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归雁(完)》分节阅读_17

  清兮自然听到了璀璨的话,搁下笔笑道“可国公府就是需要二夫人这样的人管家。”要都像自己这样管家,这国公府离入不敷出就不远了。
  这话到了丰琉耳朵里,自然是点头赞赏的。
  清兮再一次拿着字帖走进四并居,心下忐忑。根据上一次的经验,她发现原来丰琉虽然清心寡欲,但并不是无欲,所谓无欲则刚,有欲则强。这“强”者二意,可解作强壮,也可解作强迫,不管是何意,反正不合清兮的意。
  虽然伤口好了,不过陶嬷嬷嘱咐过,不想桃花源变米口袋,尽量一个月都不要肆意妄为,当然陶嬷嬷不会这么讲话,但清兮好歹是听明白了意思。
  丰琉已然已经回复高山皑雪之态,目不斜视地看着清兮的字帖,讲解点评都恰到好处且言之有理,清兮欣然受教。
  末了,丰琉指了指南窗炕,清兮只好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好像瘦了些,脸色也不好。”隔着嵌螺钿紫檀曲腿炕桌,丰琉看了看清兮。
  清兮不知如何作答,好在丰琉也并不是发问,将桌上搁着的一个盒子推向清兮。
  清兮看了看丰琉,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打开盒子,紫绒衬底上整齐地排列着一盏盏的血燕。只想不到内院事这么快就传到了四并居。
  “这盒是给你补身子的。二弟妹管家也不容易,今后每个月我让勤书给你送去。”
  清兮抬头看向丰琉,想不到他连这等小事居然也放在了心上,一时心里暖暖,启唇正组织着语言,便又听丰琉道“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这本名姬贴和卫氏和南贴你拿回去好好临摹、琢磨,到你觉得识其精髓了再拿来我看。”
  这两本字帖是卫夫人传世名作,这位卫夫人善写一手美女簪花之字,古今书评说她的字如“插花美人,舞笑镜台”,十分适合闺中妇人研习。
  丰琉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泼在清兮的心上,将她心中发出的小嫩芽冻而成冰。
  却不知丰琉见自己一时失手,错伤了清兮,心中自懊恼万分,自我反省是修身养性不到家,如是打定主意等清兮满了十八岁再重铺鸾帐。
  清兮心下虽悻悻然,但也松松然。
  回到兰薰院清兮就让琳琅把那盒血燕给太夫人送去,做媳妇的可以省吃俭用,但绝不能让做母亲的跟着省吃俭用,孝敬都来不及。
  琳琅拿了盒子才走到半路,就遇上了从上房过来的荷言。
  “荷言,这是去哪儿啊”琳琅招呼荷言。
  荷言笑了笑,“太夫人让我往你们院子送东西呢。”
  “这可真是巧了,夫人也让我给太夫人送东西去。”
  两个丫头凑到一堆,看着彼此手里的盒子,打开来看,全是血燕,不约而同地笑道“这可真是巧到家了。”
  荷言又接着道“太夫人说夫人吃惯了血燕,又说夫人这几日脸色不好,正该好好养着,补补血色。”荷言又故作神秘地在琳琅耳边小声道“太夫人自己掏的私房钱,这是送给夫人晚上吃的,早晨的太夫人那里自有准备。”
  琳琅拉了荷言的手,“跟我一同去上房吧,夫人那儿还留着些,哪里有让太夫人掏私房的道理。”
  荷言也是精乖的,自然跟了琳琅回上房讨太夫人的欢心。
  太夫人听是清兮让琳琅给她送燕窝,极为高兴,“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难得是她这片心。”
  “怎么不是呢,你疼夫人,夫人也疼你,就是纵观咱们朝,也见不着这么和睦的婆媳。”荷言也凑趣。
  这厢自然是一双两好,可到了其他院子就未必了。三夫人嫁妆丰厚,见清兮那边自备了血燕,少不得也自己掏了腰包给二夫人,将血燕白燕的差价补齐。
  至于商若雯那边,听了消息,只抱着婉姐儿哭,婉姐儿不懂事,见母亲伤心也跟着伤心,“婉姐儿可想要个弟弟”
  婉姐儿不知弟弟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有东西总是好的,所以点了点头,这让商若雯更伤心,好好的一个儿子就那样没了,心里有怨也无处发,午夜梦回都觉得心揪着疼,可出了那样的事情,太夫人还是疼着那个女人,这让商若雯不甘。就算没有惩罚,可也绝不该是这般景象。
