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朝元路》分卷阅读26

  ,我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提壶为杨戬续了一杯茶,换了话题道:“杨兄既是行商,想必见多识广,不似我等寻章摘句闭门造车之人。”杨戬微笑:“读不得万卷书,只好行万里路。只是近来年景不好,行路越发艰难了。”
  “岂止艰难!”樊旭叹道,“如今世道,民不聊生,百姓哭告无门,只好遁入佛道之流,以期之来世。”他用手指敲敲案上的花笺,愤然道:“可就是这本该众生平等的佛门,也混进如此嫌贫爱富欺压良善的恶人。五年前江南大涝,这老和尚只为富人超度,全不管穷人饿殍遍地!”樊旭越说越气,“老天将我等降生在这末世,犹如身陷火宅,逃又逃不得,改又改不了,只能骂一句苍天不公,叹几声人世飘摇罢了。”
  杨戬听他骂天,面上八风不动,只淡淡道:“先生既有大才,就不该蜗居乡野。好男儿当许身报国匡扶正道,方不负为丈夫之一世。”
  那书生摇头道:“二位有所不知,我昔年忝为太学弟子,也曾上书北阙,痛陈时弊,怎奈今上耽于逸乐不理朝政,纵容阉丑横行,清流尽皆下野。我书房有一联,是吾好友孟博兄临终所赠‘老病缠身,一点仁心难济世;江海孤舟,三分傲骨不同尘’,可谓抱憾终生。”
  他这里满腹愁思,龙女却一心只想教杨戬疏散疏散,不愿他们顺着这话题说下去,饮了一口茶道:“这联颇见风骨,可见先生结交的朋友都是淹博名士。我前日在别处看了一句孤联,说是至今无人能对,不知先生可否赐教?”说罢提笔写出,众人看时,只见那纸上写着:
  “万瓦千砖,百日造成十字庙。”
  樊旭一见,当即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是文字游戏而已。”遂也提笔,文不加点写道:
  “一舟二,三人遥过四通桥。”
  寸心抿嘴笑道:“现成景致,先生用得倒巧,只是我还未写完。”说着又在下头添了一句:
  “庙外有三分水,二分竹,添一分明月。”
  那书生亦不多言,望纸上一挥而就:
  “桥边造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江花!”
  寸心见他如此敏捷,刚要称赞,不料那书生一发来了兴致,重新扯了张纸,写了一行字道:“这联虽好,只是意犹未尽,我续了两句你看!”
  龙女看时,只见上写:“月缺月圆,暮暮朝朝,暗夜尽头方见日。”
  “先生这是要考我了。”寸心微笑,略一思忖答道:“花落花开,暑暑寒寒,严冬过后始逢春。”
  “好!”樊旭口中道,笔下却又续一句:“日落苍烟,卷珠帘翠幕,凭栏观堂前旧燕。”
  龙女也不示弱:“春归杨柳,登蟹屿螺州,临水叹眉间新愁。”
  樊旭不言语,只一径落笔:“燕栖霞,霹雳雷霆霜霖雪,露雨由天降。”
  这句写出,寸心便犯了踟蹰,握着笔的手指直沁出汗来,此句共用十三个带“雨”的字,如今要对,须得也寻十三个偏旁一致的字来遣词造句,又要语意通顺,只是仓促间哪里想得到?她正犹疑,一边杨戬伸手要过笔来,从容写道:
  “愁锁俜停,俊俏伶俐似仙侣,佼佼佳人自在旁。”
  “妙哉!”樊旭拊掌大笑,“姑娘笔底生花,不想令兄也是个中高手!”龙女瞄了杨戬一眼,面上一红,须臾抿嘴笑道:“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原算不得佳人,只是借眼前的人事一用罢了,也算不得出奇。”她忽然心生一念,脱口道:“‘家兄’博览群书,惯会对句,先生若还有好的,只管放马过来,我哥哥必有佳句相对。”
  杨戬不防她如此说,怔了一怔,刚要推辞,只听樊旭笑道:“不能再续下去了,再续,我也没词了!”杨戬暗自松了一口气,也笑着将笔放下:“这都是拆字的小把戏,寻章摘句挖空心思,小巧而已,要认真在这上头展才,就是胶柱鼓瑟了。我唯愿无喜无悲,只把酒观云,不浇块垒。”
  “正是,若逢太平时节,吾但得一霜一桂,可守花见月,且伴青山。”樊旭叹道,“只是我等当此乱世,大厦将倾,岂由得我们独善其身?不得已,老骥伏枥,烈士叩舷击狂浪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句都是胡编,技术含量约等于0,不要和我计较。
  ☆、第29章
  “先生这是出句么?”杨戬一笑,随即对道:“可叹是,螳臂当车,愚夫仗剑藐苍穹。”他未说完已觉不妥,才要解释,那樊生早听出来了,心下愀然不乐,打量了杨戬片刻道:“古人云,君子多乎(胡)哉。”
  杨戬一怔,知他心生怨怼,又不好直说,只讽刺自己面白无须,不似君子,想了想原是自己出言不慎,也不争辩,自斟了一杯茶,笑而不语。却听寸心在旁笑道:“一定要长胡子才是君子么,要依着我说,这句应该对夫子曰,小人繁(樊)须(旭)也。”
  一语既出,杨樊二人都忘了尴尬,那书生更捧腹道:“姑娘冰雪聪明,不似我这腐儒,嘴尖皮厚腹中空。”龙女忙提壶帮他添了一杯茶道:“先生自谦过甚,我看您倒是锦心绣口,只这腹中么......”
  “腹中如何?”
  寸心眨了眨眼道:“一肚子的不合时宜!”三人又笑了一回,樊旭叹道:“姑娘责的是,可是合时宜又能怎样?如今君子多在野,小人多在朝,胸无点墨扰乱朝纲,不能为百姓做主,保境安民绥靖四方,就连老天也不肯照顾众生,风霜雪雨百般摧残。”
  他如此忧愤,龙女却不能领会。她生来是龙神,虽然不至视众生如蝼蚁,却也知道“国有兴衰,人有祸福,万般皆是上天注定”,因此虽见凡人苦恼,心里却只叹“蚍蜉撼树”,因道:“先生心系天下,原是极好的。但人生苦短,如沧海一粟,渺若尘埃,凡人不过流行坎止,随遇而安罢了。再说天下安危自有位尊者谋之,我等布衣寒儒心中有数就是了,何必指天骂地自种祸患?”
  樊生却不领情:“知而不行,直是未知!”他愤愤然道,“天下承平的时候,就是高官贵族的天下,一旦到了九州倾覆,这天下,忽而又成了匹夫的天下,要凡夫俗子们一同承当苦痛了。”
  “想不想承当,都要承当。”寸心劝道,“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明哲保身徐徐图之岂不更好?”
  “这世道已到了不能徐徐图之的地步!”樊旭一口顶了回来,“譬如人生重病明日就死,怎能再用舒缓的方剂?现今一贵一贱已如云泥之别,就拿法司衙门说起,升斗小民只要胆敢私自售矾三斤,贩酒三斗,或是卖盐十斤,就是死罪。可今上竟任由宦官买官售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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