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娘子》第 1 部分

  作品:小婢娘子
  作者:易淳
  内容简介:
  为了申府的安稳基业,申漓一嫁再嫁,
  原以为因初恋情人去世而冷绝的心,
  此生已不会再为谁而跳动了,
  但他──第一次见面,便任意轻薄她的男子,
  却一再地让她情绪失控……
  想他身居皇族、堂堂的庆王爷──娄宇衡,
  却被眼前这瘦弱的哑女人给“教训”了,
  更令他震惊的是,大胆如她,非但不是哑子,
  还代妹出嫁,成为他的二手娘子!
  得知她“卑微”的身分,
  他故意将她降格为小婢子、服侍他的生活起居,
  没想到,她居然让他滚水洗脸、砚台当枕,
  看来他得让她明白,谁才是这“庆王府”的主子……
  正文
  楔子
  “喂!站住!”随着吵杂脚步声,呼喝如晴天雷鸣,突兀响起。
  回廊上,正缓步而行的小女孩停下步子,慢吞吞地回过半个身子,一双温润双眸询问地望向声源——一群不下十人的孩子兵团。她不满地咋了下舌。
  “你是阿九吧!”最年长的女孩颇瞧不起人地嗤问。
  扬起微笑,拂道:“是的,二姐您好。”“用不着讨好!”用力推了下小女孩,少女不掩一脸厌恶。
  这一下推得小女孩站立不稳,歪歪倒倒地撞上栏杆。皱了下眉,她装上了副可怜相。
  “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正室生的就了不起!”少女凶巴巴地c腰叫骂,身边的孩子们随即应和。
  他们不知何时已成个半圆,将阿九困在中央。
  过大的眸滴溜溜一转,阿九由右至左与每个人打个照面,又咋了下舌,她轻而易举地令眸中盛满泪水,标准弱者的形象,瘦小身子更不住打颤。
  瞧了她模样,少女得意一笑,又道:“我娘说了,爹压根儿不喜欢你娘,也讨厌你!”“是呀!我娘她也这么说!”立即,十来个孩子七嘴八舌地出声,场面瞬间吵杂起来。
  他们全有相同的爹,却有各不相同的娘,约可分为四群。而阿九的娘在九年前过世后,正室这位儿便空下了。
  本以为不会再有人能成为申望贵的妻,他的情人们也不争什么,谁知今春,他竟娶了个南方女子为二房,还宽宏大量地许她带了小拖油瓶进门,众家姐妹们可无法继续默不吭声,吵得他不得不将所有人娶进门。
  “既然如此,各位兄弟姐妹们又何苦视阿九为敌人?”她浅浅一笑,眸中染上算计。
  呆了下,少女傻傻地问:“那谁是敌人?”殊不知自己已踩人陷阱中。
  “爹要娶四个姨娘,自得排长幼顺序,理当越受宠排越前头!”她停顿,等着哪个有些才智的家伙来接下她的话。
  结果令人失望,大伙儿一见她不语,全急得大吼:“快说敌人是谁!”略感失望,她有气无力地开口:“请想想,四位姨娘得同谁争?要排第一,可得先挤退其余三人呢!”虽说同呆子说话十足费力,但接下来他们将起的争端,可令她有些迫不及待。
  才说完话,少女首先发难,指向个圆球似的男孩便骂:“你娘那贱人!就会耍心机,害得咱母女受苦!”“呸!你娘才害得我们兄弟的娘好苦,我都瘦得不成人形了!”胖小子不甘示弱地回骂。
  “死胖子!猪公都没你肥!”不一会儿,孩子们叫骂成一团,甚至动手开打。急就章出来的团结,根本不堪一击。
  阿九捂嘴轻笑,愉快地欣赏自己引发的混战,简直开心地无以复加。
  要不了片刻,她嫌腻地打起呵欠,耳边飞来飞去的吼叫了无新意,直想把人闷死。再打个呵欠,心下颇赞同大哥所言,那些姨娘只会生出傻瓜。
  又望了眼混战,她没事人般离去,压根儿忘了这正是她所引发的。
  走过一进进院子,直到申府最深处,穿过一座假山,便到她住的“篱院”才进屋,映入眼帘的是她亲大哥与某个客人,堂而皇之地坐在里头喝茶。
  “大哥。”她亲亲热热地唤道,眸中却尽是掩不去的疏离冷淡。
  “我妹子阿漓。”申浞不理会她,径自同友人说话,黑眸和她同样冰冷,更添无情点缀。
  “申兄,这女娃可没你的好相貌。”低沉略哑的声音有些慵懒并十分无礼。
  申浞嗤地一笑道:“宇衡兄忒也无礼。”却无不快。
  阿九可没兄长的好心情,皮笑r不笑地一弯唇,她退了开。
  趁两位少年未注意,她拉住正欲端茶水入内的婢女,将一瓶淡绿粉末尽数加入少年杯中。
  “九小姐………”婢女有着绝对惊恐,万一大公子怪罪下来,她有上百条命也不够抵啊!
