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不唱歌》第 2 部分

  [那么,春夏就像公主好了。]他逗她开心。
  春夏无所谓。只要不要像小美人鱼,巫婆,公主,或者小美人鱼的姐姐,她都不在乎。
  [小鬼头,]郑关昭揉揉她的头发。
  小女孩就是这样,心里都挂着一个公主的梦。
  [跟你说不要摸我的头了!]春夏皱眉。
  郑关昭偏生故意,又使劲揉搓她的头发。春夏气结,甩开他,但摩天轮一摇荡,她又吓得抓紧郑关昭。
  郑关昭哈哈大笑,大手包住她,干脆将她包里起来。
  春夏觉得自己简直跟只小狗差不多,闷闷抗议说:[郑大哥,我不是玲玲……]
  郑关昭先是一楞,随即会意,更加觉得好笑。他知道她不喜欢人家摸她的头,更加故意,捉弄她觉得开心。
  [是的,你不是“玲玲”。不过,你是郑大哥的“春夏”。一宠物春夏。
  也是。九岁的小鬼头,跟小狗小猫实在也没什么不同。
  [我不是!]春夏抗议。
  [哦?]郑关昭放开手,斜睨她。
  春夏一吓,忙不迭又抓紧他,满脸张惶惊慌,没勇气往外看。
  [春夏,你又不是“玲玲”,怎么跟“玲玲”一样,抓郑大哥抓得这么紧?。]
  简直欺负小孩。
  春夏恼羞成怒,又不敢发作,内心天人交战,终究还是不敢放开手,而且抓得
  更紧一脸认真说:
  [好吧,郑大哥说什么,春夏就是什么。]聪明得已懂得识时务,计算利害。
  郑关昭愉快笑起来,[是你自己说的哦!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宠物春夏”了。变成了一只小狗。'
  春夏干瞪眼生闷气。因为如此,母亲骤去的悲伤不觉淡了一些。
  ???
  死了的人,故事已结束;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因为这个继续,所以那种死生契合的爱情其实不怎么可信。一起殉情,轰轰烈烈的,可能还要来得容易一些;但要留下来的那一方夜以继日,永远抱着对死去的那一方的爱情残骸活下去,啊,那实在是太为难,简直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回忆]是干什么用的?死了的人,只能待在活着的人脑子里成为[回忆]存在;至于现实生活,呃,对不起,活着的那一个需要再找一个有血有r的伴,这样生活才继续得下去。
  所以,摆在连秋风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再找一个新鲜热腾腾的温暖r体的伴;另一条就是把自己麻醉跟死了没两样。
  他选择了后面那一条。
  没有一天他是清醒的。小春夏等啊等地,一天过了又是一天,就是等不到爸爸
  来接她回家。
  [叔叔,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一?]晚饭时,春夏缠着郑旭阳重复问这问了
  起码一百次的问题。
  [快了。再过几天爸爸就会来接春夏回家。]每次,郑旭阳都这样哄她。他夹
  了一块jr到春夏碗里,[来,多吃一点,才能长高长壮。这是你皖姨特别煮的
  哦,很好吃的。]
  春夏皱眉,[我不喜欢吃jr。]
  [这样啊,那么春夏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鱼。妈妈每次都煮鱼给我吃。爸爸也喜欢。]
  郑旭阳微笑起来,完全像个宠爱纵容女儿的父亲。[那叔叔的鱼给春夏好了。]
  把自己碗里的鱼排给春夏,夹回jr放在自己碗里。
  关玲看着,眼里露出羡慕,但默默没出声。
  郑杜皖轻描淡写说:[小孩子这样偏食怎么行?营养会不均衡。]
  这小孩简直被宠坏了,而且太娇生惯养。对关玲她都没这么放纵,她有点看不惯春夏的任性。
  [可是,我讨厌jr。]春夏扁着小嘴。
  ' 就算讨厌,也要吃一点。挑食是不好的。]郑杜皖轻声细语地:[春夏,皖
  姨是为你好。来,吃点jr。]夹了一块特大jr给春夏,一边鼓励她,对她温柔微笑。
  春夏抿着小嘴盯着那块jr,又看看郑杜皖。虽然郑杜皖笑得那么温柔,又对她轻声细语,她直觉这郑姨是不喜欢她的。
  这是她的直接印象,没有道理可分析。小孩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大抵跟动物判断来者是不是敌人的方法一样,没有逻辑,光闻那气味就知道。
  [妈,]郑关昭说:[小孩子嘛,多少偏食,有什么关系。]
  [就是小才要教啊。不然,长大了更挑食怎么办?]