  商若雯转头吩咐了冰琴,让她开箱子拿钱,找最贵的血燕买。
  到了冬月初,三爷丰岳一行终于风尘仆仆地回了京,先是去太夫人上房请了安,接着又去给列祖列宗磕了头,这才又回到上房坐定,叙一叙母子天伦。
  “娘,这是秀晶,这几年多亏她照料儿子。”这位秀晶便是丰岳在任上纳的妾。
  向秀晶浓眉大眼,貌美如新春之桃,举止斯文端庄,很讨人喜欢,她恭恭敬敬上前给太夫人请了安。
  荷言这边早准备好了见面礼,一对金丝镯子,毕竟只是妾室。
  丰岳又指了指自己身边被下人抱着的一个一岁小童道“这是瑞哥儿。”
  那抱着瑞哥儿的媳妇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太夫人饶有兴趣地逗了逗瑞哥儿,这小人也不哭,只看着太夫人笑,自然讨喜。
  荷言送上了一个长命金锁,八个金馃子。
  清兮送的礼物是一样的,只是金馃子少一半。
  三夫人虎着脸站站在太夫人的背后,那瑞哥儿一看见她就开始哭,向秀晶一听自己儿子哭就心疼,可又不敢上前哄,忙坏了抱着瑞哥儿的奶娘。太夫人见状便让丰岳先去休息。
  晚上太夫人出钱请了一桌席给丰岳接风洗尘,摆在芸萱堂,男女同乐,只在中间隔了座四扇春兰秋菊图屏风。此外还请了两个弹唱女先儿,热闹非凡,喝酒行令自不在话下,一直闹到三更才作罢。
  因这一闹腾,清兮次日起得稍晚,辰初才到了上房,一进去就听见三夫人哭泣的声音。
  “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昨儿晚回去说是太晚怕影响了孩子睡觉,直接就去了西跨院,难道就不怕影响那瑞哥儿睡觉。”杜晴岚抹着泪道。
  “三年了好不容易回来,居然这样对我,这也就算了,今早那向氏来我屋里立规矩,才不过多跪了会儿,他就不答应了,说那向氏有了身孕,骂我刻薄、歹毒,容不得人,话里话外都说我要害那向氏和她孩儿,还打了我一巴掌。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他到底还是不是我的相公啊。”杜晴岚越说越伤心,呜咽声渐大,到后来完全止不住了。
  “这老三也真是的,他同你夫妻这么多年,怎能不了解你的性子,怎么能骂你刻薄歹毒,居然还敢动手打人。”太夫人为这打人,也是偏向杜晴岚的,虽然她平日爱说三道四,可绝不是真正刻薄歹毒之人。
  杜晴岚一听这话越发哭得来劲儿了,“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再这样我可过不下去了,不如让他休了我,把那向氏扶正就是了,反正他也看不惯我。”
  “胡说,怎么才这么点子事情就要闹着休不休的,要真被休了你有脸回家啊”太夫人瞪着杜晴岚。
  杜晴岚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收了收声,“可是,可是他也太没良心了。”
  “荷言,去让老三过来一趟。”
  太夫人吩咐了荷言,转过头又对杜晴岚道“老三才回来,你怎么就跟他闹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年前为了外放而你不肯跟他去的事儿,他对你一直耿耿,这一回来你也不知道轻言细语跟他说,反而虎着张脸,便宜了那向氏。”
  杜晴岚一直认为自己是低嫁,所以向来都是压着丰岳的,哪里肯给他低头,何况他还带了个人回来。杜晴岚不说话,抬头见清兮进了门,便道“娘,我这也是心里难受,要不然你问问清兮妹妹,如果国公爷纳了这么个妾,她能好受”
  32、雁传书
  这话把太夫人和清兮都噎在了当场,谁不知道清兮是个占有欲超强的人,小到一根线,大到一间屋,只要是她的,她就绝不许别人沾。杜晴岚知道太夫人最疼清兮,丰琉至今别说妾室,就是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所以才拿这话堵她。
  太夫人和清兮这边却不约而同想起丰琉未来要纳的妾来,所以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这当口丰岳也走了进来,还带着向秀晶。
  杜晴岚没想到丰岳居然还敢带了向秀晶来,立刻喝道“你带她来做什么”