  “去吧!”摆摆手催促,她全然不将婢女的苦相放眼底。
  不得已,婢女只得胆战心惊地将茶端入,便逃之夭夭。
  当晚,少年泻起肚子,直至三日上方停。
  第一章
  一大清早,申漓尚未完全醒来,一阵人形旋风已卷至她床前,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烈摇晃她。
  “九姐!九姐!你听我说!”娇脆脆的嗓音吼个风云变色,直可比美雷公。
  “如果和庆王爷有关,别找我说。”她懒洋洋打个呵欠,拨开抓疼肩部的手。
  来者闻言,当下傻住,黑白分明的眼死瞪正慢条斯理下床的申漓。
  “九姐!我不嫁!原本该是十四的!”她回神得很快,再次抓住姐姐的双肩猛摇。
  “成了,喝口茶顺顺气,我骨头都快叫你给摇散了。”再次扯去魔掌,她这回先下手为强将妹妹推到椅上,端坐远离她。
  “大哥太霸道了!我才不嫁呢!”气鼓鼓地端起茶水,在入口前又是一串怒叫。
  “十二,你都十九岁了,别说孩子话。”不很认真地责备,她走到屏风后准备更衣。
  “十四也不小了,怎么不嫁?”轻浅一笑,申漓并不打算将事情告诉十二。
  随着衣衫褪去,映在屏风上的身影婀娜多姿,纤纤不盈一握的腰肢,莫名地吸引人。
  十二不禁看呆了,真不明白沈三采为何不爱九姐,反而喜欢少年?
  像是预知了十二的疑问,申漓软软的音自屏风后飘出。“相公对于女体毫无兴趣,这叫人各有所好。”“那……”十二不由吞吞口水,迟疑该不该开口。
  “我当然还是处子了,相公就是在新婚之夜也不愿尽次义务。”走出屏风,申漓笑得诡谲,y恻恻地令人发毛。
  “九姐,代嫁是什么感觉?”她忍不住好奇。
  轻叹,申漓轻声道:“我是自愿代嫁的,你问别人去吧,”早在那青涩天真的年岁,她的爱就死了,在那之后自己的身体会如何,早已不重要,给谁都一样。
  “九姐,你和大哥都一个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爹怎么生得出你们?”十二感慨道,老早以前她就想问了。
  “我们像娘,知道自己要什么。”答道,她披了件外衣走向门边。
  “你要去哪?”十二急忙拉住申漓,她还有一肚子苦水没吐完呢!
  “家里闷,出去走走。”拉开十二的手,她疏远地一笑,便离去。
  十二呆呆地目送她远去,才忽尔想起自己抱怨的对象跑了,这下只能对天大叹无奈了。
  先照例向爹请了安,申漓转向厨房。
  昨日大哥特别派人通知她,今儿庆王爷要到府拜访,她得尽女主人的义务,监督厨房。
  这等工作她不是很乐意,步子却刻意放缓,还绕了路。若非瞧在亲兄妹的分上,如今又是大哥当家,她这会儿还不清闲?
