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车里,她一直跟他说小时候的事情,张嘴闭嘴都是宁浩的名字,程子执只是专心的听,可能最后终于说累了,他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出租车转了大半个北京城,许自在才转醒,“师傅,就是这里!”程子执指指路边上哈根达斯树起的大广告牌。
“为什么喜欢吃冰淇淋呢?”程子执若有所思的看着许自在。
“它甜,凉,香,醇。”许自在挖一小勺放进嘴里,却品不出任何滋味。“喜欢一个人的心,就象吃冰淇淋,为他甜,为他凉,享受他的香醇,但有时候却无味。”
“冰凉的甜美会让人上瘾,吃过几次,我逐渐悟出了其中的滋味。”程子执淡淡的说。
“容易上瘾的食物应该远离。”许自在终于感觉到冰淇淋有微微的苦涩。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过不去呢?”程子执冲她笑笑。
“我是庸人!”她也淡笑。
已是三月,人都说阳春季节它最好,可是许自在却觉得春寒料峭。
推开宿舍的窗户,隐隐看到宁浩在楼下徘徊的身影。最近他一直在等她,他或许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吧?可是,说了又如何?
转过身,已是满眼泪。她见不得他伤心!
机场,无数次从这里经过,这里记载了他无数次欢欣、喜悦、悲伤的脚步。
还没有走,宁浩已经后悔了。
这许多日子,他都在等许自在,他要见她,告诉她他的执着,他一定会回来,她务必要等他,他现在离开只是为了将来的团聚。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少了一个,少了他最期待见到的那个。
宁浩不甘心就这样走,他疯狂的想见到许自在。因为他还没和她说再见!
许自在的手机已经半个月没开了,想找到她不容易。
“走吧!她可能不来了!”母亲拍拍宁浩的肩膀。
“不!再等一分钟。”他知道她会来,他就是知道。
“走吧,飞机要起飞了!”母亲催促着。
“再等一分钟!”宁浩固执的喊道,他从没有和母亲这么大声说过话,母亲也愣住了。
许自在遥遥的看着宁浩甩开母亲的手,就是不肯离开。他在不停的向远方眺望,或许是在等她吧?她宁愿相信他在等她。
“去吧!送送宁浩!”程子执跟在她身后,“不要以后又自己遗憾!”
“不去!”许自在倔强的摇头,“一句再见不能改变什么?”
“你只是气他丢下你,一个人去英国而已,你觉得自己好象被抛弃了是吗?但同时你也明白他有很多无奈,而你已经原谅他。因为在内心深处你还是在喜欢他、爱他,也会一心等他回来。你现在这样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何苦呢?”
许自在从头到脚把程子执打量好几遍,凝住眉头,说:“直到今天才发现你这个人聪明的可怕!还好,我们是朋友,如果是敌人,我会寝食难安!”
“是夸我还是损我?”程子执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
“谢谢你!子执!”许自在真心的说。
“恩,快去送一下宁浩吧!时间不多了!”他催促她。
看到许自在,宁浩一颗心已经无法平静,他冲过去抱紧她,“你终于还是来了!”他亲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最终落在她的唇上。“等我!”他呢喃的说。
她摇头,“不,不要有任何约定!”
宁浩愣住,他轻声说:“我会回来!”
“以后是未知的!”她伸出手,握紧的拳头放在他掌心,轻轻松开,一枚闪亮的梅花别针落在他手上。
“再见了,宁浩!”她只能说再见!或许是她最不期待的,没有再见!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程子执专心开车,
许自在突然想起来问:“你叫我来是故意的?”
“没有,只是想叫你一起兜兜风,昨天刚跟唐宇借了辆奔驰。”他笑,“怎么样?坐着还舒服吧?”
“什么兜风?明知道我今天有课!”许自在自己嘀嘀咕的说:“肯定有预谋的?要不车都借好了?”
