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不是我的错》第 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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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香脸上有一丝见到熟人后的那种很自然的笑意,更多的却是从眼睛中流露出的探寻和猜测。
  我没到审讯台后正襟危坐,而是斜靠在审讯台的前沿,双手c在裤兜里笑微微地看着她。
  我这个动作使得江宁也不便坐到审讯台后去了,他拖出椅子坐在审讯台一侧。
  我又来了,香香。
  是,你又来审我了立秋。
  恩,你觉得我能审得了你吗?
  能的立秋,你已经把我审清楚了。
  呵呵,那儿话啊香香,严格说来我还没开始审你呢,我现在准备开始审了。没办法,我指望审人混饭吃。来,先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他也是个指望审人混饭吃的人,本市经侦支队第二大队大队长江宁。
  江宁神态威严地向刘香香点了下头。
  香香嘴角挂上一丝笑,哦,两个堂堂须眉来对付我一个小女子?
  我也笑了下说:你错了香香,你现在在我们头脑中的概念不是个小女子,而是个重大刑事犯罪嫌疑人,你必须知道这点,找到你的感觉。
  我不是罪犯立秋,我是被人骗了。
  我不否认你被人骗的可能性存在,可被人骗并不意味着不再去骗别人。事情往往恰好相反,因为被人骗而产生骗别人的动机的可能性非常大。记得我小时候骑我爸的自行车出去被人把铃铛皮偷去了,为了回家好交差我就偷偷扭了别人一个铃铛皮安在我爸的车铃上了。
  呵呵立秋,你的推理能力很强,可惜你只是推测。
  是,你说得很对香香,目前我这仅是一种推测。职业原因我经常用我的大脑推测,我是小四十岁的人了,知道推测落空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所以我一般不会把我的推测说出来。既然说出来了,我就会对我的推测负责。进一步说,对你的有罪的推测,也就是对你明知那张汇票是假的却要使用的推测,根本不用我们这样的专业人员去做,稍具一点生活常识和逻辑的人都推得出,只是他们没有能力证明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而我能,你信吗?
  香香垂下眼去说,能告诉我吗钟警官,你干警察多久了,办过冤假错案吗?
  我天生喜欢这种暗藏机锋的对话,就哈哈笑了一下说:香香请你抬起头来我告诉你,我干警察十三年了,遗憾得很,我的手中从未出现过冤假错案。
  哦,那你这是准备从我这里开始制造第一起?说起来香香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呀,你怎么就非咬定我有罪不放呢?难怪有人说你们做警察的满眼都是阶级敌人呢。
  我从兜里掏出烟,扔给江宁一根,趁机和他交换了下眼神,发现他的眼中有一丝讶然,心想你江大队不用大跌眼镜,我钟立秋看上眼的女子不仅个个美丽,还没有一个不是聪明过人的,呵呵。
  我低下头把嘴上叼的烟点着吸了一口,看着那红红的烟头说:香香你越说越坚定了我对你有罪的推测和判断了,我还进一步断定你在做这起案子之前研究过我国现行的刑法。不错,我国1997年修改后的刑法有一条原则叫做无罪推定,说白了就是我认为你有罪就得拿出你有罪的证据,而不是先假定你有罪再你自己交出你有罪的证据,那叫做有罪推定,新刑法摒弃了这一点。那么我告诉你,公安机关对你执行刑事拘留有着充分的依据,种种迹象表明你对那汇票是伪造的是明知的,这点我刚才说到了,你的诈骗意图很明显,非专业人员也推测得出。你自以为你准备得很充分,对高买低卖等现象说是为了还你朋友给你的贷款以解燃眉之急,你觉得你能自圆其说是么?那你为什么不去银行贴现呢?虽然那样也会损失一部分资金,可总比你做这赔本的生意来得省劲是么?为什么不去银行省这个劲呢?呵呵,你很清楚你到银行是贴不出现金来的,因为那汇票——是假的。
  香香的目光暗淡了许多,但让人很难判断她是心虚还是无奈。她说:
  钟警官,我没有,我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研究过刑法,没去银行贴现是因为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是我的本份,你仍然在对我做有罪的推定警官!