  心思到处,她索性往“摘星阁”后一转,朝厨房反方向而去。女主人的工作太无聊,且会令她想起已然去世的相公,大大破坏心情。
  青石小径七弯八拐,高大树木遮去蓝天,枝叶参差间有日光撒落,使林子内不至y暗潮湿。
  这座树林是母亲在世时最钟爱的地方,美丽温柔的母亲有着异常坚定的意志,当父亲开始冷落她时,也未曾有人见她流过一滴泪——除了一回除夕,她在一双年幼儿女面前,就躲在这林中,为父亲的薄幸痛哭,之后不久,便香销玉殒……
  吐口长气,申漓揉揉发闷的心口,想撇去不快感。她没有母亲的记忆,早在襁褓中,母亲便已过世,所有一切全是长兄告诉她的。
  她唯一的亲哥哥、帮她报了仇的人、教她一切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真恨你……”淡淡细语溶入风中,是她诉不尽的恨。
  恨自己身为女人,无法同他一般放任自在;恨他出生得早,独占母亲六年;恨他唯一放纵的只有她,叫她不由自主地喜欢他……
  猛一咬牙,她用力甩甩脑袋,甩去莫名情绪。每当走入林中,她总会不自主沉浸在低潮中,潜入内心最真实的地方……想来,母亲也是因此才会在这儿痛哭。
  猜测着,她脚步不停地往前直行,出了林子便是申府后门,她不欲继续溺于情绪中,决定出府散散心。
  “是谁?”密林间忽地传出低沉男声,语气很无礼,却不粗鲁。
  脚下一顿,申漓扬扬唇,暗自好笑。在自个儿家中被人这么喝问,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歪歪头,她决定装聋作哑,便欲离去。麻烦事她不想惹,陌生人她不愿理,现在的她只想上街逛逛。
  才踩出一步,男人又出声:“大胆!本王爷正问你话!”一抹高健身影倏地浮现在树影间。
  这回勾起了申漓的兴趣,她寻声望去,映入眼底的是张冷傲英俊的面庞,及一双狂傲自信的黑眸,似狼似虎,闪着野兽的血性。
  轻咋下舌,她认出男人正是庆王爷娄宇衡,她将来的十二妹夫。
  “你是申兄口中的六娘?”娄宇衡打量了下她,语带轻蔑地问。
  “六娘”?她可笑不出来,一脸压恶地摇头。那女人除了与她同年外,两人可无相似之处。
  “那……你是谁的夫人?”揉揉下目,他好奇地追问。
  又摇摇头,她早已不是“某人”的夫人了,当沈家被抄前,她被丈夫给休了,那是她复仇的最后一步。
  “不是?可你为何作妇人打扮?”微蹙眉,她对他的询问感到不耐。只是素昧平生的人,何必非把人祖宗十八代盘问个清?
  见她不答,娄宇衡毫无预警地伸手握住她下颚,让她与他目光平视。“你是哑巴?”也不否认,她露出一抹甜笑。误会了最好,这样他该会放了她吧,眯起眼,娄宇衡目光犀利地凝视她,试图在她眼中找到一抹破绽。
  她的目光太伶俐,虽有一层水雾为保护,仍使人感到一丝狡狯。这不该是个哑女该有的眼神,太过灵活了。
  任他观察,她只摆了张笑颜以对。就算怀疑又怎么样?只要不开口,他一辈子都会以为她哑了,两人往后根本不会再见面,耍耍他又何妨?
  “就不信你真是哑子!”随着低语,他弯起完美双唇,勾出邪妄已极的笑。
  在她来不及推开他情况下,宇衡吻上申漓粉唇。
  炙烫的温度震住她神志,在未能回复思考时,他的舌已又哄又骗地诱开她双唇,长驱直入她口中吸吮交缠,以种邪妄缓慢的节奏,挑逗着她。
  “啪!”她使劲全力赏了他一掌,此生,她从未受过如此侮辱。
  喘了喘,补足胸中几被吸光的空气,她转身便要逃开,衣袖却被揪住。
  回首,娄宇衡漾着邪笑,兽似的目光瞅住她道:“你这哑子,竟敢打本王爷!”不待他语毕,申漓又抬手落下一巴掌,湿润眸中闪着露骨的挑衅。
  “你会后悔!”大吼,他拽过她压在树干上,“嗤!”的声,撕去她一边袖子。
  望着那片意料之外的雪白,他深吸口气,垂首舔咬起她无瑕雪臂,留下一个个樱色痕迹。
  轻嘤声,她单手使劲要推开他,却因他的挑逗而感到酸软无力,倒像是在迎合他。
  “你在诱惑我吗?”明白申漓的无力,娄宇衡低笑着调侃,放肆的大掌,已抚上她饱满尖挺的浑圆,毫不客气地搓揉。
  她顿时全身僵硬,大眼怨怼地望向他。
  坦然与她对望,他更放肆地将手深入她衣襟,略微深色的唇开合道:“我说过你会后悔……”大掌触及一片柔软,如丝般滑顺。
  身子不可抑止地轻颤,申漓深吸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娄宇衡,泪水也忍不住滑落。
  “为何哭?怕被你丈夫发现?”语带嘲讽,他双臂一伸再次将她搂入怀。
  女人都是一样的,面对诱惑总先装出贞洁圣女的模样,实则内心拥有着强烈偷尝禁果的欲念……他见太多了,只有一个人除外,“她”却已香销玉殒,是他心中永远的伤口,抚平不了。
  过大的双眼愤怒地瞪向他,举手又要用下一掌,却在半途被抓住。
  “你以为我会连犯三次错吗?”他笑容可掬地道,手上毫不留情地使劲,活似要扭断她纤腕。
  咬起下唇,她露出痛苦神情,眸子仍不甘示弱地瞪他。
  手很痛,疼得她忍不住泪水直在眼中打转,但若就此示弱的话,她就不叫申漓!