  [没那么严重。来,春夏,我的鱼也给你]偶尔纵容一下小孩也没什么大不了。郑关昭将碗里的鱼排给春夏,夹走j块。
  春夏很高兴,对郑关昭绽放一朵全开的笑。
  郑杜皖不怎么高兴,细细的眉微拧起来。郑旭阳低声说:[我知道你为春夏好,不过她还小嘛,就这么一次,有什么关系。]
  [自己的小孩也就算了,但人家的孩子,我们可要多注意一点才行。你看春夏瘦瘦小小的,就是太偏食了。我们总不能让她待在我们家,却越养越糟吧?]
  太太说的的确有理,郑旭阳不得不同意。说:[你说的也对。以后我尽量哄春夏多吃一点向。]
  春夏高兴吃着鱼,不知道郑杜皖对她的用心。乍一抬头,她见关玲艳羡地望着她吃,机伶地说:
  [关玲姐姐,你也喜欢吃鱼吗?我分一些给你。]敏捷地分出一半的鱼到关玲
  的盘子里。
  [谢谢。]关玲红着脸,不安地瞄她母亲一眼。
  郑杜皖眉色y云一掠就过,没说什么。春夏那么小就懂得笼络别人,就开始有心机,她更不喜了。
  吃完饭,郑旭阳到书房。春夏懂得察言观色,自然不去招惹郑杜皖。她冲了一杯热茶,端到书房。
  [叔叔,喝茶。]她知道郑旭阳是喜欢她的,本能倾向他。
  [春夏,]郑旭阳有丝意外,接过热茶,说:[谢谢,叔叔刚好渴了呢。]
  春夏笑一下,小手捏着裙角,吞吐说:[钦,郑叔叔,我……我跟你说,我没有挑食,可我就是不喜欢吃jr。]
  郑旭阳诧笑,没料到她在意这个。
  [叔叔知道了]
  [你不生我的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是,阿姨好象不高兴。]
  [你皖姨只是为你好,没有不高兴。]
  春夏不以为然,但不辩解。像个小孩一样摆出一副放心的样子。说:
  [阿姨没有生气最好了。]她顿一下,说:[呃,叔叔,你别告诉阿姨我跟你说这些哦!]
  [为什么?]
  [我怕阿姨会不高兴。]才九岁,就机灵的懂得顾虑这些。
  [不会的。]
  [反正叔叔你别跟阿姨说就是了嘛!]
  [好、好,不说就不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对春夏的小孩心性,郑旭阳一笑置之。
  春夏得到保证,放心的离开,没注意到脸色不太好看的郑杜皖站在门廊看着她从书房出来。
  事情都是巧合。郑杜皖不知春夏到书房做什么,但想春夏一定私下找郑旭阳咬耳根,抱怨不满吧。春夏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有心机,郑杜皖想了心里对她的可怜
  同情不觉消散殆尽。
  她尽力对春夏好,但这个小孩任性自私又现实,又有心机,想想实在不得她的缘。本来对春夏冷掉很多的温柔亲情,又冷掉更多。
  ???
  大概是前一天喝多了几杯咖啡,郑杜皖觉得头有些疼胀,想想是周末,干脆睡迟些。才翻过身,想起关玲,连忙起身下床。
  厨厅里,关玲和春夏两个人并排坐着,墙上时钟指了九点半。周末大人惯性起得晚,但小孩的生物时钟受胃部器官左右,寻常吃早饭的时间自然就饿醒。
  [阿姨,我肚子饿了。]春夏比关玲先开口。
  郑杜皖立刻忙起来,一边拿出面包,开冰箱取出j蛋、火腿、蔬菜等食物,一
  边说:[关玲也饿了吧。]
  关玲嗯一声。[我也来帮忙。]
  [我也要帮忙。]春夏跟着跳下椅子。
  郑家当然请得起帮佣,但郑杜皖不喜欢家里有闲杂人,因此一直亲自张罗处理家务。
  关玲帮着洗蔬菜,春夏帮着摆碟盘刀叉,又兴匆匆搬出果酱、果汁、牛奶等。
  郑家早餐一向西化,方便而且也惯了。
  过一会,郑旭阳和郑关昭相继走进来。春夏一看见郑旭阳高兴地迎上去。
  [郑叔叔。]撒娇的拉他的手。
  郑旭阳亲昵地将春夏搂在身边,说:[春夏这么早就起来了?]
  [对啊!我才不像叔叔睡懒觉。]
  郑旭阳呵呵笑,牵着春夏过去坐着。
  [你只看到“郑叔叔”,春夏,那我这个“郑哥哥”呢?。]郑关昭指着自己鼻
  子问。
  春夏别他一眼,不理他。
  [呴!过河拆桥。你忘了上回是谁带你到儿童乐园的?]