  呵呵,香香。你有罪无罪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真相大白,我没有必要和你在这里抬这个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咱们分别已十七年之久了呢?就像你不再是那个唱《兰花花》的女孩一样,我也不再是那个扯着嗓子朗诵《风流歌》的男孩子了。你我的风流都蕴含在我们的眼睛中了,这是十七个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在我们眼中的折s。可惜啊,我们的风流的内容是那么的不同,我多么不想坐在我眼前的是你啊香香,可我更改不了这个事实,就像你更改不了你将被判刑的事实。没别的,只因为它是事实,事实是不容篡改的,虽然它可以被掩盖,可掩盖了一时掩盖不了一世,不管它是美好的还是——残酷的。
  香香,你要是这个态度,我真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了。告诉你,我钟立秋,当年的秋子,没有一丝一毫陷害你的动机,之所以没把让你非老实交代不可的证据摆在你的面前,是我不愿意看到你那副山穷水尽的样子,更不想的是让你所推崇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判断成立。你这案子做得不漂亮,一点都不漂亮,即使你这案子做成了,拿到那七百多万后并没被抓获,等待你的也是亡命天涯。你有流亡人所必需的那种特殊的生存能力吗?我怀疑。到哪儿你也得和人打交道,和男人打交道。我们上次交谈时你说的话尽管偏激却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男人是没大有好东西。一个单身的漂亮女人本身就潜在着一种危机,何况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单身漂亮女人?那样你的具体结局很难预测,不会善终却是一定的,你会输得很惨,百分百的会输在男人手上,因为那时能在你身边出现的男人可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了。回过头去看看吧,你走到今天这步,真的是被男人害了,包括你最后的招供,还会是被男人所迫。这个男人严格说来不是我,也不是这位江大队,而是你以往生活中接触的那些男人。很不幸啊香香,你所接触的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可多多少少与你对男人的鉴别和理解是有关系的,不是么?你的前夫是始作俑者,他的拈花惹草把你引到了一群狼一般的男人中,就是从你供述中依次提到的拿了你的货却不付给你货款的那两家公司的男人,海南的王海等等。给了你两百万贷款的那个男人是好男人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有道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付出了多少,付出的是什么?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香香,你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由所谓坏男人组成的怪圈,在这个怪圈里你只能恶性循环。也许改变你生活中的一个因子,你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比如你不离开你的前夫——并不是说你离开他是错误的,错在你把他看得太重了,不然你不会赌气下海经商,对吗香香?你要是不在乎他,他爱养女人就养女人,你过你的日子,或者你忍受不了离开他再去找一个你心仪的男人过日子,都不会到今天这步。听明白我意思了吗?你把一个本靠不住的男人看得太重了!其实这并不新鲜,肯定听说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吧?一个典型的关于女人的悲剧故事,流传多少年了?那悲剧的真谛在哪儿?真正的悲剧人物不是杜十娘,而是时至今天还有可怜的女人在上演着和杜十娘同样的悲剧!
  香香,你是一个从形体到相貌都美丽非常的女子,我希望你的智慧也像你的容貌那么过人,否则你的美丽会在我眼中变得不堪入目。给你交个底吧香香,审你我不会打一句诓语——你是有罪的。我希望你在服刑之前、之中、之后都保持住你所能保住的那份美丽。知道么?我热爱美丽——所有的美丽!
  我说这番话的时间里,室内的三个人仿佛把呼吸都屏住了,室外走廊上也听不到女看守的走动声,只有我略带谙哑的,隐含着沉沉苦涩的嗓音在那个空间里抑扬顿挫地回荡,说到最后我感到我的眼睛已经发潮,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朵奇异的花儿,那是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的诞生之处。
  香香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色慢慢胀红,我的话音落下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已盈满了泪水,她轻缓地说:
  钟警官,立秋,秋子,我真想永远都叫你秋子,我……我多想回到我们一起捉迷藏的那个年月啊……可我回不去了……秋子,你还记得吗?我跟在你后面跑,你跑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甩都甩不掉我的……我多想再跟你身再后跑一回啊秋子!看来……我……我这辈子好像没这个机会了秋子……我记得,后来……我俩就头对头趴在路边那条阳沟底了……再后来……我,我憋不住了啊秋子……
