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琼瑶之浑水》13

  ,然后用镊子夹出来放在火上烤干,最后收到自己的荷包里,晃动的烛火里,九公主的娇美小脸也摇曳着看得不大清楚,只听到一声低低的轻笑:“额娘,你能做到哪一步呢?女儿……可是期待的很。”
  忽然一个宫女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公主,不好了,延禧宫传来消息,十五贝勒不好了!”
  笙儿慢悠悠地擦拭着银针,扬起甜美的笑容:“慌什么,他能拖到现在才‘不好’,哼,本宫倒是小瞧他的耐心了。对了,帮本宫准备份礼物,过了今晚,本宫的亲生额娘就要复宠了,本宫在她落魄的时候都没忘了送份心意过去,如今她翻身了,更是不能‘生疏’了!”
  永琰真的病得很重,乾隆黑着脸从储秀宫冲过来的时候,永琰正躺在绣塌上,烧得迷迷糊糊地直叫“皇阿玛救命……”
  “永琰!”到底是曾经最宠爱的小儿子,何况暗地里夺他的继承权本来就让乾隆对不起孩子,听到这声微弱的叫喊,立即奔过去了——他的儿子,他只有七岁的儿子,烧得已经全身滚烫,不断痉挛了!
  “庆嫔,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乾隆立马冲着早就战战兢兢跪倒的庆嫔吼上了。
  “皇上,臣妾真的有好好照顾十五贝勒啊,十五贝勒今天白天还好好的,臣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发起烧来……”庆嫔已经泪如雨下了,她也真心心疼这个孩子啊!
  乾隆一下子转身,冲着都是一脸惨白的太医们吼:“十五贝勒这究竟是什么病,到底还有没有救!”
  几个太医对看一眼,同时颤抖着跪下:“皇上,十五贝勒的病是因为受伤过重……”
  “受伤?”乾隆仔细看了看永琰□在外面的皮肤,“胡说,永琰哪里有受伤!”
  “是真的啊,皇上,你仔细看,十五贝勒的胳膊上腿上都有很多很细小的针孔,不会流血,但是十五贝勒年纪太小,实在受不住此等酷刑啊!”
  乾隆已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了,因为他仔细看了一下,他的儿子身上至少有几百个针眼!天哪,太可怕了,是谁对一个才七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庆嫔已经呆呆地瘫倒在地上了,可是乾隆看来第一嫌疑人就是她,乾隆整张脸都拧起来了:“庆嫔,朕把朕的十五贝勒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皇上,臣妾冤枉啊,冤枉啊……”庆嫔才反应过来,立马扑到乾隆脚底下痛哭。
  “冤枉?”乾隆看着几个侍卫从庆嫔房里搜出的带血的针,怒极反笑,“是啊,你冤枉,你当然冤枉,本来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哪里知道永琰身子这么弱禁不住你的折腾!”
  “不是啊,皇上……永琰,永琰,你说话啊,我没有害你……”被拖走的庆嫔不断对着永琰大喊,但是永琰还在高烧说胡话,哪里听得见?
  “哼,贱人!”乾隆看着不断颤抖不停叫皇阿玛的永琰,心又痛了,赶紧坐到床边,抚着他儿子光光的脑袋,“是皇阿玛不好,永琰……”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永琰,永琰——”延禧宫外忽然传来很凄厉的声音,听得到还有跟侍卫的争吵声,乾隆皱了皱眉,到底是自己宠了很多年的女人,不会听不出来的。
  床上的永琰蜷缩着小身子,可怜兮兮地呢喃着:“额娘,额娘……”
  乾隆还是心软了,挥挥手:“让魏答应进来。”
  “永琰,永琰——”魏答应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到永琰的床边,攥着那瘦弱的小手哀哀地哭泣。
  乾隆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灰色粗布、头发干枯如稻草女子,忍不住皱眉了,这才几个月,这个女人就变得让自己一点儿都不认识了?
  魏答应才像才看见乾隆似的,跪在那龙靴下狠狠磕头,磕的自己的头不断流血也不停:“奴婢万死,奴婢万死,万岁爷,请您允许奴婢照顾十五贝勒,只要十五贝勒好起来,奴婢愿意接受任何处罚,求皇上……”
  魏答应的本事可不止装柔弱伏低做小,就算此时脸色苍白姿色全无,她也能用她凄厉至极的声音刺得乾隆心中摇摆——这魏答应……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关照,又怎么会蓄意伤害小十八呢?万寿节那天生孩子的事……
  “皇上!”魏答应简直要把自己磕死在这里了,乾隆还是摆了摆手:“也罢,你就在先这里照顾十五贝勒吧——等等,你那胳膊上怎么了?”
  魏答应愣了一下,然后飞速地捂住自己的手臂,身子不断颤抖。
  几个宫女却在乾隆的示意下扒开了魏答应的手,乾隆又抽了一口凉气——魏答应的手臂上,满是青青紫紫的鞭痕!
  “这是谁打的?”乾隆的眼神黯淡了,就算是降了位,也是他的答应,宫里规矩,宫女都不能打看得到的地方,何况是个小主?
  魏答应却只是抹泪,一句话都不说。
  “……让太医院也给你配点儿药吧!”说着,乾隆迟疑地走了,魏答应扑在永琰床边,一边哭着一边……嘴角挑起一抹诡笑。
  乾隆当然是去永福宫嘉贵妃那里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了,还是黑着一张脸:“魏答应晋令嫔,领贵人份例,继续住你的延禧宫吧,闭门思过,等十五病好了,罚抄寿经万篇,抄好了给朕送给小十八,无旨不得踏出延禧宫一步!”
  在给永琰擦身子的令嫔愣了——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皇上对她充满怜惜,至少恢复她的妃位吗?
  腊梅和冬雪也被送回来了,她们赶紧战战兢兢地告诉她们的娘娘:“娘娘,皇上刚刚抹了十一阿哥的贝勒头衔,并关在阿哥所里闭门思过,嘉贵妃也因为纵子行凶,被贬为了嫔。”
  纵子行凶?令嫔抹着手臂上的淤青,这伤确实是被永瑆打的——今天永瑆拎着一条鞭子跑过来,不由分说抽了她一顿,还是被嘉贵妃拉走的……
  虽然很愤怒、很痛,但是她还是忍了,这是个送上门的眼药啊——但是,皇上难道不该同时查出来是嘉贵妃给她下药的吗,她明明让胡太医把“证据”都伪造好了啊!
  阿哥所里,升起氤氲紫色的佛堂前,永瑆默默跪着,清俊的脸庞满是释然。
  一个人慢慢走到他身后,也在另一个蒲团上跪下来,一滴滴眼泪从跟永瑆极为相似的脸上流下:“永瑆,是我对不住你……”
  “九哥说什么呢!”永瑆转过来,笑着把一卷东西塞给了永瑜,“这就是那个贱人陷害咱们额娘的证据,九哥收好了,虽然可能用不上了。”
  “你——你为什么要打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永瑜看着他这个弟弟,其实弟弟比自己更聪明,但是从来谦让着自己。
  “我早就想揍那个贱人了,难道九哥你不想吗?真的,太痛快了!”永瑆得意地眨眼睛,“反正我年纪还小,皇阿玛最多关我一阵子,开春弟弟可就要出宫建府了呢!”
  永瑜咬牙,指甲都快在手心掐出血印了:“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心太大……”
  “十哥的目标可不是你,九哥,你又何必自责。”永瑆慢慢掰开永瑜攥得紧紧的拳头,“弟弟只是想,与其等着十哥他们看母妃越看越不顺眼,不如弟弟先动手,借着这事儿把母妃的份位贬下来,左右宫里还有个最好的靶子令嫔呢,咱们母妃不高不低的做个嫔,应该不会做再惹十哥和皇后的厌了。”
  永瑜咬着嘴唇,他这些日子无论如何示好,关于母妃的事情,永琛始终没松口,他知道……永瑆的方法是最好的;但是,母妃会得罪永琛他们,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自己啊!
  “好了好了,九哥,你别忘了弟弟未过门的媳妇是谁,就是看在富察大人一家的面子上,十哥也不会不给弟弟体面的。”永瑆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把自己的九哥搀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九哥你快走吧,弟弟还在‘闭门思过’呢!”
  永瑜满是不舍,但是永瑆还是把他推走了:“对了,九哥,帮弟弟去趟和兰公主的公主府,说弟弟被禁足了不能去帮忙了。哎,可惜,这几个月可是有好几个大单子呢,要不九哥,你帮弟弟做做吧?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九哥你可不能要的再多了,要不然弟弟就连老婆本都没了!”
  看着永瑆故作一脸肉痛的模样,永瑜的鼻子更酸了——他知道永瑆是在帮他铺路,要是他能跟和兰公主走到一起,就更“安全”了……
  永瑜闭了闭眼睛:永瑜啊永瑜,先是四哥警醒你,再是弟弟保护你,你真是差劲透了!忽然一跺脚:“你放心吧,宫外有我呢,富察小姐那边我会联系的,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弟弟新婚,九哥别忘了包一个大红包给弟弟啊!”永瑆很“开心”地又敲诈了自家九哥一笔,才慢慢敛去脸上的笑容,再次跪在了蒲团上,“额娘啊额娘,您可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闹啊……”
  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四爷八爷的眼睛,不过这次,他们是叹服的。
  “永瑆,我倒也小看他了。”胤禛若有所思,忽然叫来一个侍卫,“嘉嫔的事不用理会了,既然人家有个好儿子,那就放她一马吧!”
  胤禩笑着过来看他手里的折子,也一边看一边叹:“哎,这永瑆倒也是个会韬光养晦的,其实,他也不是不能跟你争一争的,就是为了他九哥,自我埋没了才华而已。”
  “咱们皇家的子嗣,又有几个是好像与的?”康熙爷在一边扶着墙慢慢走路,忽然点着下巴想起一件事,“高姑娘说过,亲王无领军机者,领军机自永瑆始,哎,这孩子,不止有经商的头脑,好好锻炼一番,也不会比十三十六差的!”
  “对了,四哥,那令嫔,就让她这么不伦不类地继续做这个主位?”胤禩对着先帝爷黑乎乎的脸,逮着机会笑得更欢。
  胤禛一甩折子,气很大:“还能怎么办,弘历是为了永琰才把她升回来的。永琰那破孩子,放谁那儿害死谁,还是那个贱人自己养着吧!”
  胤禩倒是对永琰还有了点不同的感情,坐过去倚着胤禛让他消气:“这孩子也不容易,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拿着针往自己身上戳几百下……这事儿,弟弟都不一定做得来。”
  胤禛还是一脸不满,再次把奏折狠狠摔下:“心肠太过歹毒!”
  “好了好了,”胤禩坏笑着夺过奏折扔走,“反正庆嫔这个证人弟弟已经救下来了,到时候肯定能让他们自作自受的。”
  默默数佛珠的婵儿忽然插嘴:“这样也好,咱们还可以看看令嫔跟舒嫔联盟破裂之后的表演,也把麻烦的全部凑一块儿,到时候正好一窝端了。阿弥陀佛……”
  康熙差点儿没扶稳栽倒——四弟啊四弟,你能不能把那最后四个字给朕去了!
  ☆、好春光之微服出巡
  毓庆宫里,一份可怜的奏折被摔在地上,上面还被踩了一大一小两个黑乎乎的脚印。胤禛端着滚烫的茶还在冒冷气,康熙爷也坐在小床边上,气得不断磨牙。
  胤禩跟婵儿对视一眼,忍笑,一人安慰一个。
  婵儿比较直接,伸手就揪上康熙的小围嘴把梗着脖子的圣祖皇帝给拎了过来,目标是那肥嘟嘟的腮帮子,恰来掐去掐的满是红印:“三哥,当初是哪个信誓旦旦地说做皇帝一定比弟弟做的好的,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退步了,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了!”
  康熙的腮帮子跟充了气似的鼓得很厉害,婵儿却拍着手笑得更欢:“看吧看吧,我就没说错,你真是越来越退步了,小心哪天变得跟那个你亲自教养的好孙子一个样。”
  瑞希你居然用朕上辈子最大的污点来呕朕!康熙爷一口血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悲催的很,偏偏这个破弟弟这辈子投胎成了个小女娃儿,更是不能上手,只能气哼哼的磨牙:“等你长大点,朕一定要教教你什么叫兄友弟恭!”
  “阿弥陀佛,佛祖说,众生平等,没道理哥哥永远压着弟弟。”婵儿还揪着他的小围嘴,忽然猛烈地晃了几下,“三哥,跟弟弟念佛吧,有利于平复心气。”
  平复什么心气啊,朕迟早被你气死!康熙爷气哼哼地抢回自己的小围嘴,转过身子用屁股对着他。
  看着两只包子互掐,胤禛就是再大的气也消了,跟胤禩交换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眼神——四叔啊四叔,你就是侄子们的偶像!
  胤禩趁机把地上的奏折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还是想笑:“哎,四哥你也别生气,正好这阵子事多,小弘历不在京城也是好事。”
  胤禛冷哼了一声:“是啊,趁他不在,胤禟那个徽晋商会正好跟出旗商业府第一次合作。我就是不知道他那脑子是怎么长的,永瑆永琪永璂的婚事正在办着,五月份阿里和卓就要进京了,京城里还有一票反贼,这个时候他居然要微服出巡?”
  胤禩摇摇头:“四哥你也别太生气,你家小弘历也不是笨的无可救药的,傅恒不是出京了吗,看来是为了福康安的事儿。小弘历这次也把福康安带上了,估计是为了弥补‘父子感情’吧?”
  “鄂尔泰他们说的对,弘历就是个会抽的龙!”胤禛愤愤地最后评价了一下他的好儿子,还是烦闷地赶紧吩咐下面,“这次永琰也去,提醒福康安小心点。对了,纪晓岚跟杜小月是不是也被带上了,和珅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胤禩理着皱皱巴巴的奏折笑得很坏:“四哥,你放心吧,要是福康安能在永琰手底下吃亏,不说青莲格格,二哥都要打他一顿!”
  乾隆的抽是间歇性的没有下限的,到了微服出巡的前一日,对着把所有事务扔过来的乾隆,胤禛是憋了又憋才忍住一脚踹到他屁股上的冲动——带永琰就算了,他这破儿子居然把永琪也带上了!
  乾隆确实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永琰才带上他的,但是这件事又把他早就泛滥过头的父爱给勾起来了,乾隆对永琪实在是踩得够狠,但是又怎么都舍不下,纠结了好几天还是决定把永琪带上,当然说明了,不带小燕子。他想看看,没有小燕子在身边,永琪能不能变得正常一点儿。
  本来乾隆是要带欣雅的,但是欣雅正忙着庄子的事,而且陈知画快要进府了,她便以喜儿身子不好为由,拒绝了伴驾的机会。
  最后,跟着乾隆一起出去的是莫愁、永琪、永琰、福康安、纪晓岚、和珅、杜小月还有两个大内侍卫。因为最近京城的异动,胤禛特地派了不少暗卫跟着他们,尤其听了敏敏的话之后,更让人严密监视庙会活动,虽然这儿子丢人,但是毕竟是皇帝,他还不希望儿子被刺杀然后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登基!
  永琰非常不满,他跟乾隆撒了好一阵子娇才让乾隆把他带出来的,本来想好好培养一下父子感情,但是为什么皇阿玛总是跟那个福康安说话?
  而且,他们一行人出来是用的假身份,皇阿玛是老爷,莫愁是夫人,杜小月是丫鬟,永琪跟他是少爷,纪晓岚是先生,和珅是管家,侍卫是护院,这都没错,但是为什么皇阿玛会说那个福康安也是“少爷”!