  尝试了几回要脱出他的钳制,在徒劳无功后,他唇边的笑更加恶意。
  “放弃吧!可爱的小东西。”凑近她耳边低语,更放肆地含住她小巧耳垂。
  深喘口气,申漓用力撇开头,脚下也没闲着,往娄宇衡足胫踢了下去。
  吃痛,他松开对她的钳制,申漓灵巧的一矮身,自他腋下钻过去,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目送她迅速消失在树林间的身影,娄宇衡诡邪一笑,喃语:“真是只泼辣的小野猫,太有趣了……”逃出树林子,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十二尖锐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九姐!你怎么了?”下一刻,她已被十二抓住,一阵猛烈摇晃。
  “没事……”挣脱十二莽撞的双手,她敷衍地笑答。
  “没事?”十二才不信,她毫不客气指向申漓l露的臂膀道。“衣服都破了!总不会是你自个儿弄的吧!”“被头疯狗咬住了,不碍事。”目光在手臂上转了圈,她想起娄宇衡那双猛兽似的眸。说他是疯狗倒不为过。
  “府里有疯狗?九姐,你晃我吗?”十二眯起眼表示不信,她虽没姐姐聪明,可也不是个傻子。
  观她一眼,申漓淡然道:“不碍的。”事情的经过,她可没想到处昭告。
  再说,娄宇衡将是十二的夫君,她这做姐姐的,一点也不想在婚前就破坏妹子的幸福。
  听了她回答,十二不乐地投以一瞪,却也识相地转了话题。“九姐,你能替我向大哥说情吗?”“若是同庆王爷的婚事,那死心吧!如今府中未嫁的只剩你了。”申漓连要求也懒得听,就斩钉截铁地拒绝。
  十二见她回绝得如此干脆,不禁火了。“十四和十一姐也没嫁人哪!为什么是我!”还是代替那失踪多年的十四,岂能不叫人生气。
  “大哥决定的。”仅一句话,堵住了十二所有火气。
  丧气地垂下肩,十二可怜地道:“可我已心有所属了呀!”“谁?”申漓忍不住好奇。想不到向来粗鲁、男孩子气的十二,会喜欢人。
  脸蓦地一红,十二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
  半晌,她才似下了决心的道:“桐雀楼的歌妓——莲儿。”“女人?”一挑眉,申漓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知道她是女人,可……”十二气怨地跺脚,再次恨自己未生为男儿身。
  “九姐,我该怎么办?”她无措地望向申漓,满脸苦涩。
  “两条路,嫁人或……强掳莲儿逃走。”带些戏谑说完,发觉十二正十分认真在考虑中。
  瞧她莫名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提议,申漓觉得好笑,也感到无聊。
  她忽然想起自己本欲上街的,但心情早被娄宇衡给搅坏。
  左思右想了下,她向厨房走去,就听大哥一次话吧!尽一天主母的责任。
  当十二离家出走的消息传遍申府上下后,申漓在半睡半醒间被请到了“混沌居”,被迫像个傻子似呆坐在大厅上等申浞出现。
  直枯等了半个时辰,她不耐地起身准备离开,申浞鬼魅似也站到她身侧。
  “妹子看来不错。”他澄澈声音如寒冰,听似亲热,骨子里一径的冷漠。
  “托大哥的福。”福了福,申漓也挂起面具般的笑颜以对。
  两人虽为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却让人感到一抹诡谲的暗潮流窜其中。
  挥开摺扇,申浞状甚随意地道:“十二离府之事,妹子可有所闻?”“当然,府中可热闹了。”想来十二大抵是到“桐雀楼”找那莲儿吧!