  香香双手掩面伏下身去失声恸哭,江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斜上方的天花板,表情凝重得像一尊雕塑。
  香香最后那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身体,我禁不住浑身一颤,极快地转过身去,对面是琳琳那张脸,小丫头憋着嘴看着恸哭的香香,泪水正缓缓地涌出眼眶……
  我瞪着琳琳伸出手去,说了两个字:手绢。
  琳琳匆忙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掏出手绢递到我的手上。
  我踱到香香跟前说,香香,我很想像《让世界充满爱》那首歌中唱的那样,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可我不能,你自己把泪擦了吧,听我对你说。
  香香直起腰身,仍然用手捂着脸。
  把手绢接过去,香香。
  香香伸手接过手绢擦着脸上的泪。
  我口气平静的说:香香,三天后我保证给你有罪的证据。你,准备服刑吧。
  根据我掌握的法律知识你大概会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在狱中表现好的话,最多十年就可出狱,那时你如果还有兴趣跟在我身后跑一回,我一定带你跑,香香。
  香香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27
  我知道我这一通话语有如利刃刺中了刘香香心灵深处最薄弱的那个环节,她的心在汩汩流血,她已虚脱得颤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我语言中设定的情景和暗示。她对我哭诉的那一刻是典型的悔罪表现,而悔罪的前提是认罪,也就是说她已在我们面前默认了自己的罪行。可法律不接受默认,必须让她如实详细地供述其犯罪过程才能成为证据。
  以我的审讯经验来看,此时刘香香的抗拒意识已抵达崩溃的边缘,接下来她最大的可能是提出和我单独谈谈,我如果进一步引导,她很可能就——供了。
  江宁非常敏感地看明白了这点,他正悄悄向琳琳看去,试图暗示她一起主动离开。
  不能不说江宁是个很好的搭档,他知道审时度势,知道审讯工作是种个性化很强的活儿。此情此景之下,副手哪怕一丝不慎,比如一个贪婪的眼神,一个窃喜的表情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和猜疑,从而使主审的苦心经营前功尽弃,更不消说如j子之流惯用的抢功行为了,非弄大家一头屎不可。
  对琳琳我是丝毫不担心的,小姑娘和香香一样,已被我所谓的激情打动,她甚至已经忘了案子本身,只一味沉浸在对我话语的沉思和对香香的同情中。
  优秀的预审员大都推崇“白猫黑猫论”: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种现象充分体现了预审工作强烈的个性化色彩,这是它与文学创作的又一共同点:你管我是给犯罪嫌疑人跪下叫他大爷呢还是点着他的鼻子骂他祖宗八辈呢,他给我如实供了就行;你管我的文章是按部就班先构思好了再写呢还是信马由缰写到哪算哪呢,写出来好看就行。因此我做主审时宁可要一个木头似的搭档也不要一个配合不默契的猴精,前者只是帮不上忙,而后者足以坏了我的好事。
  琳琳显然领会了江宁的意图,她站起身准备往外走时我却叫住了她。
  我说琳琳你去叫看守把香香带回去吧。
  三个人都愕然地看着我。我没理会江宁和香香,看着琳琳说,去吧。然后把目光转向香香,对她,也是对另外两个人说:
  我说过了刘香香,审你我不会打一句诓语。你这会儿要是供了,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琢磨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被秋子给诈供了,你对秋子心生憎恨事小,重要的是我不想再往你流血的心上洒盐或浇辣椒油。你说的对啊香香,十七年过去,秋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忍摧花的好孩子了……可我也还没堕落到利用一个女子对我感情上一点微妙的依恋来套取口供沽名钓誉的地步,真的香香,你去吧,我会很快给你个说法的。
  江宁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只是缓缓闭起了眼睛,我看到他的心中在大摇其头。
  琳琳走出去了,她甚至没看江宁一眼。哦,可爱的小丫头。
  香香睫毛上挂着泪,一直怔怔地看着我不出声,女看守进来带她时,她还是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我。
  我说别发愣了香香,去吧。
  香香站起来转身低头向外走,临出门时扭头看向我,我看到她才干的泪重新挂满了脸颊。
  我突然非常伤感,这伤感发自我的心底,寒意从我的血y里渗出,我听到我的上下牙磕碰的得得直响。香香,我青少年时期倾注了挚爱的女孩,她即将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罪犯,受到被剥夺人身自由劳动改造的严厉惩罚,这会儿她穿着我妻子的棉衣,一件月白色的,缀有无数淡淡紫荆花瓣的棉衣一步步地走出了我的视线。
  静,静得我的耳边有如炸开了一个永远响不完的雷。琳琳扶着香香刚才坐过的椅背望着我,像一个色彩斑斓却无法捕捉的梦。江宁呢,尽管我没去看他,可我感觉他依旧坐在那里盯着天花板出神,似一尊雕塑。
  立秋,今晚我请你喝酒吧。不知过了多久,江宁的话驱散了我耳边的炸雷。
  我缓过神来说,唔?好啊呵呵。接着我又看了对面的琳琳一眼,问道:就请我一个?
  当然还有琳琳,你没别的事吧琳琳?