  春夏这才不情不愿说了一声[早安]。
  [这还差不多。]郑关昭点头,指使说:[好了,春夏,把面包拿给我。]就好象叫小狗去咬回丢开的飞盘或毛线球。
  春夏鼓着腮帮瞪眼。关玲说:[哥!你别跟春夏闹了。喏,面包。]把面包抛给他。
  不等郑杜皖坐定,春夏就忙不迭对着往面包抹上果酱的郑旭阳,邀功说:
  [叔叔,这果酱是我帮忙拿的哦。]
  郑旭阳轻笑,称赞说:[春夏很乖。]
  [还有,牛奶、果汁也是我帮忙倒的。我还帮阿姨摆盘子,还有刀子又子,还有还有——]
  [春夏,]郑杜皖打断她的兴致勃勃,[吃饭时专心吃饭,别说太多话。]
  每一回,春夏只要帮忙做了什么,这就样邀功。一次两次,郑杜皖觉得小孩心性很可爱,但三次四次五次时,她就诧异了,觉得这个女孩怎么这么不肯吃亏,为人做点什么就赶紧嚷嚷出来,不肯稍微牺牲委屈一下。
  郑旭阳的反应也让她觉得生气。明知道春夏虚荣做作,也不说她,反而宠她赞她。她为他作牛作马那么多年,他也没讲过几句好听的话!想了不禁就气闷。
  [你今天有什么事没有?]他偏头问。
  郑旭阳咬了一 口面包,说:[和王董他们约好打球。]
  郑杜皖没作声,啜口果汁。春夏大眼骨碌地来回在两人身上转,心里别着,有点惶急,终于还是忍不住说:
  [郑叔叔,你说今天要带我去看爸爸的……]
  郑旭阳[啊]一声,歉疚说:[对不起,春夏,叔叔今天有应酬,不能带你回去。下个礼拜好不好?叔叔保证一定会带你回去看爸爸。]
  [不好。]春夏使性子,[我今天就要回去。]
  [春夏……]郑旭阳不知如何是好。对自己的女儿关玲,他绝不会也不曾这么纵容,对春夏,他却不仅放纵,甚至讨好。
  [春夏,对不起,叔叔不是故意的。叔叔今天真的有事,你别跟叔叔生气。]
  郑旭阳低声下气道歉。
  郑杜皖看不下去,转过头,表情柔和,说:[春夏,叔叔有工作,你要听话。][我带她出去好了。]郑关昭一口咕噜喝完牛奶。
  [你还有时间?你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郑杜皖瞪眼,[春夏,你听话,跟阿姨去逛街,阿姨帮你买新衣服。]
  [对。]这好主意郑旭阳连忙附和,[阿姨带你去买东西,看喜欢什么,让阿姨买给你。]
  春夏心里不十分情愿,但九岁小孩也好哄,再看关玲那种企盼的脸色,小人精心思飞快转了转,说:
  [关玲姐姐也去?]
  关玲是郑家正宗的女儿,当然少不了她。春夏多此一问,但关玲暗里又羡慕又感激春夏。她就是没办法像春夏如此对父母[撒泼],同时又觉得春夏可怜,下意识对春夏多让三分,尽给正面分数,也不嫉妒春夏抢了父亲的疼爱及关注。
  [小鬼头,一听有东西买就把你收买了。]连郑关昭也好象比较注意撒赖任性的春夏。
  春夏仍不理他,只是看着郑旭阳。
  [去。关玲姐姐当然一起去。]郑旭阳连忙保证。
  春夏这才不作声。
  郑杜皖打扮费时,能出门时都已经近午,两三家精品店逛下来,耗去大半天。
  春夏饿得肚子呱呱叫,且觉得无聊,嘟嘴埋怨说:
  ' 阿姨说要买东西给人家也没有,人家肚子饿了!]完全不懂得看时间场合。
  [春夏,你再忍一下,妈妈待会就会带我们去吃饭。]关玲婉言劝慰。
  春夏只好忍耐,一忍又忍了半个多小时。对一个肚子饿兼无聊的小孩来说,无异分秒如年。
  [关玲,春夏]郑杜皖终于招手。一位年轻店员站在一旁伺候,架上一件件最新的童装。
  店员先伺候关玲。一套套白蕾丝裙,系大蝴蝶结的小洋装,把关玲妆点得像个小公主似。郑杜皖在一旁指挥,这个颜色不好,那个搭配不对,关玲全无意见。洋娃娃般动也不动任母亲作主摆布,乖巧极了。
  然后轮到春夏。春夏实在任性不识相。店员刚递上一件深蓝色的小洋装,春夏就皱鼻嫌弃说:[这个丑死了!我不要穿。]
  店员望望郑杜皖。郑杜皖叠着修长的腿,姿态优美的斜倚坐在沙发上。说:[就照她喜欢的吧。]
  店员立刻讨好春夏说:[小小姐不喜欢这个,那你告诉姐姐,你喜欢哪件衣服?]