  “那妹子可知四日后,庆王爷便要来迎娶十二过门了?”他眸中闪有异光,令申漓涌起不安。
  与其猜测,不如先下手为强,她道:“大哥有话直说。”心中突如其来的烦躁,使她失去原本的冷漠多礼。
  “欲请妹子代十二嫁去庆王府。”他也爽快地公布答案。
  “我已二十有六,似有不妥。”按捺下怒火,她露出得体的笑,连想也不想便拒绝。
  “因娄兄是疯狗,是不?”他不怀好意地调侃,恶意的笑惹得申漓想拿个东西将之砸烂。
  那日的事,看来申浞全看在眼底。
  既然知道了,那也不用多做解释。申漓弯出淡笑,道:“他以为我是谁家夫人,这代嫁一事只怕不成。”“实则你已不是妇人,嫁与谁又何妨?”喝口茶,他丝毫没松口打算。
  咬咬牙,她含怨一瞪兄长,便又挂起温雅淡笑,“大哥一再要阿九代嫁,实是太过抬举。”“一点也不,申府上下如今只有你能嫁,说抬举太言重了。”他轻描淡写回了句,明显点明她的地位。
  十二离府,十一又是个出家人,整个申府中能嫁出去的女儿早嫁完了,只剩阿九——出嫁又被休离。身为申家小姐,如果没逃走,就只能嫁人,以巩固申府势力,就算被休,也能再嫁,之前并非没有先例。
  换言之,如今不论她有什么理由,都非嫁不可,否则留待家中,也只被人视为米虫。
  对她而言,这种道理是早就明白的,只是仍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如何?妹子考虑好了吗?”冷澈声音唤回她神志,她平静望向兄长问:“这件婚事对申府有多大好处?”先问清楚,她才好拿捏如何扮演“庆王妃”的角色。
  既然事局已定,她无所怨言,只要对申府好。
  “至少可以确保五十年的平安。”他正色回答。
  颔首以示理解,她没有道别便要离去。
  才跨出一步,申浞唤住她:“慢!有样东西给你。”半回首,她怀疑地凝望兄长。他正自怀中摸出个小巧精致的黄金盒子,大小约一个巴掌,上头刻有只舞空凤凰。“这是娘留下的珠花,给你吧!”打开盒盖递至她面前。
  盒内静躺着一朵以各色宝石镶成的珠花。红宝石为花瓣、绿宝石为衬叶,蕊心以银丝为j,顶上缀有圆润已极的珍珠,竟有六颗。
  “这……”她犹豫地接过盒子,不解兄长何以突然给她这种东西。
  “婚礼那日可以用。”他柔声道,充满微妙的关怀。
  “先前……怎么不给?”合上盒盖,她问。
  淡然一笑,他不答,径自绕过她身侧离去。
  一直到回了“篱院”,申漓仍对申浞的行止百思不得其解,能肯定的只有,这回她的珠花有着落了。
  在绣床前呆坐了好一会儿,她起身将锁在箱底的绣被、床帐翻了出来。
  那是她在嫁沈三采前,刻意多绣的一套。
  出嫁前女子都必须缝制好喜房中要用的枕、被、床帐以及盖头,一针针绣出的鸳鸯以祈求百年好合……
  无奈地叹口气,早知会如此,她就不向十二说那番话了。
  这会儿可好,她又莫名其妙要代人嫁了。上回是自愿的,脑中只有复仇,没啥特别感觉。这回被着嫁,感觉还真窝囊。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这会儿她还烦恼要如何应付一直当她是哑子的人,早知两人有段孽缘,当日她就不耍他了,还惹来一身s。
  不自觉挽起左手衣袖,上头几个浅色印子尚未消退,她若有所思地一一抚过。
  他的唇十分炙烫,狂傲无礼的神态也如烈焰般烧灼着人,吞没她一向冷漠的心。
  “我竟打了他……”掉了魂似地喃语着,申漓满脸沉重之色。
  那时怎会如此失控地做出这种事?可一点也不像她会做的事。
  “好吧!只求他别太记恨就是了。”轻耸肩,她迅速将所有低落的思绪撇去。
  只剩四日,她得将盖头绣完才成,十二的女红一向令她不敢恭维。
  备妥工具,她坐至窗前,专心一意地绣着她此生第二条盖头……只求莫再有第三回。
  百感交集下,她并没缓下手中动作,麻木地一针针将鸳鸯活灵活现地绣上红布……
  第二章
  再一次披嫁衣,申漓仍对冗长仪式感到不耐,特别是在入了新房等待新郎揭盖头的时间。
  呆坐许久,人声如另个世界传来的,听不清楚,只是一片轻微的嗡嗡声响。看来,短时间内新郎暂不会回房。
  于是她揭开盖头透口大气,灵黠双眸四下张望了次此回的新房——仍是大红一片,但摆设高雅简洁许多,最特别的是墙上还挂了一对剑。
  这可有趣了,她立即走上前,细细打量起对剑。
  人说新房中不能放刀剑凶器,否则会坏了福气和夫妇缘分。如此看来,那娄宇衡也是个性格古怪的人。她在心底暗下结论。
  东看西看地观察那对剑许久,申漓越感兴趣。
  剑鞘乌黑沉沉地,里头竟镶有一条红龙,似血痕般令人不自禁发寒。剑柄晶莹温润的光泽闪闪,却也是同样的乌黑,应是黑玉制成,上边用金钢石镶出七星,左下角还刻“宇”字。
  “喂!你干嘛看那剑!”软脆童音带有明显厌恶,自申漓身后传来。
  回首望去,她咋了下舌,眼前是对宛若玉娃娃似的双生女,粉嫩双颊漾着红晕,一袭浅蓝系淡红腰带的衣裳,更衬得姐妹俩讨喜可人。
  皱了下细眉,面对两张相同面孔及一样的露骨厌恶,申漓也神色不善地盯着两姐妹。
  兄长没提过娄宇衡是否有对双生女儿,但她几乎是立即便肯定了,两个女娃是他的女儿。
  因那双眸,虽然清澈澄亮、灵巧有神,却掩不住一抹野兽的凶狠。那是娄宇衡特有的眼神,天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人。
  “我问你话呢!”左首的女孩不耐地叫道,对申漓的沉默甚为不满。
  一抿唇,申漓听而不闻地别开首,目光再次调回对剑上。
  家训有言:对无礼之人也莫以礼待之。
  连“请”字都不会说的人,说话只会浪费口水,根本无需理会。
  “那剑是娘送给爹的,不许你看!”右首的女孩也开了口,语气中充满攻击性。
  冷哼声,申漓朝两姐妹白了眼,倒也没再继续流连在剑前,反倒乖乖坐回床沿,拿起盖头戴了回去。
  她们的敌意,申漓比谁都明白。
  想来也有趣,她厌恶了父亲的妾们一辈子,这会儿自己倒成了让人怨恨的对象了。
  虽说是继室,但小孩心里仍不好受吧!且听说前庆王妃才去世三年,如今尸骨未寒,便有人取代了她原本的位置,看来有不少人肯定心有不满。
  “海姐姐,她是不是个哑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仍一字不差地传入申漓耳中,她差点失笑。
  不亏是父女,全将不回话的人定位为哑子,怎么没想过或许她只是懒得开口?