  琳琳没回答他,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笑微微地看着江宁。
  小包间临街,从明净的窗子看出去已是华灯初上。
  在路上江宁曾问我和琳琳想吃什么,我说麻辣鲜香什么都行。琳琳说,他吃什么俺就吃什么。
  听着琳琳的话我心里忽悠了一下,她没叫钟老师,更没叫老钟,而是用了个“他”。呵呵,这小丫乖得让我心痛。
  把司机打发回家后,江宁领我们来到天·地·人酒家,这家海鲜馆很有名气,有名气的馆子自然特色明显,不论是就餐环境还是服务质量,当然最有特色的还是饭菜价格的高昂。置身这样的地方,人的虚荣心会自然而然的得到一种满足。
  服务女孩窈窕的身段上着一身扎染的肥而短的中式衣裤,最美妙的是她竟赤脚穿一双精制的趾夹式草编拖鞋,一个艺术化了的渔家姑娘。像舞台上的女兵,怎么看都是个女兵,可比现实中的女兵美了不止十倍。很佩服这个服务衣饰策划者的创意,高,实在是高。
  嗨——嗨!江大队让你点菜呢,都叫你两遍了,瞅什么呢?琳琳一边说一边用菜谱戳我的胳膊,我把目光从那女孩的脚上收回,见琳琳正撇着嘴角转过脸去,江宁则满眼笑意地看着我们俩。
  呵呵,我干笑了声说,我随便,你点吧琳琳。
  琳琳说,俺也随便。
  江宁接过菜谱说,最难侍侯的客人就是随便的客人,这上面好像啥都有,就是没有随便,呵呵。说着,江宁并没看菜谱,就对服务女孩报了几个菜名,看来这地方他来过不止一两次了。接着他又问我俩喝什么酒,我说我只喝二锅头,并打着哈哈说琳琳和我一样,我喝什么她喝什么。
  琳琳瞪着我说了一个字,行。
  不一会那服务女孩就把酒菜上来了,三只遍体通红的海蟹,一份醉基围虾,一份桔色的三纹鱼片,一份辣炒海瓜子,另外还有两盘青菜。旋开盖的精品二锅头散发出浓烈的酒香。
  服务女孩为我们斟满了酒站在一边,坐我外侧的琳琳对她说,你请便吧,这儿有我呢,有事我会喊你的。
  女孩微笑着说声谢谢走出去,并轻轻地把门关好。
  江宁端起酒杯说,为我们的初战告捷,合作愉快——干一杯。
  我和江宁都喝了一大口,琳琳也学我俩的样子啜饮,酒刚进嘴她就放下杯子猛转过身去,再转回身时已被呛得满眼是泪,不好意思地用餐纸沾着眼睛和嘴角。
  看着琳琳那小样我玩心陡起,说:干嘛啊琳琳,把这美酒佳肴当忆苦饭吃了?莫哭,莫哭哦。
  琳琳苦着脸想伸手拍我,见江宁正看着她很有节制地笑,就狠狠瞪我一眼罢了手。
  江宁说,算了琳琳这酒你喝不了,把你那杯酒给立秋吧。说着把那服务女孩又叫进来让她为琳琳上了一大杯五颜六色的j尾酒,美其名曰“冬日恋情”。
  我笑着说老兄你行,你真能整景,这酒看上去听上去都透着那么股子浪漫。
  琳琳感激地看江宁一眼俯身呷一小口,眼睛顿时喜滋滋地放光。
  我也开心得很,看着琳琳说,这才是你喝的酒,人这辈子能喝什么酒老天爷早给定好了,你要喝错了老天爷就让你难受,比如刚才你喝那口二锅头的时候,难受了不是?呵呵,我想起二十年前流行“红茶菌”那会的事来了,当时传说那东西百病皆治,有病治病没病强体,加之原料低廉炮制方法简单,千万百姓就都泡来喝啊哈哈,那玩艺对提高国民的体质起了多大作用我没考察过,只知道我们邻居赵大爷也泡了喝,喝了后身上起了层大疙瘩,一个个跟红皮j蛋似的哈,光医药费花了好几百。
  琳琳嘟嘴看着我不做声,江宁笑着说,你小子是能白话,啥事到你嘴里就说出花儿来了。来,刚才喝的不算,我们重新来过,为我们的初战告捷,合作愉快干杯。
  我也笑着说,来一遍还不行,还再来一遍?呵呵,我看我们还是少来点冠冕堂皇,不如为江大队前途无量,为琳琳永远漂亮干一杯!
  江宁笑笑没说话,琳琳说,你呢?为你什么干杯?
