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脉压》26.太阳升起

  叁伏天，高考时，之后是连续降雨。
  裴静觉得自己发挥很好，赵祁也觉得比平时发挥得不错，总而言之，努力没有白费，他们的高中生涯也终于在努力下结束了。
  高考后，一班有想法的人决定组织同学去野营，就当做毕业聚会。只是裴静在高考结束后，就去了邻市，过不了多久，她就该和父亲一块出国，这场聚会，她到不了场。
  赵祁正在和同学去野营，他没有认真看过报名表，结果来的时候才发现今天除了裴静，班上所有人都到场了，就连之前那位休学的同学也来了。
  这几天赵祁没有和裴静联系过，他放缓脚步，走在人群最后面发信息问她：<不来吗？>
  她与他解释：不来。
  <那你现在在哪？>
  裴静在餐厅里，看着落地窗外不远的海边，海天一色，海面空无一物。她现在在海边附近的酒店，陪她父亲来的，等他开完这两天的会后，她应该离开了。
  面对山珍海味，她并没有多少胃口，放下餐具，对着裴景胜和裴明修说：“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了。”
  裴明修看着她的餐盘问道：“就吃这么点？”
  “嗯，吃不下了。”裴静没有多和他说话，只是等到裴景胜点头后，就回到自己房间里。
  话说裴明修在这儿，她是想不到的，但联想到他主动对她家人献殷勤，她就明白，他是想抱上裴景胜的大腿，好在他的公司里工作。
  抱大腿不是这么简单的，裴景胜是商人，不会一点利益不占。他能出国，也是和裴明修达成了某种交易，裴景胜才会支持他。至于是什么交易，自然是监督她好好学习替他打理公司在别国的事务。这简简单单的差事就能让他出国留学，还能混到公司管理层位置，简直血赚。
  每次想到这，她就不太想和裴明修太客气。
  回到房间里，她给赵祁发了自己的位置定位。
  此处在市边缘，正好又是一处景点，公交车就顺带设置了一个停靠站在这，如果赵祁坐公交，半个小时就能到达这儿。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救了，收到定位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乘了公交，反正这场聚会，少他一个不少。
  整整开了半小时，公交车终于驶到了海边的一处临时停靠站。
  <有空吗？>
  裴静拉开酒店房间厚重的窗帘，光线打进来，刺进眼里。
  酒店楼层不算太高，大在占地面积。她带起眼镜，看见远处的公交车正在缓缓开走，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裴静回复他：<没空，我要出国了。>
  <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听见池默她们在说。>
  <你是不是傻。>她并不是在问他，发一句后，她又让他站在原地等着。
  海风很大，不知多久，赵祁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下，他回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大片晚霞。
  “下去啊。”她指的是去沙滩上。
  现在放假，沙滩上有很多年轻人，搭帐篷的，吃烧烤的应有尽有。一家民宿外摆放着几张躺椅，裴静过去租了块地方，躺在躺椅上面。
  赵祁问道：“会回来吗？”
  他早就有预感她要离开，只是不知期限。
  沙滩上面已经打开了彩灯，风吹着所有人，裴静说：“不会。”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她说得这么绝对，只是想看看他还要继续说什么。
  “那你会……”算了，赵祁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会什么？”她问道，哪有话说一半不说的？这不是吊她胃口吗。
  “会忘记吗？”
  她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嘴上却问道：“忘记什么？”
  “又明知故问。”
  沙滩上，众人的欢笑声盖过海浪声，放眼望去，好像所有人都是开心的。
  裴静没回答只是换了个话题：“你还没吃饭吧？”
  “没有。”
  “正好我也饿了，我们去吃烧烤吧。”
  两人点餐完，面对面坐着，裴静问道：“你一会怎么回去？晚了车就没了吧。”
  “已经没了，刚才我坐的是最后一班。”
  她疑问：“那你要在这睡？”
  “嗯，一会看看，要是民宿没有房间了，我就打车回去。”
  “去帮我拿瓶可乐。”裴静道，然后打开手机。
  <赵祁不见了，今天全班就你们俩没来。>池默发来的消息里，话中有话。
  <烧烤真好吃，可惜某人没机会尝本小姐的手艺了。>
  戏真多，她笑着回复道：<是我没口福，大小姐可要多吃些。>
  赵祁动作快，很快就回来，她放下手机，和他吃着烧烤配着饮料，两人扯着未来，谈天说地，直到月上中天。
  去住宿时，老板说只有一间房间。
  “那就一间吧。”
  一间房，赵祁觉得自己心脏又被牵起来了。
  却只听见她说：“晚安，小赵祁，我回去了。”
  赵祁暗自在脑里给自己补了几个字：戏真多。他差点忘了，她是住酒店的，哪里会和他挤在一起睡，他道：“我送你回去。”
  裴静没有拒绝，两人一路走到刚才的停靠站，她和他说：“不用送了。”前面就是酒店大门，很安全。
  “好，那我看着你进去。”
  “对了，”刚转身走的她又回头问道，“刚才你问我，会不会忘记，我先问你，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赵祁回答得很干脆：“没有谁会爱你一辈子。”
  他说得很对。
  “哦，我知道了。”
  裴静不再说话，低头正要转身回去，就听见他接着说：“但我的一辈子都会爱你。”
  少年声音不大，低沉悦耳的声音跟随着海风一起灌进耳内。四周空无一物，仅仅只有他们两能听到他说的话，她的步伐跟着话语一起停住，她承认，他的小花招成功勾引到她。
  海上月，眼前人，她抬头问道：“这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
  “有吗？”
  “没吗？”
  问题被抛来抛去，裴静先闭嘴不再说话，对着他挥挥手。
  赵祁道：“明天见。”
  什么时候？
  太阳升起的时候。
  ——————————————————
  裴：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赵：你细品。
  首-发：po1.xyz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