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好人》【一个老好人】(1)

  楔子
  「喂,等等我呀,棣贺,」我对棣贺说,「你刚才又提到」卿娣「这个名字。
  真是见了鬼,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人谈起卿娣这个名字哩?」
  棣贺自从三年前成了暴发户后,眼高一等,目空一切,走起路来大摇大摆,
  即便如此,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每次回老家都不免一番炫耀,无非就是
  说自己家在珠海买了套别墅,听说首付已经给了。两百多万的房子,听起来就让
  人羡慕嫉妒恨。
  只可惜,这钱「来路不正」,是他儿子吃软饭傍上了一个富二代的女人。
  这话向来对于窝囊没用的男人听起来享用,但凡有点出息的人也痛恨自己没
  遇上这种好运。
  殊不知棣贺托他儿子的福,摇身一变,居然变得瞧不起「穷人」来,简直就
  是深恶痛疾,生怕好不容易从他身上抖掉的「穷病」又给染上,所以他给自己一
  条规矩:杜绝跟穷人来往。
  他身边的朋友每每都是些暴发户,但棣贺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成心想往更
  高更好上处爬,处于这阶段让他很气恼又无可奈何:富人看不起他,穷人他又不
  愿委屈自己弯腰。难得自己活这么久,有机会伸直身子,趾高气扬走起路来,让
  他觉得轻飘飘,仿佛脚下安了气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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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呢,很荣幸能成为他的朋友,当他一听我的问话,脸上一副很不屑的表情,
  「她呀,一个穷女人罢了,人倒是挺好的,可惜啊可惜。」话锋一转,紧盯着我,
  把我全身看了一个透彻,像猫头鹰的锐利目光,瞧着我说:「哎呀,这么一个好
  人,你怎么就不知道她呢,亏你还是个土生土长的吴镇人。」
  我承认自己没听过卿娣这个人,尤其是她的故事。于是,我拉着棣贺的手,
  恳求他说下卿娣的为人。在当天下午,在莉莉夜总会里,趁着昏暗的灯光下,大
  厅里零星的坐着几个人。
  他开始向我讲述这个事件:
  「你听过一如,对吧,那么你还记得一如最好的朋友的谁吧?」
  「是的,我是认识一如,可她的朋友我不一定全认识,譬如你说的卿娣?」
  我禁不住失声而笑。
  「好吧,我不妨告诉你,其实卿娣是我的妻子,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从我
  结婚到2005年这段时间里,我沉迷于赌博,家里的电视剧呀,发电机呀什么,是
  我赌来的,但我过于赌博成瘾,在赌鬼眼里,没什么做不出来的,把家里的积蓄
  输了个精光不特止,还把房子的地契都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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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定不再言语,静静地听他讲,偶尔还附带几声「嗯?哦。啊」之类的感
  叹词。
  对一个女人来说,那意味着什么,简直就是洪水猛兽,这样的男人是他瞎了
  眼才嫁给我,我也承认那时的我就是个混蛋。卿娣受不了了,你知道,一个女人
  忍受了这么多年,是多么可怕的。后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而这个决定直接导致我以后的生活是一个美梦般的开始。本来家里就已经穷
  得开不了锅,身边的女人还离自己而去。那简直就是往我流血的身上撒盐,每天
  晚上都喝酒喝得大醉,与形形色色的女人摩肩接踵,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持
  续的低迷心境,人会变得越来越神经质,经常都神经过头。
  直到有天,邻居一如知道我被妻子抛弃,卿娣的狠心留下三个孩子与抛弃我,
  独自去偷欢——跑到深圳去。
  在那段非人间的日子里,多亏了邻居一如的照顾,对我家子女的照料,慢慢
  我的生活回到正轨,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痛改前非。但我永远挽回不了
  的那是我的子女偷吃禁果,我的亲生子女居然他妈上床睡觉学会做爱了。
  我知道他们还小,没有发育成熟,就以为他们不懂事,可我算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的模仿能力超强。
  其实吧这事说起来都怪我自己,孩子那么大了,还跟我们一起睡觉,有时候
  我和卿娣晚上做爱做的老响,那时卿娣就警告我不要那么卖力去干,她也用手捂
  住嘴巴,不让那些哼哈呻吟声发出来,可是我就不想象奸尸一样对着一个没反应
  的活人做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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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要扒开她的手,使劲儿地操她,操的她淫水泛滥手软脚软,腰酸背痛。
  我怎么万万就漏掉了一样东西——乱伦,这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啊,这不仅有
  违天理人伦,而且也违背了现代社会的约定俗成的公共道德。
