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全本+番外》分节阅读_16

  店堂,向她身后偷偷一扫,没见到常少辉。
  曼芝手一松,大衣软塌塌的掼进了椅子里,紧接着,她面无表情的坐了进去。
  李茜啜嚅的问“剩下的货还理吗”
  有好一会儿,曼芝似乎都没听见她的声音,李茜忐忑的又问了一遍,她才如梦初醒般的望过来。
  “哦,明天再说下雨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李茜站着不动,迟疑的问“你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曼芝挤出一个笑容,安慰似的说“没事,你走吧。”
  纵有万千疑问,李茜也不敢问,问也没用,曼芝的脾气她知道。
  店堂里终于只剩了曼芝一人。冷清极了,她能听到空调室外机微震的马达声,头顶那架小熊挂钟走针的滴答声,两种单调的机械声交织在一起,无情的将时间一点一点的往前推。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曼芝忽然焦躁起来,内心所有的积郁都凝聚起来化为热量直冲头顶,脑子里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隐隐的涨痛。她呼的站起身,几步走到水池边,狠狠的拧开笼头,水哗哗的流了出来。
  她伸出双手去接,水瞬间充盈了她的手掌,又很快从边缘,从指缝间漏下去,漏下去。
  她猛的捧起水,朝自己的脸上使劲甩去,一次又一次,胸前的衣襟也被染湿,可她全然不顾,努力的要洗掉自己的悲哀和怯懦。
  她听到细碎的哭泣从掌心里泛滥开来,于是,她更拚命的洗,要连那声音也扼杀掉。
  她强撑了这么多年,绷得浑身的骨头咯咯作响,也要咬牙挺下去,这毅然绝然的品性已经成为她这个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深入骨髓,最初坚持的缘由已然淡却,只剩下一份令自己惊诧莫名的执着。
  她从未像今天这样软弱过。她才二十八岁,还有那样漫长的路要走,那不知名的未来,早已注定了的结局,可是她还是要走下去,走到她一手编制的黑暗里去。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湿淋淋的脸,惨白得像纸,曼芝有点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她想起了曼绮,躺在病床上,那张脸和镜中的这张脸何其相像。
  她闭起了眼睛,无声的喊“姐姐”。
  曼绮的声音从她自己的心里飘出来,依旧清甜婉转。
  “曼芝,你现在很难过,是吗和我从前一样难过吗”
  曼芝哀哀的解释,“对不起,姐姐,从前我不懂”
  曼绮悠悠的叹息道“既然你现在懂了,就照对的去做罢。”
  曼芝蓦地睁开眼睛,瞪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就如望着曼绮,痛苦的质问“那萌萌怎么办他怎么办”
  “曼绮”盯着她的眼睛,和她一样茫然,给不出答案。许久,她才说“曼芝,你其实心里舍不得他,对么”
  曼芝拚命的摇头。
  “曼芝,你比我更糟你爱上了两个。”
  蓦然间天昏地暗,雨哗哗的大了起来。
  曼芝在头上扎了一条碎花小方巾,权当作帽子,弯着腰,清理整个店堂。她把地面扫的纤尘不染,又将所有饰品擦拭了一遍,直到精疲力竭的倒在椅子里。
  小熊挂钟当当的敲了六下,曼芝咬牙起身,将地上的垃圾用废袋子装好,她该回去了。
  不管心头起过多少波澜壮阔的挣扎,可是到了点,她还是知道要去哪里。
  打开门,她把垃圾袋搁在门外一隅,等明天去扔吧,她已经无力多走。
  直起腰,她愣在了原地。
  常少辉撑着伞站在十米开外的花圃边上,直视着她,雨水从伞沿边缘滚落下来,打湿了他的左肩,可他浑然不觉。
  他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忽然下定决心走了过来。
  曼芝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她仓惶的退进门内,似要躲避,可是他已经快步闯了进来,在她去关门的那一刻将她牢牢的逮住。
  曼芝面无人色的望住常少辉。他看起来如此陌生,再也没有她熟悉的淡定从容,所有的痛苦和焦灼都写在了他脸上。
  他毫不犹豫的把曼芝拖向自己怀中。
  “曼芝。”他低喃了一声,滚烫的唇倏然间覆上了她冰冷的嘴角。
  曼芝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俱软。她挣扎了两下,想找回自己,可是常少辉死死的搂着她,不容她抗拒。
