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说您先天缺了一魄,所以无情无欲,传闻说是天煞孤星。”
阳听了这句话,受惊似的抬起头,对上项玉孪的视线。
项玉孪:“对,我是先天缺了一魄,我从前的师父说我生生世世都会如此。”
所以他才觉得颜蓁刚刚说的话站不住脚。既然他从不曾做过有□□的人,又怎么会许诺要娶什么人?
但这个妖怪带给他的感受,又实在是让人震撼,他现在思绪混乱,一下无法理清。
“那么,来说一下你吧。”项玉孪说,“你为什么要靠凡人的灵魄来修炼?”
他曾经见过这种妖术,受不住天劫的妖怪,在渡劫之前会抓意志强大的人或者其他的小妖过来,在体力不支时吞噬他们的灵体,借以扛过天劫,并把对方的灵魂挪为己用。用过这种法子的妖,身上都会留下凡根,因为凡人灵魄和妖体很难完全融合,总会露出端倪来。
但这么做的妖怪,无一例外,都不能再往上修炼,要再想有突破,就只能成魔。
而这只叫阳的妖怪完美地符合了所有的点,只靠一面之词,实在难以让人信服。但是……
但是这块玉,是项玉孪不可能挑出毛病的,这块玉从他有意识起就拴在他的脖子上。是父母告诉他,他含玉而生。
他儿时孤僻不爱说话,总喜欢对着这块玉,而玉仿佛也能听懂,安静地陪伴他。
他为了这块玉,花了大半辈子去找一个不可能找到的东西,在终于放弃的时候,这块玉的主人终于姗姗来迟,来到了他的面前。
玉是阳的,这点确实不用质疑,项玉孪能感受出来。真真假假已经难以分辨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蓁说:“这不可能……”
阳百口莫辩:“我从不曾用凡人修炼。”
他看着项玉孪,项玉孪却不再看他了,垂着眼陷入沉思,更像是心虚。
看他的态度,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他却不完全相信,当真是没心没肝,颜蓁有些替阳心寒。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只能从阳的角度考虑问题,事实就是如此,现在项玉孪早就没了前世的记忆,哪怕曾经有再多的苦衷,他也全部记不得了,只有阳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寂寞。
阳忽然惨淡一笑:“够了。”
他站起身,表情的管理相当好,语气却轻轻颤抖:“我今天本来就不应该过来……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项玉孪从小就会做一个离奇的梦。梦里他身边一直有个人,那个人看着身形寂寞,但摸不到,也看不见他的脸。
他不知道他是谁,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只是入梦的时候,就待在他身边。
后来他终于决定去找他。
他想过这个人或许和这块玉相关,但这些年,他换了很多地方,去各个地方打探过消息,询问有没有这种情况。
他从来没对别的东西上过心,这几乎是他唯一的执念。
但打听了无数个地方,他都没有找到答案,有人说这或许是他丢失的那一魄留下的残影,有人说,或许是被妖魔盯上了,这是要魔化的征兆。所有的答案都脱离了他的想象,他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现实里格外孤寂,他没有朋友,只有酒醉后进入梦境,看见那个影子时,才得了片刻的安宁。
有时候他会想,也许找到了,反而会让他失望,就这样也挺好。
直到前段时间,他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这块玉也彻底没了灵气。
他不信邪,浑浑噩噩去喝了一夜的酒。
凌晨,回学校的路上,有个学生突然从拐角走出来,直直撞到了他的车上。
他来不及刹车,就眼睁睁看见他被撞开了,摔成了骨折。
被处罚的时候,他丝毫不做挣扎,因为教授本来就是他隐藏身份的角色,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他没有感情,没有指望,曾经父母去世,他都没流下过一滴泪,冷漠到让他怀疑自己接受的道德教育。正是这份冷漠让他孑然一身,他抗拒有人出现在他身边,也抗拒主动去接近别人,唯一可以算是他朋友的那个影子,也从此失去了踪迹。
曾经和他共事过的一个教授提出可以让他留宿,他接受了这份好意,又接到联盟关于他转移辖区的通知。
离别的时候,他把这块玉送给那个教授。
上次的车祸是不应该在他生命里出现的错误,也许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因为这块玉而分心。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这句话尤其让人心里一疼,项玉孪伸抓住了要离开的阳。后者回过头来看他,眼神里似乎有惊讶,又好像含着什么希望。
“我……”项玉孪也不懂自己的行为,苍白地解释,“我需要想想。”
这个名叫阳的妖怪,对他来说是那样熟悉,而且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能牵动他的情绪。
阳能感受到他的挣扎,心下一软,似乎又见到了他的子谦。
“想什么?”阳说,“子谦,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不是子谦。”项玉孪说。
“是呢,”阳语气哀伤地说,“子谦从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也不会怀疑我走歪门邪道。”
项玉孪:“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这样别扭,让颜蓁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们根本就没点到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项老师,你到底相不相信你的前世就是阳的丈夫?”
项玉孪轻轻放开了抓住阳的。阳殷切地看着他,项玉孪脑子真的很乱,没有烦躁,没有厌烦,他就是单纯地觉得脑子乱,想说“我不知道”,但实际上他回答的是:“可能是吧。”
不然这一切怎么解释呢?
阳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知道几百年前的事就好了,”颜蓁在心里兀自着急,越发羡慕起来外公的那个能力,“那样就真相大白,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项玉孪五百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能造成这样的悲剧,也就明明白白了。
现在情况陷入死局,颜蓁脑子里居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难道项玉孪的那一魄,是被阳夺去的?其实是阳亲杀了“子谦”,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但只有几秒钟,他又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双方都冷静一下吧,”很明显不能指望两个当事人出主意了,项玉孪那边已经陷入沉思,阳则是伤心,谁也不像在状态的样子,只有颜蓁旁观者清,“项老师,我先带阳回去,留个联系方式,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项玉孪点点头:“可以。”
然而颜蓁要带阳走的时候,他又说:“能把那块玉给我吗?”
阳回头看他,项玉孪说:“我需要确定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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