  知道情况的和珅只能说这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连福康安都受不了地捂脸了——老天啊,他能换个亲爹吗?
  不过福康安还是比较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少爷”的身份的,因为每个越长越漂亮也越可恶的人跟他说:“你这个‘少爷‘身份不大对,不如说你是我弟弟吧!”
  福康安立即扒着乾隆的袍子讨好地叫“阿玛”,把乾隆满意地不断摸他的头。
  纪晓岚这个被定位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坐在马车里,看到皇上把大臣的儿子搂在怀里爱抚,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和珅却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踹他,瞥了一眼脚下,无语——我说三少爷你的动作还能再明显一点儿吗?
  福康安毕竟是比较早熟的孩子,虽说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皇玛法的计划现在必须要讨好乾隆,但是跟小孩子一样撒娇还是让他觉得太掉分了,何况,永琰那灼热的眼神已经快把他烧出两个洞了!
  和珅虽然很想继续看他的笑话,但是想到这个毕竟是皇子,而且以后至少是个亲王,真惹毛了倒霉的也是自己,还是咳嗽了一声:“老爷,马匹准备好了。”
  福康安立刻亮晶晶着眼睛:“皇上,我想骑马!”
  乾隆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小家伙一脸期盼的样子,福康安立即做出心被猫挠一般的心痒痒状,拉着乾隆开始告状:“皇上,你不知道,我二哥多可恶,老是说我年纪小,平时都不准我到马场去玩!真是的,我都十五岁了,大哥在我这个年纪都上过战场了!”
  “福隆安那是担心你,不过你也确实不小了,”这个儿子跟自己分离了十五年啊,相见不识,乾隆又感慨了一下,“这样吧,明年朕给你选门好亲事!”
  ——妈呀!福康安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蹿起来,赶紧冲出去骑马了,心道皇玛法您赶紧篡位吧,就皇阿玛这眼神儿,我真对他没信心啊!
  和珅暗中快笑得肚子疼了,不过脸上还是保持完美的谦恭的:“皇上,奴才去看着三少爷。”见乾隆点头,赶紧坏笑着出去准备一肚子的话揶揄某人了。
  和珅跟福康安出去了,永琪那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能吐出来了——他才没那个该说不该说的眼色呢,主要刚刚是他刚想开口和珅就抵他!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得了皇阿玛的青眼,居然几年内就从个低等侍卫爬到了军机大臣,这样的“佞臣”,当然是入不了他五爷的眼的。
  “皇阿玛,这福康安只是个大臣之子,纵使有您的抬爱,也不该如此恃宠而骄,请皇阿玛以江山社稷为重,严惩这不知上下尊卑的小人!”永琪情真意切地就在马车里跪下了。
  你这……才七岁的永琰都恨不得捂脸了,他都看得出来皇阿玛对福康安的特别照顾中透着怪异,早就自身难保的永琪居然还自己往枪口上撞?何况,最重规矩的纪师傅都没说话,永琪,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果然,乾隆脸黑了,要不是福康安就在外面他就想吼了,最终还是握了握扇子——玉荷那把,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句:“朕都说了是微服出巡了,哪儿来那么多规矩,还扯到什么江山社稷,哼,这个时候你倒知道什么江山社稷了!”
  永琪一副受伤的样子,永琰却赶紧打断,扑进乾隆怀里撒娇:“皇阿玛,五哥也是一时脑子没转过弯儿来,您别生气!”
  还是小儿子孝顺!乾隆喜滋滋地抚摸起永琰来,完全无视自家五儿子那哀痛的脸。
  纪晓岚低头理自己的大烟袋,心中忽然升起一些怪异的想法。
  但是,马车里的人没意识到,马车的隔音是很差的,所以他们的话被外面骑在马上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和珅对福康安甩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福康安不理他,虽然心里不好受,但是他还得“感谢”永琪,永琪越是提醒皇阿玛他“名不正言不顺”,皇阿玛越要帮自己正名……哎,反正,已经这样了,只能走下去了。
  “驾!”福康安忽然一抽马鞭,飞跃向前,和珅苦笑着摇摇头,只得追上去。
  也是,春色正好,杨柳依依,不如踏青。
  就在乾隆跟永琰聊得开心的时候,马车后面忽然传来嘈杂声:“永琪,永琪,你个坏蛋,把我丢下自己出来玩……”
  永琪身子一震,当着乾隆的面就一下跳下了马车,向着一瘸一拐的小燕子飞扑过去:“小燕子,你怎么来了,天哪,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小燕子不会骑马,幸亏乾隆的马车因为大,走的不快,不过追了这么远,她的脚已经磨出泡了。因此,见到永琪,小燕子分外火大,立即就上手要打,永琪只能躲避。
  乾隆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头疼,但是小燕子居然拖着永琪闹到他跟前了,满脸的桀骜:“皇阿玛,你要给小燕子做主,永琪骗我!他骗我!”
  “朕不是你的皇阿玛!”乾隆黑着脸大吼,儿子的小妾也管他叫皇阿玛?什么时候他这个皇帝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莫愁和杜小月已经过来了,她们听到吵闹还以为出了事,拿着剑就要护驾,哪里知道居然看见了当初那个害死了瑞贵人的“还珠格格”!
  永琰暗地里露出相当嘲讽的表情,乾隆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手里的扇子被攥得都快断了:“永琪,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带你的‘燕格格’来的吗?”
  永琪看到乾隆这模样,情知不好,赶紧捂住小燕子的嘴,拖着她跪下就磕头:“皇阿玛恕罪,小燕子不懂规矩,但是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担心儿臣啊!”
  担心你所以一见到你就要打?乾隆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永琪已经拖着小燕子跪到莫愁面前了:“筠妃娘娘,求求您,小燕子的脚受伤了,求您让她上车吧!”
  小燕子记得莫愁,这个可是打过她的女人,差点儿跳起来:“永琪,我才不要跟这个坏女人——”永琪再次捂住她的嘴。
  莫愁虽然不喜欢小燕子,但是看看那都快磨穿了还带着血的鞋底,还是心软了,不顾杜小月的拉扯,对着乾隆求情:“皇上,这燕格格既然来了,也不好把人再赶回去,就让她上车吧!”
  “好了好了,上车上车!”乾隆看着永琪那副“您不让小燕子上车就是不善良不仁慈不大度”的模样,实在心烦,随手甩了甩扇子,示意不理他们了。
  永琪喜笑颜开地扶着小燕子上车。接下来的半天,莫愁很烦恼,杜小月很生气,虽然小燕子忌惮她们的武功不敢胡闹,但是她也太不消停了,就堂而皇之就掀帘子喊叫唱歌,那走调到可怕的声音让本来出生江湖什么苦都吃过的两个女人都恨不得把她撵下去了。
  当然,让最受宠的筠妃娘娘受委屈,那绝对是奴才的错。当天晚上行到一个镇子之后,万能管家和大人就立即又采买了另一辆非常结实的马车,专门给五少爷和他那脾气超大的小妾坐的!
  作者有话要说:喵又要失踪了,清明回家,没有网络,7天的存稿已经弄好,祈祷jj不要抽~
  ☆、好春光之乾隆朝三宝
  乾隆是出来春游的,当然野餐是必备项目。这次当然不用这些贵人亲自去农家买东西,万能管家和大人早就在乾隆没有意识到之前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野餐。
  不仅如此,和珅还准备了许多干净的野味和石锅酱料,让心灵手巧的莫愁和杜小月现场用做火锅的方式弄给乾隆吃,顿时把这脑残龙满意地直夸和珅能干。
  和煦的春光里,乾隆等人坐在一处漾着翡翠般的绿色的小坡上,砌起石灶,烟氲袅袅,看起来赏心悦目,闻起来香气扑鼻,周围还有不少小鸟叽叽喳喳地闹着,气氛非常欢乐。
  莫愁也对和大人的尽心感到满意,夸得很是真诚:“皇上,和大人真是不简单,这调料都是江南的好货,这石锅也是上好的石材,臣妾就是手艺再烂,也能沾沾和大人的光,让皇上满意呢!”
  “就是就是,”杜小月在石灶台旁呼呼地折腾一只鸡,小心地往鸡肚子里填香料,也是笑嘻嘻的,“皇上,这瓦罐鸡阿姐早就想做给您尝尝了,可惜宫里没有材料。我也就几天前跟和大人提了一句,哪里知道他真的把最正宗的材料给找来了!”
  “那是,和爱卿可是难得的能干人啊,年纪轻轻就如此出色,能有如此臣子,是朕之福啊!可惜就是家中无美眷……”乾隆说的正在兴头上,却忽然停顿了——他虽然经常抽,但是也知道和珅是钮钴禄氏年轻一辈最惹眼的得意人了,又是世家出身,自己怎么也不能把一个没品级的杜小月指给他吧?
  乾隆赶紧转移话题,对着灶台伸伸扇子:“哎,小月,那鸡好香啊,还有多久才能好啊?”
  杜小月没注意到乾隆的停顿,还是很开心地盯着那只鸡呢:“皇上,再等等,焖烂了才好吃呢,阿姐不是给您做了面酱黄瓜了吗,您先吃那个吧!”
  “哈哈,小月这丫头,全天下就你敢不给朕吃肉让朕啃黄瓜!”乾隆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捻起一根莫愁递上来的黄瓜,塞进嘴里,顿时竖拇指,“莫愁,好手艺,好手艺!”
  “皇上别夸臣妾了,臣妾只希望您别怪罪小月就是了!”
  “哈哈,怎么会?来来,永琰,你们也尝尝,这黄瓜真不错……”乾隆越吃兴致越高,永琰陪着自然也很高兴。
  只有单独坐在远处的小燕子吞口水打永琪:“我也想吃鸡!”
  “小燕子,等会,等皇阿玛吃过了,我帮你去要点儿。”永琪非常伤心,皇阿玛怎么能这么无情——乾隆说了,儿子的小妾是绝对没资格跟他一起吃饭的,要是永琪你舍不得,你就自己陪她坐一边儿去!
  纪晓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抽烟,听到杜小月对和珅不遗余力的夸奖,尤其听到刚刚皇上故意拐了弯儿的那句,抽烟的频率明显顿了顿。
  就在这时,背上被人猛然一拍,纪晓岚吓了一跳,面前却忽然多了一串烤鸡翅,杜小月神秘兮兮地塞到他手上,笑得得意:“先生,这可是我特地给你留的,快吃吧!要不然,下午肚子叫的话,皇上会生气的!”
  “哎,哎,谢谢小月!”纪晓岚兴奋地双手接过鸡翅,吃的满嘴流油、
  福康安一边啃鱿鱼串儿一边看和珅在前后忙碌,并小声嘀咕:“谄媚!”
  和珅见乾隆一边吃还兴致勃勃地想抢莫愁的活计,摇了摇头,心道这万岁爷两辈子都这德行,还是点了点福康安,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干嘛?”福康安一脸防备的样子看得和珅有点儿好笑。
  和珅知道自己是注定跟他对立的,便也直接说了:“如果我跟皇上去讨小月姑娘做侧室,如何?”
  福康安瞪大了眼睛,几乎下一秒就想明白了他的“居心叵测”,冷笑着摇了摇扇子:“纪大学士哪里得罪了和大人?”
  和珅摇摇头,笑得妩媚又得意:“哪里,我可是在帮三少爷你呢!”
  “啪”,福康安的扇子掉在了地上,但是脸上神色不改,嘲讽更显:“和珅,看来循亲王真的很信任你,这件事都告诉你了。”
  “奴才之前多有得罪,不过看在奴才照顾您一晚上的份上,还请爷您恕罪。”和珅立即跪下了,但是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晚上?那次啊……福康安气闷地一甩袖子:“是我喝醉了说胡话你听见的?”
  “应该说,如果循亲王不想让奴才知道这件事,不管您喝醉多少次,奴才也不会知道。”和珅很没心理负担地把事情全推到了胤禛身上。
  “那这件事,你好好办。”福康安说着便转身,“那只鸡应该快好了,再不去要被永琰抢光了的。”
  “那爷您跟奴才之前的事,可不可以一笔勾销?”和珅还跪着,头都没抬。
  福康安笑了:“一笔购销?哼,爷跟你,从来是一码归一码。”
  一码归一码吗?和珅笑了,慢慢站起来,看他悠悠哉哉地从乾隆手里接过一只鸡翅膀,很有皇子范儿地悠然品尝——这模样,倒是自己前世未曾看过的;而且,一码归一码,很好,自己要的,也是如此。
  入夜,和珅果然敲开了纪晓岚的房门。
  纪晓岚是朝堂清流之首,对于和珅这种擅长阿谀奉承的,一向很是看不惯,但是他也不是完全迂腐之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坐到汉臣领袖这个位置。
  福康安能想到的,纪晓岚也想得到,所以纪大学士很直接了:“和大人,小月姑娘就算有格格之名,也是个贫苦汉女,这身份……跟和大人有些不配啊……”
  月夜下,和珅的笑容宛若危险的罂粟花,他很自觉地在纪晓岚桌边坐下了,接过纪晓岚给他倒的茶:“纪大学士误会了,和某从来都认为,您才是小月姑娘的良配。”
  纪晓岚的脸皮罕见地红了,吸烟那么多年居然差点被烟呛着:“和大人这是什么话,小月姑娘还年轻,我这老男人哪里能耽误人家!”
  “纪大人不必多想,小月姑娘不在宫里的时候就在您的草堂,照顾您无微不至,您难道真的没体会到一个姑娘的心吗?您中年丧妻,小月姑娘无父无母,您不妨向皇上和筠妃娘娘求个恩典,要是能天家赐婚,岂不正是美事一件?”
  见纪晓岚还想说什么,和珅继续堵他:“这年龄又有什么要紧的?小月姑娘可是当着人面说过,纪先生是她真心敬佩的男子,一个姑娘家都如此豪爽,您又何必扭捏?”
  纪晓岚沉默了,狠狠抽了几口烟,才闷声问道:“和大人,您直说吧,您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确实有一件难事要求您帮忙……”和珅也没打算跟他卖关子,而是指了指门外福康安的房间,“您应该也看出来了……”
  纪晓岚瞪大了眼睛,煞有其事地凑近和珅,用手指了指天上:“他真的是那个……啊?”
  和珅点点头,也摆出一副苦脸:“您说,咱们这主子,天天在搞些什么东西……”
  纪晓岚倒是没多奇怪,不说福康安那长的跟哲亲王一模一样的脸,先有莫愁之事,他又查出两个假格格,现在告诉他皇帝还有个私生子,他已经非常淡定了,但是他还是狠狠抽了好几口烟,继续低声问和珅:“看咱们爷的意思,这个是要认回来的。啧啧,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就不懂了,这孩子怎么会在咱们爷他小舅子家里呢?”
  “这才是最麻烦的,”和珅也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点了点桌子,“其实福康安……这事儿不瞒您,就是我查的,人家本该是过明路子的正经皇子,就是因为咱们爷……哎,傅恒大人有良心给救了,救了就瞒着呗,可是咱们爷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又想把人认回来了!”
  “正经皇子?嘶——”纪晓岚算了算福康安的年纪,忽然反应过来和珅说的是哪般了,“你是说,怡贵人的……?”
  和珅偷笑,心道福康安你运气真的很好,刚好你出生的时候有个枉死的人给你做垫脚石,但是还是要作出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的:“哎,可不是吗?当年咱们爷就那么把人逼死了,现在后悔了……哎,真是……”
  “和大人,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他的事?”纪晓岚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和珅摆出一副要哭的苦脸,尖尖的眉角全然耷拉下来,显得可怜异常,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哎,咱们爷都这样了,要是不认下来,这不把人家孩子往死路上逼吗?可是这身份实在有点儿麻烦。纪大人,您饱读诗书,最懂礼法,您能不能给在下支个招?”
