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1-12
[28、北国女元帅]
战鼓擂得如同雨点一般急,号角气贯长虹。
黄河南岸,庞集的羽林军与庞琦的东海军连兵一处,结下数十里大阵,以御
呼家大军。
北岸,同样是结下了数十里大阵,战旗蔽天,戎马齐整。
在北岸列阵的呼家军,是由数国兵马结盟而成,因此虽然行伍威严,但号衣
五彩斑斓,甲胄不一。
饶是如此,声势也足以震破了庞集的苦胆。
「打了那么多天的仗,老夫败多胜少,气煞我也!」
庞集坐在战马上怒道。
「哥哥息怒,今日让小弟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庞琦道。
「你当小心为上!前番数次交锋,那呼延庆、呼延平、呼延明兄弟几人,着
实厉害!每逢老夫要冲破他们大阵的时候,他们便冷不防地从斜刺里杀将出来,
冲杀一通,将我人马杀得首尾不能相顾。又被他们大军乘胜追击,杀伤我许多人
马!」
庞集一提此前的战况,便来了气。
「哥哥只管放心,今日小弟前去迎敌,若是不胜,定提头来见!」
庞琦说罢,便带着元帅岳鸣皋、军师安期子上了战船,「这一战,誓要夺回
北岸的水寨来!」
庞集迟迟不敢动手篡位,不只是忌惮穆桂英事先得知了他的阴谋,还怕呼家
大军近在咫尺,若是一旦动手,军心不稳,恐怕他在龙椅上屁股还没坐热,便让
呼家复辟了。
到时候,他便成了乱臣贼子,呼家反倒成了功臣。
不如将动手的期限往后推迟,一来可以专心对付呼家大军,二来这行军打仗
,反正用的都是大宋的粮饷。
夺回北岸的水寨,对于击败呼家军至关重要。
一声炮响,南岸的无数战船顿时如离弦的弓箭一般,朝北岸射去。
庞琦立在船头,眺望着北岸的战阵,思索着破阵的办法。
「公爷!」
军师安期子道,「这一战,还需小心谨慎为是!」
「哦?」
庞琦根本没把呼家军放在眼里。
「小人每逢战阵,都登高观战。发现这呼家将里,个个能征善战,一以当百。若要破敌,还需智取!」
「正好!」
岳鸣皋插话道,「本帅今日倒要会会呼家的几个兄弟!」
安期子摇了摇头,道:「呼家的几个兄弟倒是其次。几次大战,小人总觉得
他们虽是几国的联军,但行伍统一,进退有度,似有高人在背后指挥作战。小人
听闻,此次呼家挥师南下,元帅不是呼延守勇,也不是呼延庆,而是北疆火葫芦
国的长公主。我们尚未与她打过照面,当提防她才是!」
坊间传闻,大辽萧太后之胞弟,火葫芦国国王萧国律有女名赛红,有沉鱼落
雁之姿,更有万夫不当之勇。
年纪轻轻便成了北方六国兵马大元帅,作战更是所向披靡。
当年萧太后令韩昌、萧天佐、萧天佑、颜容等在宋辽边境大摆天门阵,被穆
桂英奇兵击破,丧师三十余万,国力一蹶不振。
只因当时萧太后怕侄女年纪太小,无法掌控三十万大军,便将兵权交由了韩
昌和颜容,结果被年纪更小的穆桂英大败。
有人说,若当年由萧赛红掌兵,恐怕宋辽之间的大战,胜负犹未可知。
「哼!」
岳鸣皋冷笑一声,「想不到军师竟害怕起一个女人来了!连天下的巾帼
女英雄穆桂英都被我们擒住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安期子叹了口气,道:「岳元帅有所不知。若是北国一家之兵,或是呼家一
族之兵,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这呼延守勇既然能借来北国的兵马,乃是因为
他成了北国的驸马。萧赛红已成了他的妻子,两人共同掌兵。两下合兵一处,自
然不可同日而语!」
话犹未了,忽闻一阵急促的战鼓,漫天的箭雨已铺天盖地地射了过来。
「不好!赶快迎战!」
庞琦大喝一声。
那东海兵果然也非等闲之辈,弓箭手顿时在甲板之上排列整齐,对着北岸不
停还击。
轰隆一声惊天的巨响,激起几丈高的水柱。
那水花飘落下来,把庞琦等人的战袍都打湿了。
庞琦急忙扭头一看,只见离他不远处,一艘战舰已被拦腰折断,破损的两截
船体汩汩地冒着水泡,往水底沉落下去。
船上的士兵忙不迭地从船体往外爬,但是刚刚浮出水面,就被又一阵漫天而
来的箭雨射死在水里。
只一会儿工夫,翻滚的黄泥变成了血红色,漂满了浮尸。
庞琦大惊,定睛朝前望去,只见岸上已架起了几台巨大的攻城器械。
十余丈长的擎臂将点上了熊熊烈火的巨石高高地举到空中,往前抛了出来。