“女人就是爱瞎想!”他笑。
宁浩走了,开始的时候许自在的日子过的空虚寂寞,除了上课就是上课。
陆续收到宁浩的邮件,都是告诉她他刚到英国的生活和对她的想念。她不回,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浩的生活安顿下来,邮件也发的有规律了,一周一两封,无非是说一些琐事。
宁浩不在,身边的朋友就剩程子执了。两个人偶尔一起吃饭聊天,附带看个电影,北大的电影协会经常放一些免费的时尚大片,遇到喜欢的,程子执就拉着许自在去看。
程子执偶尔也玩劣,和许自在开个小玩笑,但都控制在一定程度内,省得许自在爱和自己计较。
他知道,她心里还有宁浩的影子,所以他心中的爱意不能表达。
她知道他有暗恋的对象,只把自己当成知心的朋友,就象对待唐宇和杨峻一样,所以放心在他身边嬉闹,就象小时候在宁浩身边那样无所顾忌。
宁浩离开一年后,和许自在的联系渐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因为他们都忙。
适当的距离产生美,但太遥远的距离容易让人忘记。
又是一年的圣诞节。父母资助许自在出国旅游,许自在却把钱捐给了希望工程,仍旧一个人窝在宿舍里玩游戏,黄霞不赞同的摇头:“超级玛丽玩了许多年都不会厌倦吗?”
“我这个人恋旧!”许自在仍玩的兴致盎然。
已经很久没有宁浩的消息,原来揪心裂肺的想念经过时间的洗涤能变得平和,看着照片过日子也不错,一切都是最初最美好的样子。或者哪天也应该换张照片,有时候看不到反而更能激发美好的想象。
电话响,黄霞跑过去接,宿舍里的电话找她的多。
“许自在玩游戏呢!叫不动她。”黄霞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她手机是用来当闹钟的,其他时间都不开啊。”
“好!我告诉她。恩。再见!”
黄霞讲完电话,跟许自在说:“程子执说今天晚上他们家在香山别墅办圣诞晚会,叫我们都去,你别玩了,他一会来接你,先去帮忙布置会场去。”
“怎么单叫我去布置?”许自在问。
“就你闲着啊!”黄霞笑。
“你不也闲着?”
“我一会约了男朋友买东西!”
许自在下楼的时候,程子执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真让人失望,我以为折腾这么半天,你会画个妆,换身漂亮衣服呢!”程子执和她开玩笑。
“赶问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妆?我这就回去画。”许自在冲他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算了,我怕你画到明天早晨!”程子执看到她笑觉得心情舒畅。
香山的别墅新装修完,大院里几乎每家都分了一套。自己家的许自在还没去过。
已经有人先到了,唐宇带了一个叫陈诺的女孩正在院子里打闹,杨峻则在旁边看热闹。
“呵呵,哥几个都挺准时!”程子执介绍许自在和陈诺认识。
“我是唐宇的女朋友!”陈诺的清冷的一笑,“你就是程子执的女朋友许自在?”
“我是许自在!可不是程子执的女朋友!”她回一个优雅的笑,并顺便纠正道。
陈诺说:“可他们都说,”她指指周围,其他几个大男生都冲她们笑,“你是他女朋友!”
“他们玩笑开惯了!”许自在太了解这几个人的恶作剧本领了。
“哦!”陈诺点点头,“可是他们都说你很漂亮!”