  纪晓岚的眉头皱紧了,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烟,才舒了一口气:“傅恒大人这次去南边,也是为了这事儿吧?”
  和珅点了点头:“是啊,看样子是要替那位翻案的。”
  咱们爷还就喜欢翻案呢!纪晓岚没好气地想着,但是这话可不能在政敌面前说,于是还是很为难地摆手:“这事儿……难办,真难办,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纪大学士肯考虑,就是下官的福气了,下官谢大人!”和珅知道,纪晓岚既然没有一口回绝,就证明,这事儿有谱。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纪晓岚很清楚,和珅既是在求助,也是在威胁,而且是在拿小月威胁。和珅十八岁尚未娶亲,甚至一个妾室都没有,这位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可是满朝文武争抢的对象,若是他向皇上讨要一个小月,皇上也不好不给他。
  但是小月那身份,就算是筠妃的妹妹,就算是皇帝亲自赐婚,也只能给他做个侧室,那没心没肺直来直去的丫头以后还不被他的其他女人给吃了!何况,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小月确实有那么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的。
  而和珅要他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压着汉臣,尤其是那些个腐儒,别让他们坏了皇上认子的大事。其实这事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那位爷已经做了很多了,不在乎多这一件。
  若是自己帮他这一回,和珅欠自己个人情,傅恒欠自己个人情,那位新鲜出炉的皇子也欠自己个人情,最重要的是投了皇上的心思,而且目前皇储已立,且是中宫嫡子,就算认回他也不会对国体产生什么威胁,似乎是没什么损失的大好事。
  纪晓岚盯着窗外那滚圆的月亮,半晌才又拿起烟袋抽了一口,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若是事实真如和珅所言,福康安只是个可怜被冤枉的,那他不介意推一把,“拨乱反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解释下此文的时间空间观念,大家可以不看,选自《交叉小径的花园》:
  “……他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目前这个时刻,偶然的机会使您光临舍间;在另一个时刻,您穿过花园,发现我已死去;再在另一个时刻,我说着目前所说的话,不过我是个错误,是个幽灵。”
  这样看起来费眼费脑筋,做个简单的小剧场:
  婵儿(吊死鬼吐舌头状):“三哥,我本是不该存在的,桀桀桀桀……”
  康熙:o(╯□╰)o
  八八打圆场:“四叔,其实咱们都不该这这里的……”
  四四面瘫脸冒冷气,因为他家抽抽龙儿子抱头痛哭%>_<%:“有、有鬼啊——呜呜呜呜,皇阿玛,您怎么活过来了?”
  陈道明乱入:“咦,这圣祖皇帝像怎么这么像我?”
  大大二二:“胡说,爷才不像电视里那些个演员长得那么老!”
  张铁林乱入:“喂喂,清高宗,不要抄袭我风度翩翩的笑声,那是我吃饭的本钱。”
  永琪磕头,泪水横流:“皇阿玛,儿臣是冤枉的,儿臣绝对不可能像电视里那样穿明黄的长袍啊!”
  慈禧乱入:“虽然哀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老佛爷的称呼是哀家的,那大拉翅的旗头也是哀家发明的!”
  钮钴禄氏抹眼泪:“先帝爷,臣妾就是再小家子气,也不至于天天跟两个私生女玩儿啊!”
  真正的清高宗cos咆哮马:“朕没有私生女!”
  和珅摸下巴:“其实按皇上您四处留情的性子,也可能真的搞一两个出来的。”
  福康安异常怨念:“那也不能确定我就是私生子啊!”
  ☆、好春光之狐狸精(重发)
  福康安出来之前,敏敏就提醒过他,出巡有几件事要绝对注意,第一是抛绣球招亲,第二是有人卖身葬父,第三是庙会。
  在庙会上替乾隆挡一刀让乾隆对自己更生愧疚?拉倒吧,福康安还不想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玩掉,而且皇玛法已经把自己“卖”给青莲格格了,那他以后至少是个亲王,犯不着再往上走了,要是一不小心让“皇阿玛”抽到终极程度把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面盒子里的东西再换一遍,那他这个私生子就真的“不该存在”了。
  不过,救驾的机会,他也肯定不会给永琰就是了。
  因此,在得知乾隆出去看高家小姐抛绣球招亲的热闹去了的时候,急得赶紧撵着和珅去联系当地官兵,自己则去想办法阻止皇帝给个小姐和乞丐赐婚的荒唐事,特别不能让乾隆留下自己的“墨宝”。
  不过事情跟皇后说的有点不一样,小燕子虽然也跟来看热闹了,但是一方面为了不惹乾隆的厌,永琪只敢带着她站在边上;另一方面,小燕子还没大度到给自己的男人去抢那个绣球,所以高家小姐很幸运地招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乘龙快婿,不必委屈地嫁给一个乞丐。
  但是,乾隆的身份还是暴露了——或者说是福康安他们单方面认定暴露了。
  莫愁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暗暗的油灯,灯下美人压抑着眼泪,杜小月一边帮阿姐卸妆,一边暗暗埋怨皇上没眼光。阿姐这么漂亮这么能干这么体贴,他还要去找别的女人……
  莫愁咬了咬嘴唇,接过帕子擦擦脸,又捏了捏杜小月的手,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没关系的,小月,皇上一出来就……这事儿忻姐姐早就提醒过我了。”
  杜小月还是很不平,愤愤地把帕子扔回水里:“早知道阿姐你又何必进宫——”
  莫愁一把捂住她的嘴,神情非常严肃:“小月,我只是皇上的一个妾室,皇上宠我是我的福分,皇上要是不愿意见我,我没资格怨恨。”
  “阿姐!”杜小月的眼睛有点儿湿润了,莫愁却紧紧抓住她的手,笑得欣慰:“小月,阿姐是个知足的人,阿姐不怨什么,阿姐现在只希望,你跟纪先生能早日修成正果……”
  “阿姐你!”杜小月的小脸腾的红了。
  莫愁跟杜小月夜话之时,乾隆正在另一间房里跟一个漂亮的姑娘翻云覆雨,这个姑娘,是今日抛绣球招亲的时候认识的,乾隆看热闹看得起劲,一不小心撞倒了人家,便接回了驿馆医治,结果医治着医治着就……大家都懂的。
  和珅的房间里,福康安背着手,愤愤不平地来回踱步,忽然停下来指着和珅满脸怀疑:“和珅,你老实说,这女人真的不是你‘孝敬’的?”
  和珅悠悠地吹茶,都没看他一眼:“筠妃娘娘和‘三个’阿哥都跟着呢,还有个满口诗书礼义的纪晓岚,我活腻了才赶着这时候给皇上送女人呢!”
  福康安的眉毛已经皱到一起去了,因为瘦的太厉害,这样都有点儿脸疼,赶紧揉了揉眉心:“那我就不明白了,啊,你说一个漂亮的大姑娘,看那衣裳也不是穷人家,怎么就甘愿没名没分地跟着个快六十岁的老男人呢?”
  “这证明咱们乾隆爷魅力非凡……”和珅皱了皱眉,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得亏心,只能转移话题,“你也别说得太难听,他好歹是你皇阿玛。”
  “是啊,亏了他,我娘才把我生下来,我谢谢他!”福康安郁闷地托着腮帮子,看了看已经中天的明月,“都出去多久了,还没查出来是怎么回事?”
  “别急啊,咱们乾隆爷可是‘老当益壮’,不折腾半个晚上不会停的。”和珅虽然也有些急,但是他的伪装比年少气盛的福康安要好许多。
  “你……怎么知道的?”福康安看他的眼神相当奇怪,一张脸都紫了,“你该不会……”
  和珅被他这眼神看得差点儿吐血,心里暗骂自己怎么把上辈子给那位爷送女人的事带出来了,赶紧转头摸鼻子:“宫里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和大人真是手眼通天啊!”福康安讽刺了一句,想想看确实也不大可能,便自顾自地点头,“也是,与其说是我皇阿玛,你不如说是循亲王,我倒更相信一点。”或者说,更想看笑话一点。
  和珅双颊冒火,手里的杯子已经快捏碎了,要不是沉淀了两辈子的气性在这里,他肯定要直接上手揍人了:“在你三少爷眼里,我和某人就是……以色事人的……那等人?”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福康安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过分,偏过头小声嘀咕:“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
  这张像娘的脸绝对是和大人两辈子最大的痛……
  还好,派出去的暗卫回来了,暂时消弭了屋里的火药味,但是这得出的消息让他们两人都愣住了——那个姑娘确实是知道皇上身份的,因为前几天在官道上,皇上骑着马被那位姑娘的丫鬟给认出来了!
  福康安根本不相信,杯子重重砸在了桌上:“胡说什么,一个小丫鬟怎么会认识皇上!”
  暗卫低着头:“因为那位姑娘的丫鬟,就是原先的宫女夏紫薇!”
  顿时,屋中极静,福康安只是因为这可笑的巧合无语了,和珅却是差点摔了碗,急急走到暗卫面前:“胡说,夏紫薇不是被金锁姑娘接走了吗?”
  暗卫虽然早就被训练的宠辱不惊了,此次也被一系列非常人能及之事弄得惊骇非常,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清楚怎么跟和大人说这事。
  和珅就算有着两辈子的老奸巨猾,也忍不住滴下了一大滴冷汗。
  当初夏紫薇的丫鬟金锁,虽然出身低微,但是是个聪明又能吃苦的女子,和珅教了她一些做生意的知识,并借给她一笔本钱,她在一年之内就还清了,自己还盈利了不少。
  金锁对紫薇是忠心耿耿的,早就等在济南,等紫薇回来自己照顾她;但是紫薇听说福家被发配边疆了,竟然追了过去!
  福尔康早就恨紫薇恨的牙痒痒了,发配带枷的日子非常苦,福家人几乎是天天呼天抢地,紫薇一个白白嫩嫩的漂亮姑娘在福尔康看来也只能利用这最后一次了——于是,福尔康表面对紫薇的行为“感动不已”,劝得紫薇不畏辛苦陪他充军,暗地里却在一处镇甸把紫薇卖给了人贩子,得了银子贿赂官差以求自家能好过一些。
  金锁是在一处青楼中找到被逼着接客,几乎要撞柱而亡的紫薇的,连忙花了几百两银子把她家小姐赎了出来,带回济南。
  可是紫薇做惯了小姐,又完全不懂理家经商一套,对金锁的“市侩”十分不满意,金锁从小被自家小姐教训惯了,倒是没什么;但是金锁手下的管事只认金锁一个东家,连金锁买来伺候紫薇的小丫鬟都看不惯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姐”了,暗地里嘲讽不断,金锁又因为生意繁忙不能天天随着紫薇——紫薇便觉得,金锁“变了”。
  这样的日子,只知道爱情伟大的夏小姐当然不愿意过,于是带了点银子跑了出来,哪知道没几天就被人偷了个精光。不过紫薇运气不错,流落街头的时候被一家小姐买去做了针线丫鬟,不过签的是死契。
  夏紫薇你这脑子是残到什么程度了啊!和珅都想仰天长啸了,夏蔷薇啊,你是什么胆子啊,这样脑子不好的女人你都敢让她冒充皇女,不怕小心眼的乾隆爷把你挖出来鞭尸?
  福康安也渐渐听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觉得很奇怪:“你说,夏紫薇被一个小姐买去了?那么,那个女人该不会是……那个小姐?”
  “没错。”暗卫的头埋得更低了。
  “哪家的小姐啊,就这么想这一场滔天富贵?”福康安饶有兴趣地问着。
  暗卫更是觉得这帮都是什么人啊,干的都是什么事啊:“是金陵荣国府,五品工部员外郎贾政的大小姐,贾元春。”
  “什么?”和珅定力再好也绷不住了,福康安更是整个人都裂了,两人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同时跌坐在椅子上:“……疯了吧?”
  暗卫欲哭无泪——二位爷啊,小的也是这么认为的。
  “下去吧,你再探探。”和珅赶紧地把他挥退,然后就笑在了椅子上捂肚子,“哎呦,三少爷,循亲王为了您搞了这么一场,可是给天下女子做了个坏榜样了。这回可怎么办,这下全天下都认为,一个女人在外面陪皇上睡一晚上,就能被接进宫做皇贵妃了呢!”
  “什么为我搞的,我是被卖的那个!”福康安咬牙切齿地白他一眼,狠狠一跺脚,把地当成那贾家死死踩,“什么东西!虽然工部员外郎是个五品,他女儿是没资格参加大选,但是他哥哥好歹是个世袭的镇国将军,他居然把女儿送来陪皇帝睡觉!他不要脸没关系,咱们大清的其他世家还要脸呢!”
  (注:此间设定贾赦为三等镇国将军,其父为不入八分辅国公,应该是比较符合原著又能适应清朝爵位传承制度的设定吧,ps: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辅国公的儿子只能袭三等镇国将军……)
  和珅能理解他气成那样,现在大清排得上的大世家,富察家绝对是第一,当然了,钮钴禄家他的这脉虽然远远比不上富察家和兆惠那脉,也比太后出生的那家要显赫一些。
  所以,虽然存了看笑话的成分,和珅其实也挺郁闷,非常不理解宁国府和荣国府的那些人在想些什么:“按理说,这皇上从宫外带进宫的女人,身份上可比大选出来的矮了不止一截,咱们这位筠妃娘娘要不是有皇后和忻贵妃护着,估计早就被那些个冷嘲热讽给逼疯了。就这样,储秀宫现在也只有个主位,皇上也不好把人家选秀出来的清白女儿送去伺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啊!”
  “恬不知耻的东西!”福康安还是很愤愤不平,又跺了几下脚才恨恨地摇扇子,火大了都要扇风了,“好好查查,他荣国府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就需要这样卖女儿!那个贾元春也太不知事了,哪家的女儿要是被逼着做这事,不如直接抹脖子算了!”
  和珅不得已赶紧给他倒茶灭火:“好了,又跟你家没关系,别那么大火气。而且,咱们不如来猜一猜,你那个皇阿玛要是知道了真相,会如何?”
  ☆、好春光之春梦很惊悚
  乾隆知道这事儿会如何?
  吐血的心都有了啊!
  他还以为是一般的贫苦汉女被自己的“魅力”征服了呢,哪里知道第二天问这个女人,居然是贾家的,居然是世袭的荣国府的那个贾家二房的大小姐!
  靠!乾隆顿时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还耍的很彻底!
  于是,元春委屈地看着乾隆连衣服都没让她帮忙穿,黑着一张脸大步出去了。
  看了看自己满是痕迹的身子,元春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哪里能不委屈?可是,这是他们贾家最后的办法了……
  乾隆去哪儿了?按理说,应该去找莫愁让她安排一下这个女人的,但是乾隆不好意思啊!难道要他过去跟他一个还算受宠还算有点地位的小老婆说,他被人算计了?
  于是,乾隆顶着锅底脸直接找上了和珅——修书一封给皇后,安排一下“多贵人”册封的事儿,册封完之后放延禧宫吧!
  延禧宫?延禧宫主位领的是贵人份例,居然把贾元春放那儿……和珅一直保持着绝对的谦恭,头埋得低低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笑出来。
  乾隆还是有点儿脑子的,郁闷完了又吩咐了:“去查查贾家到底出什么事了,居然连这种不入流的法子都用上了!”
  和珅忍不住吐槽:他们不入流还不是因为您下流吗?
  当然,这还不算完,当乾隆看见元春那个依然用委委屈屈的目光对他眉目传情的小丫头的时候,彻底崩溃了,几乎都是咆哮着就在院子里对和珅吼——把多贵人先送回宫去,至于这个什么夏紫薇,朕给你机会了你还不知道珍惜,朕的身份是能随便说出去的吗?也带回宫,直接丢辛者库里去!
