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NP)》分卷阅读18

  ,淫贼,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会当着我的面这么叫我。”
  他越笑越大声。
  他笑弯了腰。
  他笑得捂住了肚子。
  他笑出了眼泪。
  他笑着,依旧惊心动魄地美丽着,一种恣意张扬又苍凉戒备的美丽,像一场戏最痴狂最激烈时旦生的燃烧的剪影。
  众人面面相觑。
  徐子墨却越来越心凉。那笑声一声一声,如薄凉的小刀,一刀一刀插在他的心尖上最嫩的那块肉上。
  当年……
  当年也是这样。
  徐子赤……这样笑着,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之后就是天南海边,六年的不见。
  直至今日……
  “怎么着?”徐子赤依旧笑着,风飒飒吹起他的纱衣。纱衣被吹得贴在身上,勾出袅娜的身材。
  他如一只瘦削的大红鸟,要飞了。
  “接下来,是不是还准备叫老头子过来,再把我赶出家门一次。”他长长地看了眼徐子墨,“哦,我忘了。现在的家主是你了。徐子墨……”
  他笑着,讥诮的笑着。
  “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这个已经被逐出徐家的淫贼?”
  徐子墨看着他。
  夜依旧是黑的。
  风阴凉地吹着
  他们只隔了两三步,和中间一排湿漉漉的人。徐子墨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徐子赤,却又感觉此生再也碰不到他。
  他们中间隔了一个透明的世界。
  徐子赤回了过去。
  他被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了现在。
  连呼吸都不会在一片天底下,纠缠在一起了。
  大抵是难堪,又或是愧疚,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徐子墨又不愿意去想。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徐子赤的表情,又停住了,徒然解释着:“三弟,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你三弟。”
  徐子赤骤然了笑,冷冰冰的道:“你们徐家当年不是不认我这个不肖子的吗?现在又何必这么巴巴地上来认我。”
  一提起当年,徐子墨便涩然无言。
  当年的事,至今回想起,仍是一笔乱账。无论母亲如何向他解释过前因后果,他都觉得,于徐子赤,他是有愧的。
  这份愧疚,让他现在无言以对。
  “三弟……”徐子墨垂下头,茫然喃喃道,“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一切都是个巧合。”
  “巧合?”徐子赤冷声一笑,“巧合到和当年的场景一模一样?徐子墨,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徐子墨涩然道:“三弟,对不起。”
  徐子赤先是一愣,继而笑得极冷:“假惺惺。”他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呵斥道:“都给我滚!”
  一众人被赶了出去。
  徐子墨看着那尊楼。黑暗里,一座山似的稳稳盘坐着,无情无绪,垂暮老人似的。
  “元帅”胡老三缩着头,模样怯怯的,“我是不是做错了事了?”
  徐子墨看了眼他。
  偌大一个汉子,浑身泡的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头发还在滴水,缩成小小一团,看起来分外可怜。
  他摇头,轻轻道:“不关你的事。”
  春寒料峭,这时节的水依旧冰人的。徐子墨展目一看,一排人都茫然站着,不知所措,缩成一团,浑身滴着水。
  他轻声道:“你们先回……”
  他顿住。
  他们该回哪里呢。
  方才在徐子赤面前,他们已经暴露了,再隐藏也无必要,而且,以徐子赤的性子,也不会让他们出这个府邸。
  他叹了一声:“跟着我走吧。”
  他的院子里有个小厨房,可以暂时烧些水,应付一下,让他们赶紧洗个热水澡,得把人冻病了。
  战士,也终究是血肉之躯的人。
  回到房间,徐子墨让他们去自己先去照顾自己,然后一个人来到房间,直接倒在床上。
  一闭眼,眼前画面纷乱变换着。
  一会儿是那红纱幔后面一截赤裸腰臀;一会儿是徐子赤那张丽的脸;一会儿是徐子赤夸张又讥诮的笑。
  画面定格在那笑上。
  另一张脸出现了,依旧笑着,却青涩许多。那是才十三岁的徐子赤。那个同样一身红衣,却倔强得浑身是刺的少年。
  第十三章
  他至今记得母亲第一次与他说起那女人时的模样。
  那时,他十七岁。因为母亲病重,他从边疆赶回来侍疾。连盔甲都没来得及脱,他便跪在母亲床前。
  母亲望着头顶的素白暗纹纱帐,眼睛无神地瞪着,说胡话:“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只看一眼,便知道她是你这辈子都达不到的。”
  虽然没指名道姓,他却直觉感到这是在说徐子赤的母亲。
  那个名叫绾情的女子。
  徐子赤走后,他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他母亲的事。
  绾情是父亲的青梅竹马,当年艳冠满惊华的人物,与父亲也定有婚约。
  可惜绾情家中有人得罪了圣上,举家被流放。她和家中女眷一起皆被充入教坊司,成了官妓,不知去处。
  后来父亲被家里逼着娶了母亲。
  若是这样,便也罢了。
  偏偏,在婚后一年后,父亲却误打误撞,在一家花楼发现了绾情。官妓不得赎买,父亲只得悄悄将绾情藏了起来。
  徐家势大,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母亲最终是发现了。
  “绾情,我恨你……”母亲落着泪,眼珠浊白,如冤死的鱼,“我恨你,既然当初你已经走了,为什么要回来,要回到他的面前。”
  房间里一色的黄褐色家具。从雕花圆拱门到窗户衣柜罗汉床,都是笨重暗沉的颜色,带着沉沉的暮意,连正午阳光照进来,似乎都变的昏沉了。
  旧时光的旧事也是昏沉的。
  “他,我至今记得在梅花树下,他回头,对我浅浅一笑的样子。那一刻,我觉得春天来了。”
  她脸上出现少女似的晕红:“我爱他。”
  “可是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回来。”母亲陡然提高声音,嘴角抽搐着,脖子上冒起青筋,“你一回来,他的眼里就再也没有我了。”
  “你生孩子,我也生孩子。”
  她的声音在暗沉的房间飘着,似乎也粘上陈暮的灰尘,涩涩的难受:“可是,他只守在你身边。而我,一个人生完了孩子,连孩子抱给他看都做不到。”
  “凭什么。”
  “我生完孩子才第二天,浑身虚弱地说不出话。他突然来看我了。我当时多开心,你知道吗?”
  “可是,你知道他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把这个孩子记在你名下好不好?’”
  母亲大笑起来,疯狂的,尖利的,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连身子都在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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