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场众人。
二夫人同清兮的眼神一碰就移了开去,漠视中仿佛不屑同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同处一室一般。
丰锦看清兮的眼神,冷冽得仿佛腊月的冰刀,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无数个口子。
向姨娘则有些得意,又有些妒恨地瞧着清兮,仿佛在欣赏她如今的落难可悲一般。
袁嬷嬷则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清兮,转而同商若兰悄声说话。
态度最最平和的居然是商若兰,这让清兮诧异。按说商若雯是她表姐,两人素日姐妹情深,如今她看清兮居然没有任何忿恨,实在让人费思量。
只是这屋子里又有谁会去留意商若兰的不合常理。
清兮有些凄凉地想,如今她身负冤屈,府里居然没有一个出来为她说话的,仿佛都认定了她就是那个凶手,也不知道是陷害她的人太厉害,还是自己做人太失败。
太夫人醒后,清兮第一个就想冲上去,哪知被丰锦命人拦了,他和商若兰一左一右护在太夫人跟前,清兮则仿佛被那个圈子拒在门外了。
“娘,不是我,难道就凭翠竹的一面之词你就认定是我了吗,翠柳那丫头我不过见过一次,好心施舍过她一次银钱,后来再没见过她,不信可以让人去查。我自己的首饰从来都是不看重的,那花钿我好久都没戴过了,什么时候丢的我都不知道。翠竹的死就更蹊跷,她怎么死的总该查明是谁下的手是不是”
“还敢狡辩不是你,当初若雯足月生产就是你拖着不肯叫稳婆,才害得那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气儿,要不是仗着娘疼你,像你这种恶妇早就该被撵出去了,翠竹的死还不是你这种丧心病狂的毒妇派人杀的么,不然你说说这府里还有谁会害若雯”丰锦的口水几乎喷在了清兮的脸上,让她小退了半步。
“四爷,国公夫人你们别吵了,太夫人刚醒,最需要清静。”商若兰一脸担忧地看着太夫人。
清兮欲要张口,却也早被商若兰堵了话头,丰锦这才悻悻地闭嘴。
偏这时,商若雯强撑着病体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哭着趴到太夫人的榻上,“娘,求求你为我那可怜的孩子做做主吧,一次、两次,难道生生要逼死我吗”
“若雯,这你怎么来了,你的身子”丰锦赶紧上前去搀扶商若雯。
商若雯甩开丰锦的手,“不,我不起来,娘如果不为媳妇主持公道,媳妇就一直跪在这里,陪我那苦命的孩子一起去了,也省得在这里碍人眼。”
“若雯,你这是说什么话,该死的不是你,是她。”丰锦的手指直指清兮的鼻尖。
这样的污蔑和侮辱气得清兮浑身发抖。
商若雯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二夫人、向姨娘和商若兰都赶紧上前劝慰,一副妯娌之间和睦可亲的样子,看得清兮更是觉得厌恶。厌恶商若雯的愚蠢,居然连自己孩子真正是被谁害死的都不知道。
太夫人无力的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将国公夫人请回兰薰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出门。”
“娘”清兮有些激动。
太夫人闭目不看清兮,挥手让人带她下去。
“夫人还是请回吧。”几个粗使婆子走了上来,清兮如果不允,她们眼看着就要上前来架着她走了。清兮咬了咬唇,自少还要给自己留下仅有的尊严,所以只能跟着那些婆子回了兰薰院。
路上清兮悄悄在跟着的小丫头安冬耳边嘀咕了一句,那丫头果然是个机灵的,乘乱跑了开去,几个婆子四处找也没找着她。
63、觅真相中
清兮一进兰薰院,那几个婆子就跟守门神一般站在了院子的各个门口,连一只苍蝇都不准进。太夫人根本就没如此吩咐,那几个婆子就迫不及待地圈禁了清兮,还真是心急啊,清兮感叹。
当夜兰薰院的所有丫头就被提审了,清兮最倚重的琳琅和璀璨再没回过。一时间兰薰院就仿佛人间禁地一般,空荡荡只留了清兮一人。