  看着乾隆cos水牛鼻孔冒烟的模样,和珅、福康安包括纪晓岚都在心里说:该,真该!
  不过,在这次之后,乾隆就很乖地守在了莫愁身边,直到回宫都没再出去拈花惹草,看来确实是这场春梦惊悚到了……
  贾家的事情当然要查,两份资料是同时送到乾隆手上和胤禛手里的,倒也蛮让人哭笑不得的——贾家祖上蒙祖上荫德得了宁荣二府,但是子孙太不争气,到贾赦贾政这一辈,已经等于是败落的只剩一个空壳了。偏偏家中人贪图享受不知节俭,即使两府的管家奶奶,就是王熙凤和秦可卿都颇有些本事,也挽不回颓势。
  不过,真正在两府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的,是胤禟。胤禟在金陵抢生意抢那那叫一个厉害,后台又比贾家硬,再加上最近联合各地商人搞了个徽晋商会——加入的不止是徽商晋商,金陵一些大商人也加入了进来,用“官督商办”的方式办了一些面粉厂、纺纱厂,吸引了大批佃户做工,也使得贾家庄子上的进项少了不止一点半点。
  贾家也经商,但是最多算半个容克地主,跟真正有组织有规模也有新兴律法护着的真正的商人是不能比的,所以很快被人抢了半壁江山。
  贾家本来就是靠的家大势大,但是徽晋商会后面站着的是兰馨公主,连着的出旗商业府更是循亲王一手搞出来的,这种情况下,贾家那个“护官符”还是护官符吗?
  而且,贾家发不出上年的工钱,引起了一些奴才的不满,贾家一连招了三次贼,连老夫人的私房都被偷去不少,现在用走投无路来形容贾府,还真是非常恰当。
  而贾史王薛中的薛家,自从薛宝钗被接走了就被太子爷和淑慎公主派人看住了,那个怎么看怎么笨的儿子薛蟠,十岁的时候被带去军营“参观”,不出一个月,“呆霸王”变成了大王八,回来之后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嚣张跋扈,跟着母亲乖乖学做生意。而薛姨妈,也加入了徽晋商会,虽然能力有限,只能安安分分地守着一些小生意,但是情况比贾家已经好上不少了。
  徽晋商会是胤禟搞出来的,这个当然不能告诉乾隆,乾隆得到的消息只是胤禛手里那份的删减版,不过已经很清楚了,也很简单,就是贾家破产了,需要钱,需要富贵,紫薇那日认出了微服出巡的皇帝,贾家就开始打主意了。
  贾政这个伪君子还真不同意这种事,但是府中败落后,贾赦开始端长房的架子了——贾府是你媳妇管的,你得负责任!
  老太君房里的东西已经变卖的差不多了,老太太就是再心疼孙女也没办法,王熙凤因为拿了府里的钱放高利贷,被一些小人趁着贾府失势伙同贼人偷取了欠条,气病了;而宁国府那边,因为发不出工钱,什么难听的话都从婆子们嘴里骂出来了,所以秦可卿和贾珍那“扒灰”的事,就在大街上被人抖搂了出来……
  总之,现在贾府的情况跟原著里最后抄过家那模样已经差不离了,或者说更差,因为现在贾宝玉才六七岁,贾兰也才那么点儿大,考取功名光耀门楣都是不可能的——问贾琏,那个是能指望的吗?
  敏敏很囧地迎来了多贵人贾元春,心道这个不该是妃子吗?
  不过这样想想也没错,貌似这个世界的贾雨村没了,林如海进京了,北静王不认识贾府的人,忠顺王更不知道在哪儿,贾家的情况本来就比不上原著,再加上四爷他们在搞改革,落魄成这样也能理解的啊……
  敏敏看着玩的开心得薛宝钗和林黛玉,叹了口气,还是给和珅写了一份名单。
  和珅接到名单,秀气的眉头都皱成小山峰了,让福康安心情很好:“呦,咱们和大人也有办不来的事啊?”
  和珅没好气地把名单递给他:“皇后娘娘说,要是贾府真的树倒猢狲散,让我尽可能地帮帮这上面的人。”
  福康安狐疑地开始念了起来:“史湘云、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晴雯、袭人、鸳鸯……”忍不住嘴歪了:“这是什么啊,怎么感觉还有不少丫鬟的名字在上面?”
  (别问为什么没巧姐,这个时候巧姐还没生出来……)
  “我怎么知道?”和珅烦闷地抢过他的扇子扇风。
  “你也不用太烦恼,皇后不是写的明白吗,尽量帮忙,不强求。”福康安心情很好地等着看他笑话,“只要咱们和大人服个软认个输,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什么。”
  和珅笑得很妩媚:“三少爷,你没仔细读娘娘的信吧,皇后这字里行间,可是透着尽量不要干涉她们的现有生活的意思呢!”
  “有吗有吗?”福康安把信翻过来覆过去读了几遍,都没看出那层意思,不禁狐疑地看着他。
  和珅抽回信,卷进袖子里:“当然有,娘娘说,贾家败了我再去‘救人’,但是若是贾家不败……”剩下的话不消说了。
  福康安一副“果然奸诈”的表情:“哼,和大人还可以趁机帮我那死要面子的皇阿玛解决一件烦心事,可谓一箭双雕。”
  “好说,好说。”和珅笑眯眯地出去办事了。
  乾隆确实是个“死要面子”的,虽然是被算计了,但是怎么也是把金陵贾家的一个女人收进后宫了,总不好让人说他负心薄幸,占了人家女孩的身子,还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破产吧?
  于是,军机大臣和大人给宁荣二府指了一条明路,如今出旗商业府正在蒸蒸日上,你们这些个汉军旗镶蓝旗的,也稍微变通一下吧!
  贾政只是个从五品闲官,被这么一说就动心了,贾赦和贾琏却硬抱着那世袭的爵位不放,贾珍冷眼旁观,总之热闹的很。一番闹腾,老夫人气病了,王夫人王熙凤这对铁杆姑侄女被拆了,贾政贾赦也等于撕破了脸皮,不过这不是和大人关心的。
  和大人只关心,贾政家之前的营生不大好,在出旗商业府里估计得不到什么好项目,不过要是自己修书一封给循亲王……
  揣着满满的孝敬走出贾府的和大人嗤笑一声,出旗商业府既然是以出旗为条件的,那么就不看出生只看本事了,就你们家,一个腐儒一个草包一个色狼,不被人家吞了!
  最重要的是,你贾政出旗了,那你家的多贵人可就不是旗人了,满汉不能通婚,麻烦元春小姐委屈一下,进包衣旗吧。
  ——话说这个绝妙的点子让乾隆高兴的好好赏了和珅一笔!
  把人家好好一个官家大小姐弄成奴才来给万岁爷出气……也就你干得出来。福康安知道后也不停咋舌,这个和珅绝对是个千年狐狸精投胎的啊,果然就是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
  而贾府的那笔孝敬,吃过一次亏的和珅可不是乖乖等着人揭发他的,立即拿着银子吩咐人去了江东,史家也真干得出来,为了筹钱把自家才几岁的外甥女卖给人家做童养媳并“冲喜”,赶紧得买回来。敏敏也知道不能再接人进京,要不然她这个皇后就真的“干政”了,便让和珅找了户没孩子的善良殷实的人家,留下一笔钱,让他们收养了小湘云。
  于是,史湘云成了第一个脱离红楼命运的“钗”。
  第二位也就是隔一天的事,王夫人心情不好看什么都更不顺眼,天生丽质的晴雯就早了好些年被撵出来了,小姑娘年纪小,但是那手针线的天赋让和珅都赞叹,立刻从人牙子那里买回来送到自己的铺子里让针线姑姑们好生调教。
  令嫔很生气,皇上出去一趟,居然又收了个狐媚子进宫!不过既然是放在自己这里的,那是不是证明皇上对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丝旧情的?令嫔便摆出好姐姐的架势,好好欢迎了一下那位新妹妹,也是她倒霉,因为永琰“还小”,乾隆不欲让他知道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所以元春其实是失宠了的消息,永琰没能第一时间传给他的好额娘。
  令嫔的贴心很快打动了元春,然后令嫔得到了另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这个多贵人,竟然跟淑慎公主那里的两个小格格都攀的上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喵写贾家,只是为了反应资本主义性质的改革对地主阶级的冲击……
  ☆、好春光之所谓刺驾
  经过一场晦气至极的春梦,乾隆其实已经想回去了,但是小燕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没有玩够哪里肯回京再受欣雅的气?
  永琪无奈,只能可这劲儿骗乾隆再留几天,正好赶上当地的庙会。
  庙会啊……福康安立马一脚踹开和珅的房门:“给爷抓刺客去!”
  刺客?和珅慢悠悠地走过来,看了看可怜的门板:“三少爷,坏了,要赔的。”
  福康安被他这悠悠然然的态度气得冒火,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暗器”飞过去——和大人虽然是侍卫出身,但是这功夫实在拿不出手,只能险险地避开。
  ——一地的碎银子。
  ——该死的富二代!
  和珅笑容不变:“三少爷当真不识人间疾苦,一扇门而已,用不了那么多的。”
  福康安冷笑:“门哪有和大人值钱啊,剩下的打赏您,和大人别嫌少!”
  和珅默默劝自己,这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自己一个年过半百之人不需要跟他计较:“三少爷,您怎么知道,这庙会上会出现刺客?”
  “爷不知道,爷就是卖给你个救驾的机会顺带提前打赏你,这稳赚不赔的生意,和大人不会不做的吧?”福康安才不会承认这是一本脑子崩坏的小说剧情。
  “和某人不知怎么得罪三少爷了,一晚上不见,火气就这么大。”和珅虽然明哲保身第一,但是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福康安把他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悦目但是心里非常堵:“和大人,想着出人头地是好事,但是也别不择手段;权势太热了,小心烫手!”
  和珅真的有点儿愣了——那天晚上关于“佞幸”的问题两个人才吵过,福康安也承认是他自己多想了,应该不会还是因为这么个原因跟自己阴阳怪气的吧?
  福康安拂袖而去,反正提醒义务尽到了,和珅也不是笨人——至于他这么大的火气……他是偷听到纪晓岚跟杜小月的对话了。
  纪晓岚跟杜小月彼此都有意思,但是这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这次被和珅这么一刺激,纪晓岚就想着法子来探杜小月的口风了。
  “先生,你说和大人?”杜小月抢过他的大烟袋狠狠敲了他一下,双眼睁得大大的,好像在看妖怪,“你问,我对和大人有没有意思?”
  纪晓岚其实不想问那么白,但是不问明白了杜小月又听不懂那些个弯弯绕的,只能继续半红着老脸嗫嚅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是屁话的话:“小月,这和大人长的好,又有才华,又得皇上信任,最重要的是年轻……”
  杜小月被这老男人气得是恨不得用足了十分力直接把他那烟杆砸他脑门儿上了,心道这里面装的是烟灰吗?但是最终还是狠狠跺脚,红着脸低声冲他吼:“先生,你觉得,小月哪一点比得过人家和莲格格?”
  ——和莲格格!
  纪晓岚顿时放心了,和莲格格那可是皇上要重点补偿的啊,要是和莲格格跟和珅看对眼了,那皇上肯定会赐婚的,额驸可不能堂而皇之的娶侧室,小月这身份也不可能做通房丫头;而且,小月这丫头一向没心没肺,既然这么直接说出来了,证明她对和珅确实无意。
  纪晓岚放心了,福康安纠结了——和莲格格,青莲,是他皇玛法打算把他记过去的那个孝贞皇贵妃的妹妹啊……她喜欢和珅?其实她喜欢谁福康安根本不关心,就冲当年她带人跟踪自己结果被自己“调戏”那事儿,他跟那青莲也就是个相互利用相互捧高。
  但是,青莲不管怎么样,都是福康安未来名义上的“姨妈”……
  所以,福康安这场火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是和珅不理解啊,想了想还是叫来了胤禛借给他的暗卫,那小伙子说着说着脸红了,因为——和大人不愧是朝廷第一美人啊,笑起来好美丽啊!
  和珅为了自己“温和儒雅”的形象,硬是等那小暗卫走了才捂着肚子无声地笑倒在了地上,眼角旁都闪着晶莹的泪花,良久才慢慢站起来边揉眼睛边摇头:“三少爷啊三少爷,枉你聪明一世,既然能看出先帝爷提拔你我有相互牵制的意思,怎么就不想想,多尔衮留下的势力,四爷怎么会让我和珅沾手呢?”不过,想一下,若是他真娶了青莲,那福康安……得叫他什么?
  其实他是误会福康安了,福康安当然知道他娶青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是——对某人不爽是不需要理由的!
  福康安此时正在房间里攥着扇子咬牙切齿:“你爷爷的,你小子传绯闻我不管,你别传到爷的‘姨妈’的身上……人言猛于虎啊你知不知道!”
  但是,和大人还是依着福康安的意思,集结了四爷派出来的人,并通知当地官府军队,随时准备护驾。
  庙会当然很热闹很喜庆,乾隆挤在人群里看踩高跷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前后左右,有三个粘杆处的暗卫,十几个当地的捕快兵丁,还有好些个军队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全部隐藏在暗处,上百双眼睛都死死盯着拉着莫愁饶有兴致地买茶叶蛋的乾隆。
  乾隆买茶叶蛋,莫愁拨茶叶蛋,乾隆吃茶叶蛋——一连串动作等得福康安焦心不已,同时要暗示自己的人挤着永琰,可不能让这救驾的机会给他得去了!
  但是,乾隆眉开眼笑地夸茶叶蛋好吃,老妇人笑呵呵地说是祖传秘方——他们聊上了,可是刺客呢,刺客呢?
  不会是按着皇后的说法,给“蝴蝶”了吧?
  福康安有些意兴阑珊了,但是就在此时,那边响起永琪响彻云霄的咆哮:“小燕子,你怎么样?”
  这是……搞错对象?太好了,死了没?
  福康安跟和珅对视一眼,和珅赶紧拉着纪晓岚和永琰冲到乾隆身边,一帮人已经自动以乾隆为中心围成一个圈,莫愁跟杜小月的剑已经出鞘。
  福康安带了另一队人冲到永琪身边,看见跌倒在一筐鱼上,满头活虾乱跳的小燕子……
  福康安面容扭曲了,永琪“五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我还以为是刺客呢!
  永琪却一把抱住小燕子,然后冲福康安咆哮:“你是怎么办差的,你知不知道小燕子刚刚差点儿被刺客杀死!”
  福康安好无辜,爷才十五岁,爷是跟着出来玩的,不是负责安保的,你对和珅吼去啊,但是还是一撩袍子跪下了:“五少爷息怒,都是奴才的错。”眼睛却小心地看小燕子那边,难道真是刺客?
  和珅在一旁无声地笑得很欢。
  小燕子一把抓下头上一只乱跳的虾,凑到永琪身边也对可怜的福康安吼了起来:“就是就是,都是你的错,害的我的新衣服都弄湿了,你要赔!”
  感觉到一只虾子被丢到自己身上了,福康安狠狠磨牙,你个野燕子给爷等着,爷赔你一千件衣裳都没问题,只要你有命穿!
  还好有人及时过来给他解围,乾隆黑着脸把他拎起来再冲着永琪吼:“到底怎么回事,咋咋忽忽地像什么样子!”