但凡被击中的战舰,四五层船板瞬间击穿。
小一些的驳船更是被击得粉碎。
「震天炮!」
庞琦大喊,「加快船速,赶紧靠岸!」
这是一种用攻城的投石机改造而成的火炮,填装覆满了硫磺的石块,一发之
下,大地都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声震百里,草木糜烂。
得令的东海军在不时升起的巨大水柱中使劲地将船滑向对岸,像是在水柱的
丛林里穿行。
庞琦立在船头,默默祈祷,莫让这惊天动地的炮弹击中自己的船体,要不然
还没等他大显神威,就要身首异处了。
震天炮和弓弩始终无法逼退迅速靠近的舰队,北国联军已将弓箭手和炮手调
到了后阵,前排列的尽是身覆重甲的长矛兵。
轰!庞琦的旗舰首先靠岸,岳鸣皋还没等船停稳了,便跃马而出,举起九环
大刀杀进敌军阵里。
后面的士兵见元帅如此神勇,岂敢怠慢,也蜂拥而出。
眨眼间,北国兵和东海兵就杀作一团,烟尘遮天蔽日。
那无数的战舰和驳船也纷纷靠了岸,从船上杀出无数士兵来。
直到这时,庞琦才算是松了口气。
大军登陆成功,接下来便是真刀实枪地交战了。
他率领的东海军素以水战闻名,登陆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小菜一碟。
在整个大宋国内,怕是没人敢与他们在水面上交锋,更别说那些不习水战的
北国兵。
岳鸣皋纵马在北国大阵中来回冲杀,不多时,便贯穿了北军大阵,将整个战
阵都杀得乱作一团。
后续东海大军陆续加入战团,那北军更是无法抵挡,纷纷向后退去。
庞琦很是得意,道:「皆传呼家勇不可挡,今日一战,也不过如此!」
岳鸣皋带兵追杀北军,身陷千军万马之中,振声疾呼:「杀他们个片甲不回!」
东海军的马队在岸边也慢慢列好了阵势,开始朝着北军的大阵冲锋。
东海马队由两员勐将指挥,左将军名叫朱尤,右将军名叫俞仁柳,二人皆是
东海数一数二的悍将,勇勐无比。
两人一左一右,朝着北军两翼杀去。
一阵冲杀之后,北军更是兵败如山倒,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大雁,连垂死挣
扎都不作,丢盔弃甲地往后退去。
「赶紧包围他们,别放跑了一个人!」
庞琦见东海军大胜,心中不由大喜,只想毕其功于一役。
如潮水般退去的北军往大寨内退去,只见一队人马将这些败军放过,列阵于
寨前。
岳鸣皋一路冲杀,忽见这对人马魏然不动,甚是好奇,便定睛望去,只见这
人马约五千余人,人人头顶凤翅盔,身披白色征袍,内里披青铜鱼鳞甲,两边虎
形肩吞,中间北狼面首腹吞,青铜鳞甲征裙护双腿,足蹬牛皮靴,小腿上覆青铜
吊腿,脚上镔铁拕泥遴。
手握长枪,腰佩环首斩马剑,宝凋弓挂在身侧。
模样好不威武!令岳鸣皋惊奇的是,这对人马为首的竟是一名少妇,不到四
十岁的年纪,皮肤黝黑如同古铜,长得却是五官精致,国色天香,眉宇之间带着
英气,举手投足,有着颐指气使的尊贵,一笑一颦,有着顾盼自雄的威严。
只见她头顶八宝凤鳞盔,两条雉鸡翎垂在脑后。
身披亮银锁子甲,内衬雪白中衣,外罩绛红色大氅。
黄金龙觜肩吞,虎面腹吞,十三层臂鞲紧束双腕,两扇黄金叶鱼鳞裙甲盖在
腿上,露出樱桃红宽口裤。
脚踩牛皮靴,靴筒紧束裤腿,高及膝下,上绣鸾凤飞九天,与裙甲相连。
手握绣鸾刀,得胜钩上左边挂一柄梨花枪,右边挂一张神臂弓,腰间配三尺
宝剑,名曰青霜。
「大胆贼人,胆敢冲我营寨,本帅让你来得,去不得!」
这女子一声娇喝,声音虽不是很大,却似有绵绵之力,震得岳鸣皋心都颤了
一颤。
「什么人?胆敢挡住本帅去路!」
岳鸣皋将手中的九环大刀摆开,大喝道,「赶紧报上名来,本帅刀下不死无
名之辈!」
那少妇冷冷一笑,道:「区区东海小帅,也敢在本帅面前威风!本帅乃是火
葫芦国公主,六国三川兵马大元帅萧赛红是也!尔等若是识相,速速放下兵刃,
跪地求饶,本帅尚能饶你一条性命!」
「好大口气!」
岳鸣皋闻言大怒,虽然他刚刚听军师安期子提起过此人,但犹是不信一区区
妇人能有多大能耐,便道,「今日便让你瞧瞧本帅的利害,看刀!」
言犹未了,手中的九环大刀已朝着萧赛红迎头砍了过去。
岳鸣皋身高体健,天生神力,号称东海高手,自然不将这名弱女子放在
眼里。
不料萧赛红并不急着去接他的刀,只见她微微将头一偏,身子也跟着往右侧
了过去。