  我?呵呵,关键时刻看出咱这人的觉悟来了,心中只有别人,唯独忘了自己,大公无私,嘿嘿。既然琳琳提出来了,那就祝我——妻妾成群吧,哈哈。
  靠,看你个脏样吧你!你拿自个当皇帝呢你?琳琳瞪着眼急扯白咧地喊,全忘了对面的江宁。
  我讪笑着说,皇帝我可不干,累死了还赚个昏君。我想做个人体艺术摄影师,专拍女人体,表现整体,突出细部,那才美不胜收,留的美景扮靓人间。
  江宁笑说,行,你家伙野心不算大,也不算很黄,选了个撑死眼珠子的活。说着转向琳琳,呵呵,这样的男人不算坏。
  琳琳红着脸说,嘿嘿,俺不知道。
  江宁依然很自若地笑着说,好吧,就为琳琳永远漂亮,为立秋妻妾成群干一杯。说着带头喝了一大口。
  看着琳琳的脸仍然带着羞涩的红晕,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往乱处搅一下了,不然让江宁瞅出端倪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用了反欲盖弥彰的一计,端着酒杯对琳琳说了句忘了是电影《叶塞妮亚》还是《巴黎圣母院》上的台词:如果世上的黄金都是我的,我全部送给你;如果我妻妾成群,你是我最宠爱的一个。呵呵,来啊琳琳,干杯!
  呸,你就贫吧你。琳琳果然找回了感觉,很自然地抿了口酒。
  江宁突然有些发愣,把玩着酒杯望着我说,立秋,有时想想像你这样生活真的不错,那叫一个潇洒,不像我们,头顶上弄这点小乌纱,说话都得跟木匠似的打好墨线,累呀。
  我说,别别,别啊江宁,这会儿我可没拿你当什么大队长,拿你当我哥们了,要是当你是官,我说话也先打好墨线了。
  江宁说,很好啊兄弟,我们现在就是兄弟姐妹,我喜欢这感觉。看着老弟才华横溢,小妹妹亮丽可人,我这心里也舒坦得很呐!来啊,老弟小妹,今天我们放开喝,高兴啊不是?
  情绪是能够相互感染的,多数人喝酒实际就是喝了一种情绪。不到一小时,我和江宁就把那瓶二锅头干掉了,琳琳那杯j尾酒也下去了大半。
  江宁已有了几成酒意,挥手又叫了一瓶,说我今天特高兴呢老弟,我佩服你的口才,有种说法是三分才智七分口才,你家伙这口才何止是七分?服你。
  我哈哈笑着说,我c,你这不骂我吗?我要是十分口才不就只剩张嘴了?
  江宁很慈善地笑着没做声,琳琳把话接上了,嘿嘿,差不多,你是哄死人不偿命。
  我佯怒道:去去,大人说话你个小丫头片子少c嘴。知道什么呀,语言是思维的物质外壳你懂不懂?没有精密的思维哪来精美的语言?就像收音机啊,内部的管子好才能发出美妙的声音,否则你就是弄个再好的喇叭,发出来的也只是噪音,嘿嘿。
  江宁说,哈哈,我的口才就有问题,我本意是想赞美你的,结果你一解释成贬你了,呵呵。真的老弟,你审刘香香那段话太他妈精彩了,真的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我听过的最经典的审讯语言了,可圈可点。可我就是搞不明白,刘香香那不明摆着要供了吗,你怎么突然打住了?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
  一句诓语也不打?你就那么有把握三天内给她个证据?
  我说,老兄你终于问出来了,你可真能憋啊。套胡传魁的话说,这酒喝到这会上才喝出点味儿来。来吧老兄,我们干了这杯!我举起才倒满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是三两三钱五十六度的二锅头。
  江宁没含糊,一仰脖子也下去了。
  我用食拇二指捻得那高脚杯在手中迷迷转,看着它反s出的柔光,我的头有些发晕,我竭力把口气放平稳了说,老兄,刘香香这个案子并不复杂是显而易见的,突破刘香香的防线也不是件多么难的事。你找不到突破口我信,那是因为你的思维不可能完全投入到案子本身上,你要考虑的问题太多,冲淡了你对案情本身的思索,而j子也不是一点思维能力没有的人,真要想破这个案子他也会挖空心思找路走的,可他不希望这个案子破了,他投鼠忌器,呵呵。我这样说的目的在于我不想标榜自己,我能扒几碗干饭自己清楚得很。现在就地提拔我个大队长,我琢磨我还真干不了,其一是我说不了谎骗不了人,其二是我做不了叭儿狗,其三是我把感情这种东西看得过重了点。比如这会儿,我们在这里美酒佳肴的,而刘香香呢,在透过铁窗看天吧?她在想什么?她会想起我秋子吗?呵呵,肯定会想我的,因为我想她了,想那个尾巴似的跟在我身后跑的梳一条麻花辫儿的小丫头啦。哦,香香,一个远去的梦,一个伴着我的青春逝去的梦……呵呵,香香,秋子不会做别的事了,只会破案子啦,我破了案子你去坐牢,呵呵呵呵……可不是我让你去坐牢的,是你命里有这一劫,一劫啊!哈哈哈,人心是什么做的?是r长的!江宁老兄你摸摸看,我就不信谁的心是他妈铁打的!不动情不动心,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那他妈的是昧了良心了我c!