  [都不喜欢。]春夏很不好伺候。
  店员耐着性子陪着笑脸,挑出一套粉红色的海军领短裤装,说:[这个好不好?很可爱的。你要不要试试?]
  春夏不屑的甩头。这个也不要,那件也看不上眼,加上肚子饿,显得更烦躁。末了不耐烦说:
  [我统统都不喜欢啦!阿姨,我肚子饿了,我们走啦!]
  春夏挑三嫌四,表现得像个十足娇蛮被宠坏的小孩时,郑杜皖心里便微微皱了一下。这时面无表情,领了两个小女孩离开。
  附近有家快餐店。郑杜皖稍稍弯身,询问关玲说:[肚子饿了吗?吃汉堡和炸j好吗?]
  关玲点头,春夏却有异议。[阿姨,我不要吃jr!]
  [春夏,你不是说肚子饿吗?这附近只有炸j,你忍耐一次。]
  [可是我不喜欢吃jr。]
  [jr很好吃的。关玲也一起吃,你不要再说了。]
  [我不要啦!]春夏不妥协。
  郑杜皖不耐烦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逛了半天,这时她自己也又饿又累,春夏偏偏不识相的吵闹。
  [我想吃面。]春夏被郑杜皖的口气吓一跳,却还是不识时务地提出要求。
  这更让郑杜皖烦躁。这时候上哪去吃面?再说,这附近象样的餐厅都歇息了。
  [这里没有卖面,只要炸j汉堡。]
  [我不要!我要吃面!]春夏闹起来。
  [春夏,]关玲扯扯她,[我们一起吃汉堡。你不喜欢jr,可以吃鱼堡。我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不要!]春夏甩开关玲。
  这小女孩太没家教了,这种时候闹什么闹!又在大街上。郑杜皖气闷着,心里头剩的一点耐性全给磨光。冷冷丢下话说: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告诉你了,只有汉堡炸j,你爱吃不吃随便你!]牵起关玲,丢下春夏径自走开。
  [春夏!]关玲回头叫一声。
  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丢下,春夏惊住,反倒忘了哭闹。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快盖去郑杜皖和关玲的身影,春夏心里害怕,终于大哭起来。
  [怎么了?小妹妹。跟妈妈走失了?]有人靠近。
  春夏甩开那人的手,一边哭一边跌撞地往前走。年纪虽小,她也觉得事情有些不一样。如果是她妈妈,绝不会丢下她不要她。
  小孩子不会觉得自己任不任性,骄纵,但一次的教训,印象就会很深刻,烙记下、水远不会忘记。
  春夏边哭边叫[妈妈],真切有了被遗弃的孤单恐慌感。到这时候,她结实体
  会到,一切跟她以前在自己家里是不一样的。太不听话的结果,她随时有被[丢弃]的可能。
  像垃圾一样。眉头一皱,撒手就丢掉了。
  她拚命的哭,眼泪鼻水一齐流,把母亲骤去以来的难过悲伤,把那一点幼稚的伤感,完全给哭光。
  第三章
  那一次事件,后来郑杜皖回头把春夏找回去,就那么不了了之。而那一次最后,她们还是在快餐店吃炸j汉堡。
  可两年多下来,春夏也没学到多少,更没学乖,她还是不喜欢吃jr,甚至更讨厌了。不过,她结实得到一个教训,同时,也很[突然]明白,在郑家,关玲叫郑杜皖[妈妈],但她叫郑杜皖[阿姨]。关系不一样。撒撒娇是可以,但她没有权利太任性骄纵,当然更不可为所欲为。
  她,是寄人篱下。
  她学到两件事,并且谨记在心。第一,不要惹阿姨不愉快;第二,钱的重要性。
  她要吃面,人家跟她要钱,她没有,最后只好委屈的吃炸j汉堡。那真真是可厌的感觉。
  所以此后,春夏尽量不拂逆郑杜皖的意思,但也没有太小心翼翼或像小媳妇一样处处看郑杜皖的脸色行事。比如她还是一样讨厌吃jr。
  通常这种情况下,寄人篱下的孩子会发展出两种极端的性格,要不变得y沉退缩沉默,再就多了心机懂得讨巧。春夏却免了疫。因为郑旭阳宠她,她跟关玲平起平坐,甚至在郑旭阳面前更有发言权。
  不过,她还是学会不去惹郑杜皖生气就是。
  至于郑关昭,两年兵役服完回来,春夏跟他生疏不少。他还是把她当宠物小狗,明知她讨厌,故意惹她使劲揉搓她的头,搞得春夏每看见他就给白眼。
  在这同时,在学校里发生一件事,让春夏的脾性更反y沉退缩而行。
  春夏小六刚开学,换了一个导师。老师问大家谁志愿当班级干部为同学服务,春夏很自动自发,将手举得高高,甚至有点兴匆匆。哪知老师瞟她一眼,目光掠过她,指定她座位后那个文静白晰、父母都在大专教书的女孩担任干部。