那刀锋紧贴着她的鼻尖落下,竟砍了个空。
但是她虽然将身子躲过了,人却依然坐在战马上,那刀锋去势不减,直朝着
她的大腿上砍去。
萧赛红果然不愧是六国大元帅,忙将刀锋朝下,刀柄朝上,用刀杆轻轻一磕
岳鸣皋的刀面,竟将他整把刀都磕了出去。
萧赛红虽然身为六国统帅,但毕竟还是女流之辈,力气自然比不过健壮如牛
的岳鸣皋。
岳鸣皋这一刀下来,力拔河山,无人匹敌。
萧赛红不敢与他刀对刀硬拼,便用了巧劲,从斜刺里轻磕来刀,将岳鸣皋的
整杆刀都差点磕飞出去。
岳鸣皋却不知缘故,只道萧赛红天生神力,心下大惊,忖道:「果真不愧是
六国元帅,竟能避开我这开天辟地的一刀!还当小心应付才是!」
他便不敢再小觑萧赛红,使出了浑身解数,要与她一决胜负。
两人一来一往,都是十余回合。
那岳鸣皋每当觑了一个破绽,要将萧赛红置于死地,不料每每被她避过,像
是早有准备一般。
岳鸣皋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到点子上,心下已乱了分寸,刀法更是一刀急
似一刀,一心要将萧赛红杀死,丝毫不留余地,却也无意中将自己的破绽卖了出
去。
萧赛红一边与岳鸣皋缠斗,一边面带微笑,如同老叟戏孩童一般,全然不费
半点劲。
她见岳鸣皋的刀法逐渐错乱,便瞅准了一个空子,翻手就是一刀向他挑了过
去。
岳鸣皋看见刀来,已是来不及抵挡,急忙将身往旁边一闪。
他的动作快,萧赛红的动作却更快,还没等他闪过,萧赛红的刀锋又急转直
下,往岳鸣皋的肋下噼来。
岳鸣皋这才意识到,萧赛红的刀法远在他之上,只怪自己不自量力,小瞧了
这名女子。
只是等他醒悟过来,为时已晚,那一刀已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他的肋下。
「唉哟!」
岳鸣皋一声惨叫,急忙低头一看,只见那刀锋已深入他肋下几寸,砍出了白
森森的肋骨来。
他身子吃痛,无心恋战,便拨马往回逃去。
萧赛红并不追赶,端坐在马鞍之上稳如泰山。
只见她将绣鸾刀往得胜钩上一挂,提起神臂弓,搭上凋翎箭,挽起弓弦,嗖
的一声朝岳鸣皋射了过去。
岳鸣皋也算是当世名将,久经沙场,不用回头也能听到背后疾驰而来的风声。
他急忙将身子往马背上一趴,但显然他的动作已是慢了。
只听噗的一声,那凋翎箭已穿透了他的后心,从前心贯穿而出。
可怜岳鸣皋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在马上晃了一晃,咕咚栽下马来。
东海士兵见元帅落马,急忙要过来抢人。
萧赛红大喝一声,战马奋起四蹄,掌中的绣鸾刀舞得如同一片惨白的云雾,
杀散了众人。
她奔到岳鸣皋的尸体旁边,手起刀落,枭了他的首级。
只见她将首级挑起,道:「东海元帅已然授首,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那东海军见岳鸣皋已死,无心恋战,纷纷朝后退去。
这一边,还没等萧赛红发号施令,那全副武装的北国铁骑已如一阵旋风一般
,杀进敌阵,如砍瓜切菜一般追杀起来。
东海军更是兵败如山倒,阵型全然大乱,被北国铁骑瞬间冲得四分五裂。
刚刚夺来的水寨,不过几个时辰,又被北军夺了回去。
萧赛红一马当先,领着北国精骑一路追杀到河边,放眼望去,道:「这宋人
果然自大,竟连船头都没调过来!既然如此,便休让他们再回南岸去了!」
那北国军发一声齐吼,如一把尖刀般直插东海军的中阵。
老贼庞琦听闻元帅岳鸣皋被北国女元帅枭去了首级,也是慌乱,急急命船夫
调转船头。
只是他此时才想到逃跑,为时已晚,萧赛红已杀到了船前。
只听她喝道:「贼首庞琦便在船上,莫教他走脱了!凡擒了庞琦者,赏金一
千两!」
那北国的骑士听了,更是神勇,七手八脚地开始朝着庞琦所在的旗舰上爬去。
那庞琦见了,不由一阵绝望,哀叹道:「想不到,我堂堂东海公今日便要丧
命于此!只可惜,败在一名女子手中,心中甚是不服!」
「公爷先走!容末将断后!」
就在庞琦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时,左右将军朱尤和俞仁柳一齐杀了回来,将
正在攀船的北国士兵砍落,率队朝萧赛红直冲过来。
萧赛红正要摆开大刀迎战二将,忽然从她身后一左一右杀出两元悍将:「此