“谢谢!我等会去给他们鞠躬。”许自在无可奈何的笑着。
“这么热闹!”韵执进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眼前一亮,昔日那个爱跟在大家后边哭闹的小丫头如今真是大不一样,染的时尚的栗红色短发,干净利落,白皙的脸蛋上映着粉红色的霞光。
“天啊,韵执也回来了!”杨峻喊。
“是啊,昨天就回来了,没倒过来时差,只好现在才出现了!”韵执解释着。
“许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韵执给了许自在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怎么没有?小丫头真是偏心。”唐宇叫着,惹得陈诺一个劲的瞪他。
“好了,大家去布置今天的晚会现场吧!”程子执号召着。
布置会场很简单,拉上几条彩带,弄点鲜花和气球点缀,一个舞会大厅就出现了。晚上再有人把饮料和食物运过来,就一切ok了。
布置完一切,韵执和许自在聊天,并把自己在英国读书的照片拿给她看。
相册里有韵执的单人照,也有和同学的合影,还有同学的照片,总之看得人眼花缭乱。许自在认真的翻看着,突然停下来,
这是一张众人的合影,照片里宁浩正笑的灿烂,他身旁的女生是阿芳,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正笑的一脸幸福。
“这是中国留学生举办的一次聚会上拍的,中间的是我!”韵执热心的指给她看,却发现许自在目光停滞。
“许姐姐?”韵执叫。
正好程子执进来叫他们下楼吃水果,“看什么这么专心?”他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宁浩和阿芳他都认识。
程子执抢过照片扔给韵执,“什么破照片?拍的都不清楚!赶快下去吃东西。”他拉着许自在下楼。
“别担心,我没事!”许自在奇怪自己居然能笑的出来。
圣诞夜,大家喝香摈、跳舞、唱歌、做游戏,许自在一直在笑。程子执一直看着他笑。没办法,固执的人遇见了更固执的人。
玩累了,许自在去庭院里透气,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很漂亮,小花圃里种满了冬青,修剪的整齐漂亮。只是院子的角落里种了两棵不怎么名贵的槐树,让人感觉格格不入。
“缘分真是无法强求!”她哂笑自己:“宁浩,或许我也会变心!”
“很冷!还是回屋里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子执也跟了出来。
“不,我要回去了!”许自在抱歉的看一眼程子执,他正担心的看着她。她笑笑,“我没事,真的,就是累了,我想回学校!”
“我送你!”程子执什么也没问,只是进屋取了车钥匙。
一架彩虹(上)
许自在不说话,程子执也不说,两个人一路上都沉默着。
车开到门口,程子执停下来。
校园里依然热闹,庆祝活动五花八门。程子执说:“还早,陪我走走吧!”
两个人绕过图书馆,一直往未名湖走,一路上偶尔遇到亲吻的情侣,都避开眼。
湖边很安静,程子执停下来,点了根烟。
“你什么时候抽烟了?”许自在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很早以前,只是偶尔抽一支。”他吐出烟雾。
“你也不开心?”感觉到他的叹气声,她问。
程子执抬头,一双性感的桃花眼已不见一丝y霾,“我怎么会?是看你不开心才来这里的!”
他轻轻握着许自在的手,这双柔软、细腻的弹钢琴的手传达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温暖,“说说你跟宁浩到底怎么了?”
许自在轻叹一声,转过眼看向湖面,或许她不应该把自己的抑郁传达给其他人。但是程子执是她朋友啊!不说反而是对他不信任。
夜风吹过,凉凉的,如冰敷在皮肤上,可为什么连骨子里都感到冰冷?
她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其实,我对我们的未来毫无把握。”
程子执吐出一口烟雾,整个把自己笼罩住,许自在看不清他的双眼,却能感觉到一股炯炯的光。“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他,他是爱你的!他暂时离开只是想给你创造一个光明的未来。”程子执肯定的说。
“或许他是这么想,可是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我不要他为我创造什么,我的未来我自己负责。我只想让和一起度过人生的每一个精彩瞬间!那才是我期待的未来。”许自在笑笑,可她的笑眼里分明有泪。
程子执想帮许自在拭去泪水,然后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可最终他却只站在那里,不能行动。他在害怕,怕他的莽撞打破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平稳,如果他表达了什么,那么他与她将连最起码的朋友都做不成。
看程子执站在那里,一副孤独的遗世独立的样子,许自在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在痛。
“别说我了,说说你为什么也不开心?”许自在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
他笑笑,“我的依然是老问题!暗恋别人总是没有结果。”他仰头长叹一声。
“对自己要有信心!”她鼓励他,“你那么优秀!”
“我?优秀?”程子执看着许自在,“你说我优秀?”他笑。
“是啊!”她确定的点头。
“如果没有宁浩,你会喜欢我吗?”他问,问的随意,可表情却认真。
“当然。”她答,这么说只是想安慰他,不让他也象自己一般失落。但是,他的宁浩是独一无二的,他那么真实的存在着,她从来不做没有他存在的假设。
程子执显然是兴奋过度。他手舞足蹈,最后拉起她的手以华尔兹的步伐转了好几圈。
“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许自在摸摸他的头。
他握住她的手,“许自在,我爱你!”他认真的说,眼睛里流露出渴望和执着。
“果然受刺激了。”甩开他的手,许自在转头就走。
程子执依然站在原地,喊:“许自在,i love you !”许自在捂住耳朵,心想,这是不是搞错了,还是程子执今天发烧?