  我知道得太迟了,我的儿子子文与阿玲,他们已经践踏道德人伦,尽管他们
  还小不懂事,都怪我,不应该在他们眼皮底下操他们的妈妈,真不应该啊。
  可是,这能怪我么,我是个成年人,一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的父亲,可我归根
  到底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啊。
  当我知道这件事,我唯一能怪的就是卿娣,怪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还
  能保持这么好。
  我的老婆卿娣是那样的美丽,在她赤裸的美丽胴体里,有着浮凸有致的身材,
  肌肤细腻,洁白无瑕,明明已是中年的女人了,身材上丝毫没有看到岁月留下的
  痕迹,尤其是胸前挺拔丰满的两团豪乳像碗倒扣在胸脯上沉甸甸的,更让我爱不
  释手——平滑的小腹下面是一片黑乎乎毛耸耸的森林。
  尽管我多年前就已占有这个女人,但我从来不觉厌倦。那天晚上,我的女儿
  阿玲回来告诉我们,说妹妹子慧将她与子文哥做爱的事告诉了阿枚,我听了愕然
  愤怒。
  好在卿娣当场给了我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多嘴,她自有办法解决。我的老婆
  确实有办法,在第二天,我的女儿她们将向阿枚他们宣布,这是没有的事,我们
  俩姊妹吵嘴了,气晕过头说的话不必当真。
  从那天晚上开始,卿娣便不再与我做爱,加上我烂赌成性,卿娣愈来愈厌恶
  我。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在某一天晚上,赌钱输光回到家,卿娣还给我摆脸
  色看,又说起子女乱伦的事,我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她,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好女儿。说完由不得她反抗就把卿娣按在桌子上,扒开她的裤子,用脚踩掉她的
  内裤,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也不理她下面有没有湿润,就将自己的肉棒伸到她
  的阴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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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我过于兴奋与忙乱,竟然好几次都找不到她的穴口,反而让我更加激动,
  肉棒硬的更厉害,滚烫的龟头终于还是进入到她丰腴的肉缝里头。
  我感到自己巨大的龟头被卿娣温暖潮湿的肉穴所包容,那里是那么的炽热,
  软绵的淫肉层层叠叠地将我的肉棒包裹其中,欲罢不能。
  没多久,卿娣还是一个人偷偷背着我去了深圳,我知道自己伤透了他的心,
  我能怎么办?只好听从一如的建议,叫她帮忙照理我子女的生活,独自一人去台
  山闯荡。等我日后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对她一定不会忘恩负义。
  1
  子张从来没有想过「音容笑貌」不单单是一个成语,更成为一种无奈的现实,
  触及他内心深处的痛。
  7月31号那天早上七点多钟,吴子张见到母亲静静地躺在那里,「草纸垫
  头,红衣披身」。
  那会儿的他真的无比害怕,都说人到了那种地步,是永久的睡眠。至于躺着
  的人是否幸福长眠,谁也很难鉴定,无法自明。
  当其时子张之所以害怕,时间想到的不是因为母亲的离开,而是源于自
  己内心的恐惧,对「人的最终归宿」宿命式的睡眠感到彷徨、恐惧。在这点上,
  子张自认为人都是自私的,也许现在的他还不够真正的成熟。
  二姐问他怎么不哭,望着静静躺在地上的一如,「红衣」把她的脸全盖住了。
  家里亲人的嚎啕大哭,那种氛围让他实在太难过,子张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全怕
  面前的母亲,呆呆傻傻地,目视着这一切。似乎一时接受不了母亲的离开。人也
  变呆傻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好似有块鱼梗阻挡在他喉咙里头。
  子张真正体会到「欲哭无泪」的绝望与谴责,不是他天生的绝情,冷漠,可
  现在的场景明明很应该痛哭流涕一场才对呀,旁人才可以解释的过去。都怪自己
  的眼腺体丝毫没有液体在眼眶里打转,无论怎么眨眼睛,眼球不停地飞转,眼泪
  就硬是挤不出。
  他昨天突如其来接到大姐的电话说:「妈可能快不行了,你赶紧收拾好东西
  回来吧。」过后父亲也给他打电话,问子张「坐车回家没。」
  子张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只恨自己没有神通广
  大的手段不能立马飞奔到母亲眼前。在车上,自己的妹妹也打电话给他,说:「
  妈走了」。他禁不住眼泪吧嗒地往下流,回想起与母亲相处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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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子张眼里、印象中,一如真的算的上是村里的大好人,绝不是「黄婆卖瓜」
  是必须承认的事实:
  谁家媳妇生孩子了,她丈夫,家婆赶不回来,她也过去帮忙,直到他家人回
  来。虽然后来那家人不厚道,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来,不过这是后话了。