  琳琳抓住了我的胳膊,哭咧咧地说,你醉了,你醉了老钟!
  呵呵,是你叫我老钟吗琳琳?哦,琳琳,多好一小姑娘啊,我的眼睛没立体感了哈哈,你,你在我的眼中像,像一幅画儿,一幅美丽的画儿呵呵。
  我一把抓过酒瓶把剩余的酒匀在我和江宁的杯子里,何以解忧?惟有……二锅头。哈哈哈,来吧老兄,干了它!
  琳琳双手攥住我举杯的手,眼泪汪汪地说,老钟,你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
  江宁呵呵地笑起来,笑到最后眼圈突然红了,他举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放下杯子对琳琳说,我也醉了琳琳。
  江大队,你……?
  我边挣脱琳琳的手边说,琳琳,好孩子,乖丫头,老钟不会醉的,你松手,让我喝了它。说着我把杯中酒尽数倒入口中。
  江宁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丝醉意的痴笑缓缓地说,立秋,我很羡慕你。也,也许你像这样活着才是对的,你,你们看上去……很美!呵呵,我也会拽词吗这不是?呵呵呵,琳琳,我先走了,你一定把老钟送回家,不能出一点差子。
  好的,你放心吧江大队。
  我说,你慢着江宁。
  江宁说,唔?我没事兄弟,你放心。
  我说我知道你没事,要醉也得回家才醉,呵呵。
  呵呵。
  我们对视而笑。
  我说,江宁你明天备辆好车吧,我们到刘香香的居住地去一趟。
  哦?
  我们去找刘香香有罪的证据。
  江宁点点头说,明白了立秋,我记下了。
  大雪过后的晚间是寒冷的,冷得呛人。在霓虹闪烁的街头,琳琳试图搀扶我,我笑了,说,不用的琳琳,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在乎老钟。老钟半小时内不会醉倒的,看到江宁的步态没?我和他一样,到家之前不会歪斜的。
  我步态平稳地和琳琳一起上了出租车,仰在靠背上闭起眼睛,酒劲开始潮汐般的上涌,可我还是感觉到琳琳的关照,她坐我身边侧着身子紧紧握住我的一只已然乏力的手,我有些迷迷糊糊地说,琳琳,好姑娘,我,我拿什么奉献给你?
  我感到琳琳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边,她轻轻的说,我不要老钟,我什么都不要。江大队说得对,我们这样,看上去很美。
  哦,琳琳。知道我这会儿最想的人是谁吗?
  你说老钟。
  是……是你苏娟姐姐。只有在她的怀里我才醉得放肆, 醉得踏实,醉得深沉,醉得……温暖。
  有泪滴在我的手上,同时我感到这只手被握得更紧了。
  28
  看着我用钥匙顺利地打开房门,琳琳才请出租车司机载着她离去,我对着出租车尾摆了摆手,相信那乖乖女孩会看到的,不知她还会不会悄悄地流泪。
  直到这时我才感到自己的两腿有些发软,头也晕得厉害了。呵呵,喝得忒他妈急了点。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进家门。
  苏娟和钟奎分别从起居室和书房露出头来看着我。我说,哈哈,老婆孩子都蛮精神的啊,同志们好!同志们想我了没有?啊?