尽管认为程子执在开玩笑,但听到他说爱她,许自在心跳仍然加快。直到她回宿舍,脸上还一片通红,幸好大家都去参加圣诞晚会了,否则黄霞一定要质问她原因。
还好,这样的玩笑程子执只开过一次,以后,他再没说过类似的话。所以许自在也就坦然了。不过,内心却生出淡淡的失落。
有时间的时候他们依旧一起吃饭聊天,一起讨论音乐,一起评论电影。
大学四年转眼即过。
宁浩毕业依然没有回来,只是发了封邮件告诉她:
“自在,外面的天空太辽阔,我已抑止不住要飞翔,希望你能来和我一起遨游世界!
亦或再等我一段时间,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放在你面前。”
看完信,许自在已是泪水满面,只回了简单的四个字:“我心已倦!”
我心已倦——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等待和煎熬,她突然觉得宁浩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而她所有的等待都成了徒劳。不是她想放弃,而是她已经失去了等待的信心。
她知道,宁浩能理解她的意思,既然他选择了他的世界,那么她也要选择她自己生活。
“女人,从来不是男人的附属,我要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做什么?没有你?全世界还有什么是最美好的?宁浩,枉你聪明睿智,却不知道这个世界我我最珍贵的是什么?”许自在对着天空喃喃说道。
她伸出手,想握住风,可张开五指,却是满手空。
宁浩就象这风,或许是她永远都无法把握的。
有时候,她觉得宁浩或许没爱过自己,或者爱她不够深,否则他不会这么轻易走掉。或许,她爱他也不够深,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再爱、再等下去的决心。
毕业后,面对许多机会,许自在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只能赖在学校继续读研究生。
程子执选择了一家建筑公司去上班。整天忙的死去活来,几天不见,人瘦了一圈。
严冰从上海回来,被分到某中学教书,工作也算轻松,偶尔和许自在见个面。
生活日复一日,只是在单纯的重复,腻了,许自在就和同学去四处游玩一番。现在的时间比以前宽松很多,想去哪里都能成行。
只是心中无端破了d,任是什么都无法填补。
严冰说,“许自在,你怎么变得什么事都不上心了?”
“哪有?”许自在淡淡的笑着,可是笑容里却空d的看不到任何情绪。
严冰跟程子执说,“许自在真的变了,冷漠而苍凉!”
程子执点支烟,缓缓吐出烟雾,“你看错了,她一直都是她!”
严冰无可奈何的笑笑,说:“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怎么能不了解呢?”
入秋的时候,严冰跟杨峻说:“好几年没跟你们踢球,哪天我叫几个人踢场比赛?”于是,严冰和杨峻开始张罗着足球赛。
叫了程子执、唐宇等人,加上一帮高中和大学的同学,浩浩荡荡的人马,分列两端,裁判一声哨响,轰轰烈烈的比赛开始。
许自在是被严冰强令叫来看比赛的,她始终看不懂足球,只是跟着凑个热闹。
场上,程子执和严冰风采依然不减当年,她还想起高中时那场球赛,程子执被撞伤,在床上躺了好长时间。转眼,已过了许多年,真是往事如烟!
正想事情想的出神,忽然对面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关美云,居然是四年多不见的关美云。她出落的更漂亮了,真是风情万种!
她是来看程子执的吧?
“许自在,真是你?”关美云过来打招呼,虽然热情却有点不自然。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许自在笑笑。
“我却想到了!”关美云穿一身漂亮的套装,更显得成熟和丰满,“我约了子执足球赛后到我们家吃个便饭,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我还有事!”许自在拒绝的婉转而礼貌。
给严冰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有事先走了。为什么看到关美云她会感觉到不舒服呢?尤其是听说她约了程子执,她觉得心里象堵了块棉花。
可能是这几年和程子执走的太进,关系太亲密了,而身边又没有其他朋友,理所当然把他看成自己唯一的依靠,而她希望她也是他唯一的朋友,这么想是不是太自以为是?
