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分卷阅读5

  一直目送季然穿过马路,消失在人群中才回头,沉默了一会儿问司机:“你听到了么?”
  司机小心翼翼:“我……我没……”
  季成川眯起了眼睛:“小鬼刚才喊我爸爸了。”又回味了一下,他几乎是面带宠溺的摇了摇头,叹道:“这孩子……”俯身上车。
  现在回想起来,别说当时的司机了,季成川自己都觉得,他这个爸爸当得可真心酸。
  季成川在书房不出来,季然在客厅里也同时脑筋转得飞快。
  他丝毫没有等待季成川的意思,坐在餐桌前捧着碗大吃大嚼,不吃不觉得,一咽下去第一口,胃袋就像开了闸,饥饿感扑面而来。
  毕竟睡了二十个小时,他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眼珠子也不停歇,滴溜溜在客厅里四处梭巡,寻找蛛丝马迹。
  “哎呦,慢点吃,喝汤,别噎着。”
  阿姨在旁边给他夹菜盛汤,看这吃相心疼得不行。季然咽下嘴里的饭菜,边喝汤边问:“阿姨,他平时带人回来么?”
  阿姨愣了愣:“带什么人?”
  季然皱皱鼻子:“还能是什么人,男人呗。”
  “你这孩子……关心这个干什么。”
  阿姨哪防得住季然突然来这么一嘴,怔愣着正不知道怎么说话,书房的门开了,季成川靠着门框似笑非笑,问季然:“小脑袋瓜又琢磨什么呢?”
  季然把汤碗一放,直接说:“你没权力逼我住在家里,你这是软禁。”
  季成川示意阿姨抽纸巾给他擦擦嘴,坐下开始优雅地进食,淡淡道:“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姥姥不在了,在你成年之前都要受我的安排。”
  他抬眼:“所以不要再想着自己搬回去住,不可能。”
  季然早就想好了招数,立马接道:“那我住校,住校你总不能拦着。”
  季成川放下筷子,他知道这场父子重逢一定不会太美好,所以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尽量轻松地询问季然:“然然,你告诉爸爸,为什么不愿意住在家里?”
  季然咧开嘴笑了笑,小虎牙又白有亮,说出的话却绝不好听:“你刚才接的什么人的电话?装什么呢。不知道我嫌这里脏么?”
  第05章
  季成川看了他一会儿,神色没什么变化,甚至连挂在嘴角上的那绺笑意也没敛回去,但季然知道他生气了。
  季成川的眉骨略高,鼻梁非常笔挺,眼窝凹陷进去,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有种跳脱亚洲骨骼的深邃感,即使让季然来评价,抛却主观上的厌恶,他也不能否认这老东西长了一张高级的面孔,只要他愿意,大概光用眼睛就能把那些不知廉耻的狂蜂浪蝶们迷得死去活来。
  他不需要季成川的温柔与慈爱,那是父亲才有资格给予儿子的目光,季成川不配。
  他只想看他生气,愤怒,又拿自己无可奈何,就像现在这样,哪怕脸上不动声色,眼眸里也翻涌着阴郁的低气压。他简直要恨死季成川永远都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样子。
  十五岁的季然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他面对倒在地板上的至亲只会害怕到晕过去,像个废物一样给多年不联系的男人打电话,他龇牙咧嘴地要求季成川放他走,可如果真的脱离男人独自生活,他连明天的早饭钱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找。
  越是明白这一点越让他生气,男孩子尚在发育的自尊心过分敏感尖锐,生活轨迹又硬生生地被扭曲成三截,与姥姥共同生活的六年是他人格形成最基础的六年,他知道姥姥对他的爱,所以恶心季成川是真的,反感自己的没出息也是真的。季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长大,最好下一秒他就十八岁了,有着比季成川还要高大的身材,藐视着他,从这间房子里大步走出去,头也不回,让季成川再也没资格用“监护人”的身份挟制他。
  可事实是,现在的季成川用一只手就能把他锁在原地,并且至少还要再锁他三年。
  好,那就谁也别好过,我摆脱不了你,可我知道怎么恶心你,怎么往你骨头里插刀子,怎么让你心口滴血。
  季成川看着他的儿子,男孩仰着纤细的颈项,执拗且凶狠地跟自己对视,牙尖嘴利,就像条短尾巴短腿的炸毛狗。
  了不得,丈母娘到底是怎么把他软糯糯的小儿子给变成这副模样的?
  嫌自己生活了九年的家“脏”,像看仇人一样看着自己,回到家第一天的季然多少都让做父亲的感到心凉。可仔细去看,那抿起的嘴角和紧紧扒着碗延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小习惯真是能跟人一辈子,六年前的小季然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总有些东西刻在骨髓里,永远也没法改变。
  季成川的心窝被戳了一下,小时候的季然是他宝贵的记忆,是他全部的温柔和心软。他默默叹气,想,能怎么办,自己生的儿子,多大的脾气都得惯着。更何况,就算可着惯他,给他惯到天上去,又能惯几年呢?
  做父亲真是个体力活。
  “以后不会再带人到家里来。”季成川回目光,夹了一只虾放到他的碟边,平和道:“住校可以,但你还是太小了,至少要等十六岁以后。”
  季然本以为自己的挑衅是一种挑战,是他为可怜的姥姥与早逝的妈妈,与季成川进行一场男人与男人间的挑战,结果别说挑起战火,季成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上一秒还不太愉悦的目光,一下子又柔和了下来,主动做出了让步,还给自己夹了一只虾?
  又来了!这种“父亲”的姿态,这种虚假的包容与高高在上的不屑,季成川每次都这样,跟逗他开心一样!
  而且不带到家里是什么意思?吃屎的毛病是戒不掉么?!
  住校的话题协商到这一步,季然明白已经没有继续争论的空间,他憋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气,季成川说完就不看他了,自顾自吃饭,季然对着那只虾干瞪着眼,脾气没地方发泄,哽得不行,“不吃了!”他气哼哼地把碟子往前一推,汤碗菜碟撞在一起,丁零当啷一通乱响,汤汁洒出来,他看都不看,甩手上楼了。
  阿姨看看牛犊子一样的季然,又看看埋头吃饭的季成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拦,无措道:“季先生……”
  季成川把筷子放下,冲阿姨笑着摇摇头,又无奈又宠溺的样子,安抚说:“别管他,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晚上饿了自己知道下来找东西吃。”
  二楼传来愤怒的摔门声。
  阿姨松了一口气,偷笑着进厨房给季然留饭。
  从去世到下葬的一系列流程,虽然专门交代了靠谱的人来安排,季成川身为季然姥姥在世上仅剩的家属,许多事仍需要亲赴。
  季然闹着要去给姥姥守灵,季成川怕小孩身子骨弱,太难过回头再受了惊,没带他去殡仪馆,只在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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