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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人马远远地朝大门驰来。当先一人骑着白马,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男子!等候的叫花子们不由得嘀咕起来。不是说是貌美如花的东方姑娘吗?怎么是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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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早已把白马从茶一杯手中换了来。那骑白马的普通男子,正是女扮男装的湿儿。她认为太帅亦或太丑,都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为了躲避仇人,便刻意易容成相貌极普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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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开腹的陪伴下,在轻盈的马蹄声伴奏下,湿儿高傲地巡视着两旁的叫花子,心中感交集,五味杂陈。自己此番遭遇,虽不是政治巨变,实也堪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先是因为武功高强,被陆惹儿捧为天下无敌,所到之处尽享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被十三妹下毒暗算后,立即变成了陆惹儿口中的“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先后被数个仇敌欺负追杀,甚而至于想到了投河自尽。历尽千辛万苦,重新到丐帮总舵,到堂兄的地盘时,又变成了夹道欢迎的人物。人啊,要么自己武功高强、本事大,要么家中有权有势,不然,不然便是毫无利用价值之人。堂兄虽然令我生厌,我却着实沾了他不少的光。想着想着,湿儿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一缕朝阳射来,秀目中闪出晶莹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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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和祖玄律早已迎上前来,躬身行礼道:“恭候东方姑娘总舵!”湿儿答道:“我有伤在身,就不给二位长老礼了。”高岸谷心道:“难道你身上没伤就会礼么?”嘴上却道:“东方姑娘不必见外。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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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点点头,缓缓朝总舵大门口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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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对李开腹道:“李老,这一趟辛苦你了。你快带子们去休息吧。护送东方姑娘山之事交给老哥我和祖长老即可。”祖玄律也道:“李老辛苦了!”李开腹应了一声,带着手下子们原地立定,目送湿儿进总舵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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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和祖玄律返身追上湿儿。高岸谷道:“东方姑娘安排的事,老朽和祖长老都已办妥。等东方姑娘上山休息好了之后,老朽就派人送立山圣母上山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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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略一犹豫,道:“还是先送她们立山寨吧。过几天我亲自登门去拜访她,这样有诚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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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道:“前些日子,因为双方交战,立山寨不幸被毁掉了。老朽以为,不如暂且安顿她们在恶人谷客栈。待老朽找人将立山寨修复之后,再送她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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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湿儿倒没想到立山寨也被毁掉了,心想,丐帮这些人也忒不像话。便指示道:“要好好修,要修得比以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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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东方姑娘放心。保证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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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甘宁分舵的情况如何?”湿儿在长安城时,曾听传言说,自己的徒孙孟凡鹏被洪跃进赶下台来。虽然在羊肉泡馍摊前暗地里瞧见过孟凡鹏,却并未上前搭话。不知传言是真是假?此番自己重新到丐帮权力中心,自然要严惩洪跃进,将徒孙重新扶上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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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当然知道湿儿所问何事,他正为此头痛不已。他当初没将湿儿和东方不红的关系告诉洪跃进,以致于洪跃进在湿儿中毒和华克之逃跑后,立即便将孟凡鹏赶下台来。如果洪跃进知道湿儿的后边还有东方不红,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眼下大错已然铸成,只有想办法保住洪跃进,还得让湿儿这个小霸王满意。怎么处理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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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正犹豫间,祖玄律道:“高长老,东方姑娘问你话呢。陕甘宁分舵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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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恨不得将祖玄律吃掉。二人不睦久矣,总是想方设法找对方和对方马仔的麻烦。急切之间,高岸谷只得先用华克之和十三妹来转移湿儿的注意力。答道:“东方姑娘,山上已经查明华克之和十三妹二人的藏身之处,近日内就当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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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湿儿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她满以为华克之和十三妹躲到无人之处,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呢。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发现了。