  终于,她安分下来,屈服在他带给她的昏天黑地的晕眩中。她的脑子里有隆隆的巨响滚过,冷和热交替着侵袭周身,令她不断的颤抖,她想自己一定是病了。
  可是,他的怀抱那样温暖,他身上的味道也如希冀的那样,淡淡的檀木香味夹杂着一丝烟草的气息,他那里的一切于她都是对的,妥帖的,这样想着,只觉得更加悲哀。
  常少辉终于松开了她,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冰凉的面庞上爬满了泪痕,他从未见过如此凄惶的曼芝,她在他的掌心,不过是个需要人疼的柔弱女子。
  “曼芝,你过得很辛苦,是吗”他疼惜的问。
  曼芝不答,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她爱上了他,也许在第一眼,也许在那之后,回忆起来,每一次见面都是美好的,充满了温馨,那是曼芝的生活里最缺乏的气息。这一刻如此值得珍惜,她要好好记得,即使以后失去了,她也会记得此情此景,记得他的味道。
  常少辉紧紧的拥住她,不再往下问,不管答案是什么,都已成为过去,他想抓住的是曼芝的未来。
  “跟我走,好么”他苦苦相劝,试图用自己的热度去温暖她。
  她努力的朝他微笑,好似找回了自己,“我太麻烦,有一天,你总会找到更好的。”
  “如果,一辈子也找不到呢”
  “一辈子这样长,怎么会等不到总会有的。”她强撑着笑,望住他,然后轻轻脱离了他的怀抱。
  常少辉忧伤的凝视着她,不知要怎样才能感动她。
  刚才,他在雨里驻足良久,看到她的彷徨,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可是,他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可以不问缘由,凭着一股蛮劲带走所爱的那个人。
  她的牵挂全写在脸上,让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完全占据她的内心,他遇到她,终究太晚。
  再开口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打算接受公司的调任,过了年就去美国。”他看了曼芝一眼,继续说“可能要在那里工作两年。”
  既然无法相守,就远远的走开,避开不必要的困扰,这是常少辉做人的原则。
  曼芝意外之余也仅是点了点头,喃喃的说“这样也好。”
  常少辉掏出笔,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联络电话,然后递过去给曼芝。
  “我会永远保留这个号码,如果有一天你放得下这里,如果你还想到我,记得打给我。”他朝她微笑,带着些苦涩。
  曼芝接了过来,紧紧的捏在手里,温柔的说好。
  两人久久的不再说话,常少辉定定的望着她,终于一咬牙,扭头走了出去。
  他在门口打起伞,又回身,对曼芝微一颔首,跨步远去。
  曼芝的笑容保持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于自己的视野,然后她转身回屋,低头看了眼他留给自己的条子,上面有他遒劲的字体。她怔怔的审视了一会儿,最后将它攒成一个纸团,丢进了废纸篓。
  她爱他,所以她永远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学会忘记,然后,重新开始。
  二十五
  餐厅的地上一片狼藉,申玉芳独自一人蹲着吃力的收拾,在寂静的空气里发出叮当一两声响,清脆而凛冽。
  曼芝进来,有些吃惊,蹙眉走到跟前,俯下身去帮她。
  “妈,这是怎么了”
  申玉芳举头望了望她,幽幽的叹一口气,眼里交替着疲乏和木然。
  “还能是谁难得早回来一趟,好好的吃着饭,就突然发起脾气来。唉从前是他爸,现在是他,这个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曼芝低头不语,只是小心的把碗勺的残骸拾起来,丢进手边的簸箕。
  也许是公事,也许是其他,她已经懒得猜,比起申玉芳来,她疲累得更早。
  “萌萌呢”
  “早跟小雷躲到房间看电视去了。你也饿了吧我给你弄晚饭来吃,厨房里有鸡汤,还炖着呢。”
  “不用。”曼芝拦住她,“我不饿。”她起身,又轻声问一句,“他在哪儿”暗暗的希望他出去了。
  申玉芳朝楼上努了努嘴。
  曼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迈步上去。
  申玉芳在她身后不放心的嘱咐,“曼芝,有话好好说,别跟他吵,犯不着。”
  曼芝朝她笑了笑。
  她不会和他吵,更没有多余的话跟他说,今天她特别疲倦,什么也不想管,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躲一会儿,心头的酸楚始终无法宣泄。
