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朝元路》分卷阅读30

  自己又要如何应对,才能不露马脚?她这里胡思乱想,不防朝会已毕,金钟玉磬之声大作,忙围随王母凤辇回了瑶池。谁知刚献了茶,就见玉清宫一个小黄门来到,道陛下请鸾台监过去,有句要紧的话说。
  龙女心知不好,却也不敢推脱,忙随着小黄门走来。一进殿门,就觉得气氛不对,整个玉清宫半声痰嗽不闻,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殿内一个宫人不见,只有一名缁衣文官躬身立在当地,竟是瘟神史文业!
  寸心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忍着心惊见了礼,余光瞥见天奴朝史文业一努嘴,那瘟神朝上一拱手,见玉帝无话,垂手退出。玉帝取茶呷了一口,缓缓道:“扬州是怎么回事?”
  “扬州?”寸心一颗心快要蹦出胸口,强压着勉强笑道:“扬州近来的密报都已呈送二圣,若有誊抄错漏的地方,奴婢去取原件来,请陛下当面验看。”
  “三公主,”天奴抄着一把公鸭嗓插言道,“你知道陛下问的不是密报的事。”寸心不看他,只望向御座上的玉帝,见他将茶碗放下,一双长长的寿眉微微上挑,狭长的凤目光四射,直盯着丹樨下的龙女:“方才史文业造膝密陈,道扬州大雨淹没全城,但因洪涝而死的人数,却只有二十余口,此事你可知晓?”
  ☆、第33章
  龙女双膝跪在冰冷的紫晶砖地上,听天奴喋喋不休复述着史文业的话。人道“疫涝不分家”,十日大雨之后,扬州理应是一片泽国,史文业奉命下界传瘟,却惊异的发现,大水退却的速度同来时一样迅速,几乎没留给他任何时间散布瘟疫。乘兴而去的史文业登时泄了气,还是痘疹娘娘心细,化成凡人查问了一番,才知道扬州人事前得了消息,举城迁到高地避让,只有少数几家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方才遭了秧。“三公主,你一向耳聪目明,”天奴一脸嘲讽,“这样大的事,你那里竟然毫无知觉?”
  寸心只当未曾听见,径向御座叩首道:“陛下,扬州本地往来密报的原件都还在瑶池,当真没有提及。您若信不过,奴婢现在就去取来,呈进陛下御览。”
  “哼!”天奴并不买账,“密报过了公主的手,自然清理得干干净净。”
  龙女转头,横了天奴一眼:“中书令大人,我品级虽比你低,但却并非听命于你,只各自向陛下和娘娘负责。你此刻若是代陛下问话,我自当一一解答。只是陛下如今就在这里,我劝你还是不要僭越。”
  “僭越?”天奴冷笑道:“有人暗中指使钱塘君私挖沟渠,又令土府星君扮作乞丐透露灾祸消息,使得陛下惩罚扬州百姓的旨意落空,不知算不算僭越?”
  寸心呼吸一滞,面上却八风不动,朝玉帝拱手道:“陛下,奴婢行事自问无愧于天,从不推诿。中书令大人若有实据,证明此事就是奴婢所为,那就请陛下下旨,将奴婢打入天牢,明正典刑,奴婢绝无怨言!”
  “钱塘君是你龙族,想是你怕龙族得罪了扬州人,从此失却凡间供奉,因此唆使他阳奉阴违,对抗天庭。这是大逆之罪,按律当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超生!”天奴转向玉帝道:“请陛下下旨,调钱塘君上天当面对质,三木五刑之下,不怕敖不说实话!”
  龙女大骇钱塘君敖为全龙族大义,答应寸心动用水军私挖沟渠,本来就担着血海般的干系,若是将钱塘君攀扯进来,到时奉旨降雨的龙君之中不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这场祸患岂不是全由自己而起?要是天奴再沿着土府星君顺藤摸瓜,难将杨戬一并揭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她越想越惊心,知道如今只有坦承一切,将罪责全数揽在己身,平息玉帝怒气,方可将损失降到最低,遂将心一横,挺身道:“陛下容禀,此事......”她不曾说完,只听大殿门外有人朗声言道:“此事皆是臣妾所为,事出紧急,未及禀报陛下,是臣妾的不对!”
  众人都是一惊,一齐看时,只见殿门不知何时大开,王母娘娘立在门口,一身曳地朝服,显见得是行色匆匆,未及更衣卸妆便走来了。她的身后是全副披挂的杨戬,托着王母的手臂,帮她迈过高高的门槛。王母入得门来,也不按常例入座,只在阶下朝玉帝恭肃拜了一拜道:“臣妾无状,违抗陛下旨意,自然也是大逆之罪,就请陛下将臣妾一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姿态谦恭到十分,语气却强横得出奇,本来是请罪的话,却说得好似质问一般,最后一个字道出,凛冽的眼风自天奴面上扫过,竟吓得老中书令如同被风拂野草一般,登时矮了一截。
  原本歪在榻上闭目静听的玉帝早就坐正了身子,听了这话,笑着起身道:“朕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听见些言语,叫下人来问问罢了,梓童何必认真?”
  王母一撇嘴,将长长的裙摆一撩,径自上了御座坐定,又向玉帝道:“臣妾与陛下夫妻数万年,哪一件事行出来,不是为了陛下,为了三界?就算是有什么地方欺瞒了陛下,也是不得已。何苦来,听了旁人三言两语,就拐着弯儿来查问臣妾?有什么话,当面说清,岂不直截了当?”
  玉帝越发尴尬,只得也坐下,向王母笑道:“婉妗,朕几时不信你来?只是他们报上来,难要问下,以示公道嘛。若是当真疑你,方才朝会上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王母却不领情,一发嗔道:“陛下要查什么人,直接查就是了。您以三界至大,屈尊同一个小小的书生计较,臣妾为着您的颜面,也不曾驳回。只是樊生有罪,罪在一身,臣妾心疼那几十万陪葬的生民,因此私下叫人动了些手脚,既能顾全天庭体尊,教百姓知道得罪上天的下场,又可保全无辜,不伤陛下如天之仁。原想着陛下在气头上,等过一阵再同您细细说明,不想就有那些没眼色的,专门挑唆出来,离间我夫妻。”
  玉帝还不觉得什么,一旁天奴却听得如有芒刺在背,忙赔笑道:“娘娘,老奴......”
  “我同陛下说话,哪里有你插言的地步?”王母一口截断他,厉声道,“我正要说你......”
  “婉妗,”玉帝见天奴羞得满面通红,忙拦道,“这奴才同我一样,原不知道你的深意,也不是坏心。”他一边使了个眼色叫天奴退下,又亲自替王母倒了一碗茶,笑道:“这事就到此为止,朕也不再查了,好么?”
  “查!一定要查!”王母也不看他,恨恨道:“就这样葫芦提掩了去,岂不叫人笑话陛下?”
  玉帝瞟了一眼阶下的寸心同杨戬,见二人眼观鼻鼻观心,直似不曾听闻,遂悄悄伸手扯了扯王母的衣袖,轻声道:“你看你,当着外人,就不要再同朕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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