  “一定是,河妹咱们走,跟个哑子大呼小叫多没意思。”因盖头遮去视线,申漓分不出说话的是左首或右首的女孩,心下有些后悔太早戴上盖头,要不就能知晓谁为姐姐,谁是妹妹。
  她虽有不少兄弟姐妹,其中可没双生子,稀奇得很。
  耳中听两姐妹鞋音远去,她又抓起盖头,走到对剑前直看。
  不多时,她索性伸手取下其中一柄剑,把玩起来。
  正如所想,剑身极沉,依她刚巧能捧个金碗吃饭的力道来说,几要压断她双手。
  但近看剑身,更是说不出的美丽,又带有莫名妖邪的气息。当烛光照s在红龙上时,整条龙似活过来般,活灵活现地扭动着,似要冲破束缚腾空飞去。
  正着迷地赏玩着剑时,一抹高健身影无声无息地立于她身后,神情不善地瞪着她过度纤瘦的背脊。
  “谁许你碰我的剑?”一探手,他毫无预警地夺去剑,着实吓着了申漓。
  她忙回首看清来人,正是她的夫君,庆王爷娄宇衡。
  “是你?”浓眉一撇,他也认出她来。
  报以一笑,她起身恭恭敬敬地福了福,心中暗想他怎么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来了,一般不该有人闹d房吗?
  “我怎么不知过门的竟是你?”俊颜沉如暗夜,声音更冷得没有起伏。
  正犹疑该不该开口,他又道:“差点忘了,你是个哑子。”但是嘲讽。
  “我从来不是哑子。”她冷冷开口,眸子直勾勾地望进他眼底。
  一簇火倏地冒起,他撇唇笑道:“这么说来,你顶喜欢上次的事,才一直默不吭声随我?”他的话唤起她的不愉快,她伸手便是一巴掌,突兀地令娄宇衡也不禁呆住。
  “这就是我的回答。”扯出温雅淡笑,她好温柔地道。
  原是打算安安静静当一辈子庆王妃,别再做出些怪异举动。但看来是失败了,才见面不久,她又一次打了他。更糟的是,这回他的身份已是她丈夫。
  一怔又后,他也扬起笑,温柔却危险地低语:“真是有趣的答案。那本王爷是否也该有所回应?”不待他说完话,申漓机伶地连退三大步,但她很怀疑这样的距离能有何用?
