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覆水》分卷阅读23

  笑,“哦?弟弟也在。这倒是巧了,孤正要寻你。”
  清河公主起身,“我去看看孩子。”
  苻宏捏了捏她手,“弟弟难得拨冗到东宫一趟,咱们无论如何得留他顿午膳,你去让小厨房做些弟弟爱吃的。”
  清河公主嫣然一笑,还带上了门。
  慕容冲蹙眉看他,“怎么了?”
  “方才你是从清河郡侯府出来是吧?”苻宏按按眉心,“王父对宰相身子如此忧心,世人皆知,结果这时候却传来这般的谣言。”
  “哦?”
  “就在昨日,晋王坦之没撑得过去,竟然今儿个长安市井之中就流出这样的谶语,说是天不吩咐留二王,这南北二王都朝不保夕。能在我朝与王坦之齐名的,你说还能有谁?”
  慕容冲眉头紧皱,“我看景略公虽然病重,可远没到沉疴不起的地步,放出此言者,分明是别有用心。至于是想煽动闹事,还是只是给陛下找不痛快,那就见仁见智了。对了,陛下知道了么?以及王坦之离世,南边岂不是尽数倚仗谢安?”
  “比起王坦之,王父其实更忌惮谢安一些……”苻宏长叹一声,“至于王父知不知道,诶,他今日也去了郡侯府,你没遇着他么?”
  慕容冲立时愣住,想起自己之前剖白过什么,只觉自己不管在王猛还是苻坚跟前老脸都丢了个光,一张玉面如红霞一般,喃喃不言。
  他神色有异,苻宏也不想细问,继续道:“此事,孤已经着人去查了,你也多上点心。对了,二位王兄被宽宥,先前二王兄遣人来报,说要设宴欢聚……”
  “万万不可,”慕容冲冷笑,“现下宰相病重,陛下正是焦心之时,在此时欢歌畅饮,不是有意去揭龙之逆鳞,又是什么?他自己失了圣心,还想把殿下拖下水么?”
  他话虽说的尖刻,却也在理,苻宏连连点头,“说起圣意,王父的想法现在倒是越发难以揣度了,那日我还和你阿姊玩笑,他老人家不说成佛,怎么也成了个菩萨了。”
  想起平时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的苻坚,慕容冲也有些发笑,“前些年还是个怒目金刚呢,如今倒是慈眉善目的,也不知唬谁。”
  他常年伴驾,言语间比初始随意不少,苻坚似乎也极是宽容,那种隐约的放纵有时连苻宏都深感羡慕。
  “侯爷,方才小黄门过来,说是陛下宣召。”
  慕容冲摇头,“本想着偷得浮生半日闲,可奈何大慈大悲的菩萨不放过。殿下代我和阿姊说一声,下回再来打牙祭。”
  说罢,人影便霎时不见了。
  “人呢?”清河公主听得喧嚣,便从小厨房出来,难怅惘。
  苻宏宽慰他,“王父宠信,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你该为他高兴才是。”
  清河公主心中苦涩,腹诽道:“我不怕他宠信,我只怕他宠幸!”
  东宫夫妻俩怎么想的,慕容冲却是不知,在车上换了官服,他便匆匆入宫了。
  苻坚端坐在上,仿佛是在看奏章。
  慕容冲瞥了一眼,看出他尽管面色平静,可心绪不宁、心境沉郁,便不敢出声,静静在一旁笔墨伺候,等候吩咐。
  “太子告诉你了?”苻坚终是开口。
  慕容冲低声道:“不过乡野风传,陛下不需介怀。”
  “风传,我看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苻坚声音极冷,“还有,那个葛神医,竟然拒绝出山,你说是不是司马氏或者谢安搞的鬼,想要废我肱骨?”
  慕容冲挑眉,“葛神医?莫不是葛洪之后?”
  “怎么,你竟知晓此人?”
  慕容冲想了想,“曾听家祖提起,不如待我问问家中老仆,再做计较?”
  慕容……仿佛真的与葛洪是同时之人,虽一快到辽东,一已在南海,无论如何都不像会识得一般,也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权当多条门路了,苻坚也不再多问,便点了点头,“倘若能办成此事,你便是朕的恩人,也是大秦的恩人。”
  慕容冲笑笑,“怎么,封邑再加一千户?那臣的封邑可就多过几位王子了。”
  “论功行赏、各凭本事,那几个孽障,除了给朕添乱,还做什么了?”苻坚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十五章
  慕容冲回府后,将府中所有老仆一一召来讯问,自己也去书斋翻检父祖留下遗物,结果没问出什么,自己却找着了一卷《金匮药方》,他不通药理,看着也觉深无比。
  第二日,他带着那已有些发黄的《金匮药方》入了宫,献给苻坚。
  苻坚当即找了御医来看,几个须发尽白的老御医看了许久,最终说这确是葛神医留下的真本,价值千金,待他们好好研读,定然可以找到对清河郡侯症的药方云云。
  苻坚大喜过望,当场便赏了慕容冲锦衣数件。
  其实慕容冲自己也不知这本医术到底能否救人活人,但此刻看着苻坚日日的忧心竭虑,他不禁也隐隐希望王猛能够好起来。
  这日,又轮到慕容冲值夜。一般来说,中书舍人值夜,只需陪着苻坚批阅奏折,拟定诏书,总体还算个比较轻快的活计,慕容冲无家无口,宫内御膳又口味甚佳,与苻坚后来也算冰释前嫌,再无尴尬,也乐得值夜,其他舍人发觉了,家中有事之时也常让慕容冲代值。
  故而十日倒是有五六日,均是慕容冲在苻坚身旁“红袖添香”。
  自从打定主意捧杀慕容冲之后,苻坚便开始依照上辈子那般,肆无忌惮地施加恩宠,以至于常有人戏称慕容冲“宠冠中书”。
  慕容冲到时,苻坚正自己研磨,面前有数张废纸,显然遇到了什么难写的东西。
  行礼后,慕容冲晃到苻坚身旁,取过他手中的墨锭,随意瞥了一眼,惊诧道:“陛下你要招降谢安?怕是不易吧?”
  苻坚失笑:“你为何觉得朕是要招降他?”
  慕容冲眼珠一转,狡黠笑道:“陛下这招当真阴狠,想让他做范增第二么?”
  “自作聪明,”苻坚看着狼毫笔尖,“朕就不能就是单纯的倾慕他,想与他做个儿女亲家?”
  慕容冲侧过头,细细看苻坚方才写的书信,发现苻坚竟真的打算将符宝、苻锦中一人嫁去谢氏,忍不住道:“看来那梦魇当真吓坏英雄胆。”
  他这话说的当真放肆,苻坚冷冷瞥了他一眼,发觉慕容冲毫无惧色,不禁在心中感慨凤皇此人,不管是何种宠法,都当真宠不得,整个无情无义、无法无天。
  “谢安的子侄,”慕容冲想了想,“谢玄也太老了些吧,都快和陛下一般大年纪了。”
  在一旁随侍的致远忍住笑意,偷偷瞥苻坚,只见苻坚也未抬动怒,只是轻叱一声,“放肆。”
  慕容冲勾勾嘴角,想起苻坚比自己也大了那许多,不还是照样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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