她笑自己贪心。
程子执也很忙,偶尔路过北大,看看她日子过得如何?
“天冷了,记得多加件衣服,免得又感冒!”他提醒她。
“知道,你也是!”她最近心情不是太好,懒得笑,也懒得应付。
“又怎么了?”他簇起眉头,“什么事让你把所有心情都写到脸上了?”
“没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确心情不好,无由来的!
天冷了,许自在一直感冒,偶尔发烧,最严重的一次烧到40多度。老爸老妈一直不在身边,爷爷乃乃年纪都大,许自在也没告诉他们,一直一个人在宿舍跟感冒做斗争。读研究生后,许自在因为受照顾分得一间单人宿舍。
程子执总感觉许自在最近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打她手机,十次有九次不开,不如干脆杀到她的住处!
程子执的确是吓坏了,许自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怎么也叫不醒,一会喊热一会喊冷,他伸手摸她额头,吓一跳,简直烫手,都烧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叫人来帮忙?这个傻瓜!
“去医院,醒醒,我们去医院!”程子执拍拍她的脸。
“发烧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怕转成肺炎,住院观察两天吧!”医生和颜悦色的跟程子执说,他不敢不和颜悦色啊,程家大公子亲自抱着女友闯进医院的急诊室,当时急的恨不得要杀人,谁敢吭声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打了退烧针,安排好病房,已是深夜,程子执不放心,医生说夜里还会再烧,他只好陪在她身边。
轻抚着她细嫩、柔滑的脸,程子执轻叹,“傻丫头,该拿你怎么办?宁可委屈自己也不说出来?”
“难道永远没有人能替代宁浩在你心中的地位?”
“爱你,该怎么说?”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心事,最后干脆席地而坐,吻吻她的手,帮她盖好被子“好好休息吧!”
许自在觉得头痛欲裂,宁浩和程子执的面孔来回在她眼前闪过,简直眼花缭乱,“都不要来打扰我!”她喊,可嗓子火辣辣的疼,根本没法出声。
“醒醒,喝点水!”她听到程子执的声音,然后感觉有水浸入喉咙。
她贪婪的吮吸着水源,总算感觉舒服点了。
“子执!”她对着他朦胧的身影喊。
“我在!”他走进她,发现她居然又睡着了。
程子执不敢睡,怕许自在又不舒服,就靠在病床上百~万小!说。许自在睡的并不塌实,来回翻身,踢被子,他不时帮她拉拉被子。
医生果然没说错,半夜许自在又开始发烧。一量体温39度5,程子执赶紧喂她吃药。
可能是被烧糊涂了,许自在不停的呓语,“爸爸,妈妈,……好想你们,……”
“宁……浩,宁浩,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醒醒,自在!你在做梦。”程子执摇摇她。
“宁浩!”许自在拉着他的胳膊,“宁浩,告诉我,怎么办?”她把往日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嘤嘤呓语。
程子执长叹一声,“为什么总是宁浩?”
他推门出来,又不敢远走,只能靠在病房的门上,使劲的吸烟。
如果他有耐心听她把话说完,他一定会欣喜。
许自在仍轻声呓语着,“宁……浩,我,不要,讨厌——程子执……好不好?”
“为什么,要喜欢——程子执呢?”她沙哑的嗓音并不清晰,而且断断续续,她真的在做梦。
第二天,程子执请假在医院陪许自在。
早上,高烧终于退去,人也清醒很多,“昨天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做梦呢,原来真是来医院了!”虽然不烧了。但许自在精神并不好,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
程子执一晚上没睡,眼睛酸涩,人也憔悴了不少。
两个人对望了半天,许自在终于不好意思的把头转开,她的脸因为发烧一直红通通的。
“烧虽然退了,但今天还要再检查一遍!”程子执显然很疲惫,靠在她病床的边上,把头埋在床沿上。
许自在能看到他浓密的头发和结实的背,她用手轻抚过他的肩膀,“子执!”她唤他,想让他去沙发上休息一会。
他握住她柔软的手,“别吵,就呆一会就好!”