  谁家的父母出外打工,帮忙照料他家的子女生活,一如总是跑在前面,帮其
  买菜,逢上他子女感冒发烧之类的,还亲自过来问候,甚至去田野里摘些药草给
  他们熬,简直就是把别人家的子女当成自己的儿女了。
  又是谁家的老人不放心自己的儿子保管自己的财产,把家里的存折拿过来给
  她,不时地叫一如存钱,取钱之类的。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钱都干。虽然曾经也
  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来。
  又是那个谁家的孩子没地方住,到子如家住了一年半载,给吃给喝的。
  而子如走了两个多月,时间不算很长,但走得很意外,出乎大家的意料又在
  情理之中。是心衰竭,只要调理好,绝不至于走到那种地步。
  但梅菉医院医生的无能,导致子张的母亲中风长达十几小时才被别的医生发
  现,立马转送到湛江中心人民医院。直到母亲死后的十来天,子张才鼓起勇气看
  子如的病历,仿佛那病历犹如催泪弹一样天生的魔力让人一看就禁不住眼泪的错
  觉。
  脑梗死兼局部中风,住了一个月左右医院,折腾得一塌糊涂,最后脑袋也不
  正常了,尤其是中风之后,吃了牛黄丸才有半点效果,人也比在梅菉住院时更加
  消瘦。
  直至转到农恳医院,到了那里病情超乎寻常的严重,离来氧气就不行。但是
  还没有死,在重症室那里,呆了一周,医生才决定放弃,跟病人家属说,病人已
  经无力回天,怕是一拔氧气罐,活不了多久。
  一如的离开法子,是很令人糟糕的,本人遭罪,周围人受累,最后把家里的
  一点钱花得七七八八,入重症室一天就要一万多,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但好歹
  是自己的母亲,一个从小到大养育你的妈妈、陪你生活了四五十年的妻子。
  一如生前就说过,非常讨厌这种走法,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在一如住院的这
  段时间里,家里的亲戚多番去医院探望她,并嘱咐她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一如老是说自己身体好得很,建议立马出院,遭到大家禁止,谁都知道她是
  心疼那点钱,舍不得花啊,老人家都这样心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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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好朋友,一个常年在外打工的「阿梅」从佛山大老远赶回来看她,这份
  情谊,心想一如忘不了吧,只是当时的她早已不能说话,两眼空洞。
  阿梅的探望也给子张家人带来一丁点儿的些许安慰,认为一如做了一辈子的
  好人,终于换来这点儿回报。
  阿梅他们那天去看望一如,是子张父亲亲自接她俩到医院过来。
  独独是暴发户棣贺家,以一如入重症室为借口,不能实现面对面交流,弦外
  之音是说到了那里见不到一如也是白跑一趟。一如走后,棣贺家给了一千块吊唁
  费算是他对一如的情谊交代完毕。
  这东西,给是情份,是瞧的起你,看在你以往的份上;不给呢,是本份,就
  因为你以前帮过我?哈,是你自己傻就不要怪人家精明。难怪有人说,嘴巴除了
  能吃东西的功能外,还得靠能言善辩才能活下去,不然呢?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子张对一如的怀念愈来愈淡。由开始几天晚上,几乎不
  相信是真的发生,一如的死给他造成迟钝的幻觉。过些时候,他才从昏厥里苏醒
  过来,开始不住的心痛,就像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到伸直了血脉流通,就觉得
  刺痛。
  那天母亲的出殡囫囵吞下去忍受的整块痛苦,当时麻木,也没工夫辨别滋味,
  现在,牛反刍似的,零星断续,细嚼出深深无底的回味。
  到了现在,沉浸无底的痛苦不是没有,只是开始有点不习惯了,家里突然就
  少了个人,虽然生活琐事有些不方便,但母亲的离开既成事实,不可挽回,倒不
  如「对相自怜」,除此外,无非就是感叹下时间真不愧为侵蚀人记性的最佳的东
  西。
  才两个月时间而已。就已经把自己心里头的难过禁锢在自己心房,不愿去触
  碰。但有总有些事情你不得不面对:
  甚至乎子张的脑海里头越来越害怕,甚至担忧,现在他的脑袋里已经忘却那
  日失去母亲痛哭流涕的恐惧,不仅如此,自身的记忆也一天比一天变得模糊起来!
  想到这里,子张就悲哀得难以自禁。
  因为,他知道;母亲在子张的心目中的记忆迟早要被时间冲淡。母亲在他心
  里的位置,重要分量迟早也要让位给生活压力的本身,把自己少的可怜的精力分
  给那些还活着的人。如无意外,一如已经成为一个过去式的人,是活在他心里的
  一个怀缅的对象,今后谈起她来,往往带点云淡风轻,但也触目伤怀之感。
  下一章预告:
  一如走后,子张一家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天翻地覆的改变?还有一如生前辛辛
  苦苦经营一辈子用金钱、食物交换得来的人脉,人情关系,随着她的遗憾归西,
  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全都烟消云散么?
  这俗人的世界到底是唯利是图还是有情有义?人走了什么都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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