  春夏自尊受伤,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不喜欢她。明明是老师自己要求志愿军的,为什么她举手了,老师却故意忽略她?春夏一直想不通。
  她的个性本来就不y沉,某些方面来说甚至可以算开朗,可是经过[炸j汉堡]和[志愿]事件后,她就算不聪敏,也学到一些教训加上应付事情的[本事]。
  她没有退缩。越不让她好,她越要表现,没必要谦虚,做了什么她就要说出来让人知道,不肯[埋没]自己的努力,委屈自己,不然她做得那么辛苦干什么?她又没欠别人什么,没必要为任何人辛苦牺牲。
  可是,即使如此,从此她还是不再自动举手志愿做任何事。
  她决定,从此她做任何事都要有代价,绝不再傻乎乎的举手志愿,浪费自己的自尊与精力。
  她也更加确定,小美人鱼那种什么都不敢说,默默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行径,实在愚蠢至极绝不可取。
  谦让是没必要的。小美人鱼最后变成泡沫不是美德,更谈不上伟大,而只是懦弱愚蠢,加上自卑及一厢情愿和自我耽溺。
  自始至终,王子根本都不知晓小美人鱼的爱,都只是小美人鱼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发颠,自己说给自己听的暗恋。搞到最后,她还以为自己为了爱情牺牲义无反顾,殊不知她只是示范了一种绝对愚蠢的证明。
  如此,春夏待在郑家,越发的心安理得,少有寄人篱下的负担。尽管她明白她的确是寄人篱下,也知道她和关玲的地位不一样,更学会不去惹郑杜皖不高兴,不拂逆郑杜皖的意思。
  更如此,她在郑家的日子算是愉快的,很快学会适应郑家的生存法则,即使觉得十分委屈,也不跟郑杜皖正面交锋,私下再跑到郑旭阳跟前解释诉点小苦就是。
  她适应得这么好,因为她总是想,寄居郑家的日子总有一天会结束,很快她父亲就会接她回去,她不会、水远待在郑家。因为这想法,即使自觉得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自怜自艾地将自己幻想成孤苦悲伤的美少女,饮泣着寄人篱下的悲哀愁怨。
  但她没想到,[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命运撒了一条无形的线,硬生将她扯开。
  $$$
  春夏一直等着父亲接她回去,但连秋风从颜冬玉死后,就没有真正清醒过。每次郑旭阳带春夏回家,连秋风总是一脸胡渣,两眼迷茫。屋子里丢满空酒瓶,弥漫着发酵成腐的酒精味道。
  连春夏自己也看得出来,那已经不是她过去那个高大幽默、疼爱她的爸爸,而差不多是个酒精中毒的废人了。
  结果是,连秋风酒精尚未中毒,肝就先硬化了。
  病床上,连秋风干脱得不成人形,整个人缩水似,足足小了一号。春夏简直不认得他,但她还是勇敢地走过去。
  [爸爸。]她握住父亲枯瘪的手。
  [春夏……]生了病,连秋风反倒清醒了,眼角凝着泪。[让爸爸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
  小孩子变化大。接近十二岁的春夏,严格说已经不是小孩,而是[半少年]了。
  [春夏已经长成“小小姐”喽,有时连我都快不认识她。]郑旭阳开玩笑,冲淡沉重的气氛。
  [旭阳……]连秋风蜡黄的脸布满愧疚。[真对不起,我没尽好父亲的责任,一直让你帮忙照顾春夏。]
  [别这么说,学长。春夏就跟我的女儿一样,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你尽管放心养病,别想太多。]
  [谢谢你,旭阳。]
  郑旭阳无言地拍拍连秋风的手。
  [春夏,]连秋风交代,[你要乖乖听话,别给郑叔叔添麻烦,懂吗?]
  [嗯。]春夏点头,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连秋风拍拍女儿,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你要快点好起来,爸爸,然后快点来接我回家。]春夏跟爸爸撒娇。
  郑旭阳打趣说:[春夏,你这么急着要回家,你不喜欢郑叔叔家吗?]