  和珅也过来,暗暗给了他一个“您受累”的眼神,福康安磨牙,就知道他刚刚先跑到皇上那边是故意的。
  永琪立即收起恶狠狠的表情,用自己还算英俊的脸“情真意切”起来:“皇阿玛,刚刚冒出一个刺客,把小燕子踢倒在了鱼框上!”
  乾隆连带和珅几人等啊等,发现永琪真的是说完了没有下文了,顿时脸黑的脸黑,无语的无语——你的小妾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没受伤还有一筐子鱼给她垫背,你就嚎得跟刺驾似的?
  “永琪,这铺子你赔!”乾隆身边围得人太多了,他也知道今天这庙会肯定逛不成了没准儿身份曝光都要被军队护送回京——nnd,就是因为一筐鱼一盆虾一个脚印!
  这下,乾隆真的回京了。带着一肚子气回京了,连带永琰也是一肚子气,他在庙会上买了好些东西想讨他皇阿玛的欢心,但是这次出了这么一场刺驾的玩笑,乾隆是提到庙会二字就生气,他也只能把那堆东西藏在了自己行礼里。
  唯一有收获的是福康安,因为他今天在老乾眼皮底子下“受委屈了”,老乾给了他不少安慰赏赐,不过这也没有弥补这位小爷被深深伤害的心灵——这就是传说中的“刺驾”啊!
  不过,这还真的是刺驾,因为有人真把它当刺驾,还当成某些人处心积虑下的刺驾。
  毕竟事情较多,乾隆离京城不远,所以“刺驾”之事,半夜就有人快马加鞭传到京城了。
  箫剑握着手中的“证据”,义正词严:“陈家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家洛按住身边义愤填膺的几人,恭敬地揖礼:“萧公子,此事恐怕多有误会,令妹之事,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来破坏我们的联盟。”
  “故意?”箫剑嗤笑,“知道小燕子是我妹妹的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陈家洛,你不就是怕我妹妹得了那个什么五阿哥的宠,到时候你妹妹没机会吗?对个弱女子下手,你这个‘书剑英雄’还真干的出来!”
  “箫剑,我们现在的目标不是五阿哥,而是十阿哥,你应该清楚!我们总舵主有什么必要这么做!”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十阿哥?”箫剑不愧是出身江湖的,什么脏话都骂的出来,“就是不知道陈总舵主的妹子离十阿哥的床还有多远,若是不出意外,咱们的目标还是五阿哥吧!”
  “胡说,我们总舵主已经想好办法了,一定能让那个鞑子皇帝换婚约,箫剑,你这是什么话,不准你诬蔑知画小姐!”
  “嚓!”箫剑的长剑忽然出鞘,狠狠插在了桌上,半没入桌,凶神恶煞,“陈家洛,我告诉你,若你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你红花会的人为什么要去刺杀我妹妹,我天地会跟你,不死不休!”
  “胡闹,儿女情长怎能与家国大事相比!”陈家洛终于动怒了,但是箫剑的觉悟可比他低多了,还是一脸恶狠狠地看他,陈家洛握了握拳,还是逼着自己放缓了语气,“萧公子,如你所说,该如何?”
  “如何?”箫剑一脚跷到椅子上,拨弄着自己的剑,“咱们的计划,还要再改改,到底是五阿哥还是十阿哥,还可以再商量。”
  你!红花会众人都恨不得冲上去了,他们早就猜到了,这次“红花会刺杀天地会香主妹妹”的事情,分明就是这个箫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要把目标重新转移到五阿哥身上,为了个人私利不顾大局!
  “不准动!”陈家洛低声呵斥着自己的部下,继而对箫剑恭恭敬敬地拱手,“萧公子既然对此事还有异义,咱们不妨‘听天由命’。”
  ……
  一袭黄衣,英姿飒爽的霍青桐看向陈家洛的眼中分明都在冒火:“此事分明是那个箫剑自己搞出来的,你为什么不揭穿他?”
  陈家洛对月叹气:“你知道,自从回部一败,咱们红花会……就不剩几个人了,若是真的跟天地会闹翻,我们的大计,恐怕就功亏一篑。”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这样步步相逼?”霍青桐真是越来越不明白陈家洛在想些什么了,最终还是背过身去,声音颤抖却坚定,“听天由命,我去。”
  “青桐?”陈家洛大骇。
  但是没等陈家洛说什么,霍青桐就转过来,映着明月的眼里满是坚决:“你不是不信我吗?所以,我去。”
  ☆、绵中金之夜袭
  毓庆宫里,胤禛正在准备科举的事情,不过不是今年的,是几年后——等他“篡位”,开的恩科。这个科举跟一般不同,考得不是八股文,而是一些实用的知识,如数理、翻译。取名“经致”科,取顾炎武“经世致用”的理念,当然是胤礽亲自取的名字。
  胤禩忽然快步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张纸状的东西,神色是少有的凝重:“四哥,天地会和红花会的计划,已经查出来了。”
  “怎么回事?”胤禛把他揽过来,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眉头也皱得死死的。
  是夜,毓庆宫。
  一对侍卫巡逻而过,却没有注意到一个隐藏在屋檐下的黑影,待侍卫们的脚步声远去之后,那微显瘦削的黑影慢慢摸进了嫡福晋的房间。
  房里乌黑一片,床边的纱幔放下,隐约可见两个人影,黑影慢慢凑近床边,拔出了雪亮的剑,寒意森森。
  一剑刺进纱幔,但是没有血流出,黑影一滞,正要逃走,就觉耳后忽忽声响,下意识地躲过了一枚打向他穴道的暗器。
  忽然门口亮了起来,好几个灯笼晃得黑影眼晕,赶紧遮住眼睛。
  “二公主,不用装了,本王知道是你。”胤禛的声音冷得都可以结冰了,一双鹰隼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那个不断颤抖的人影。
  胤祥在他旁边,胤祯也护在胤禩前面,胤祥拿着刀,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王爷,小心,她的武功确实很高。”
  “武功高不怕,二公主,这么晚了,您不困吗?”胤禩的笑声听得胤祥胤祯都想打哆嗦。
  “你们——啊!”二公主,也就是霍青桐正想着该怎么突围,忽然眼前一花,用剑支住自己的身子才没有直接摔到地上,紧紧咬着下唇,半晌才愤恨地抬眼看胤禩,“卑鄙,你们居然下药……”
  “淑云一向就是‘卑鄙’的,要不然怎么擒住武功高强的二公主?”胤禩接过胤祯用刀挑过来的桌脚边的香,甩了甩,胤祯会意地飞速一刀削掉火星。
  “二公主,你最好还是束手就擒。”胤禛一摆手,一排暗卫无声无息地落在霍青桐身后。
  “想都别想!”霍青桐强行运功,压着一口已经溢到嗓子眼的血,一下把剑投向胤禩的方向,暗卫们急着保护主子,却不想霍青桐那剑根本没用半分力气,胤祯一个凳子踢过去就给打掉在了地上,甚至都没插入木头。
  原来霍青桐是想借此引开他们,自己揪住机会飞身向旁边一个房间跑去,顿时胤禩的脸色变了:“婵儿和绵爵还在里面!”
  霍青桐也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婴儿房,看着小床上凸起的两个小虾子状,霍青桐缓缓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凛然的眼神映着寒冰似的匕首,非常骇人。
  胤禛的声音也是从没听过的焦急:“霍青桐,只要你不伤害孩子,本王可以放你走!”
  “放我走?”霍青桐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青桐今日入宫,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说着,匕首一动,毫不留情地往自己的雪颈上划去——
  “老天!”蹲在暗处的胤褆一见不好,立即窜出来点了她的穴,接住了软绵绵的桀骜女侠。
  胤禩缓缓走过来,在床边上按了一下,才掀开了小床上的被子,下面没有人,只有一个设计精巧的连环弩,只要霍青桐一动被子,她马上就会被扎成刺猬。
  “……宁死都不愿意劫持无辜的孩子吗?”胤禩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淡淡的钦佩。
  胤礽抱着康熙施施然过来了,见到女侠,柳眉一挑,却是对着胤褆的:“喂,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胤褆被看的背上一毛,立即把霍青桐丢下,跑过来小心翼翼地哄人:“保成,我又不是有意的,我也就是顺手……”
  康熙爷黑线满满的——你们俩是不是忘了朕还在你们中间呢,要打情骂俏回公主府去!
  胤禛走到昏迷的霍青桐身边,看着她,声音很淡:“她是怎么进宫的?”
  “回爷,是个叫郎德的西洋的画师,带她进来的。”一个暗卫面无表情地回主子,“如今那个郎德已经被扣押,五爷正在审。”
  “哪个国家的?”胤禛皱了皱眉。
  “说是葡萄牙的。”
  胤禩揉了揉太阳穴,准备了一晚上,有点儿累了:“这跟国家应该没关系,欧罗巴洲的人似乎都比较奇怪,跟咱们的春秋战国时期差不多,有本事的人几个国家来回跑。况且,英吉利又不是笨蛋,这种事,怎么可能用自己国家的人。”
  “跟那个郎德勾结的太监宫女侍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晚本王要他们全部消失,哼,反清复明也就算了,居然卖起国来!”胤禛的声音很冷,暗卫消失得也很无声无息。
  “皇阿玛,那这个霍青桐怎么办?”胤礽闹完脾气,那爱好美色的本性又露出来了,围着谁在地上的霍青桐转了好几个圈,怎么看都觉得是难得的美人啊,杀了太可惜了!
  “保成你……”胤褆觉得今晚他们该好好探讨一下彼此接触女人的问题——不对,还包括男人!胤褆觉得自己很悲催,老婆长得太犯罪,还女人男人都要防……
  康熙仔细看了看那个眉宇间透着一抹坚毅的女子:“刺杀都干得出来,本来是杀了就杀了吧,不过跟回部还是不要再起纷争了,毕竟那里跟西藏不同。这样吧,老四,你先把人看起来,等小五那边审出个结果再说。”
  “皇阿玛,我有个主意?”胤祯忽然贼笑着凑过来。
  “什么?”一屋子的数字都凑过来。
  胤祯笑得蛮坏的:“让这个二公主去观摩一下五哥审案如何?”
  “观摩”?是荒唐了点儿,不过——是个好主意?
  “小八,你忙了一天了,先睡会儿吧。”安顿好自家皇阿玛之后,胤禛就劝着早就面露疲色的胤禩去休息——早上得到消息,晚上就布置得这么严密,看着风光得意,一丝不差,其中胤禩的辛苦,又有谁能体会。
  胤禩也确实是快撑不住了,任由胤禛把自己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却死死抓着胤禛的手不放:“四哥,你也休息休息吧,你看你这眼圈黑的……”
  乾隆出宫,所有事情都交到了胤禛手上,胤禛不仅要忙着朝事,还有出旗商业府的事,还要改编粘杆处,还要监视京城那票反贼,他的辛苦可一点都不比胤禩少。
  胤禩抚摸着胤禛刚硬的眉宇下浅浅的疲惫,不禁更心疼了。
  胤禛笑了笑,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还有两份折子,我看完就睡。”
  胤禩拉着他的衣角,很是坚持地瞪他:“你就在这儿看,看完了我再睡。”好歹是斗了一辈子的,这人什么破个性自己还不清楚?
  胤禛无奈,只能靠在床边在两份折子上写了几句,就搂着胤禩睡下了——其实他也很累,但是比起前世,已经好多了;前世他只有十三一个兄弟,这辈子,大家居然能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努力,好像做梦一般。
  相信胤褆胤礽也回公主府就彼此的男女问题进行“探讨”了,此时只有一个悲催的娃儿不能睡觉,打着哈欠看着眼前这个其实跟自己很熟的人,胤祺的耐心都快被耗光了,仰在椅子上决定这是最后一遍了:“郎德,你我也是多年同事的交情了,你老实交代,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对不对?”
  被捆成粽子跪在他面前的金发碧眼的洋人对着那各式各样的刑具,满身是汗,但是还是重复着那句话:“我不能说,上帝会惩罚我的……”
  胤祺已经没耐心了,正想让人给这个家伙点颜色看看,就听见有人来了:“十四——呃,班杰明见过和晏公主。”行了一个外国人的揖礼。
  因为胤祯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可以忽略的暗卫,还抬来了一个全身无力,只能用锐利的眼神“凌迟”他们的美丽女子,胤祺对着胤祯投以非常好奇的目光。
  “这位就是回部的二公主,号称翠羽黄衫的霍青桐。”胤祯示意暗卫把霍青桐扶着坐在椅子上,反正刚刚他们喂了她一些软筋散,她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儿力气。
  “班杰明,交给你了,这是那位的意思。”胤祯打了个哈欠,“本宫先去休息了。”因为皇阿玛那身份太惊悚,就是一般的暗卫也要瞒着,所以他们一般用“那位”代替。
  “班杰明”目瞪口呆地看着“矫若游龙”的七公主悠然飘走,然后以最无辜的眼神跟满眼愤怒的霍青桐对视——这个算怎么一回事啊,皇阿玛您不能这样对儿臣啊!
  霍青桐刚刚服了软筋散,连嘴都开不得,但是看到居然是一个洋人在审问那个帮助自己的洋人,还是非常奇怪的。
  胤祺指着鞭子的手讪讪收了回来,看了看霍青桐又看了看眼前抵死不招的郎德,怎么办,难道要他在一个女人,还是个公主面前对个大男人用刑?
  而且,皇阿玛您把她丢给儿臣是干什么啊,是要儿臣审问还是要儿臣看管还是纯粹因为您困了想偷懒了呢?
  胤祺真的觉得自己是最悲催的,穿的身份最悲催,连处境也是最悲催!
  ☆、绵中金之试水
  最终,五爷还是对着口不能言的霍青桐苦笑了一声,吩咐几个暗卫把公主的眼睛蒙上,虽然这位也是打仗的,但是待会儿要是一个男人袒胸露体的……五爷表示,他不是流氓。
  不过胤祺还是想多了,因为一根满是倒刺的长鞭拿了出来,郎德眼睛就直了,满口上帝的大螃蟹瞬间成了大软蛋,哭着喊着我都交代我都说……
  胤祺无语,你早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五爷我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
  胤祺喝了口茶提神,才重新懒洋洋地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英国乔治二世玩这么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郎德摇头:“这不是国王陛下的意思,这是东印度公司自己的主意。”
  东印度公司?胤祺皱眉:“除了北美非洲和印度,他们又打大清的主意了。不对啊,那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他们真有那么闲?”
  对着这个跟自己一样金发碧眼的男子,郎德害怕却也义愤填膺:“班杰明,你也是半个英国人,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的敌人?”
  “英国已经把大清当敌人了?”胤祺顿时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郎德自毁失言,但是胤祺却示意暗卫把鞭子执在手里:“你一会儿说不是乔治二世的意思,一会儿又说大清是敌人,难道对于大清,英国内部存在两种意见?”
  郎德冷汗更甚,胤祺却自顾自地往下说:“乔治二世……该死了的啊。”这话没说错,按高姑娘的说法,这个时候英国本该是乔治三世做国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子还活着。
  郎德蠕动了几下嘴唇,却没有说话。
  胤祺已经猜到了:“我说你们的乔治陛下该死了,你没有反驳,证明你代表的不是国王,让你来做这件事的,是王储吧?”就是那个英明远高于乔治二世的乔治三世。
  郎德抬头,死死盯着他的眼里满是恨意。
  “可是也不对啊!”胤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英俊的脸上的愁容反而给他添了几分忧郁美,幸亏胤礽不在这里……
  “乔治二世的身体不是很好,王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就这种大的政治问题上明显跟他分歧啊;而且按英国的国力,也不适合跟大清硬拼吧?”虽然英国打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粉碎了法国的帝国梦,夺得了荷兰的制海权,成了海上殖民世界的霸主,但是毕竟蒸汽时代还没有到来,按高姑娘的说法,英国没那个必赢的实力啊!