她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十三妹啊十三妹,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我看你这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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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丐帮子遍布天下,各地均有耳目,消息灵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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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快把十三妹抓来。”湿儿知道,如果要抓人,肯定是二人一起抓。她却故意避了“华克之”这三个字。于她心底,还是希望放他一条生路。让她咬牙切齿的,只有十三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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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和祖玄律同时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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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又追问道:“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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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见搪塞不过去,不禁冒起冷汗来。“这个,嗯,这个,嗯和华克之关系比较近的鲁猪脚长老,目前已经被监视居住,禁止露面了。十三妹的父亲和哥哥,也已被投入大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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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又吃了一惊,喃喃地道:“鲁长老忠厚老实,他可是个好人。虽然他跟华克之的关系比较近,但这件事却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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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道:“鲁长老肩负着保护东方姑娘的重任。正是由于他的疏忽,东方姑娘才中了十三妹的暗算。因此,他犯了严重的渎职罪。关于鲁长老之事,恐怕需要东方姑娘亲自给不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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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玄律插话道:“祖某听说东方姑娘有个子叫孟楠,武功高强,人品又好。完全可以取代鲁长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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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一见祖玄律推荐孟楠任长老,自然不甘落后,也附和道:“祖长老说得极是。东方姑娘的高足,足堪长老大任。何况不红一直强调领导干部的年轻化。我们这几位长老是真的老了,也早该在我们的队伍中输入新鲜血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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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自己的徒当长老?湿儿自然乐意得很。可是,在分舵这个级别,湿儿还敢放肆乱来。丐帮在全国共有三四十个分舵,分舵、副分舵共有七八十人之多。这些分舵都是八位长老推荐的,经堂兄东方不红批准后任命。既然长老们都可以推荐,湿儿自然便可以直接任命。她指定孟凡鹏当分舵时,面对的是华克之和鲁猪脚等人,她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后边更有堂兄这个后台,自然是言出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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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长老这个级别,湿儿还是有所畏惧。毕竟,近万人的丐帮中只有八个长老,个个德高望重。连夏芸儿也仅只是一个九袋子。倘若直接让徒孟楠接替鲁猪脚出任长老,此时,她直接面对的就是她的堂兄。如果堂兄反对的话,自己下不来台不说,以后在丐帮中更是没了面子。别说现在真气不能运转,即便没有中毒,恐怕自己也非堂兄的对手。而且,堂兄东方不红说“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比自己顺口多了,也熟练多了。徒眼下还不是丐帮子不说,武功也很低微,堂兄绝无可能认识她。李开腹当了这么多年的九袋子,好容易遇到鲁长老出事,他不上谁上?这次李开腹接自己山,也算奇功一件。湿儿想通此节后,对二人道:“还是让鲁长老出来工作比较好。实在不行,恐怕应该让开腹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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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和祖玄律齐声道:“李开腹不行,绝对不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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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一惊,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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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支吾一下,随即将问题推给祖玄律。问道:“祖长老为什么认为李开腹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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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玄律暗地咒骂高岸谷这个老狐狸。他自己不说,偏要我来说。但既然湿儿问,他便不能不说。祖玄律咳嗽一声道:“东方姑娘有所不知,李开腹以前是少林寺的俗家子。如果他也当上长老的话,就有三位长老出自少林。少林派一枝独秀,便打破了本帮内各派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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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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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有人的地方,就分左中右。华克之也曾说过:“帮外有帮,帮内有派,历来如此。”偌大的丐帮内自然派系林立。湿儿隐约知道,丐帮内要有以高岸谷为首的武当派和以祖玄律为首的正一派两大派。虽然少林寺的上官隐和贾大空加入丐帮的时间较短,但少林派却有后来居上、超越武当派和正一派的趋势。高岸谷和祖玄律一听湿儿要将李开腹扶上长老位置,便同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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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道:“老朽认为,如若东方姑娘的子当了长老,我等可以随时了解到东方姑娘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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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留待以后再议吧,”湿儿心中总觉不妥。倘若长老也可以由她随便任命的话,丐帮岂不成了自己家的帮派?