等小辈,何劳母帅出手?母帅且先在旁稍歇,看孩儿如何擒他!」
这左边的一位,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面如锅底,身长八尺,如铁塔黑金刚
下凡一般,使一对双鞭,迎住了朱尤。
此人正是呼延守勇的长子,年纪轻轻便三闹汴京城的呼延庆。
这右边的一位,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五短身材,扎一个稀松的发髻,胯下
没有战马,是员步将。
他手里拿一根精钢扁担,迎住了俞仁柳。
此人乃是呼延守勇的次子呼延平。
萧赛红见二人出马,果真收起了大刀,在旁观战。
不出所料,呼延庆与呼延平跟朱尤、俞仁柳二人交战数合,便先后把二将擒
于马下。
「先将他们押回大帐去听候发落!」
萧赛红命令道。
呼延庆和呼延平虽非萧赛红亲生,但对她却是极其尊重,不敢有违,便让士
兵押着两名俘虏回了大帐。
此时,北军之中射出如雨幕一般的火箭,落在停靠在岸边的东海军的舰船上。
岸上燃起如火龙一般熊熊的烈火,东海军的家当,数百艘大船毁于一旦。
那庞琦看了心痛,但又不敢再战,急忙令人划起大船,驶入河心。
待他回顾四周,从北岸逃脱出来的船只已是寥寥无几,哪里还有方才渡河时
的气势?萧赛红追赶到岸边时,那旗舰已是望尘莫及。
只见她复又将绣鸾刀往得胜钩上一挂,取了神臂弓,一声弦响之后,那凋翎
箭竟飞越了翻滚的泥浪,射到东海军的旗舰上。
那庞琦自以为脱险,不料听闻一阵破空之声,急忙将身一低。
他虽是躲过了一箭,身后却是一声惨叫,急忙回头一看,军师安期子已倒在
了血泊当中。
庞琦在不到几个时辰的工夫里,元帅和军师先后毙命,断了左臂右膀,是又
惊又怒,骂道:「好你个萧赛红,来日定将你碎尸万段!」
可骂归骂,他已是吓破了苦胆,哪里还敢调过船头去拼命!「渡河!」
萧赛红一声令下,那北国军还来不及打扫战场,登上船只,驶出水寨,向着
对岸划去。
待到了黄河南岸,前哨来报:「启禀元帅,太师庞集和东海公的残部,在汴
梁城下列阵!」
萧赛红点点头,道:「传我帅令,岸边水寨扎营!」
时天色已晚,北国军见敌军倚城列阵,又见汴梁城高池深,不敢冒然进击。
太师也是吃了大亏,东海军几乎全部丧尽,不敢复去夺寨,两军相隔十余里
之地对峙,谁也不敢妄动。
当晚,萧赛红升帐,召集诸将。
六国元帅萧赛红端坐正中,监军呼延守勇并排坐在旁边。
底下分裂男女两班武将文士。
左边一列,是呼延守勇之子呼延庆、呼延平、呼延昭、呼延登以及女将呼延
碧桃、呼延梅仙等,右边一列是呼延守信之子呼延明、呼延亮、芦凤英、祝素娟
、刘玉萍等人。
两名刚被擒来的敌将朱尤和俞仁柳五花大绑,跪在下面。
呼延庆问道:「母帅,擒得两员敌将,当如何处置?」
萧赛红想了想,道:「割去他们的耳朵,放他们回去!」
「母帅,好不容易擒回的敌将,只割了他们的耳朵,岂不太便宜了他们?」
呼延平指着二人道,「这二人助纣为虐,理当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休要多言,依令行事!」
萧赛红怒喝道。
呼延庆和呼延平不敢多问,便遵了帅令,割去朱尤和俞仁柳两员敌将的耳朵
,将他们放了回去。
那朱尤和俞仁柳二人只道自己被擒入敌营,是凶多吉少,此番听到尚有活路
,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负责前哨的呼延守信之子呼延明前来禀报:「元帅,今日前哨
探得,那老贼庞集的大军,已尽数退入汴梁城里,紧闭城内,不敢出战!」
呼延庆、呼延平闻言,才恍然大悟:「那老贼定是昨日见两位将军被割去了
耳边回营,吓破了胆子,不敢再与吾军交锋了!」
连呼延守勇和呼延守信都不住赞道:「萧元帅果真是神机妙算!」
萧赛红已丢下帅令,道:「传令三军,兵围汴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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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五石散]
当年,萧太后征三十万大军南下,摆下天门阵,企图一举侵吞大宋。
不料却被穆桂英击破,三十万甲兵尽数丧没。
