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分卷阅读25

  地看向程祝诺,这下几乎全班人都注意到他靠在墙壁看天发呆。程祝诺脸“刷”得红了,只是结结巴巴地讲:“还、还在做。”
  高下立判,尴尬令人窒息。
  程祝诺捱过了这一课,略微放松了些。下节课是体育,一般就属于自由活动,男同学多数一起打打球,女同学往往会选择呆在教室自习或聊天。他依照惯例跟同桌一起走去找大葵他们打羽毛球双打。谁料他穿着平益的绿色胶底布鞋踏上操场的那一霎那,似乎谁都不愿意同他讲话。
  “不打么?”程祝诺看看同桌。同桌看了眼班长那个方向,他们那队人正在招呼一道玩篮球。“我想玩玩三步上篮。”同桌讲完便匆匆走开。程祝诺又问b哥:“咱们打么?”b哥摆摆手干脆一句话不说,随着同桌一道走了。眼前就剩下大葵一人,他似乎有话想说,欲言又止。
  程祝诺几乎面带恳求看向他。
  “来呀大葵!正好缺一个!”对面人群有人喊了一声。大葵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诺大一个操场似乎就只有简单的两部分,班级集体与程祝诺。程祝诺近乎可笑地握着球拍,从远处看向这个班级他终于明白了他们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为何如此明显:他与他们的差别太大了,由内而外。他向来对班级不屑一顾的表情早已经得罪了这帮英,而这次外在突然的转变成为了一个绝佳机会,让英们把自己彻底排除在集体之外。这种态度似乎就是一种两分法,一种二元对立:你要加入我们,还是反对我们?他们关怀着圈子、或者说阶级之外的人,实质无非是向乞丐丢两块零钱而已。嘴上说着漂亮的一套话,面对“破了产的”“穷酸”的自己,程祝诺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或许不配在这个班级享受同样的教育了。
  他的课题报告该已经有了个绝妙的开题。
  程祝诺一个人默默地走向操场边缘绿化带,坐下,不响。
  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原来这就是被孤立的味道。那帮朝夕相处的同学可以说翻脸就翻脸,迅速站队,而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做。那头班长他们几个篮球打得热火朝天,有些女同学直接从窗口朝他们喊:“至尊宝!至尊宝!”可能是其中某位男同学的绰号。周星驰很火,班上几乎人人都聊他的电影。程祝诺看到同桌三步上篮,狂抢篮板的投入模样,有些恍惚,他们一道看周星驰似乎是假的,他糊涂了,又或者是发生在上个世纪。天边即将落下的晚霞悄声暧昧着,很漂亮。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他想自己平淡如水的日子是不是终究要结束?他脑海中回想从小到大的亲戚,想他终不可亲近的大妹妹,那失败的暗恋。想的姆妈方妈,混了十几年竟然最亲的是个下人。想那个姓张的男人,对他动手动脚时自己隐忍的可笑的脸,想爸爸的那些酒桌上的朋友,聚会时的人群,男男女女的那张脸瞬间变成妖魔鬼怪,调笑,吃人,喝血,上流社会。
  “至尊宝!至尊宝!”
  上流人教出的这帮未来英德智体美劳样样出,讲台上刚做完演讲,操场上立刻能给你扣篮绝杀。程祝诺也随着女生的呼喊心跳加速,眼眶湿润起来。
  他无助地独自坐在一边看着这群人,不晓得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的眼泪流下,委屈,害怕,自责……而他不知道该怎么按下生活的停止键。
  “至尊宝!至尊宝!至尊宝!”
  “诺诺,叔叔欢喜你。摸摸叔叔这里。”“程祝诺,男子汉大丈夫,你能不能出息点?勇敢点?”
  “至尊宝!至尊宝!至尊宝!”
  “诺诺,妈妈今天晚上不回来,你作业喊方妈陪你吧。”“唉,程祝诺,你家破产啦?”
  程祝诺扔掉球拍不知所措捂住面孔。晚霞落下,笼罩大地一片赤红,伤心翻滚在红云之外,好似世间一切看不懂的爱恨嘴脸。
  “诺诺!”有人喊他。
  程祝诺抬头看向校外铁门,是朱进。
  “你眼睛怎么红了?你哭了?”朱进赶紧将手上的花一扔,三两步跳上花坛握紧铁门栏杆:“有人欺负你了?”
  “嗯。”程祝诺红着眼眶鼻子点点头。
  “妈的。”朱进脚下用力,一下子就翻上了上去,踩上落脚点把手什向程祝诺,“来,哥拉着你。跟哥走。”
  天边翻滚变化的红云照亮朱进的脸,程祝诺仰头直愣愣地看他,似乎觉得眼前的人好像一个盖世英雄,带着金箍,驾着七祥云来找他来了。
  今天下了一场雨,我坐在单人沙发里读完了一本西方小说,让那被场梦困扰多时的头脑清醒一些。我的梦总是萦绕着二十世纪初的那些流行文化符号,以至于在深夜里被一遍遍提醒自己的真实品味无论我如何坚决否认都与我的乡愁紧密结合,稍不留神就会在某次兴致高涨的谈话中露出马脚来。
  厨房吧台那儿空了几个酒瓶,我忘了请阿姨来,它们散落在那处揭露着我这两天的神智不清,若是不借助书本再造一个虚拟世界,我根本无法将朱进那日的表情从脑海中赶出去。朱进传奇的经历对我来说甚至有了宗教性质的意义,他身上所具有的那些常人看不见的美德总能令他站在被优待的位置上,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毫不羞愧地讲,我对他的追求不亚于他对诚祝诺的。朱进是一个符号,是一种生活习惯,我怎么能轻易接受他背弃自己的信仰而去和方小姐结婚的事实?!与他不同的是,我明确地知道自己的这份情感不过是因为我的意志背叛了理性,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符号化了而已,于是他与诚祝诺彼此为爱情辩护,而我始终沉默不语。一个独立的人对于另一个人近乎理想化的“追求”远不止爱情那么简单,这是我的一贯看法。
  此时我的身子有些烦闷起来,只想出去走走。我拿起手机,突然意识到音乐节活动就在今天。窗外天色晦暗,雨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我看了眼来自朱进的未接来电,犹豫再三,还是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我们的慈善音乐节在周末举行,连开两天,就设在音乐学院附近。筹备最忙的时段我完全将任务交给了老沈,只专注于不务正业和白日做梦上面,显然老沈完成得非常好,一次检阅变成了新奇的娱乐,我穿梭在年人流中竟对周遭的一切产生了好奇心,感慨着时代变化真快,当今的流行语和新浪潮我是已经不太明白了。远处舞台上的乐队奏着不知名的小调,年轻的音乐混着这细雨悄然涌来,我看着湿漉漉的地板与昏黄的路灯,觉得这样的初夏之夜令人无比舒畅。
  “平益!”
  我回过头,瞧见了方小姐。“你发什么愣呢?”她打着伞快步朝我走来,显然很欣喜,“我们以为你不来了。”“我们”?她和朱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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