  而且高姑娘的历史知识里,英国直到七十年后的鸦片战争都只是试探,古代世界最强大的在西方看来神秘而强大的国家,这么快就要跟新兴的工业国家开战?
  看着郎德狼一般的恶毒目光,胤祺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但是很可信的想法,不禁对着他笑了:“到底你是葡萄牙人啊,不过是王储殿下的弃子而已。”
  胤祺让人把郎德带下去了,具体怎么发落还是看皇阿玛的意思吧。再想想自己的猜测,越想越可信——如果是这样,那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就说得通了吧?
  这样一来,四哥他们也不必那么担心了。
  胤祺正兴奋着,忽然听到微弱的女声:“怎么……回事……”
  看来霍青桐那软筋散的药效褪去一点了,不过胤祺不担心她突然袭击的,她身上的大穴都让人给封住了。
  胤祺挥挥手,让人给霍青桐取下了眼罩,果然,回部最桀骜不驯最英武动人的公主殿下看他的目光非常复杂:“英国……是什么……”
  “大清之外的一个国家,离鄂罗斯有点儿近,呃,也不算近。一个小岛国,但是是个强大的国家,就是它有点儿不怀好意。”胤祺用最浅显的语言让这位沙漠中长大的女侠听明白。
  “比大清和……鄂罗斯强大……?”霍青桐出声很费力,但是就是咬着牙,也要问清楚。
  “呃,这个吗……”胤祺想了想敏敏告诉他们的近代史,非常肯定地回答她,“这个也不好说,但是它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不过他要是现在打过来,肯定打不赢;至于鄂罗斯,好像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个国家能把它打下来的。”
  苦笑,真的苦笑,敏敏跟他们讲了什么欧洲混战一战二战,即使是最傲气的太子爷跟十四,也不得不想着另外的法子解决大清上面这个一直很麻烦的敌人了——打起来,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当年的成吉思汗也没有完全统治现在的鄂罗斯全境,而高姑娘说的拿破仑和普鲁士以后要出来的那个世界公敌……对上那冰天雪地中的坚壁清野,也只能在弹尽粮绝中绝望。而所谓的那个二战后的世界霸主,压根就没有真正打过去的胆量。
  所以这块硬骨头,大清也不会去啃,从政治上给他找找麻烦吧,打起来实在不划算。
  “也就是说,我……又被人利用了?”霍青桐闭上了眼睛,“果然,战争还不是最残酷的,政治比男人还要更无情。”
  胤祺摸了摸自己高高的鼻梁,她说的没错,政治确实比战争更无情,二十三放在那边的间谍们,说的不好听,就叫无所不用其极;当然,人家埋下的这个郎德也原样回敬就是了。
  “二公主,其实我有点儿奇怪,您为什么要来刺杀循亲王呢?您比陈家洛聪明多了。”而且,自家四哥不止是隐形太子,更是隐形皇帝的事,除了宗室里的人,朝堂上知道的不超过五个,回部应该没怎么强的情报网吧?
  霍青桐抬眉,笑得很凄凉:“你是我的敌人。”所以,我不会告诉你。
  胤祺耸耸肩,不说就不说吧,对个女人用刑的事他还真做不来,便吩咐暗卫们,把她带走——但是暗卫一句话让他差点冲去毓庆宫喊“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了,暗卫们说:“循亲王的意思,就是把二公主关押在您这里。”
  我这里?胤祺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的高高的英挺的鼻子,四哥你有没有忘记弟弟现在的身份吧,弟弟是宫廷画师啊宫廷画师!还是个画西洋画的!
  五爷还是厚道的,虽然对于自家四哥居然把这么个危险的女人放在自己房间的隔壁很无语,第二天还是乖溜溜地去毓庆宫交代自己的“猜测”了。
  “小五,你的意思是,这个那个英国王储在‘试水’?他们根本没想跟大清敌对,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摸一摸大清的底?”康熙也被这猜测弄得无语了一下,但是结合一下这前后说不通的种种表现,还是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什么外敌入侵的问题,人家就是在你国家里挑了几个人随便洗洗脑,然后等着看他们蹦跶!
  婵儿数着珠子叹气:“原来是这样,那个什么陈家洛也是被人家利用了。他们雄心万丈想反清复明,却不知道自己只是给人看的戏子而已。”
  “而且现在乔治二世和未来的乔治三世在对待大清的问题上,好像有分歧。”胤祺小心翼翼地提示着,“不过乔治二世身体不大好了,就算跟高姑娘说的不一样,也撑不了多久了。”
  胤禛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有点儿奇怪:“既然是试水,他们那么大手笔干什么,嫌钱多?”先帝爷还是很勤俭的,要是他,才不会花这么多钱去英国支持一帮乱七八糟的人闹腾,关键是很可能闹腾不起来。
  胤禩摇摇头:“我们是人家在东方最大的目标,皇额娘说过,欧洲信奉的是征服。至于那位俄国唯二在历史上称‘大帝’的女皇,大概是觉得土尔扈特部要是真的回来了,她的帝国丢脸就真的丢大了,才趁着蒙古内乱搞些幺蛾子的吧?”
  “其实人家应该也没下多大功夫,真正闹腾的不都在京城里了吗?江南那边,估计都是掩人耳目的。”康熙也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好处是人家没打算真的打仗,咱们也就不用怕没时间搞我们的东西;但是人家都敢这么‘试水’了,要是不给点颜色看看,那人家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来真的了!”
  “皇阿玛,还有一点,现在英吉利是贸易立国,我们若是跟他们闹得太厉害弄坏了整个欧罗巴洲的商线,会引起世界公愤的。而且,人家在亚洲有印度做补给站,我们在欧洲可没有。”胤禛的眉头皱得死紧。
  “没错,还是先联合法兰西一个国家吧,到底他们是老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其他的事,朕再想想。”康熙也不想继续这个烦闷的话题了,挥挥手,“白天为了布置事情太急了,老八,你仔细说一遍,那些个反贼到底想干什么?”
  “是,皇阿玛。”提起这个话题,胤禩反而轻松了些,甚至有点儿哭笑不得,“简单总结,就是熬死老皇帝,架空少皇帝,教坏小皇帝。”
  “瑞希!”康熙愤怒极了,因为婵儿一口奶糊糊全喷他身上了。婵儿摇了摇可爱的小脑袋,装模作样地玩佛珠:“此等主意,老衲……甘拜下风。其实吧,虽然荒唐了些,但是毕竟勇气可嘉……”
  是啊,勇气可嘉!也就是皇阿玛还没听明白,四叔已经听明白了?胤禩顿时在心中更加敬佩四叔,不过表情那是全然的真诚:“皇阿玛,是这样的。那个陈家洛不是陈知画的哥哥吗?因为他入了红花会,陈邦直不认他,不过他以为我们不知道……”
  “他想利用陈知画哥哥的身份入朝堂?”康熙皱眉,“这有点儿荒唐吧?就算陈知画真的封妃甚至做了皇后,她的哥哥也不是想抬举就抬举的啊!”
  “还有更荒唐的呢!”胤禩继续摇头,“一开始陈知画不是指婚给‘隐形太子’了吗,陈家洛想入了朝堂,联合翰林院里陈家的势力,抬举自家妹妹为未来的圣母皇太后。而且,想要亲自教导他未来的外甥,让有着一半汉人血统的孩子做皇帝去反清复明。还有香香的那个美人计,是他觉得咱们大清的皇帝都好色,用来帮助陈知画固宠的……当然,这种事一人办不成,需要许多势力与八旗抗衡,所以联合了杭州的天地会分舵,还有所谓的‘白莲教’。”
  听到“皇帝都好色”的时候,胤禛的脸色像被人拍了一板砖似的……
  胤禩继续说:“对了,他还不算太蠢,知道那个含香不能指望,一直不同意含香入京,但是阿里和卓坚持,他也没有办法,又不能对阿里和卓泄露计划。”这大概是他唯一有点聪明的地方吧!”
  康熙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直愣愣地瞪着胤禩:“这倒霉主意是谁想出来的?英国人俄国人就这个脑子?”那就不用打了,等他们自己笨死就行了!
  胤禩扶额:“人家英国俄国只要挑拨着他们闹,只想看咱们内乱好切断跟土尔扈特部的联系,好趁虚而入。所以他们用白莲教的名义救下了许多红花会成员,并帮他们拉拢天地会,真正的计划,是陈家洛自己想出来的……估计洋人也挺郁闷,不过因为鄂罗斯打过回疆的主意,陈家洛对洋人有戒心,他们也不好太过干涉。”
  康熙可爱的包子脸呈现“囧”状,半晌才转向胤禛:“那个陈家洛是个儒生是不是?老四,八股取士赶紧废除,害得反贼都成这样了!”
  胤禛默默想着时候得再跟纪晓岚好好谈谈,或者再让和珅给他下个套。
  “怪不得那个陈知画改来勾引你了呢,人家真的只认‘隐形太子’呢!”婵儿笑嘻嘻地欣赏着胤禛瞬间变黑的脸色。
  “前些日子高姑娘还说咱们清朝的政治体制带了点部落化的色彩,是皇权和各大世家妥协的结果……不说能不能靠几个女人控制住皇帝,就是能控制——皇帝去反清复明?”皇帝反清复明了,那军队在哪呢?大臣呢?钱呢?他们的真主阿拉呢?
  康熙真郁闷到了,摆摆手:“算了,不管了,说说那个杭州天地会分舵的事儿。”白莲教那几个败类已经确认是卖国了,不用再搭理。
  提起箫剑,胤禩更恨不得捂脸了:“那个杭州天地会分舵的舵主,自称箫剑,其实他本名方严,这次儿臣能这么快摸清他们的计划,就是因为他跟陈家洛之间有了分歧,闹得太厉害,才给了儿臣可乘之机。”
  分歧?康熙刚刚好奇了一下,看到胤禩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赶紧放下自己所有的期待,默默安慰自己,没有下限,没有下限的……
  “方严是被弘历的文字狱冤枉致死的杭州知府方知航的儿子,他跟陈家洛闹矛盾,其实是因为他发现他自小失散的妹妹……跟了永琪。”胤禩在心里默默吐一口血。
  “跟了永琪?”包括胤禛,那脸色都变得极为诡异,康熙问得磕巴:“该不会、是那个、什么、燕子吧?”
  胤禩心中悲伤逆流,摆着一张忧郁脸无奈点头——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他非常兴奋地去探了消息,可是这个结果让他怀疑天地会红花会的人是不是在耍他玩儿!或者说,人家早就识破了洋人的计谋,弄了个一点可行性没有的馊主意来扬我国威——可能吗?
  “他想让自家的后代当皇帝啊……”婵儿了然地数佛珠,“所以说,历代的反贼,最不能跟他们提的就是皇位问题。”
  “那这次这个霍青桐是怎么回事?”康熙都困了,撑着小眼皮打哈欠,此等缺乏挑战的——实在让他这个期待了几个月的圣祖皇帝抑郁啊!
  “他们内部做了一个决议,让人来刺杀四哥,成败无所谓,算计永琪还是算计四哥,便是‘听天由命’。此间一场过后,大家都必须再次团结。”说真的,胤禩都有点儿为那个霍青桐不值。
  “可是霍青桐也算半个红花会的人吧,天地会那边凭什么相信她?”康熙皱眉。
  这个胤禩倒是清楚的:“因为霍青桐本身就不满陈家洛利用她的姐妹的事情,上次二哥看见他们在巷子里动手,就是这个原因。她也跟陈家洛交换了条件,若是她能成功,和亲名单上的香香公主就必须‘暴毙’。”至于那个私奔了七次的含香……霍青桐估计也不想认这个姐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主意……相当的馊,喵写的时候都在捂脸,就是为了贴上原著那个靠个汉人皇帝反清复明还把香香卖给皇帝的无语计划……
  明天解释刺杀的真相,凤凰般的青桐mm!
  ☆、绵中金之凤凰
  京城,天地会红花会等据点——
  陈家洛站在院子里,看着明月落下,看着朝阳升起,那抹翠羽黄衫,始终没有出现在眼前。看来,青桐已经遭遇了不测。
  陈家洛苦笑着摇头,终究还是他害了这个坚毅的女子。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个人冲了进来:“霍青桐还没有回来?”
  陈家洛摇了摇头,溢满了悲伤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箫剑,青桐……应该已经遇害了。”
  箫剑却一点儿都不关心那个回疆女子的安危:“循亲王死了吗?”
  陈家洛背过身去,瘦削的脊背尽是凄楚:“皇储又岂是那么好刺杀的。”
  箫剑皱起了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
  陈家洛闭上了眼睛:“箫剑,你答应过的,无论青桐此行能否成功,你跟天地会都会留下来。”
  箫剑抿了抿唇,眼中尽是不甘。
  “你我合作乃是为了天下大义,希望萧公子不要太过计较个人恩怨。”陈家洛一甩袖子,看他的眼神里来了一丝愤怒。
  箫剑忍不住讽刺:“说的好听,你妹子现在在宫里,据说已经跟循亲王走的很近了,说不定很快就能爬上人家的床了;我妹子可是跟着那个没出息的五贝子的!”
  “箫剑,你不要胡说!”陈家洛眼睛都要冒火了。
  “至少我不像你,卖了自己的亲妹妹还不够,连着自己的女人也都要卖给那个鞑子皇帝!”箫剑嘲讽得毫不留情,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红花会新任总舵主,不过是一个只会靠着女人办事的懦夫罢了!
  “你!”陈家洛真想一剑刺过去,想到青桐,想到香香,想到知画,他就异常痛苦,但是,为了“大计”,他不得不牺牲这些亲人。
  陈家洛,其实真的不是那种对权势看得很重的人,他做红花会这总舵主本身就是“赶鸭子上架”,他并非坚持一定要自己的妹妹的儿子做未来的小皇帝,只是因为他的妹妹是最好的人选,放眼天地会红花会各人的家眷,再找不出一个出身高贵、能做皇子福晋的秀女了。
  毕竟已经“听天由命”了,箫剑也不能真的跟他谈崩,一挥衣袖,愤愤地甩脸子走人了——凭什么你陈家洛就能做未来小皇帝的舅舅,我箫剑就不行?乾隆欠我方家的,可比欠你陈家的多的多!
  留下陈家洛一人,对着霍青桐留下的笛子,满眼凄楚却是坚决:“青桐,是我对不住你,若我一开始相信你,不会如此……”说着,攥了攥手中的笛子,声音掷地有声:
  “白莲教勾结洋人,乱我中华,其罪当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打黄雀的还有瞄准的猎人,却不知蝉儿还有一位好朋友——猛虎,躲在猎人的背后,觊觎着这顿美味的晚餐。
  蝉儿即使是最柔弱的,但是也能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换来自己的家园的和平——人类,是自由自在的动物世界的入侵者,是最不和谐的因素。
  同样的,古老的尚未满足开放条件的国家,外来的不怀好意的势力就是入侵者,不管这个国家内部有什么样的矛盾,都不是那些高鼻子蓝眼睛的人能置喙的。
  霍青桐,包括陈家洛,同样也不会愿意他们辛苦争取回部的自由,争取反清复明,最终却被外部的侵略势力摘走了硕果——就是利用也不行,千秋史册,可没有人管你是不是被利用的!