  [没有啦。]春夏赶紧解释,气急败坏:[我喜欢叔叔家啦!可是……我是说,我要爸爸快点好起来。叔叔,你也不希望爸爸一直生病吧?]
  那气急败坏的神色惹得连秋风和郑旭阳笑起来。连秋风疼惜地看着女儿,目光渐渐哀伤起来。他转向郑旭阳,眼神里充满没说出的话,布满殷切焦虑的神色。
  郑旭阳心一懔,敛住笑。
  [旭阳,春夏就拜托你了。]连秋风的声音低、干涩、没有生气,简直像在交代后事。
  郑旭阳敛容,神色凝重起来。他听得出来连秋风在交代什么。
  [学长,你好好休养,很快就会痊愈的,别想太多。]
  连秋风摇头。[你跟我都很清楚。旭阳,拜托你了。我只有春夏这么一个女儿,你不答应,我不放心……]
  [爸,你不放心什么?是不是担心我不听话?放心啦,我会听叔叔的话的。]
  春夏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连秋风对女儿笑了笑。[春夏,爸爸将你交给叔叔。你答应爸爸,要乖乖的,懂吗?]
  [我懂。可是爸爸,等你好了,你要带我去儿童乐园。]
  这话让连秋风差点溢出泪。他做出虚幻的保证:[好。等爸爸病好了,就带春夏去儿童乐园。]
  郑旭阳心酸起来。[你放心,学长。春夏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连秋风点个头。[谢谢你,旭阳。]
  然后,他的力气突然像是用光了,蜡黄的脸布满晦色的y影,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交代完了后事,他也就没牵挂。
  然后,春夏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父亲睁开眼睛过。
  就这样成了孤儿。
  = =
  郑杜皖心里对春夏一直有意见,所以对收养春夏也不是那么赞成。照她的意思,春夏并不是完全孤苦无依,她还有她真正的叔叔、姑姑,甚至外婆也还在,还有阿姨。
  问题是,连秋风身后没留下多少钱,也就没有自告奋勇的亲戚出面。外婆年纪大了,住在养老院里都还需要别人照顾。那些叔叔姑姑阿姨,各人有各人的家庭,
  有自己的小孩要养,多了春夏,就真的多出那么一个负担,很有差别的。
  春夏自己,也不乐意被送到亲戚家,沦落到孤儿院,那更是不敢想象的悲惨。
  她拉着郑旭阳的衣角,有一点可怜兮兮,仰着脸,祈求同情怜悯地,说:
  [叔叔,你不会赶我走吧?]
  [傻春夏,叔叔怎么会赶你走。]郑旭阳蹲下去,疼爱的搂住她,像搂抱小孩那样。
  [可是阿姨不喜欢我待在这里。]
  [你别胡思乱想。叔叔说春夏要留在这里,春夏就要留在这里。还是,你不喜欢叔叔的家?]
  [我要留在叔叔这里]春夏赶紧伸出小手环住郑旭阳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怕一松手就被无形的手拎走。
  郑旭阳呵呵笑,抱起十二岁、份量已经不算小的春夏。
  有了郑旭阳的保证,春夏心安了不少,但还不是完全放心。所以在念研究所的郑关昭一回家,她立刻跟在他身后[郑大哥]长[郑大哥]短的,叫得相当起劲亲热。
  [郑大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洗澡?我帮你放热水。]
  郑大哥?春夏居然这么狗腿殷勤!他诧讶说:
  [咦?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我们的春夏小姐居然要帮我放洗澡水,我爸不在
  吗?]