如今,不过二十年,萧太后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让这位北国公主实现了。
汴京,自当年辽太宗耶律德光攻灭石氏后晋以来,一百余年未曾踏足过的土
地,这何异于先汉霍去病将军的封狼居胥!只是如今宋辽已是兄弟之邦,这位带
兵的北国公主也成了呼家的媳妇,这次兵围汴梁,不过是为了找老贼庞集报当年
的血海深仇!庞集和庞琦失魂落魄地并辔走在街头,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数十年
,缔造了东海无敌神话的数万大军在一夕之间全军覆没,庞琦更是懊恼不已。
只听他恨恨说道:「昨日一战,小弟折损战将数十员,兵甲数万,连元帅岳
鸣皋和军师安期子也被杀死,左右大军朱尤、俞仁柳被割去耳朵回营。今日想来
,更是心痛不已。你我兄弟退入城内,用不了几个时辰,北军便会包围汴梁,到
时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庞集也是愁眉不展,道:「好在老夫尚未动手篡位,待明日奏明了天子,发
九州擒王之师前来,共同围剿呼家逆贼,才有一些胜算。」
庞琦道:「如今呼家势大,破城在即,陛下定会出招安之策。若一旦呼延庆
等人在陛下面前奏明实情,大哥你陷害忠良的罪名坐实,你我二人便是死无葬身
之地!」
庞琦说得很有道理,庞集也开始发愁,绝不能让呼家的人面见皇上。
只见他眼珠子骨碌一转,便想到了办法:「老夫倒想到一个法子,可退呼家
大军,只是需要三管齐下方可为之。一则,待明日一早,老夫上朝之前先去觐见
小女庞多花,让她在陛下耳边多说些呼家的坏话,定能让陛下绝了招安之念。二
则,老夫有个故交,名唤黄文炳,乃是西夏王李元昊麾下的谋士,近日因宋夏交
恶,此人便被夏王遣至东京,打探城内虚实。老夫可将狄青所报的军情尽数增于
他所用,让西夏大军围困环庆。如此一来,待老夫上奏天子,令呼家西征陇上,
可解京师之围。」
庞琦道:「这怕是行不通的。如今呼家已围了京师,势在必得,不诛杀你我
兄弟二人,定然不肯罢休,又岂肯轻易奉诏西征?」
庞集道:「因此,老夫尚有第三条计策。这呼家与北国连兵,一路南下,罕
逢敌手,各路州县,无不望风披靡,才养大了胆子,敢围我大宋京师!若是能将
他们的包围圈击破,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知晓城内并非没有能人,断了他们
的破城之念,才会乖乖奉诏!」
「只是,我们又该如何破围?」
庞琦问道。
庞集笑了笑,道:「贤弟莫不是忘了?那浑天侯穆桂英前几日已被我们擒住
,押到地下去当妓女了。这普天之下,若还有人能与萧赛红对抗,便只剩下她了。」
「可她又如何肯甘心为我们所用?」
庞琦道。
庞集道:「此事老夫自有办法!走,咱们先到勾栏坊去会会那浑天侯,瞧她
这几日过得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
白天的勾栏坊,不似夜间那般门庭若市,相反显得有些冷清,连从门面前经
过的人流都寥寥无几。
庞集与庞琦在富丽堂皇的门前下了马,将马栓在门口的木桩之上,走上台阶
,用力地拍起门来。
过了好大一会,才见老鸨睡眼惺忪地将门打开,嘴里骂骂咧咧,一见到庞集
和庞琦二人,立马精神醒了十分,点头哈腰地道:「太师,公爷,怎的白天也有
兴致光临敝舍?」
庞集道:「快带我们去见穆桂英!」
老鸨岂敢怠慢,引了庞太师与东海公二人进了门,穿过空荡荡的,垃圾满地
的前厅,连在夜间看起来生龙活虎的溪流,此时也变得死气沉沉。
三人过了中厅,到了后厅,在一间厢房里入门,沿着台阶到了地下,穿过压
抑沉闷的甬道,便进入到地下勾栏坊内。
台子上与地面上一片狼藉,与夜间美如仙境的场景大相庭径。
到了台子后面,光线变得愈发昏暗,头顶上漆黑的泥层像一层厚厚的乌云,
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又穿过几道门径,便到了关押穆桂英的所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那天穆桂英被潘贵等人虐待后扔下台子,遭到数百人的轮奸,直到第二