  可惜,白莲教出手异常大方、跟洋人有联络的事实没有引起其他人足够的警惕,只有霍青桐——上次她挟持胤祥,胤祥脱口而出鄂罗斯女皇,确实是一时气愤没有多想,却给了霍青桐警示。
  可是,跟在回疆一样,她的看法得不到众人的支持,于是她只能破釜沉舟——我去“听天由命”,若是白莲教真的跟洋人勾结,他们一定会把这个计划的变更告诉他们的主子。
  于是,霍青桐跟随郎德进宫行刺,陈家洛跟踪牵线的白莲教教众,亲耳听到他跟洋人的密谈,终于证实了霍青桐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真相。
  ……
  白莲教跟两个组织决裂的过程很快,陈家洛跟红花会其他的人,每人手里一把剑,干脆利落地把所有“白莲教成员”和跟他们有过联络的人都杀了,然后立即再次转移阵地,并重新做了下面的时间规划;箫剑虽然不大明白,但是也默许了他们的行为——他所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在陈家洛杀完人之后,搜刮光了白莲教人身上的财物,看来小燕子真的把他坑惨了。
  于是,这一场,外国人,真正只能“看戏”了。
  这个消息传回八爷手里的时候,数字们,包括康熙和婵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数字们都在,但是这群天生不对盘的兄弟们没有一人出声,整个毓庆宫很静、很静。
  皆是因为霍青桐,那个直到昨晚,他们还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女子——不管陈家洛的主意有多蠢多傻,多么让数字们感到酝酿良久的力气打到棉花上般无奈,霍青桐的存在,就为这一团任人搓揉的棉花里埋了一根纯金的锋芒毕露的尖针,不仅刺痛了陈家洛,刺痛了洋人,也刺痛了自以为局势在握的他们。
  毫无疑问,这彻底破坏了他们打算把天地会红花会跟洋人一窝端的计划,但是他们是真的叹服。
  良久,胤礽才把霍青桐那英姿飒爽的画像慢慢展开,满脸的惊叹:“幸亏昨晚没杀她,奇女子啊……爷要这辈子还是个男人,爷一定娶她!”
  “保成……”胤褆的脸色很诡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胤禟嗤笑一声:“算了吧,二哥,就冲你这辈子还是姓爱新觉罗的,人家就一眼都不会看你——像爷这种挂个汉姓的,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九哥你开玩笑的吧?”胤俄也一下跳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胤礽跟胤禟对视一眼,同时:“爷不是说着玩的!”
  “咳咳!”康熙咳嗽,这话题都飘到哪儿去了,小脸儿沉下了,“人家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单枪匹马地就把洋人的盘算给掀的差不多了,你们一个个的还在这里胡闹!”真丢人,真真丢人!
  看着一帮儿子低头面露愧色的模样,康熙更是气哼哼的:“朕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些个不消停的……那姑娘怎么就不是朕的女儿呢?朕要有这么个女儿,朕还要你们干什么!”康熙老爷子是气大了,连“男女平等继承权”这种前卫的思想都出来了。
  数字们缩缩缩,都快把自己缩到凳子底下去了,尤其是胤禩,一张白皙的俏脸红透了,自己见缝插针,结果给人家釜底抽薪了,真真丢人!
  婵儿终于看够了三哥训子的戏码,说了句公道话:“也不能全怪他们,双方消息和立场都不对等,胤禩能这么快查清楚,已经不容易了。”
  一声冷哼从康熙爷鼻子里传出来,良久才转眼给了他的八儿子一句勉强算得上安慰的话:“虽然不是女儿,也能将就了。”
  胤禩顿时在心中泪流满面,而其他几位就是悲伤逆流成河了……数字们都很委屈也很憋屈,我们早就能解决他们的,是皇阿玛您一直说阿里和卓代表的是回部的和平不管怎么样不能破坏的,是您一直说把人留着等查清楚了一窝端给洋人一个好看的!
  胤禛暗地里勾勾他家八爷的手指——对不起,小八,是我的粘杆处的消息没配合好。
  八爷可是一点儿没有安慰——自己跟人家玩了那么多年,都没一个小姑娘干的漂亮!
  胤礽捣捣他家那位,示意赶紧转移话题,要不然他们这几个今天就要在这毓庆宫里被老爷子羞得上吊了,胤褆“休养”半晌才从他家太子爷那惊人之语中回味过来,下定决心也好好办差要不然老婆都要跟女人跑了……赶紧一步跪下来:“皇阿玛,那些个白莲教教徒的和洋人的死,儿臣已经压下去了。”
  “怎么压下去的?”老爷子勉强提起精神,“这里面可还有洋人,不好好处理,弄到明面上,还是咱们理亏。”还不能把这些“凶手”交出去,人家杀的又没错!
  “宗教纠纷呗!”胤褆说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一方说上帝是世间的主宰,一方信奉他们的白莲圣母,还有几个喊阿弥陀佛的,吵着吵着就上升成斗殴了。”
  “可是那些都是剑伤啊!”到底都是打仗的时候歪主意用惯了的,胤祯转了转眼睛就想到了,“大哥,太损了吧,死无全尸?”
  “烧了?”事实证明,胤祥还是个厚道人。
  “谁去给他们火化啊!”胤祯白他一眼,心道怪不得说这个是“侠王”呢,跟他比起来自己确实够下三滥的,“乱葬岗上给狗啃啃分分,谁还认得出来是什么伤啊?可惜不是在沙漠荒原一代,秃鹫干这活儿更爽快。”
  胤褆随口接上:“海上是最简单的,直接扔下去,不过不能在自己基地里而要在敌人军营那边,因为很大可能会引来鲨鱼的。”
  ……尼玛你们是将军是元帅,不是地痞流氓也不是海盗倭寇!
  没上过战场的几个看他们的眼神都够诡异的,连带胤祥——虽然他也经常出生入死,但是从来没算计敌人的尸体来“玩”……
  “要是我们死在那儿,也一样。”胤褆的一句话让握着他的手的胤礽一抖,再多的讽刺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保清,接下来的事呢?”康熙老爷子不得已,把再次偏离的话题给拉回来。
  胤褆摊手:“就是这样,还有几个埋得比较深,老八查出来霍青桐他们不知道的,儿臣都逮起来了,正好缺几个‘移尸’的人,儿臣就把他们算上,斩立决了。”看,多么完美的没有瑕疵的故事——咱们也不差对不对,就是给陈家洛擦屁股很不爽!
  京城里居然还管杀不管埋,你拿爷当摆设啊!爷不想抓你,你也别给爷惹麻烦啊!这男人迂腐至极,手段也不行,真不知道霍青桐是怎么看上他的!
  “反正弘历不在宫里,这件事顺天府是报给儿臣的,就算在儿臣这里结了。”胤禛接了下去。
  “皇阿玛,那接下来,还是按咱们的原计划,让香香入宫含香入京?”胤禩赶紧问——和亲乃是从汉时就流传下的一种代价很小的保家卫国的国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但是,和亲的女人,必须是干干净净的!
  至于那个敢跟人私奔七次的含香……都在路上了也不能撵回去啊,不进宫就行了。
  康熙点了点头:“必须的,这可是一个跟回部讲和的机会,不能放过。”
  婵儿却笑得欢快:“小五啊,二公主那里,好吃好喝好好招待,钱直接找你四哥支,这场戏可关系到咱们大清的面子,不止是给洋人看的,更不能让二公主把咱们看扁!”
  “是!”一直在装透明人的胤祺抖了三抖。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写“棉中针”的,但是想起书剑里有一位“棉中针”,所以改成了“绵中金”。
  ☆、绵中金之汉臣
  清朝,毋庸置疑是满族的朝廷,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只有两个结局:第一,被赶出去;第二,被同化。
  乾隆三十年,正是满清皇室的鼎盛时期,但是也是民族的转折时期——蒙古、回疆、西藏问题接连解决,该臣服的都臣服了,被忌惮的全在边疆自己玩自己的;朝堂上,便再次恢复了乾隆朝初年的景象——满汉重臣,在除了军队方面,分庭抗礼。
  因为雍正皇帝重用汉臣——被逼得,夺嫡时候没几个满臣支持他,而汉臣对满族宗族之事一向退避三舍;所以,乾隆初年以鄂尔泰和张廷玉代表的满汉阵营争得叫个头破血流,还好,两人都还记得自己为臣的本分,更记得康熙年间明相索相的悲惨结局,在引起乾隆的彻底忌惮之前,都纷纷有病的有病,辞官的辞官了。
  结果倒是不错,都捞着一个配享太庙,所以说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但是彼此的势力和影响力都留下来了,满族仍在军队上层占主导地位,汉臣则是掌握着翰林院和科举,连带着许多言官,而其他方面,则各有交叉。
  胤禛这辈子的情况跟上辈子不同,上辈子,除了胤祥跟隆科多等少数的几个人,他能依靠的只有张廷玉、年羹尧、田文镜、李卫他们,只能重用汉臣,所以也造成了很多满族大臣对他的不满;但是这辈子,他背后的都是满洲大姓,所以,他对于张廷玉推荐给自己的那些个门人,都只在暗中联络。
  ——所以说,天家之事,只关利益,至于民族,那是之后考虑的;就算乾隆真的是个汉人,在军队掌握在满洲贵族手中的情况下,也不会脑残到自己去反清复明。
  但是,这就给人一个错觉——咱们现在这位“隐形太子”,似乎没怎么得到汉臣的支持。
  胤禛拿着一封信,脸色有点儿奇怪。
  “四哥,这是……”胤禩抽过信,翻了翻,脸色比胤禛还诡异,“这就是那个陈家洛确定你一定会娶他妹妹的原因?他那脑袋是怎么长的?”
  “我怎么知道!”胤禛把信抽回来,没好气地扔进火盆里。
  “哎,四哥,”胤禩,看着被火渐渐吞噬的信,觉得有点儿可惜,用手抵抵他,“我还想把这信转交给陈邦直老先生呢。人家陈老先生,宦海沉浮几十年,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怎么就生出陈家洛这么个不知事的呢?本来嘛,要是他妹妹再勾引勾引,四哥你的定力再差一点,说不定就真成事了;可是他这么一提醒,四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娶他妹妹了!”
  看着自家八弟越来越灿烂的笑容,胤禛默默闭嘴,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他不知道‘储君不摄政’的规矩吗?二哥那教训就在那儿呢……哎,四哥,要是你再得了汉臣的支持,就算咱们都信你还不想篡位,小弘历都不信了——他要还信,爷就代你打死他!四哥,你不介意吧?”阴狠地冒出个“打死”之后,胤禩又恢复了如花的笑颜。
  胤禛默默点头——弘历要是到那份儿上还不忌惮他,那就送给小八打死出气吧;真笨成这样,不如不生!
  “真是的,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挑弘时呢,可惜,那变成弟弟的儿子了。”胤禩跟他闹了这么久,当然不是无理取闹,只是借着这件事狠狠涮他——谁让这家伙两辈子都比自己占便宜!
  谁知道那人忽然从背后抱住自己,声音低沉又带了点讨好:“小八,要不咱们努力努力,把弘时生出来?反正那是我们的儿子……”
  胤禩下意识地把花盆底狠狠歪到他靴子上,满意地听到一声抽气——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另一边,婵儿一边数珠子一边揶揄他的好三哥:“这陈家洛也把自己的陈家看得太高了,再厉害,比得过张廷玉吗,比得过你那时候的李光地吗?”
  康熙专心练走路,不理他。
  “你那心胸还是比你儿子差了点,要是你少顾忌些李光地的汉人身份,他就能真正做明珠索额图之间的制衡了。”婵儿重生的最大任务就是打击他。
  “要不是后来知道你手里扣着几个汉军旗的,朕至于这么忌惮他们吗?”康熙涨红了脸,冲他大吼。
  “没有容人之量,还学会推卸责任了。”婵儿一针见血,但是还是有点儿奇怪,“三哥,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这四儿子真的只有汉臣能用吗?”
  “老八的手太长了,有些人,朕也是这辈子才知道,也是‘八爷党’的,”提起这个,康熙爷还有点儿咬牙切齿,“还有德妃……朕一个不留神,她给老四指的没几个有身份的!”
  “还说你的好孙子的后宫乱呢,我看你的后宫也是一锅粥。”婵儿继续讽刺他。
  “总比你个和尚还私下成家的好!”
  “胡说,老衲怎会犯那色戒,”看着自家三哥明显不相信的眼神,婵儿扭头,很高傲,“你第一个儿子是在你十四岁出生的,我怎么会比你差。”他出家那会儿,别说老婆,孩子都好几个了。
  康熙一边吐血,一边继续练走路——拜佛求佛祖把他收走是没用的,明显这弟弟比自己更讨佛祖喜欢,拜皇阿玛……拉倒吧!比起四弟,自己就是从桥肚子捡回来的!
  所以,这偏心眼,绝对是遗传的。
  又让咱们先帝爷“后院起火”,当然是陈家洛总舵主的一封信,哦,现在不是陈总舵主了,应该叫陈进士,陈家洛确实是个才子,为了入仕,考取了进士。
  因为科举的前几名是要皇帝亲自决定的,乾隆偏偏又在春游,所以胤禛请示了乾隆之后,让内阁大学士、翰林院等广议,最终确定,陈家洛为探花郎,任庶吉士,翰林院编修。
  就是朝堂上,谢恩的时候,兆惠一直在摸胡子,喃喃自语:“我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难不成我真的老眼昏花了?”
  陈家洛当然要感谢循亲王的“提拔”,这也是积攒人脉的一种方式,所以,那封信就堂而皇之地令人送到固伦和孝公主的公主府上,让其转交循亲王的。
  公主府俩主人知道之后,额驸亲自出门送走了那位送信的“大爷”——真是大爷,不卑不亢,保持着反清复明义士的尊严……
  胤褆拿着信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爷不跟他计较,野燕子的哥哥,能有脑子就是奇迹了……保成,这是给老四的信啊!”
  胤礽很没压力地直接拆信封,抖开纸张,才看两行就笑的绷不住了,把信揉成一团塞给小厮:“送进宫去,送给循亲王……哈哈哈……”
  “保成!”胤褆无奈地看着小厮带着信奔出去,把挂在自己身上的美人扶进屋子,太子爷还是笑得前仰后俯,直接导致直到半个时辰后,胤褆才搞清楚信上写了什么。
  “你说那个陈家洛对着老四承认自己是陈知画的哥哥?”胤褆皱眉,“说是因为小时候遇到个道士,说命中带煞,需再家外养到二十岁再入宗族,所以家谱中无他的记录……老四傻了才会信!”
  “不止这个啊,哈哈哈哈……”胤礽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捂着肚子直喊疼,“那字里行间,除了对老四的‘钦佩’、‘敬仰’,就是反复强调他陈家在汉臣中,尤其是翰林院的地位……”
  “……他的意思是,老四要想得到那部分支持,就必须娶他妹子?”胤褆的脸扭曲成了夸张的纠结,“他……读书读傻了吧!”
  “哈哈哈哈哈……不傻,哪里能想出这种招?”胤礽还在狠狠拍大腿,笑得已经是全无形象了,“老四现在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太子了,干嘛还要他陈家的人脉来惹弘历的红眼?”
  “其实这也可以看出陈邦直真的是清白的,他要是帮陈家洛出主意,也就不会有这出了。”胤褆摇摇头,抽出笔,开始……写回信。
  “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老四的?”胤礽不笑了,狐疑地看他。
  “我不了解老四,但是我了解老八,”胤褆一挥而就,让人找信封,“他可不会放过这么个折腾老四的机会,咱们的雍正皇帝,估计是没空回信的。”
  胤礽凑过去看他的回信,非常简洁明了,就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这是什么答复?