  事实证明,他只消倾身便能毫不费力地抓回她。
  “你放开我。”被强拥入坚实胸怀,她奋力挣扎。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很危险,足以令她不顾三从四德及所有道德规范,逃出喜房。
  “那可不成,我亲爱的娘子,咱们还有许多话要说呢。”垂首含住她白玉耳垂,低哑轻语包藏难以发觉的冷绝无情。
  微颤了下,她缩着脖子欲躲开他唇舌的逗弄,他即用力掐了她胸前的柔软。反s性地她挺起颈子,他顺势将唇滑向她柔馥颈间。
  “你做什么?”苦于双手受到束缚,申漓只能用言语做着无谓挣扎。
  和前次相同,她有强烈受辱的感受,而他双唇的热度也未曾改变,逐一燃炙她的心。
  “做什么?d房花烛夜里,你说呢?”他戏谑地道,大手已摸进她衣内,触上一片温软。
  “有些话咱们先说明白。”一咬牙,她放弃挣扎,口气平静得近似冷漠,一副商人衡量利益的口吻。
  他的手罩在她胸房上,没进一步动作,也没回话。
  等了会儿,见他没有开口打算,申漓才又道:“无论你有多不满,这辈子不能休了我,也甭去问大哥任何关于这档子婚事的事。”静默好半晌,娄宇衡放开她,走至桌边坐下,修长指头轻敲桌面。“为什么?”“理由一,我是代嫁,目的是为确保申府安全。”她也面对他坐下,冷澈大眼毫不避讳地看他。
  那不是妻子看丈夫的眼神,反倒像个正贩售商品的商人,没有感情,一切以利益为优先。
  “代谁嫁?”他不悦地揪眉问。
  “那不重要,总之现在娶了我,也没反悔的余地。”微皱眉,她语带不耐。
  事已成定局,她不欲浪费太多时间在解释上。
  “是申浞要你嫁的。”他立即下了结论,无怪今儿婚典上压根儿不见那熟悉的月白身影。
  点头,她轻语:“好,你明白就行。”接下来便是d房了,一想到此她莫名感到一阵燥热,流窜在四肢百骸中。
  “如果我拒绝呢?”交抱双臂,他冷峻地望向她。
  瞥他眼,她不发一语地解下凤冠,拆下珠花发簪,让一头黑缎似的发披泻而下。
  长发圈住她瓜子型的脸蛋,黑白分明的大眼因烛光映s闪着光采,营造出种梦幻似的美丽。
  深吸口气,目光瞬间沉得令人捉摸不透。“你的意思是……只要和我有了夫妻之实,我便不能拒绝?”无言以对,她用行动来表示。
  三两下功夫,她上身只剩一件猩红肚兜,粉白双r若隐若现。
  手上动作在此时停下,她双手放在裙带上迟疑着该不该解开。
  虽说是想造成一些事实来让娄宇衡就范,可就算她仍是处子,他也不像个会因肌肤之亲而屈服的男人,这么做的成效似乎过度小了。
  “不敢脱了?”他冷声讽嘲,c着双臂并不为所动。
  心一横,申漓扯开裙带,朱红罗裙“咧!”地落地,她凭着只有一瞬间的勇气,连亵裤一同脱去,露出雪白修长的美腿。她瞬间涨红了脸,目中泪光微闪。
  “再来呢?”他似嫌无聊地打个呵欠,犀利的眸牢盯在她身上仅剩的一件衣物上。
  轻颤了下,她目光怨怼地狠瞪了眼他,抬手伸至颈后欲解开肚兜系带。
  僵了半晌,她仍迟迟无法解去系带,一张白皙面孔越加涨红,泪水也已不自觉滑落。
  轻哼声,他突地站起。“你把我看扁了。申家小姐,你听清楚,并非所有男人都会臣服r欲之下。”充满鄙夷的语气如淬了毒的利刀,猛力刺进她那高傲的自尊心。
  她麻木地抬眼望他,蹲下身去拾起衣物要穿回身上。
  “至于你的提议我接受,但我也有条件。”他握住她手,不让她穿衣服,双眼写上邪气恶意。
  “相公请指示。”她垂首,声音失去气力。
  “在外人面前你是庆王妃,但对我而言,你从今日起是供我使唤的婢女。”冷冷宣布,俊颜写上了残酷。
  怔了下,她愕然望他:“什么?”“名字?”不答反问。
  反应不及,她仍呆望他,半启的樱唇如同诱人的果实,使人忍不住想品尝。
  娄宇衡也确实做了,他俯首吮住她唇舌,灵巧地捕住她闪避不及的嫩舌,与之交缠……
  “告诉我你的名字……”放开娇喘连连的她,他修长手指眷恋地爱抚着她充血肿胀的唇。
  “申漓。”微侧首躲开他意犹未尽的抚摸,没感情的回答并不因喘气而打折扣。
  俊颜因她的闪躲而沉下,又因她的回答而蒙上y影。“你是阿九?沈三采的妻子?”凝望着他野兽般的眸,她不甚甘愿地颔首。
  “欺人太甚!我娄宇衡竟捡了沈三采那厮的破鞋!”他暴怒地狂吼,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我不是破鞋!”她气愤地反驳,双手激动地握成拳头。
  她可以漠视、承受他给的任何轻侮,但绝无法忍受他将她视为沈三采的所有品。
  “事实上证明,你先前是他的女人!”用力扳起她下颚,他恶狠狠地低吼。
  “我不是沈三采的,从来不是!”她也嚷叫起来,静漠双瞳难得的燃起烈焰。