  向秀晶仿佛有些害怕地退了半步,低着头跟在丰岳身边行礼。
  “听说你才回来就动手打了你媳妇。”太夫人冷脸道。
  丰岳也自知有愧,“儿子也是一时糊涂。”
  “既然知道糊涂还不给你媳妇赔罪。”
  丰岳转而面向杜晴岚,躬身作揖道“还求夫人原谅。”
  杜晴岚别过脸不理丰岳,倒让丰岳有些下不来台。
  “好了好了,你打人一巴掌,还指望人能立刻原谅你”太夫人还是偏向杜晴岚的,“你好歹也是一县之首,又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能动手打自己媳妇,这要是传出去,你和晴岚还做不做人”
  丰岳红着脸道“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
  “既然知道错了你带向氏来做什么”太夫人也很反感丰岳的这一行为。
  “儿子动手打人自然是大错,所以带了秀晶一块儿来给娘赔罪。”
  “跟我赔什么罪,要给也是给你媳妇。”
  “是。”丰岳转头对向氏道“还不上前给主母敬茶赔罪。”
  向秀晶赶紧上前。
  “我不喝。”杜晴岚赌气道。
  丰岳无可奈何地对太夫人道“晴岚今早怎么也不肯喝向氏敬的茶,就让她一直跪着,秀晶又怀了身孕,跪在冰冷的地上我担心她有事,这才冲动了。”
  到底是当官的人了,不过几句话就把杜晴岚的错处全部点了出来。
  太夫人转头看着杜晴岚,杜晴岚咬着唇,红着眼,恨不得杀了向秀晶。
  “晴岚,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管怎么样她是老三纳的姨娘,还生了瑞哥儿这都是事实。”太夫人心里直叹息杜晴岚傻,为了这种铁板钉钉的事儿闹又是何苦,反而失了老三的欢心。
  杜晴岚望着太夫人极为委屈。
  “我做主,让向氏给你敬茶,从此你是主母,她是妾室,向氏自当好好伺候你同老三。”
  向氏赶紧跪下,荷言这边也手快地将茶递了过去。
  杜晴岚只好饮下。
  “老三,今早这是你媳妇的不是,按理说你屋里的事我不该过问,可你这才回家,就同你媳妇生分,让谁心里也不好受。”太夫人说得比较含蓄。
  丰岳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太夫人的意思。昨晚他之所以去向氏那里,一来是对杜晴岚当年的事情还耿耿,二来也是因为床帷之事上杜晴岚多僵硬难耐,而向氏则柔情晓意,两相对比自然是向氏可爱。
  “儿子省得了。”
  太夫人这才让丰岳带了向秀晶回去,留下杜晴岚又嘱咐了几句,让她不要跟丰岳硬着来,男人都是喜欢听软话的。也不知道杜晴岚能不能听进去。
  待三房的人都走后,太夫人才叹息一声,久久不语。
  清兮依偎在太夫人身边,心里有些凉,好歹也是几载夫妻,还生了轩哥儿和眉姐儿,可如今丰岳的心明显全偏向了向氏。今早虽名为赔罪,却着实是告状,还逼着杜晴岚饮了茶,大获全胜。
  从丰岳带了向秀晶回京后,三房就再也没安静过,别说三房就是太夫人这儿也没安静过。
  清兮最是怕冷,又是贪睡,到了冬日便不回兰薰院,直接住在了太夫人的碧纱橱里,这儿地龙烧得火热,还烧了两个火盆,温暖如春。唯一让人不快地便是隔三差五就能听见杜晴岚来哭诉或者埋怨。
  这一日杜晴岚倒不曾来,只有眉姐儿一个人由奶娘领着来请了安,只说是杜晴岚病了。
  眉姐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小腿儿在空中晃悠,泪珠子不断线地往下落。
  “眉姐儿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咱们眉姐儿,伯娘去帮你教训她。”清兮将眉姐儿抱在怀里。
  “伯娘,你跟爹爹说,我没有掐弟弟。”眉姐儿害怕地抱着清兮哭。
  眉姐儿的弟弟只有瑞哥儿,却不知道怎么连孩子都卷进了是非。“这是怎么回事,眉姐儿告诉伯娘好不好”
  “昨晚我去向姨娘那儿看瑞哥儿,我看完回来,没多久爹爹就抱了瑞哥儿到娘房里,指着瑞哥儿脸上的红痕说是我掐的,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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