每日里除了送饭菜进来,再无人影,任是清兮喊破了嗓子也无人理会。那饭菜清兮初始也不敢用,坚持了三日,只取些水饮,后来想着饿死也是死,毒死也是死,心一横也就吃了,清兮唯一的期望就是丰琉能尽快赶回来。
虽然她心底也不确定,丰琉会不会相信她,可她知道至少他会给她一个公道的审问机会,而不会这样凭那几样没有直接证据的东西,不明不白就给她定了罪。
清兮被拘禁在兰薰院的这几日,外面却传了许多惊人的消息,从给兰薰院送饭的饭菜就能看出端倪,前几日还有饭有菜,这几日不过一碗馊米饭而已。
如今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当年四房那一出生就没气儿的哥儿是国公夫人害的,如今又是国公夫人害四夫人流产的。那翠柳也是国公夫人吩咐她的陪房廖三儿掐死了扔在枯井的。而国公夫人为什么这么恨四夫人,就因为当初国公夫人为求的四爷和四夫人原谅,喝下了绝子汤,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了。
听到的人有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不管怎样,就算四夫人的孩子不是国公夫人害流产的,不能生育的国公夫人也再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了,无出就是休了也是可以的。
如今清兮的名声怎是糟得不能再糟了,就是京城里也开始有了清兮恶毒无子的传闻。
而清兮此时无力地躺在床上,却想明了那害人的人是谁了。
她真是傻,其实很容易推断出来,自己如果出了事,谁是最大的得利者。四房自己想必是不会用这种苦肉计的。二夫人也得不了利益,向姨娘就更是无足轻重,唯一得利的就只有险些成为丰琉姨娘的商若兰。
其实清兮能看到自己的结局,和前世一般,她将被送到慈恩寺,商若兰成功地嫁入国公府,就算一时做不了国公夫人,可大房的大权肯定会落入她的手里,像她这样一个外来孤女能把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人心都笼络的人,可不多见,只怕是大大有能耐的人。到最后她有了身孕,让丰琉休弃自己想必也不是难事。
清兮只恨自己平日里懒散,以为这家里太夫人和丰琉都疼爱她,即使不将阖府大权握在手里也无妨。今日才发现,这府里没有一个人是听她的,就连琳琅和璀璨她都保不住。这些下人可不管谁才是最上头的主子,他们只管谁才是真正管着他们的,能决定他们去留和利益的人。
而商若雯和商若兰两姐妹这几个月把持家务,想必很多事别人早就挖了好陷阱等着自己跳了。
有时候清兮困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能否等到丰琉回来,只是那人也容不得她死。因为清兮如果死了,国公夫人必然另有人选,绝不是商若兰这样出身的人能问鼎的。
过得半月,清兮强打起精神,总算等着了守门婆子的懈怠,夜里她艰难地从窗户翻出去,熟门熟路地去了太夫人的上房,尽管不知道能否进去,但清兮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儿,总想亲眼太夫人才能安心。
因为太夫人疼了清兮那么多年,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完全不闻不问,任由她在兰薰院自生自灭。若说光凭感情清兮还不能完全有把握,但另一件事让清兮完全能断定,太夫人绝不会这样对她。
至于清兮前世那样叛逆,又时常忤逆太夫人,只因她无意中知道了自己母亲死亡的真正原因。清兮是早产,她娘是生她时难产死的。但因何难产,却是因为先国公的一位姨娘。
那位罗姨娘要害的本是太夫人,哪知却误打误撞害了过门做客的清兮的母亲。为此,太夫人总是对清兮怀着歉疚,所以对她格外疼爱,格外想弥补她没有母亲的缺陷,否则怎不见太夫人对明玉儿那般上心。
前世清兮不懂,所以处处往坏了使,但经历那般多事情,她自然是想通了,那位罗姨娘的错如何能怪到太夫人身上。
守着角门的婆子在打瞌睡,清兮脱了鞋,蹑手蹑脚地绕过她进了上房山墙那道门。
在太夫人寝房外间值夜的荷言,见着清兮进去大吃一惊,“夫人”
“我来看看娘,我不放心,这些日子她还好吗”