  苏娟看着我皱了皱眉头,唉,喝醉了这是。
  我笑着说,说什么呢娟子,我怎么会醉?我不会,世人皆醉,我,独醒,哈哈。
  钟奎斜眼瞅着我说,嘿嘿老钟,这会儿我算知道什么叫醉死也不认半壶酒钱了,你没醉走路干嘛扶着墙啊?嘿嘿。
  我说,去去,你小子忒没良心,知道你老爸头晕得很,也不说过来扶我一把。
  嘿嘿,我怕你摔倒了砸着我。
  苏娟把我扶到门厅的椅子上坐下,钟奎麻利地为我拿来拖鞋,并脱掉我的鞋子把我的脚放拖鞋里,一边忙活一边咧咧着说,老钟你真行啊哈,在外面是好汉回家是醉汉,也就苏娟同学脾气好啊,不然早休了你啦。
  我说你小子瞎咧咧啥啊,她休了我你到哪儿去找我这么个好爹?嘿嘿,就你这调皮捣蛋的样儿,打小我都没舍得揍你一巴掌。
  切,那是你知道打人犯法,嘿嘿。
  你小子少跟我穷对付吧,想对付你爹你得再练几年。哈哈,去吧,给我放洗澡水去。我摸着他的脑袋瓜儿说。
  说你醉了你还不承认,苏娟正给你放着呢!真是的,也不知你从哪儿来的福气,找这么好一媳妇。
  嗨——?我说你小子……
  苏娟从卫生间里出来说,好了好了,一会就放好。接着又给我泡了杯茶。过程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我那件鸭绒衣你见了没?
  唔?对不起啊娟子,忙忙活活地我忘了和你说了,我把你那件衣服送人了。抽空我给你去买件新的,记得你那件衣服穿两三年了吧?现在不时兴了,穿着看上去忒臃肿。现在流行深色高档防雨面料的,有腰有身的那种,你脸色又白又细,穿上肯定漂亮哈哈。
  苏娟笑了,你抽空给我买?你啥时有空?呵呵,我恐怕得等到头发都白了吧?哄人吧你就。
  呵呵,头发白了不要紧,花儿别谢了就好。让你说着了娟子,我这阵还真的是没时间,明天我得出差。明天初七了吧?还有一天假,不然你自个去买吧。
  钟奎又接上话了,对着苏娟说,我说的没错吧,咱家又没被盗,那衣服也不会自己长翅膀飞了,问题肯定出在内部——说着把头转向我,家贼难防啊老钟。嘿嘿,老实交代,你把那衣服送给谁了?千万别说你是扶了贫了。
  我说小钟你小子管得也忒多了吧,人家衣服的主人还没问我把衣服送谁了呢,你c哪门子心?
  苏娟同学太老实,我这是路见不平搭把手,嘿嘿。
  我看你这小坏蛋是想挑拨人家夫妻关系,居心不良啊。去吧,该干啥干啥去,你爹我得泡个澡了,啊呀我这个累啊。
  钟奎又嘿嘿笑了声,识趣地回书房故捣电脑去了。
  我脱掉衣服来到卫生间躺到浴盆里闭上眼,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哦,看来我真是有点醉了,醉了的感觉也不错,轻松,无忧无虑。怪不得古人有但愿长醉不愿醒一说呢,可那只是种美好的愿望罢了,没有长醉不醒的,这和千里大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一个道理,人生无可逃避,无法选择,身心要经历哪些磨砺似乎是个定数。
  苏娟把睡衣给我送进来说,别泡太久了,在浴缸里睡着会感冒的。
  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谢谢了,亲爱的女人。
  哦,女人。女人是什么?
  女人是我乃乃。是乃乃飘荡在小摇篮四周的那首童谣,古老的旋律饱含了人间的酸涩凄苦和温馨;是乃乃那一只枯树枝似的手,颤抖着把一勺生命之水往隔代人的小嘴里送;是乃乃那张被岁月沧桑刻满了深深皱纹的脸,风尘嵌在那沟壑里已洗之不去;是乃乃眼角上那滴浑浊的泪,在无声地诉说着她那代女人生存的苦难。
  女人是我妈妈。是妈妈那对干瘪下垂的茹房,被我用小手捧着贪婪地吸吮出浓浓的血浆;是妈妈那过早弯曲的脊背,那是一道母爱的弧线,熨贴着、弹拨着我豆芽菜似的生命之弦;是妈妈一声沉重地叹息,朔风般驱散了我心头上无边的浑沌;是妈妈那一瞬不瞬地凝视,为我讲述着生活的七彩故事。
  女人是我妻子。是妻子温暖柔软的胴体,任我肆意释放着来自生命本源的紧迫;是妻子一声低低的抚慰之语,挥去了我诸事不顺的忧伤和落魄;是妻子刻意在我面前展现的阳光般灿烂的笑脸,让我活得无怨无悔,不厌不倦。
  女人是我情人。是情人……的什么?c,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我的大脑说什么也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了,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朵奇妙的花儿。我吃力地从浴缸里爬出,用浴巾擦干了身体穿上睡衣来到卧室,苏娟已用她的体温为我暖好了被窝,我甩掉睡衣钻进去。
  睡眠,我现在最渴望的就是睡眠,侧身抱紧苏娟滑爽的r体把脸埋在她温馨的两r间,用我的腿贴住她柔软湿润有着茸茸质感的花儿沉沉睡去,哪怕就此不再醒来。
  娟子……你知道什么是最幸福的时刻吗?我迷迷糊糊似笑非笑地说:外面夜已深,寒风在呼号,咱们的房门突然被重重敲响,我穿上睡衣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两名检查官,其中一个举着张逮捕证对我说:对不起,你被捕了徐映川先生。我说:徐映川?他住我们家楼上!呵啊哈哈,然后冷冷呵呵地回来继续抱着温暖的你——那就是最幸福的时刻。
  苏娟没笑,轻轻叹了口气,边抚摸我的脸边说,睡吧,永远长不大的……钟立秋。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我正在刷牙,苏娟接起了电话,她说,好的,他马上就到。然后对我说,是琳琳那丫头来的电话,说车子等在楼前了。
  我点点头加快了洗漱速度。
  苏娟问了句,琳琳也上案子?
