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暮的婚礼在郊区的一家庄园举办,海城是个多雨的城市,那日却是个不可多得的晴天,婚礼得以在露天的草坪上举行。
林谙送完礼金后去新娘休息室看新娘子,林谙进去时徐朝暮正在跟个女生聊天,后者背对她坐着,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应声回头,目光相撞的瞬间彼此都愣了愣。
对方率先回过神,笑了笑打招呼:“林老师。”
林谙斟酌了一下,颔首致意:“盛小姐。”
见此,徐朝暮颇有些意外:“夏夏和谙谙姐,你们认识?”
盛夏没立刻回答,支吾了两声才说:“林老师以前当过李成玦的家教。”
对方是李成玦的表姐,两人见过几次,此刻林谙又点了下头附和她的说法。
徐朝暮先惊叹了一声,又好奇问:“既然这样,那天晚上怎么装得不认识一样?”
她觉得古怪,盛夏却不再回答,转而问起:“哎呀,婚纱的领口设计好漂亮呀,你觉得呢林老师?”
当事人都不愿提的事情,何须轮到外人发言。
林谙坐在新娘子一旁,点头回应:“嗯。”
徐朝暮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挨个儿看向两人:“好看就赶紧找个汉子,你们也能穿了。”
“姻缘这种事,强求不得啰……”
盛夏如是说,林谙扯出个笑脸,也跟着说了几句,可总是心不在焉的,在休息室里呆了十来分钟便起身离开。
婚礼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庄园里风景不错,她百无聊赖地走走逛逛来到后院,停步在两树李花旁边。
婚礼在前院举办,这处安安静静并没几个人,她抬脸仰望其中一树雪白,微风吹拂,雪白的细小花瓣随风飘荡,缓慢无声地落在绿色的草坪上。
生与灭,单调无聊的自然景象,她竟然看痴了。
“林谙?”
身后忽然有男声喊她,林谙应声回首,心道今天遇到的故人还真不少。
李牧言,李成玦的小叔。
也是她的初恋。
他已经走上前来,俊朗的眉眼中有欣喜:“真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是这段时间意料之外的事经历多了,她的语气跟情绪一样,并没什么起伏:“去年年底。”
李牧言并不介意她的冷淡,笑谈道:“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以为你还在东京。”
她回应:“我也是。”
他们分手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到她跟李成玦八字都还没一撇,分手后的在她出国前偶遇过一次却并没怎么深聊。
她和李牧言并非好聚好散,林谙最后的印象是他发短信告诉她要结婚了,林谙当时没说什么悄悄删了短信,而后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以后都不走了吗?”
“嗯。”
林谙觉得可笑,如今再遇到李牧言,她首先想到的竟然还是李成玦。
同样是不欢而散,怎么她跟李牧言就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和李成玦就是夹枪带炮硝烟弥漫了呢。
她如是想着,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一转身,就看到了肩靠廊柱而立的李成玦,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包的尴尬,嘴角噙着笑望向他们,说:“我来提醒两位,婚礼要开始了。”
好歹曾经相处了五年,林谙照样分辨出了他笑容里的讥讽之意,一时默不作声。
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三个人心知肚明。
李牧言出声打破沉默:“成玦。”
李成玦没理他,连眼神都不曾动,只看着在场唯一的女士。
说起来,他们是叔侄关系,尽管有跟同个女人交往过作为前提,李成玦此举也未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林谙却对此见怪不怪,并不认为这种现状是由自己造成。
受了冷待的李牧言神色如常,跟旁边的她说:“婚礼即将开始,我们去前面吧。”
“好。”
她轻点头应,抬步跟在李牧言后面。
早在她刚认识他们,叔侄俩就是这种相处模式,李牧言倒是挺关心他这个侄子的成长,后者却不怎么领情,一直就是爱理不理的。
不过,林谙也无心深究就是了,以前是身份不便,现在也同样。
他们李家的弯弯绕绕,跟她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呢。
她自始至终没跟李成玦说一句话,谨记着今天是来参加婚礼,不打算给自己寻不痛快。
可另一个人似乎并不这么想,在她经过时忽然拽住她手腕,弯腰凑近她耳边说:“我这位叔叔有没有告诉你,他前段时间离婚了。”
她眼睛微微睁大,显然对这件事很意外。
看到她的反应,李成玦瞥向李牧言,发出声轻蔑的嗤笑。
林谙也看向他,后者沉默地点点头。
她就觉得有点好笑,当初李牧言为了跟别的女孩结婚,可是招呼不打一声就把她甩了的,得偿所愿后又离婚了,还真是世事弄人。
下一秒又觉得不对,哪里是世事弄人,明明是人心。
人心易变。
林谙抽回手腕,路过两人径自走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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