谢天谢地,许自在只是发烧,并未转成肺炎。在医院观察两天后已无大碍。
程子执将她送回学校,并叮嘱“记得按时吃东西,加强锻炼……”
“行了,知道,快赶上我乃乃了!”她吐吐舌头。
“只是关心你嘛!”程子执挥挥手,“赶紧回去吧!”
“知道了!”许自在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他关心她!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个依靠,说明她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很久没上网,邮箱里堆积了大量的邮件,来自同一个地址,轻轻按一下鼠标,全部删除。宁浩是她心中一个流血的空d,无法堵塞,只能任它把血流光。
深秋的傍晚,红霞漫天,枯黄的银杏树下一个高挑,美丽的身影闪过,温和,秀丽,优雅,神秘,还带略略的伤感,谁能将美丽演绎的如此风华绝代?看来时间真能够成就美。
她永远微笑着从校园走过,可那微笑里却永远都看不到情绪,她成了校园里一道风景。
程子执想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夏日的午后,那个有如精灵一个样的美丽小女孩。经过岁月的沉淀,她已经破茧成蝶。
他路过超市顺便买了她爱吃的冰淇淋,递给她,“香草的!”
她仍然微笑,“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他笑。
“应该吧!你很忙。”她淡淡的说。
“严冰请我们帮他去相亲!”他已笑不可止。
“相亲?什么年代了?”许自在也跟着笑。
程子执认真的看着她,“这是今年第一次看到你发自内心的笑!”
许自在慌忙的逃开他的注视,“那我们还不赶快去?”
相亲就象一场商品买卖交易,未婚男女被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评估。如果对方看上你各种条件的总体优势,那么这比买卖就很有可能作成,如果看不上,那么,就要各自寻找新的买家。
来相亲的女子大概20岁出头,长相一般,据说是某某局长家的千金,带了好几个家人和朋友,对人颐指气使。怪不得严冰也找他们来助阵。
严冰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无奈的看着许自在。
倒是程子执一直帮忙应对,跟人家山南海北的神侃。许自在心说,就这水平,不去当外交部长都亏!
一场相亲宴如一场闹剧,最后在大家虚伪的客套中结束。
回去的路上,程子执仍然大笑不止,“第一次见人家相亲呢,真好玩!”
许自在却不说话。
“又怎么不高兴了?”程子执觉得她好象不开心。
“没有,只是在想,或许以后我们也难逃相亲的命运!”许自在幽幽的说。
“我们不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肯定。
“或许他不会吧?因为他一直有喜欢的人呢!”许自在失落的想。
许自在继续上课,玩游戏,泡图书馆,看电影。
她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
父母老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乖女儿,不小了,该找个朋友了!”老爸老妈对她一直放心不下。
“恩,我有分寸!”她不想让他们c心。
严冰相亲活动后,没几天给她打电话,说:“许自在,我要郑重的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能笑。”
“不笑!”她一直觉得周围再没什么可笑的事情让她释怀了。
“我的那次相亲吹了,因为人家看上程子执了!”严冰或许觉得事情可笑,但许自在真的没有笑。
“那就让他自求多福吧!”许自在说。
上了一年班,程子执有机会提办公室主任了,他却把工作辞了。
和杨峻合伙在北大附近弄了家公司。许自在问,“好好的干嘛把工作辞了?”
程子执半开玩笑的说:“这样能离你更进点啊!”
