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爵万妖》分卷阅读2

  人都看得出来,这白天才封的楼,夜里就烧起来了,明摆着,苏宁生是要这瓦舍里的下贱之人死得干净。
  大火从傍晚烧到深夜,偶有路过的人都快速跑开,没有人愿意逗留。这种供人玩乐的场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本就是处于最卑微的阶层,不会有人可怜。说白了,尽管有的人可能昨日还在这瓦舍和这些窑姐翻云覆雨,但实际上没人把她们当人看过。
  没有人发现,瓦舍后院的废弃柴房,有一个很小的狗洞,非常不起眼。
  狗洞连着外面一条老巷,通过里面的火光,依稀能看见狗洞里有什么影子在动……
  小孩没有干完活,女人就把他关在这废弃的柴房里,这是已经习惯了的事情。
  只是今日还有些不同寻常,小孩在柴房里呆着,突然从门缝里冒进来灰黑的浓烟,很快将堆满柴火的柴房灌满。
  小孩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是女人想杀死他,那外面的惨叫是怎么事?
  “啊!”
  突然一声惨叫,柴房的窗户纸上被溅起一道血花四溅的血迹,小孩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杀人!他们要把这里的人都杀死、烧死,烧成灰了,谁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意外!
  小孩被浓烟熏得像是整个人从碳灰里滚过,黑糊糊的。呛得嗓子里似乎还卡着什么东西,又疼又涩。但未被放火的人发现他还活着,小孩只能隐忍住咳嗽。
  空气里充斥这炭火的糊味,还有烤熟的人肉的肉香。
  这一天,小孩本就米水未进,现在更是头晕目眩。
  大火熊熊燃烧,杂乱无章的惨叫声、哀嚎声在火中愈燃愈烈!
  他不想死。
  或许真是天生贱命,明明从小就大病小病不断,身体瘦弱得没几两肉,女人也不会舍得给他多少钱治病,今日这番折腾下来,孱弱的身体应该到极限了,但小孩始终没有倒下。
  恍惚中,小孩注意到烟雾在流动,这才发现了角落被杂物挡住的狗洞。
  小孩暗淡空洞的眸子难得的,泛起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从狗洞里钻出来过后,小孩真的再没有一丝力气动弹了,而且他身上穿的衣裳非常单薄,还被烧得七零八落。
  小孩躺在地上,后背大面积的烧伤暴露在空气中,血水半凝固在伤口上,看起来尤为骇人。
  除了微弱的呼吸,带起瘦弱的小身板并不明显地起伏着,就像一具失去生机的尸体,没有生命力,脆弱得一碰即碎。
  大火还在继续燃烧,灼热的高温融化了周围的厚雪,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色,将那双眼睛点亮,却又照不到最深处沟壑,像泼了墨一般,那眸子里面是浓稠得无法淡化的黑色,萦绕着摸索不到的死气,空洞却又淡漠得不可思议,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睛。
  无意识地,他蜷缩起瘦小的身体,口中充斥着从肺腑溢出的熟悉的腥甜。
  这场单方面的虐杀进行了一整晚,火蛇几乎席卷天际。
  昨日繁华落尽,化为一片焦土,再不闻曾经的喧嚣。
  朝阳升起之际,挺尸的小孩终于动了。
  小孩转动了下空洞无神的眼珠子,原本纤长的睫毛昨日被火燎残,黑色的颗粒黏在眼睑,黑乎乎的,有点恶心,脸上还全是炭灰和泥土。
  朝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焦土之上,滚滚浓烟缈缈飘荡着,压抑而又颓唐。
  除了他,所有人都死了,小孩心里偷偷溢出一种痛快。那些虐待他、打他、欺负他的人,都死了,他们都活该!活该被烧成灰、烧成黑炭!
  小孩紧抿着嘴,压抑地咳嗽着,喉咙冒着腥甜的血味。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感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蔓延至每一寸骨骼。
  或许自己也要死了吧。
  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无端的。
  小孩的心里比无风的湖面还要平静,毫无波澜,但又在最深处,他渴望着活下去。
  寒风吹刮在小孩的身上,如实质的冰冷的薄刃,但小孩从一开始的刺骨切肤,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受了。
  白雪纷纷扬扬,盖住了已经变成废墟勾栏院,也盖住了小孩,像一大张巨大的盖在死人身上的白孝布。
  可能是火熄灭的原因,也可能是雪变大了,周围的空气变得有种阴森的严寒。
  朝阳那点微弱的阳光根本带不来丁点热度。
  翻身,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小孩重复了五次,才完成这个平时十分简单的动作。他翻过身时候,急促地喘息着,呼吸的声音像一层薄膜破了几个洞,沙哑而残破。
  小孩笨重地用手肘支起乏力的身体。他的脑袋很沉,很重,身体也没有什么力气,耳朵里一直有“嗡嗡”作响的声音,很吵,吵得他觉得脑袋快爆炸了。
  在雪地里躺了整整一夜,米水未进,现在还没死就是他命大,那么他一定不会死!
  曾经,他是窑姐生的杂种,窑姐在娼妓中的地位是最下等的。现在,他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成了乞丐,但他的背上的烙印永远也不会消失,并且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
  小孩佝偻着身体,双手撑着双膝,张大嘴急促地喘息,直到呼吸平稳后,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慢吞吞地离开。
  身无分文,如此虚弱的身体也不可能偷得到钱,只能去捡别人丢弃的食物了。
  在瓦舍过的日子并不好,受人欺辱是家常便饭,干得是成人做的重活,有时候吃残羹剩饭,有时候连残羹剩饭都没得吃,就比如在大火之前,他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女人以前是颇有名气的勾栏美人,干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岁月。女人经历了最光辉的十年,但十年后就是落魄,女人被新的花魁取代,高傲如斯,下位之后受尽嘲讽排挤,最终沦落到这小小瓦舍当窑姐。
  瓦舍里的客人比不得勾栏的风流公子,过惯了罗裙美酒的奢靡生活,在瓦舍睁得的银子还不够买女人的胭脂水粉。每每女人在客人那处受了委屈,回头就找小孩发泄怨气,专挑不起眼的地方打,拿簪子扎小孩的肉嫩的地方。
  偏偏小孩是个倔强的性子,就算被虐待得半死,也不会吭一声,不会哭闹,只会默默忍受。因为他很小就深刻地认识到,如果他挣扎、反抗,会惹怒女人,只会被折磨得更惨。在还没有能力逃出去之前,他只能忍受。
  直到现在,就在大火燃起的那一刻,尽管沦落为捡地上的食物充饥果腹的乞丐,但小孩并没有什么抵触的心理,他甚至因为得到自由而愉悦。至少他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那女人整天想着如何将他卖了,或者让他接客。
  不管是瓦舍里的其他人还是女人,为了让他过几年大点接客,都不会舍得伤到他的脸。
  小孩从小长相就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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