  邵云的房间门大敞着,却是漆黑一片。曼芝往那黑洞洞的虚空里投注了一眼,没有上前,迳直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一股呛人的烟味立刻席卷而来。她心中一凛,伸手开了灯。
  果然,邵云深埋在窗边的沙发里。他仰头望向天花板,仿佛那里正上演一幕跌宕起伏的默剧。一旁的几案上,不锈钢的烟缸里堆满了烟蒂,有几颗站立不稳,跌落在玻璃的茶几面上。
  曼芝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将手里的大衣挂好,然后走过去开窗。
  清冷的空气贪婪的涌了进来,全力吞噬屋内仅有的温度,连带那刺鼻的烟味。
  她终于还是先开了口,他们的日子还要过下去。
  “股东会开得不顺利么”她依稀记起来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邵云不睬她,只是维持着仰躺的姿势,脸上看不出喜怒。
  曼芝在几案边蹲下,将掉出来的烟蒂逐个拣回烟缸,然后端起来,转身,准备出去。
  邵云忽然在她身后阴阴的发问“为什么还要回来”
  曼芝愣住,停下脚步,但没有马上回身。
  “那么难舍难分,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走”他又逼进一句。
  曼芝闭上了眼睛,终于了然,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她徐徐的转身,捕捉到邵云脸上讥讽的笑容。他紧盯着曼芝,继续说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回来是因为舍不得这个家吧”
  “我很累,不想跟你吵,你出去吧。”曼芝强压心头厌烦,再一次退避三舍的选择了隐忍。
  邵云终于起身,但他没有出去,而是走到曼芝跟前,白墙上,他巨大的身影一点一点的遮住了曼芝,仿佛把她吃进了自己的身体。
  “这个家里的一切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邵云一字一顿的说,近乎咬牙切齿,然后目不错珠的盯着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把曼芝激怒,他再也无法忍受她在自己面前总是理智到冷酷的态度,他要看到她的底线。
  曼芝的眼睛倏地放亮,仔细的审视邵云,好像他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但是,那道迎视挑战的光很快又黯淡下来,她冷淡的说“我们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
  邵云根本不顾她的退让,阴骘的双眸死死锁住曼芝的眼睛,步步紧逼。
  “苏曼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整天搞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来,无非是想让全世界的人看了,都来同情你,谴责我--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话说到这份上,曼芝有些忍无可忍,她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很没意思。”说毕,她镇定的抓过架子上的外套,就向门口而去。
  邵云见她根本不接招,而是决绝的往外走,一阵发懵,敏捷的扑了过去,逮到曼芝的一只胳膊,狠命朝里一拉,曼芝被他拽得直犯趔趄,好容易扶住墙站稳。
  邵云倏然间急红了眼,他大跨步的过来,狠狠的将曼芝抵在墙上,力道之大,恨不能将她嵌进墙壁里面,怒不可遏的吼,“你真的敢走就为了那个小子”
  曼芝看着他,眼里满是嘲弄, “你究竟想怎么样”
  邵云瞪视着她,脑子里一片茫然,是啊,他到底想怎么样,他不知道,可是他无法忍受曼芝的神情,永远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他在她的面前,似乎总是无处遁逃。
  怒火和怨愤交叠丛生,从心里蔓延到眼中,一霎那,他震惊的发现了自己的软弱,原来,他一直在害怕她离开
  这个念头一经在心头生成,他就感到惶恐,无论如何,他是不肯承认的,爱上曼芝,那是最令他感到可怖和羞耻的一件事,唯有用愤怒来掩盖怯懦。
  “你大概早已把我们的协议抛到脑后了罢,我早就说过,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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