她继续追问陕甘宁分舵的事情,道:“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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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就是,华山派被魔教灭门之后,洪跃进派了一部分子上华山,在山上建了一个更小的分舵,归陕甘宁分舵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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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华山派真的已被魔教灭门!当日自己在山上看到殷红的雨水流过,原已猜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真的!魔教啊魔教,你们也太坏了!大姐呀大姐,你也太心狠手辣了!华山历来是华山派的地盘,丐帮却在华山覆灭之后,迅速将华山霸占过来。如有幸存的华山子想要光复华山派,恐怕都没有地儿了。唉,也难怪当日高含沙如此痛恨丐帮的发展壮大,没想到他还有一些先见之明。湿儿不想再跟高岸谷兜圈子,直接问道:“洪跃进和孟凡鹏的事,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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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可真让高岸谷头痛。湿儿这边自然得罪不起,可是洪跃进又是他的得力马仔。莫非要将自己的左膀右臂斩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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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玄律奸笑着道:“洪跃进私自将孟分舵赶下台来,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行为。跟华克之的叛徒行径有何两样?高长老,我也知道洪跃进是你的得力干将。可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希望高长老能站在帮规的高度,秉公处理,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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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长老放心,高某自然不会让东方姑娘的徒孙受委屈。”高岸谷轻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东方姑娘,洪跃进在华山上成立分舵,让本帮壮大了不少,也是大功一件。希望你能从轻发落,让他将功赎罪。不如让令徒孙孟凡鹏担任陕甘宁分舵舵,洪跃进担任华山分舵舵。不知东方姑娘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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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尚未搭话,祖玄律呵呵一笑道:“高长老,这也算功劳么?在华山设立分舵,是山上的命令。任何人担任陕甘宁分舵舵,都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如果高长老不方便处理此事的话,祖某倒是愿意效劳。或者,就让掌管执法的上官长老或者吴长老去帮忙处理吧,正好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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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沉声道:“祖长老,洪跃进以下犯上之事,高某自然要给东方姑娘一个交代,让她满意。高某请问,江西分舵舵艾和平的违规事件,祖长老怎么还没空处理呢?是否也需要高某帮忙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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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玄律闻言脸色大变。他出身于江西正一派,艾和平是他的师侄,被他保举为丐帮江西分舵舵。艾和平之于他,便如洪跃进之于高岸谷。前些日子,有人举报艾和平在江西分舵飞扬跋扈、横行一方,与众多女下属通奸。举报信恰巧递到了祖玄律手中,他便顺手压了下来。却不知高岸谷是如何得知的?既然高岸谷有自己一方的把柄,如此斗下去,势必两败俱伤。祖玄律忙道:“东方姑娘昨夜赶路辛苦,咱们还是先送东方姑娘上山休息。这些杂务,等东方姑娘休息好了之后,咱们再汇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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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谷道:“如此甚好。请东方姑娘先上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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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也的确觉得累了,尤其是二人把话题岔开,越来越复杂之后,她便没了兴趣。当即点点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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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拽着马缰缓缓驰过欢迎的人群。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场面了,心里盼着马儿走得越慢越好。白马也知人的心意,懒散着往前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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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的叫花子队伍中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湿儿突然想不起那人的名字来。那人却先向她打招呼道:“华不来,我是张润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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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那个讨厌鬼的模样来。就是吃了别人的豆腐却不给银子的那位。他昨日被那女人追赶,惹得自己被误伤,摔得右臂骨折。此人真是天煞星。他被那女人往来路追去,反而比自己先到总舵,看来昨天自己在路上昏迷的时间挺长。看他的穿着,已然变成了丐帮一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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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虽然令人生厌,倒也无恶意。湿儿正想随便打个招呼就催马离开,旁边一个叫花子拦住张润土道:“你瞎叫什么?这位便是咱们排队迎接的东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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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润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湿儿道:“原来你不是男人,你只是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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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竟有如此恶毒的毒舌!湿儿的脸色顿时转为铁青。倘若神功在身,定然会一掌拍死他。此时神功不再,只得吩咐高岸谷等人道:“给我狠狠掌嘴!”随即快马加鞭,上山而去。高岸谷和祖玄律赶忙赔罪道:“老朽教导子不严,请东方姑娘原谅。”湿儿头也不,打马直奔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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