  [郑叔叔今天晚上有应酬。]
  [难怪。我爸要是在家,你哪会想到我,你眼中只有一个“郑叔叔”。][你不要这么说嘛,郑大哥。郑大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哦?有多重要?]他倒真要好好问一问了。
  春夏双手往两旁摊开,使尽吃奶的力气展长,说:[有这么重要。]
  这个小狗腿!郑关昭忍不住笑出来,说:[好吧。既然我的地位那么重要,那么你就先倒一杯开水给我,然后再把葡萄洗干净端来给我,再来去帮我放洗澡水,然后把我的脏衣服和臭袜子拿到洗衣机里,再然后泡一杯热茶送到我房间里,再帮我捶捶肩膀。这样,都听懂了没有?]存心闹她一闹。
  谁知春夏认真的点头,一件一件的牢记在心。先飞奔到厨房倒了一杯冰开水出来,然后又飞奔回去将一串葡萄洗得干干净净,恭敬地送到郑关昭的嘴巴前。等郑关昭享受完她贡奉的葡萄,浴室里一大缸热腾腾的洗澡水正等着他。郑关昭更是大奇了。但他按兵不动,很有耐性地等着看春夏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当春夏抱着郑关昭一堆其实也没什么异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时,关玲见着,说:
  [春夏,我爸爸已经说要你留下来,你其实不必帮大哥做这些的。]很知道春夏的企图。
  春夏也不怕关玲知道她的用心,老实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多讨好关昭大哥,对我也没坏处。]
  [那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快点去念书吧。]要是被郑阿姨看到就不妙了,她可不想搬砖头砸自己的脚。
  把关玲打发掉,春夏勤快地烧开水泡了一杯茶。
  郑关昭已经洗好澡,拿着大毛巾绞干头发,浑身散发着沐浴r的香味。
  [郑大哥,热茶来了。]春夏[色艺]俱全,那姿态就像古时的宫女-不,太监,内宫里伺候主子一般无异。
  郑关昭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喝了一 口。春夏连忙赶过去,笑得发甜说:
  [我帮你捶背,郑大哥。]双手并且很有效率的捶拍起来,一边又说:[这样
  可不可以?郑大哥。要不要我再用力一点?]
  [不必了,这样就可以。]郑关昭料到春夏一定在玩什么把戏,以不变应万变。
  过大概三十秒钟,春夏试探说:[郑大哥,关玲姐就像我姐姐一样,叔叔也说我就像他女儿,所以,我也就像郑大哥的妹妹对不对?]
  绕了这么一大圈,究竟想要他上什么当?郑关昭不动声色,不止同轻易中那个迂回的圈套。
  [“像”跟“真实”是差很多的。]
  [我知道!]春夏很快接口,太快了,显得急切。[可是,郑大哥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我一直这么想。]
  郑关昭故意歪头想想,说:[嗯,有你这样的妹妹也不错。]
  [所以喽,如果我不在,是不是有点无聊?]
  [是有点。]
  [那像这样,有人偶尔帮你捶背,陪你聊聊天,是不是也挺好?]
  [是挺不错。]
  太好了!春夏再推进一步。[那郑大哥,你喜不喜欢我?]
  [我敢不喜欢吗?!]
  [那么,郑大哥,春夏一直留在这里,跟你作伴,三五时帮你捶捶背,你说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体贴又好心的?]小鬼头没事不会这么好心眼。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郑大哥,我刚刚问你的,你说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郑关昭翻个白眼。
  春夏大喜,说:[那,郑大哥,你跟阿姨说不要把我赶走好吗?我会帮你捶背,帮你泡茶——]
  啊哈!郑关昭心里大力一拍。
  这小鬼头兜来绕去,狗腿的讨好他原来是为这档子事。
  他伸直腿,搁在桌子上,故意伸个懒腰,说:[我的腿好酸!]
  [我帮你捶腿。]春夏马上绕过去,[咚咚]捶起他的长腿。
  郑关昭在心里偷笑。伸出手故意使劲揉捏春夏的头,开心说:[你好乖,春夏。]
  春夏心里气结,又不敢表现出来。明知她讨厌人家摸小狗一样碰她的头,偏要欺侮她!可这关头,她有气也不能发,只能忍气吞声。
  [我说春夏]郑关昭装腔作势地。
  [是,郑大哥。]春夏马上响应,就只差一声[喳,奴才在]。
  [你是我的宠物对不对?你可别跟我说你忘了!]
  [可是,叹,郑大哥,我又不是小孩了……]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妹妹”。]郑关昭故意板起脸。
  [好吧。]春夏连忙妥协。[郑大哥说是就是。]
  [很好。那么,我问你,宠物都是要听主人的话,让主人开心的,对不对?]
  [对……]尾音拉得很长,挺不情愿。
  郑关昭按捺住笑,一本正经。[那以后,你都要听我这个主人的话。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可是……]春夏想抗议,见郑关昭又板起脸,赶紧点头,不敢再有异议。
  [很好!]郑关昭满意点头。[那么,成交!]
  口说无凭。郑关昭且草拟条约‘份,上头记连春夏愿成为郑关昭宠物,以郑关昭为主人,忠贞顺从不贰。某年某月某日。要春夏划押。
  [不用这个吧?郑大哥。我都已经说了,还要签这个?]