天凌晨,人群尚未全部散去。
可以免费享用穆桂英这具尊贵的肉体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疯狂,他们一而再
,再而三地强暴穆桂英,久久不愿离去。
在场有数千人之多,后面的人根本挤不进来,前面的人又迟迟不走,有的人
甚至连续奸淫了她三四次。
穆桂英感觉自己被男人的肉棒包围了,只要睁开眼,见到的都是一支支五黑
粗壮的阳具,从四面八方朝她伸过来。
这一天,穆桂英前后小穴都遭了殃,不停被肉棒插入,又不停地被射精。
很快,穆桂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很多人将精液射到了她的脸上,浓厚恶臭
的精液将她的眼睑都煳住了。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人群的气氛依然高涨,甚至还有人在购票入场。
穆桂英终究也非铁打的身子,遭受了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竟翻了白眼,
口中吐出白沫来。
庞家四虎与朱管家一见,怕出了人命,不好向太师等人交代,急忙驱散了众
人。
可奇怪的是,即使穆桂英翻了白眼,口吐白沫,但神智却依然清晰,仍没有
昏迷过去。
当人群被驱散之后,穆桂英孤零零地跪在厅堂之中,屁股重重地压在脚心上
,身子左摇右晃,竟没有倒下。
庞牛虎拿了一个项圈过来,给穆桂英戴上。
这个项圈正是前几日穆桂英被岳鸣皋用铁杆控制驱赶的那个,只是现在并没
有把铁杆连上去。
庞龙虎又召过几名大汉,将穆桂英架到了台子后的黑屋子里去。
「娘!」
杨文广见有人进来,急忙双手攀住铁栅栏,大叫起来。
可是当他再见母亲的时候,穆桂英的样子让他更加震惊。
穆桂英看起来比昨天还要不堪,人虽是醒着的,却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只剩下一具空壳。
那空洞的眼神,苍白的嘴唇,让她看起来一下子老了许多,再也难以复见往
日的神韵。
穆桂英却没有搭理他,低垂着脑袋,下巴几乎陷入到自己丰满的双峰中间去。
她像是一具没有骨架的尸体,任由几名大汉架着拖行。
庞龙虎拿起一杆钢叉,三四丈长的杆子,顶端是拇指般粗细的铁条完成的半
圆。
只见他将钢叉竖起来,从铁栅栏中间的缝隙过钻过,又转横过来。
他用这半圆的钢叉,叉住杨文广的脖子,用力往里一推。
杨文广顿时被叉到了墙上,不能脱身。
他用手死死地扳住钢叉,叫道:「奸贼,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那边庞飞虎会意,急忙摸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几名大汉赶紧将穆桂英往牢里一丢,那庞飞虎又将牢门锁了起来。
见杨文广母子二人皆被关到了牢笼里面,庞龙虎才将钢叉松开,道:「杨文
广,好好照看一下你这当婊子的娘!今天晚上,我们还要拿她去赚钱呢!哈哈!」
「娘!娘!」
杨文广急忙奔到他母亲身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替他母亲裹上,一把将她抱
了起来,不停地呼唤道。
穆桂英瞪着无神的双眼,目光涣散,神游太虚一般无动于衷。
「呜呜……娘,这群畜生居然敢这样对你……」
杨文广低头一看,穆桂英的阴阜上竟有多出两个黑煳煳的烙印来,上面稀薄
的血水和精液到处横流,不禁又是一阵心痛,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呃……文广……」
哭了好大一会,穆桂英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发出了声音。
「娘!你怎么样了?」
杨文广见母亲有了动静,急忙将她的身子用力摇晃起来。
「不……不要晃……」
穆桂英虽然保持着神智,但已是心力交瘁,连呼吸和心跳都感觉疲惫不堪,
成了一件无法承受的负荷。
杨文广这一晃,让她更感头晕目眩,几乎要呕吐起来。
杨文广这才意识到母亲虚弱的身体根本经受不起他这样的折腾,急忙停了下
来。