许自在当他又开玩笑,并不理他的茬。
公司刚开始,面临很多问题,很多事情程子执和杨峻都要亲力亲为,经常加班,根本没时间休息,程子执干脆就住在公司。他们都是纨绔子弟,根本没吃过苦,现在能做成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许自在看到程子执一丝不苟认真工作的样子,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他。他真的很聪明,很能干,有胆识,有魄力,而且具有天生的领导才能,她钦佩这样的他。
看他们忙,许自在也帮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毕竟大家都是朋友。
许自在有篇论文要赶,已经半个月没见过程子执。他们的公司已经进入正轨,她想她以后都不用去了。
每次见到程子执她都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她自己无法掌控,所以她想,还是越少见到他越好。
偶尔想起宁浩,那已经是心中一块结疤的伤,不去触碰就不会痛。
和黄霞讲了半天电话,她毕业和男朋友去了云南,正打算要结婚,许自在恭喜她,问红包怎么送给她,云南她短时间内可是去不了,黄霞让先帮她存着。
说了一些废话,最后黄霞问:“你还等宁浩?”
“哦!”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宁浩,是不是应该归结为过去了呢?毕竟,她已经决定不再等待,因为她早明白,这种等待没有尽头。不是她先变心,而是她一直没把他等回来。
“许自在,有时候不能太固执,有时候你向周围看看,没准能看到意想不到的结果。”黄霞不了解许自在的心思,继续说:“其实,有些事早就应该跟你说,只是程子执当时求我别说,……”
敲门声打断了黄霞的话。
“等下,我去开门!”许自在说。
程子执正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外,怀里还抱着个大盒子。许自在请他进来。
“累死了!”他把盒子放下,“从昨天到现在没合过眼了。”“你在打电话?那我先眯一下。”他随意躺在沙发上。许自在不知道该如何反映,只能跟黄霞说,“晚点再打给你,程子执来了!”
“算了,刚才的话当我没说,一切让他自己去解决吧!你们的事我跟着瞎掺和什么呢?”她跟许自在说再见,并祝她好运!
“我哪来的好运?”她自言自语的说。
程子执真是累坏了,叫了半天也叫不醒,许自在只好随他去了,拿了毛毯给他盖好,免得他着凉。
看着程子执睡熟的样子,许自在纳闷的想,“一个男的,为什么能长的那么好看呢?”
睡了两三个小时,程子执才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许自在就在身边,安心的笑了。他伸个懒腰,说:“生日快乐!”
“生日?我吗?”许自在还在诧异,使劲想想,猛一拍脑门,原来今天真是她的生日。可能最近太忙,有点晕了,她居然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生日。
“真服了你!”程子执抱过盒子,递给她,“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盒子太大,她只好放在桌子上从四周揭开盖子。
盒子里是用木头雕刻的两棵树,茂密的枝叶象两把伞覆盖住下面的部分,再往下看,树干上系着一架红木雕刻的秋千,看起来古色古香,秋千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很象许自在小时候的样子,秋千和树干连着的地方可以活动,只要稍微碰一下,秋千就跟着动,而秋千上的小女孩则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许自在太惊喜了,“你从哪里买到的?简直太漂亮了!”
程子执笑笑,“自己做的,这样的东西哪里能有卖?”看着许自在欢喜的样子,程子执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该怎么感谢你?”许自在激动的想落泪,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无数,各式各样,但从没有一样礼物能让送礼者花这么多的心思和精力,也从没有一件礼物那么深得她心,让她爱不释手,这是她童年的梦想,是她一生最珍爱的情节,而程子执把她的梦想形象的展示在眼前。
“想谢我就答应我的请求吧!”程子执深情的望着她。由于太激动,她根本没去细想这样的眼神所代表的含义。
“让我拥抱一下今天的寿星佬!”
“子执!”许自在偎在他的怀里,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她的心何尝不跳的剧烈?
他的怀抱温暖灼热,臂膀坚强有力,抱着她就象怀抱着全世界。
“期待这个时刻太久,就象在做梦!”程子执喃喃的说。
“谢谢!”许自在安心的享受他的温暖,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宁浩的存在,眼里和心里只有程子执。
平安夜的钟声再次敲响。几年的时光就在这几次钟声里悄然滑过。
许自在一个人站在教堂外祈祷。十字架一如从前的沉重,只是承受了更多时间给予的沧桑。
在这里,她曾望着他线条分明的轮廓天真的问:“将来我们会结婚吗?”
“当然。”他曾肯定的答她,可是,如今来看,一切都是谎言。
他曾拉着她的手,说“跟紧我,别走丢了!”而如今,他自己走丢了,却忘记回来找她。
“宁浩,我需要一些要继续等下去的理由和信心!”她祈求主的保佑!