  我吐掉漱口水说,是啊,嫌疑人是个女的,叫刘香香,记得我和你说起过的,我的一婚前好友呵呵。
  哦!她?她出了什么事?
  我没做声,用毛巾擦着脸看她一眼,笑笑。
  苏娟也笑了下,似乎在为自己的多嘴不好意思,她指着餐桌说,把那个吃了吧。
  我看到桌上有杯牛奶和两个煎蛋,都还冒着热气。
  我说你知道我从不吃早餐的。
  今天出差吗不是?吃了吧。
  我说出差也不吃,你替我吃啊老婆。
  苏娟摇摇头说,你沾上的坏习惯就从没有能改的。然后把我的皮夹克和挎包一并递给我,包里有她为我准备的生活用品。
  我穿好衣服拎着包打开钟奎的房门,那小子正侧着身子呼呼大睡,脸上笑眯嘻的不知正做什么美梦。我悄声说,这小子不知昨晚啥时睡的,瞧那小样。
  凌晨三点多才睡呢,都是你惯得他。
  嘿嘿,就让他有个欢乐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吧,这小子能给我们当儿子是咱俩的造化,呵呵。
  我关上钟奎的门接着说,遗憾啊娟子,昨晚我喝多了,不然非送你上了云端不可……哈哈,听说过没?有个家伙走在街上被一阵风吹跑了帽子,那家伙撵了半天,眼看着帽子飘到空中去了,恰巧他那时站在一家的窗户底下,屋里小两口正办那事呢,只听男的问:爽吗?女的答:恩,爽哎。男的又问:咋个爽法?女的不好意思地说:上了天了耶。窗外那老兄一听乐了,大呼小叫着接上茬说:嗨——你到了天上别忘了把俺的帽子给捎回来啊,拜托啦!
  我一边哈哈一边打开房门,苏娟在身后嗔道:快滚吧你个没正形的,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我转回身来挤眉弄眼地洋了一把,送她一飞吻。
  楼前停着的是一辆日产三菱越野车,墩壮得看着就让人放心。我刚走到车前,琳琳就笑吟吟地从里面为我打开了车门,我侧身跨上去挨着琳琳坐下,把挎包扔到后备厢里。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江宁扭头问我,睡得好吗兄弟?然后示意司机开车。
  我说还凑合了老兄,就是耽误那天伦之乐了哈哈,喝高了个鸟 的。你呢?
  哈哈,咱俩差不多。说着似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掰了下车内的后视镜,使那角度让前排的人看不到后面。妈的,这家伙的心思够缜密的。
  我看了琳琳一眼,丫头脸上隐隐有些倦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见我看她也没转头,只在嘴角挂了一丝微微的笑,丫头一夜间好像成熟了不少。
  车子很快驶上了大路,江宁没话找话地说,立秋你的酒量很惊人,我们喝过多少次了,可一次也没试到过你的底。
  呵呵,彼此彼此了老兄。想了下我又说,其实除了特殊体质外,男人的酒量都差不多,所谓酒量的大小只不过是一个男人胆量大小和控制能力强弱的体现。敢喝,又控制得了自己的言行,这就是大酒量。从酒品看人品这话不无道理啊,工于心计的人不见得不会狂喝,那得看他的需要,可生性豪爽的人见了知己你想不让他豪饮都难,那是秉性使然。不过,就是控制能力再强真喝多了也难保不乱。
  江宁一直缓缓点着的头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缓缓地点起来。
  琳琳已悄悄把脸转向了我,我视而不见,用一种啦家常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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