爸爸的许。”
  一束放在右边墓碑上，也笑起来，“是妈妈的星！”
  然后走到凌临身侧，和他并肩看着墓碑上两张小小的端正的照片，轻声说，“是爸爸妈妈互相喜欢的念想。”
  *
  你留下我一个人去追求梦里的完美结局，我不怪你。
  请你也别怪我没听你的话好好留下，因为我也在追求自己想要的完美结局。
  许星你看，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哥哥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
  浅醒至此，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