  “不是他的?”他冷笑,猛然将她推倒在床上,身子挤进她双腿间。
  “啊”随着痛苦喊叫,他的手指在没有润泽的情况下,凶猛地伸入她体内翻搅。
  “住手!你住手!”她奋力挣扎,脸蛋上已纵横交错着泪痕。
  然而,她哪抵得过男人的力气?娄宇衡只用一手,便轻松地将她固定在床上,像条待宰的鱼。
  “不是他的人?那为何你不是处子?”手指又粗鲁地搅动了下,他笑得十足诡邪。
  喘着气,她胡乱摇着头哭喊:“你住手……”“说不出理由了?”一撇唇,他非但没有撤出手指,反倒又伸入了另一只指头。
  “啊……别……”她下t一阵抽搐,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别?但你都湿了。”邪恶地笑道,他伸出沾满蜜y的手指,伸到申漓眼前。
  别过首,她紧闭双眼不愿看,长而密的睫毛颤抖着。
  凝望了她片刻,他放开她,站直身子掸平弄乱的衣服。“放心,我对沈三采的东西没兴趣。”“我不是他的东西……”发着颤的声音清楚自她唇间传出。她的身子不是沈三采破的,而是一场意外。
  无论如何,在这点上的坚持她绝不让步。
  冷瞟她,他极其敷衍道:“哦?我明白。”便撤下她走出新房。
  忽地!他又回首:“明日清晨,别忘了端洗脸水到我房中。”交代完,这回他没再回首,迅速消失暗夜。
  盯着娄宇衡离去的方向许久,申漓才缓缓爬起身,忍着下t火辣辣的疼痛走去关门。
  头一回,她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只能强迫自己坚强面对。
  “我,绝不认输!”握紧拳头,她赌咒地低语。
  第二日清晨,申漓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神志尚未由浑沌中归位,两团翠绿色的旋风已卷至她面前,下一刻便是一串骂:“你这坏女人!昨天干啥扮哑巴骗人!”“还有啊!爹说你是别人的前妻!不检点!”“这样也想取代娘的位置?”“你做春秋大梦去吧!”一来一往的叫骂若隔墙听来,绝料不到是出自两个人的口。申漓也惊奇地瞪大了眼,全然不理会她们到底骂得多难听。
  末了,两姐妹异口同声道:“喂!你听见了没有!”“没有。”连随口应付也懒,她满不在乎地回答。
  姐妹俩同时狠瞪眼她,左首女孩率先发难:“河妹,咱们跟爹告状去!”“告什么?我晚起吗?”她凉凉地逗着两姐妹,愉悦地看见她们气红粉颊。
  “不能告你晚起吗?爹说你要替他端洗脸水呢!”右首女孩斜睨着她,气愤中又带幸灾乐祸。
  “你们的爹呢?”这下她没心情逗弄两姐妹了,慌慌张张下床,也顾不得披头散发的,便要往外冲。
  “在这儿。”如声般突兀,娄宇衡预长身影毫无预警地冒出,不偏不倚挡在申漓面前。
  一个收势不及,她结实撞进他怀中,被紧搂了住。
  “爹!人家不要您抱这女人!”左首女孩噘起嘴,不依地顿足。
  “星海,不能这样没规矩。”他温和地薄责女儿,手上却相反地以十足粗暴的力道,更将申漓转向面对女儿们。力道之强,几要捏碎她纤腰身骨。
  闷哼声,她忍住疼痛,扯出面具般的温柔笑容。
  “但是她骗咱们呢!”娄星海气鼓鼓地又跺跺脚,美丽的眼凶狠地直瞪申漓。
  “是嘛!她分明不是哑子,还骗咱们!”娄星河点着头应和姐姐。
  他朝两姐妹温柔一笑道:“别气闷,爹也被骗过。”暗中使劲圈牢她腰枝。
  被他勒得呼吸困难,她边喘边咳,小脸涨得通红。
  但被平白误会而不辩解,并非她处世作风,努力吸入几口气,她道:“我可没骗这两个小女娃,不过是刚好不愿说话罢了。”“我们才不是小娃儿,我是星海!她是星河!”比比自己再指指妹妹,娄星海气愤地叫着。
  “什么星河星海的,多无趣的名字。”撇撇唇,她语带不屑。
  感到勒住自己的力道又更强劲,她回首瞪了眼唇角带笑,目光却冷绝的男人。
  “你取的?”用力扭了下身想求得更多呼吸的空间,却遭更粗鲁的力道钳制。
  “是芸娘取的。”他沉着声,藏不住一抹哀痛逾恒。
  再尝试了回挣脱他,在徒劳无功后,她开口:“放手,我不能呼吸了。”他冷眼睨了下她,忽地松开手。
  终于获得自由,申漓软倒在椅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不待她抚平呼吸,娄宇衡拉起她疾步往外走,根本不在乎她跟不跟得上。
  小跑步勉强跟在他身后,她气硬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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