  陈家洛跟箫剑面面相觑,但是胤禛将他任为翰林院庶吉士的行为,还是让他们相信,循亲王是被“打动”了。
  陈家洛在陈邦直的跳脚中高调地出现在了宗族中——确实非常高调,春闱三甲,白马玉面探花郎,翰林院编修,还是循亲王写信向乾隆称赞他的才华,最终将他放到了陈家势力最大的翰林院。
  陈家这代没有男丁,族中长老不知道他是反清复明的红花会总舵主,欢喜地迎他回来了,当然翰林院诸人也不知道,但是陈家洛的下一个举动把所有陈姓人和陈家的门生都吓了一跳:
  上报,知画与五贝子的婚约无效,因为知画一远房叔叔的在几年前过世了,知画议婚的时候,尚在孝期,所以婚约无效。
  天知道陈家洛是从哪个角圪垯里把这个早就分出家去一直杳无音息的叔叔翻出来的!
  陈氏族人都惊了,虽说孝期不能议婚,但是这指婚圣旨都下了,还是在小选的时候皇上“开后门”下的,你这么一出,不止是在打陈家的脸,还是在打皇家的脸啊!
  陈家洛却认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他不止是为了给循亲王抬轿子,也是为了那些个汉臣抬轿子,要是汉臣多了一个“拥立之功”,那就更方便提拔了,到时候一定会成为自己“反清复明”的中流砥柱。
  但是,往往,政治,跟民族分的没有那么清楚。
  京城胤禛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很淡定——皇上不在京中,本王无权干涉此事,移交宗人府。他才没那个闲心理这事,有时间他还要好好哄自家八弟呢!
  掌着宗人府令的胤祁处理地也很干脆利落,陈知画与五贝子永琪孝期议婚,无效,取消!当然,在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快马加鞭报给乾隆了,还非常“忠君体国”地提交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乾隆是出去春游的,直到永瑆他们的婚事临近了才返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知画格格重新指婚——一年前在孝期,现在不在了啊,没关系,咱们不嫌麻烦,重新指一次婚不就行了,秀女不好不在选秀期指婚,但格格就不一样了啊:
  陈知画封固山格格,嫁五贝子,为侧福晋,赐庄园二座,为嫁妆。
  陈知画脸色惨白的接了圣旨,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因为婚礼,就在七天后。陈家洛也愣了,不知道为什么循亲王会拒绝这么明显的好事。
  箫剑却非常满意,甚至有点儿兴奋:“我就说嘛,一开始不就考虑的是五阿哥,干什么还要换呢!”
  陈家洛默默把玩着自己的佩剑——是啊,现在,能考虑的只有五阿哥了,虽然听说是个草包,但是……希望乾隆皇帝,像自己期望的一般昏庸好色吧!
  ☆、绵中金之认子(上)
  永琪、永瑆、永璂的婚礼在同一天,都算不上隆重——永琪只是娶侧福晋,永瑆是个光头阿哥,永璂的母家和妻家势力都不大。
  胤禛胤礽永琮永瑜胤祐他们去了永瑆那边,胤禟胤俄带着几个阿哥去给永璂长了长脸,毕竟都是天家的孩子,这个十二阿哥除了笨了一些,还是很可爱的。
  所以,虽然跟胤礽那婚事不能比,但是三个“落魄”的一比较起来,还是永琪最可怜,欣雅给足了陈知画面子,不顾府里的艰难,大摆筵席,但是有没有人来,来的是哪里的小猫小狗,就不是她这个只在内府中的侧福晋能控制的了。
  据说,五贝子跟他的新侧福晋新婚的那天晚上,新房的门被五贝子的一个格格砸了,陈侧福晋被打伤,但是五贝子居然直接抛下人家跟着那个格格跑了!
  据说,陈侧福晋在新婚之夜,一个人坐在灯下哭了一整夜……
  但是,现在整个四九城,尤其是宗亲贵族,没有人关心五贝子府上的笑话,所有人都在传一个公开的“秘密”:
  “咱们皇上不仅有私生女,还有私生子啊!”
  “胡说,那是什么私生子,那是怡贵人小主的亲生儿子,可惜给咱们皇上……”
  “可是奇怪啊,这孩子怎么会在富察大人家里呢?”
  “有什么奇怪的,当年南巡的时候,不是富察大人负责保卫的吗?”
  “这么回事啊……我就说,他那脸长得可跟哲亲王一模一样,不是亲兄弟,哪有这么像的?”
  “哎,说到底,都是咱们爷不着调,就是可怜了孩子……好好一个皇子,给弄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哎!”
  “可不是?不过,我听说,咱们爷好像是想要把人认回来!”
  “认回来?”
  “不是吧?”
  “没错,这事已经捅到宗人府了!”
  “宗人府……天,咱们皇上又抽了吗?”
  “皇上哪天不抽,这回不就是换了个法子抽!”
  “抽吧抽吧,反正这是皇家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以上取材于某几位大人的密谈。
  胤禛捧着粘杆处的折子一个劲儿地冒冷气,胤禩在一边的床上笑得打滚:“四哥,咱们是不是想多了,就你家小弘历这德行,认个儿子回来,没人会奇怪的!哎,其实也不怪人家陈家洛想出这么个主意,全天下都知道你这儿子偏听偏信还老是抽!”
  “抽抽龙!”胤禛想到敏敏对他这儿子的评价,咬牙切齿,手里的密折都能攥出一个洞了,“纪晓岚那边怎么说?”
  小太监极力抹杀自己的存在感:“纪大学士已经答应帮忙了。”
  宗人府的效率一向很高,福康安这事,本身就是“证据确凿”,胤祁没费什么功夫就查清了“真相”:
  怡贵人,曾很是得宠,乾隆十八年随幸南巡,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被皇上怒斥,还直接扔在了行宫里——而乾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越过皇后毁了怡贵人的册文。
  怡贵人就这样不是贵人了,行宫自然也不能住,但是她在南巡随驾之前,怀孕了!这个孩子按照敬事房的记录,确实是皇上的,但是她不是贵人,孩子也自然不好再算皇家的——她只能求当时负责南巡护卫的傅恒,救救自己的孩子。
  生下孩子后,为了免去自己儿子“私生子”的恶名,怡贵人自杀了,傅恒将孩子带了回来,谎称是自己的儿子,取名福康安……
  但是,可能是老天都看不过怡贵人的冤屈,这个孩子,相貌跟乾隆的嫡子永琮惊人的相似,以前是因为福康安比较胖,看得不明显,现在瘦了下来,那眉眼间的清俊,跟永琮是一模一样。
  ——至于为什么确定怡贵人是冤屈的,其实当年那事……大家只是不敢说,就是皇上看上了个妓|女,怡贵人仗着得宠以“勾引皇帝”的罪名把人杖毙了,皇上认为被下了面子,就出现了这么一系列的事。
  敏敏一直在咬手指甲听故事,听到“妓|女”二字,一口咬到手指上,疼得眼泪汪汪的,还不忘问:“那个妓|女是不是叫夏盈盈?”
  胤禛面瘫着脸:“没这回事,就是根据皇额娘讲的故事,儿臣编的。”
  敏敏替脑残龙委屈——他还没做这事儿呢,您就确定你那儿子能荒唐到这程度?
  胤禛压抑怒火——虽然怡贵人不是因为这个死的,不过也差不多了,在南巡的船上跟个弘历带上船的贫苦女子争风吃醋,让那女子投了河,怡贵人便被弘历厌弃了。
  宗人府那关,就这么轻飘飘地过了,但是真正的难关在朝堂上——许多人,尤其是饱读诗书的大儒,坚决不同意皇上认个儿子回来。
  “皇上,天家乃是万民表率,这福康安已经在富察大人家养了十几年,就这么认回来,知道的,说怡贵人是冤枉的;不知道的,还不知道……龌龊成什么样呢!”老儒生满脸通红,难为他了,一把年纪德高望重,实在说不出“扒灰”、“乱伦”那些字眼。
  傅恒就跪在朝堂中央,满背的冷汗,但是一直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福康安还在宗人府,既是隔离,也是保护。
  真相确实很龌龊啊,但是作为一个皇帝,就要练就“龌龊也是有理”的万里长城般的脸皮,尤其是抽抽龙乾隆陛下,他这脸皮早就可以赶上地壳厚度了,只见乾隆爷龙爪一拍,脸一板:“什么话,朕身正不怕影子斜,谁敢在背后嚼舌头!”
  胤禛站在阶下狠狠压抑自己的怒气——弘历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些话的!
  和珅感觉到胤禛周围的气压已经可以制造旋风了,赶紧抵抵纪晓岚:大学士,该您上场了!
  纪晓岚没好气地瞪他:虽然不是坏事,但是你拿小月威胁,太下作了!
  和珅微笑:对付您这种一身正气的,就得用您最不熟悉的下作法子!
  “皇上,臣有事启奏。”纪晓岚像模像样地上前一步,作揖。
  “纪晓岚想说什么?”乾隆勉强提起一丝兴趣,因为纪晓岚是文人当中比较特殊的,迂腐又不失圆滑,正直却不会死板,他觉得,纪晓岚应该能帮自己解开这一团乱麻。
  “臣以为,皇上这个儿子,必须认。”纪晓岚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因为满朝堂都被他这话震惊了。
  “‘必须’认?”乾隆顿时喜形于色,“你说说,怎么个必须认?”
  “皇上,人之为人,须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皇上乃是人中之龙,更该遵守君子之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纪晓岚引经据典,说的有模有样。
  “没错,朕是亏欠了怡贵人和那个孩子啊!”乾隆说的深情,让阶下的胤禛想踹他——混小子,不是你皇阿玛我让胤祁给你找了这么个“顶缸”的,你还记得谁是怡贵人?
  “皇上,不可!”立刻有人出来阻止了,“按照民间的传统,流落在外的孩子,就是私生子,是万万不能认回来的啊!”
  “哎哎哎,李大人这什么话,”不等乾隆发难,纪晓岚就一烟杆过去挑开了那“义正言辞”的李大腐儒,“李大人,您是前辈,您饱读诗书,下官就问问您,什么叫流落在外的孩子都是私生子?”
  “这本来就是啊!”李大人看他跟看异种生物似的。
  “嘶……”纪晓岚抽了一口烟,喷了李大人一脸,才慢条斯理地继续发问,“我问问李大人,当年这秦始皇,是不是跟他母亲一起在赵国当俘虏,最后几乎是逃回秦国的?这算不算流落在外?还有啊,咱们拿近的说,这明朝有个皇帝叫朱佑樘吧,貌似在他七八岁之前,他皇父都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他算不算私生子?”
  “那……那不一样,那都是在皇宫里出生的!”李大人的脸红得跟番茄似的,一半是气得,一半是被那老烟枪熏的。
  纪晓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皇上,难道此等关乎子嗣的大事,敬事房都没有记录,臣请皇上严办敬事房!”
  “你!”高无庸死瞪眼珠子,要不是顾忌自己太监的身份,就过去敲那大烟袋了,立即跪倒乾隆脚下,“皇上,奴才冤枉,关于怡贵人和龙嗣,敬事房记录的清清楚楚!”先帝爷挑怡贵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南巡之前承过欢!
  “这关敬事房什么事!”李大人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他再耿直也知道这些个大太监不能得罪,要不然以后指不定怎么穿小鞋呢。
  “哎,咱们大清的内宫,管这事儿不就是敬事房吗?”纪晓岚一副赖皮像,笑看乾隆,“皇上,臣没说错吧……”
  乾隆把自己私生子的事儿拿到朝堂上讨论,就是提前做好准备加厚了脸皮的,但是被纪晓岚这么一问,还是有点儿挂不住,故意板起脸:“这是朕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
  “就是就是,这是皇上的家事,跟咱们没关系!”纪晓岚顿时像满朝的同僚笑了,一副摊手就准备下朝的模样。
  却还有人不同意:“皇上,不可啊,这福康安在富察大人家养了十几年,又住过宫中,宗亲大臣都认识他,忽然从大臣之子变成皇子,这不是让人说闲话吗?”
  “那就放着福康安继续住在富察大人家,让别人看着他越长跟本王越像,然后在背后编排本王?”难得上朝的永琮黑着脸,打断了那位大人的“偏颇之言”。
  这个嘛……那位大人也无言了,福康安那脸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是捂不住的证据。
  又有新说法了,还叫的非常凄惨:“皇阿玛,天家子嗣不止关乎皇上,更关乎大清国体,请皇阿玛圣断明裁,不要忘了圣祖年间——”
  顿时,满朝大臣,无论满汉,那脸色都变得绿油油的……五贝子,“九龙夺嫡”这种禁忌……是能说的吗?你其实不是在皇家养了二十几年的阿哥吧,你其实才是皇上认回来的“沧海遗珠”吧?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这段喵就是改编《纪晓岚一》里头为了莫愁在朝堂上跟大臣吵架的那集~
  ☆、绵中金之认子(修文)
  “皇阿玛!”在乾隆的脸色瞬间冷下来的时候,有人救了满朝的人,胤禛上前一步,用低沉却气势十足的声音压倒永琪那嘶喊,“《五帝本纪》有言:‘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福康安既然是皇阿玛的孩子,自然应该回归宗籍,齐家治国平天下,皇家必须为天下做一个表率。”
  大臣们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就是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刚刚那些个抢着说话的大儒们有点儿后悔了——认一个皇子回来,还是富察家的皇子……连最被威胁的循亲王都没意见,他们干什么触皇上的霉头呢?
  ——也没人是笨人啊!
  乾隆冷哼一声,高无庸已经看着皇上的暗示,让侍卫把永琪堵嘴拖走了,整个朝堂还是一片寂静,不少官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但是,还是有人不畏强权的,一人端着折子上前:“皇上,臣并不认为皇子不该入玉牒,只是臣想请问富察大人一个问题,当初您找到了皇子,为什么没有报告皇上?”
  刚刚是寂静,现在便是死寂,连胤禛都有点诧异,不禁去看那端着折子一身傲骨的人——不到三十岁,却是眉宇刚硬,颇有当年田文镜之感。
  看官服,不过三品,还是个闲官,上书房的一位普通师傅。
  纪晓岚不少痕迹地皱了皱眉,手里的烟杆隐秘地向下动了动,可是被烟杆微微戳了一下的王杰又往前走了两步,避免纪晓岚烧他的袍子。
  纪晓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孩子是他极为看好的,可惜就是性子太傲不懂得变通,这一看就是皇上拿来走个过场的事情,你一个连实职都没有的学士冒什么头的?可别真的触了什么阴私,纪晓岚可舍不得这个自己都想收为弟子的孩子就折在皇帝的脑抽上。
  见乾隆一时不语,下面不免有些微小的议论,当然全是针对这个王杰的“勇敢”的——你真敢,皇上不提这事,他们自然不敢问傅恒这么明显不对劲的地方,看皇上这态度,摆明了就是阴私事不能问的,你触皇上的霉头,还把领军机大臣得罪了——你敢,真敢!
  傅恒坐到今天这个位子,政敌不在少数,但是宦海中的人都知道,打蛇不死还被反咬一口是最蠢的,而且看这样子,别说打不着蛇的七寸,估计连蛇尾巴都摸不着!
  胤禛却扬起一抹不着痕迹的笑,傅恒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有刚正不阿的人的。
  “此事……”乾隆正烦恼着怎么说,傅恒得了胤禛眼色,就先一步膝行而上:“皇上,臣有罪,臣有罪,臣怕此皇子让皇上为难,臣怕此皇子不能被太后老佛爷接受,所以才私自瞒下了皇子身份,臣有罪!”
  ——太后!
  好吧,看不明白也听明白了,就是各个都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真是阴私啊,王杰你个脑子只有一根筋的活腻了自己找绳子上吊去,别带上我们啊!
  也就一个人不懂,王杰,真的十分疑惑,还想问傅恒:“富察大人,您还没说——啊!”惨叫一声,因为纪晓岚直接把烟斗按到了他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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