  [但凡从人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必须要白纸黑字写清楚,落了印,才算数。]郑关昭很坚持,心里却偷偷大笑不已。
  没奈何,春夏只好划押,签下这[丧权辱国]的条款。
  [哇,累死我了!]郑关昭伸个大懒腰,往床上栽下去。[过来,春夏,帮主人捶背揉脚。]
  春夏在心里咒骂郑关昭一百次一千次,拖拖拉拉不情不愿的,还是乖乖地听令上前伺候。
  这一天开始,他们[上]与[下]的关系就这么确认。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
  有了郑旭阳和郑关昭为后盾,春夏在郑家的[位置]更加巩固,她也就有恃无恐,不再那么担心郑杜皖眼眸深处里不亲切的颜色。
  她聪明,但不去多心,不去学那种寄人篱下的自怜美少女小家气的内向退缩。比起来,害羞内向沉静的关玲,态度举止倒比她像是[寄养]的。春夏大剌剌的,不管什么她的待遇都比照关玲,很多时候她的气焰甚至比关玲还盛。说起来,这种[狗仗人势]的个性实在不可取。只不过,郑家已经有关玲一个[闷葫芦]了,她装可怜要装给谁看啊?别说关玲那种温和文静无争的个性,就是郑姨虽说不喜欢她,也绝对是有教养有身段的淑女,不会像三流电视剧里那种苛刻的女人嘴脸欺负无依的孤女。
  真要说,春夏[开放型]的个性,反而比较刺人。要说[欺负],也是她[欺负]关玲的份。她太[旁若无人]。
  呃,只除了小狗[玲玲]例外。
  小动物察言观色,感受力很强,尤其那种狈种没节c的小狗,很会仗主人的势,实在比人还势利。[玲玲]揣摩主人心意,知道主人不喜欢春夏,连带它对春夏也没好[脸色],每次见到春夏,就吠叫个不停。多半时候,郑杜皖只是做做样子叫[玲玲]安静,可不真正干涉,所以[玲玲]总是对春夏吠叫得更起劲。
  春夏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那只狗腿子的毛拔光,或狠狠踹它一腿。但郑杜皖把[玲玲]当心肝宝贝,没事抱着又亲又吻的,她不敢造次。她安慰自己说[每只狗都有它猖狂的一天],就让[玲玲]猖狂好了,她不与它一般见识。结果,玲玲对郑家每个人都安静乖巧,甚至对郑家新请的外籍女佣夏依也顺服,只有对春夏,一见就龇牙咧嘴吠叫不停。
  郑杜皖原来不喜闲杂人等在自个儿家,但她那一班夫人太太交往圈的,哪一个家里不是二三个外籍女佣,所以她也就妥协了。夏依一来,她出门和那一班太太夫人喝茶的次数也就多了。
  每回她出门喝下午茶逛街,都特别叮咛夏依照顾好[玲玲]。春夏是死不碰[玲玲]的。她没摆出嫌恶就很对得起她郑姨了,不可能去献媚的。最主要的,她对[玲玲]深恶痛绝。
  [夏依!]放学一回家,春夏边开门边叫嚷。天气热,渴死她了。
  她的叫声还没歇,[玲玲]打沙发上跳下来,对着门口,冲着她轻蔑的猛吠。
  [吵死了!]春夏狠狠瞪牠一眼。
  夏依在后院忙,没听见她回来。看情形,她郑姨大概出门喝下午茶了。春夏瞪着那狗仗人势的小东西,客厅只有她,胆子也大了,对[玲玲]横脸说:
  [你再叫,就把你抓去做烧r!][玲玲]不屑,汪汪地吠个不停,一副赶人的架势。
  [你这家伙!]春夏烦透,虚踢了它一脚。
  [玲玲]跳开两步,转身又对春夏不善地叫起来。
  [你还叫!]春夏气结,奔过去,一把拎住[玲玲]的脖子,脸色狰狞说:
  [看我怎么治你!]
  [你抓着玲玲做什么?]春夏还来不及动手,身后传来带笑的男性嗓音,突然教她心脏霎时一麻。
  她猛回身。郑关昭在楼梯上,倚着扶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带着趣味望着她。
  [郑……大哥!你在家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虚惊一场。春夏放下心。
  [早回来才巧啊!春夏,你该不会趁着我妈不在欺负玲玲吧?]郑关昭嘴边笑意变浓,转成椰揄。
  [没有啦!我怎么会!]春夏连忙放下[玲玲],顺势摸抚玲玲的头。[我是跟[玲玲]在玩。玲玲,乖哦!]
  玲玲不买帐,尖利的牙齿狠狠反咬了春夏的手一 口。
  [啊!]春夏鬼叫一声,甩开玲玲。玲玲在一旁仇视地对她嚣叫不停。
  郑关昭好玩笑起来,也不问春夏伤得怎么样。
  其实也没事,春夏缩手缩得快—只破了一点皮,渗出微些血。
  [你这只该死的狗!]春夏恼极,碍着郑关昭在场,却只敢动口不动手,恼怒地瞪着[玲玲]。
  [谁叫你要欺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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