不知不觉,又泪流满面。本以为以后再也不会哭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感到悲伤?
有人递过来纸巾,她抬头,对上他一双了然的眼睛,“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你,有人建议我过来碰碰运气!”
“找我有事!”她擦擦泪水。
挨着她坐下来,程子执叹了口气,“是啊,想问问你,在这样的夜晚表白是否合适?”
“表白?”许自在好半天才想起来,“你暗恋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见不得他好?
“是啊!你觉得合适吗?”他追问。
她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才说:“真羡慕你的毅力和勇气,对喜欢的人永不放弃,程子执,你教教我,该如何才能有你那样的坚持?”
“我也不知道!”他轻笑,“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想忘记也忘不了,想放弃又放不下,所以就一路坚持走了过来,至于结果如何,我现在根本没把握,所以才来问你,觉得现在去表白怎么样?”
她闭上眼祈求主给她勇气,可是仍觉得全身无力,是不是她太贪心?
“去吧,主会保佑你!”
他拥住她,在她额轻轻一吻,“算了,我们回去吧!”
“你?”他的吻让她一阵颤栗。
“看来,这样的日子还不太适合表白!”他笑着说,他的笑魅惑而狡诫。
许自在不象从前,一有时间就往程子执他们公司跑,帮忙做些琐事。她总觉得面对程子执有些尴尬,她经常检讨他们是不是走的太进,逾越了朋友的界限?她说不清为什么,越来越怕和程子执接触,有时候,他不经意的亲密会让她脸红心跳,而他仿佛完全不在意。
她怕自己会越来越喜欢他,依赖他,最后无可救药的爱上他!
程子执早就有喜欢的人,他不会回报自己以同样的感情,这种徒劳的喜欢最后怕又是一种伤害吧!
最近,很少去想宁浩了,他仿佛作日的烟云,正从眼前慢慢散去。越想抓住,却越飘渺。
很多时日没见到许自在,程子执也不适应,把工作推给杨峻,“我去看看许自在搞什么鬼?这么久都没露面。”
“晚上你的应酬!”杨峻冲他的背影喊。
“我回不来你去!”
许自在当真失踪了?她只是陪导师去郊区做调研,恰好手机没电了。
在安静的郊区呆了半个月,却想念起程子执来,他的调侃和恶作剧,他不经意间的关心和帮助,她都记忆犹新。
冒着热气的小笼包,他说“答应陪我去吃,我就不告诉许爷爷你逃课和宁浩去逛街的事!”
……
在西单图书大厦遇到宁浩,她那么伤心,他把肩膀借给她,“非要把你的失意表现的那么明显吗?”“想哭就哭出来吧!”
……
在拥挤的火车站,他给她打电话,说:“等着,我来接你!”
……
在宁浩离开的那个早上,他说:“走,带你去兜风!”
……
生病时,他伏在她的床前,握住她的手说“别吵,就呆一会就好!””
……
生日时,他彻夜为她赶制生日礼物。
……
在教堂,他找到她,只为送上一方纸巾,
……
他真是个称职的朋友!可她呢?可曾问过他到底喜欢什么?可知道他到底要什么?可为他做过什么?许自在挫败的想。
现在,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优秀的男人,英俊、潇洒、干练,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她喜欢上他或许很正常吧?
然而,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他是她的朋友,只是朋友!
可是,程子执怎么能喜欢别人?他是她的朋友,她许自在的朋友!
许自在觉得头疼,或许回去应该问问他到底喜欢的人是谁?
清净了一段时间,她急切的想回去了,因为她急切的想见到程子执!
她也想见到自己吗?
有些事不问怎么知道呢?
从郊区回来,打开手机,几十条留言铺天盖地的涌来,几乎都是程子执发的。
“晚上去看你!”……
“去哪里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回来给我打电话,多晚都要打!”
……
“到底去哪里了?再不回我电话就报警了。”
……
“对门宿舍的人说你跟导师去调研了,我就放心了!要不真报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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