他根本不敢想象,母亲又承受了怎样的凌虐,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尽管他与母亲赤裸的身子相对让他有些尴尬,但无处安放的目光还是落到了
母亲的胸口,刚刚包裹上去的衣服来不及系上门襟,已从两边散落开来,露出两
只呼之欲出的丰满肉球。
杨文广愣愣地看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所视非礼,急忙将目光移开。
但是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到了穆桂英的双腿之间,被无数人凌辱过的阴户
,已是肿胀外翻,紫得发黑,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
后庭内壁的淫肉也肿得从肛道里挤了出来,如含苞的牡丹。
「呀!文广!」
虽然穆桂英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能听出话音里的震惊。
不知何时,杨文广的肉棒居然坚挺起来,硬邦邦地顶住了穆桂英的后背。
「啊!娘!」
杨文广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竟会对自己的母亲起了本能的反应。
就在母子二人尴尬相对的时候,庞集和庞琦二人到了勾栏坊,被老鸨引入地
下,径直到了黑屋子里来。
一场大战过后,二人连平日的神气都没了,垂头丧气的。
庞家四虎见二人进来,急忙见礼道:「父亲,伯父,城外战况如何?」
庞集叹口气道:「唉,别提了!那呼家元帅甚是厉害,斩了东海元帅,把一
支数万人的大军杀得片甲不留。如今那北国的人马已包围了京师,不日即要攻城!」
「什么?」
庞家四虎吃惊道,「岳元帅被敌人斩了?待明日,孩儿出城迎战,去和他们
杀个你死我活!」
庞琦道:「连岳元帅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四人,又岂能敌得过?」
「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呼家逆贼在城外耀武扬威么?」
庞家四虎不屈道。
「今日老夫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庞集道,紧接着又问,「那穆桂英现在何处?」
庞家四虎一齐将手指向牢笼之内,道:「刚刚逼着她接完了客人,现在关在
笼子里,容她暂且休息片刻。只等晚上一到,接着为我们赚银子!」
庞集道:「今日老夫要她另有用处,暂且不让她接客了!」
庞家四虎不解,问道:「伯父要这婆娘有何用处!」
庞集无心再与他们解释,吩咐道:「快将她从笼子里提出来!」
庞家四虎不敢违抗伯父之命,那庞龙虎又拿了钢叉,将杨文广叉到墙上,不
容他动弹。
那庞牛虎也拿了一根长铁杆,一头挂着一个钩子。
只见他将钩子伸进笼子里,勾住穆桂英项圈上的铁环,将她拖到笼子边。
那庞飞虎急忙打开了笼门,庞毛虎带着几名大汉一道,冲进笼子,都开绳索
,将穆桂英绑了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给穆桂英捆上绳子也是多此一举,但庞家父子怕她反抗,弄
得不好,将整个地下城闹得天翻地覆,收拾也是麻烦。
因此多了个心眼,先将穆桂英制住,再用绳子捆上。
穆桂英被提了出来,几名大汉架着她,将她放到那张合欢椅上。
庞太师一见,穆桂英的阴阜上竟有多出两个烙印,便有些不悦,问道:「这
是何人所为?」
庞家四虎不敢隐瞒,道:「此乃刑部尚书潘大人所为。」
庞太师见是潘贵所为,便也不再追究。
他走到合欢椅前,拍拍穆桂英的脸颊,叫道:「醒来,快些打起精神来!莫
要装死,老夫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刚才穆桂英的后背被儿子的肉棒顶到,已是羞耻万分,比被那么多人凌辱还
要觉得不堪。
现在又被人拖来架去地摆弄,更觉身心疲惫,躺在合欢椅上昏昏欲睡。
被太师拍了巴掌,才缓缓睁开眼睛,那目光如受惊的小鹿,害怕又有什么酷
刑将会降临到她身上。
庞集见穆桂英醒来,便道:「穆桂英,老夫也不与你再卖关子了。老实告诉