荷言闻言就红了眼圈,“怎么会好,太夫人这些日子总是浑浑噩噩的,有时候迷迷糊糊,自己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记不起来,夜里时常唤夫人的名字。”
“可看大夫吃药了”清兮心里难受,虽然不是她做的,可毕竟是因为她太夫人才病倒的。
“吃着,总是不见好。”
“谁照料娘的汤药”
“是兰姑娘。”
清兮想起商若兰父亲入狱的原因,心里一紧,虽然没有证据,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荷言姐姐,今后还是你来照顾娘的汤药吧,兰姑娘毕竟是外人。”
这些日子太夫人起不得床,把屎把尿都是商若兰在做,就是女儿都没这般孝顺,所以荷言听了清兮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清兮垂着泪看着太夫人鬓边新生的白发,睡着了还皱着的眉头,看脸俨然瘦多了,颧骨都突了出来。
“夫人还是请回吧,太夫人吩咐过,还请夫人不要再惹太夫人生气了。”荷言劝道。
清兮有些绝望地看着荷言,连荷言都不信她,看来太夫人身边根本就没人信她,众口铄金,清兮再也拿不准太夫人的意思。
这当口清兮还没出院子,就听见房外有吵闹声,原来是兰薰院值夜的婆子因丢了清兮正四处找。
清兮一出门就见到商若兰领着一群媳妇婆子打着灯笼到了上房,如今瞧着她俨然倒比自己还像国公夫人了。
“夜里凉,还请夫人回去休息吧。”商若兰柔声劝道。
清兮盯着商若兰看,冷笑道“商若雯的孩子是你害的吧。”
商若兰不说话,只看了看一旁的婆子,那两个粗婆子上来就架了清兮走,而她也着实酸软无力,抗争不得。
第二日,也不知丰锦和商若雯怎么劝得太夫人松了口,竟然等不得丰琉回府,就下了决定把清兮送去慈恩寺。
清兮被送到慈恩寺的第三天,丰琉就赶回了国公府,因四并居送出的信息并不完整,丰琉心里担忧,一路换马不换人,昼夜兼程这才赶到。
丰琉进门的时候,一袭青袍被黄土几乎染成了褐色,也顾不得换洗,直接去了太夫人的上房。
太夫人此时正躺在床上,两鬓贴着膏药,脸色焦黄,商若兰在旁伺候,时不时将太夫人不自觉伸出的手放回被子里去,她见丰琉进门,赶紧站了起来。
“娘。”丰琉轻轻唤了声。
太夫人的眉头皱了皱,呢喃道“清兮”,虽如此也没醒过来,继续睡了过去。
“国公爷,太夫人好容易才睡过去。”商若兰柔声道,“国公爷一路奔劳,梳洗后再来太夫人可能就醒了,每日里太夫人也睡不了几个时辰。”
丰琉不放心,但看太夫人的脸色,也知道她病得实在重,不想扰了她休息,转身出了寝间,去了西厢。
荷言荷语见丰琉不走,自然知道主子是要问话,因着也跟了去。
“太夫人的病究竟如何了,我瞧着怎么这么重,请的哪位太医,把药方子拿来我瞧。”
荷语赶紧去取了,荷言则在一旁道“请的周太医,说太夫人是气急攻心,一病百缠,把素日的旧疾都引发了,需好好调理,又说太夫人如今身子弱当不得大补之药,周太医开了方子,每日里兰姑娘也煮了药膳为太夫人调理,这些日子比先时已经好些了,爷是没看见前些日子,如果不是国公夫人,太夫人也不会”说着荷言就哽咽了,她素来最是衷心太夫人,见着太夫人病成这般,自然心疼,难免就恼怒了清兮。虽然她是下人,可毕竟是太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就连府里有头脸的管事嬷嬷也要处处高抬着她,所以说话间就少了些避讳。
丰琉听荷言的言语,见她对清兮甚为不满,却不忘提及商若兰的功劳,心下不由不悦,商若兰不过是外人,而清兮却是国公夫人,素来同太夫人屋里的丫头媳妇都相得,没想到荷言居然如此说话。
待荷语拿了药方来,丰琉见了并无不妥,因问道“按这药方吃了几副药了”
“吃了四副了。”荷语回道。
“既吃了四副还不见好转,怎么不另寻太医,太夫人身子素来健朗,我才走多久,这就有病入膏肓之像了,你二人素日服侍,怎么连这等事也不放在心上。”丰琉怒道。
“周太医隔天就来问诊,兰姑娘也衣不解带地照料,只说缓缓养着就好了。”荷言赶紧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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