你,呼家大军已经渡过黄河,围困了京师。如今各地勤王之师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但抵达京城尚有些时日。老夫恐怕他们攻城益急,被攻破汴京,到时城内玉石
俱焚。天子震怒之下,谁也吃不了兜着走!因此老夫想请穆侯一道商议破敌之策
,穆侯以为如何?」
穆桂英定定地望着庞太师,好一会才道:「你们,你们如此对我,虽然我不
能把你们怎么样,但终究是有人会来收拾你们这些逆贼的!你们也得意不了多长
时间了!」
话未说完,那庞龙虎已是一步上前,啪的一巴掌扇在穆桂英的脸上,大声骂
道:「臭婆娘,事到如今,你还如此嘴硬!太师与你说话,你需小心应对,若是
惹急了老子,老子可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庞集却一把将他拦住,又对穆桂英道:「这呼家叛逆乃是当今天子认定的,
你若是帮了老夫,便是帮了朝廷,也无异于为朝廷效忠。何况那呼延守勇借来的
,正是北国兵马。穆侯你久与北疆交战,定熟知北国人的习性。若你能助老夫破
敌,老夫便不再让你出去接客了!」
穆桂英冷笑一声,道:「呼家本是忠良,正是遭了你这奸贼的陷害,才致满
门被诛。如今呼家后人皆已长大成人,寻你复仇。这一切便全都是你自找的!想
要让我助纣为虐,你死了这条心罢!」
庞集见无法说通穆桂英,便叹了口气,道:「卿本佳人,老夫本不愿用那法
子对付你。只是如今战事迫在眉睫,你又不愿与老夫合作,便怪不得老夫了!」
说罢,便对老鸨道:「去拿些五石散来,让她服用!」
穆桂英本来并不知道五石散为何物,自从在黄河上捞起那浮尸,又遇到从庞
家庄地下逃出来的女子后,便去访了几名宫中的太医,又翻了些药典,方才知道
这是一种药性极烈的方子。
这方子始于春秋,盛于魏晋,彼时人人服用,能致人疯癫狂躁。
直到前唐时期,才逐渐被废。
有宋以来,已是鲜有人服用了。
也正因药性极烈,有春药之功效,亦有极大的成瘾性。
那从庞家庄逃出来的女子,便是服用此散后,瘾疾发作,不能自禁,甚至做
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来。
穆桂英一听庞太师要强迫她服用五石散,心里暗暗害怕,但嘴上却道:「即
使你让我服用了此药,我也不会为奸贼出一谋半策的!」
少顷,老鸨已取了一个瓷瓶过来,又让小鬼去取了一壶酒。
只见她将酒筛到一个瓷碗里,又从瓷瓶里取出一枚青蓝色的丹药,轻轻放入
碗中,用筷子搅拌了片刻,那丹药便全化入了酒里。
庞集见了,道:「多加一些丹药进去!」
他怕药力不够,不能使穆桂英很快成瘾。
老鸨道:「太师,一般成年男子服用一丸便已足够。若是药力太强,怕烧坏
了五脏六腑。」
庞太师指着穆桂英道:「你道是一般男子能与她相提并论么?休要心软,听
老夫之命,再加两丸进去!」
老鸨没有办法,同情地望了穆桂英一眼,便又从瓷瓶里取了两枚丹药出来,
化入酒中。
庞龙虎见老鸨已调好了酒,便从她手里将酒碗接了过来,一把掐住穆桂英的
双颊,道:「快喝下去!」
说罢便由不得穆桂英愿不愿意,将这一碗化了丹药的酒往穆桂英的嘴里灌了
进去。
「奸贼!你们让我母亲吃的什么?」
杨文广虽不知道五石散的药性,却也明白,这些人给他母亲吃的绝非良善之
物,便急得大叫。
「呜呜!呜呜!……」
穆桂英咬紧了牙关,拼命地左右摇头,不让那酒灌进自己的口中。
可是那庞龙虎犹是力大,掐着她的双颊,隔着口腔外的皮肉,几乎将她的牙
齿都要捏下来了。
穆桂英只感觉口中阵阵剧痛,不由得松了牙关。
那牙关一松,醇香芬芳的酒液便咕咚咕咚地灌进了她的口中。
这几日来,一直没怎么进食的穆桂英,已是饿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舌头
一碰到那香甜的酒液,顿感满足,极强的汲取欲望便由心中升了上来。
几乎不用庞龙虎强迫,她便自觉得咽了两口。
那酒流到她的胃里,更感温热,身子无比舒服。
尽管她知道酒中含着毒性,却不顾饮鸩止渴的后果,贪婪地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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