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分卷阅读2

  的石库门亭子间。无论如何,朱进每晚都会睡去那里,那里是他梦开始的地方,老房楼梯的尽头有他的远大前程。
  “上海!上海!上海!”朱进气得往丁予涵脑袋上连拍三下,“你他妈的买个票都能买成上海的!能指望你办什么事儿!”
  “哎哟,哥,哥,疼。”丁予涵抱着脑袋眼泪汪汪,也不敢顶嘴。
  他们这一路旅途颠簸,车厢被塞得满满当当根本打不开门,阿平跟小丁先一个个爬进去,朱进再将行李一样样递进去,最后翻窗上车。等挤上了火车抽空一看票:买错了。“你他妈脑子里进猪了啊你?!”朱进越想越气,忍不住又补了一巴掌。
  旁边阿平帮衬着说话:“行了,埋怨他两句得了,来都来了,上海就上海吧,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说完提了提沉重的包袱,抬头往前看去。上海新客站人如潮涌,熙熙攘攘的人群多扛着大包小包,肩挑一根扁担前后系三两个硕大的麻袋,一转身就跟俩流星锤似的横扫千军。前方是宽阔的大马路,来往汽车多得教人眼花缭乱,人群从广场朝四面八方的马路散开,逐渐消散在这座城市里。
  “哥,我们往哪儿走啊?”丁予涵吸了吸鼻子,非常犯怵。
  朱进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这就是别人口中的大上海,他在黑白电视机里看到的上海滩。
  “阿进,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吧。”阿平推推他,感情这大个子是傻了?
  正当三人无措之际,一个举着招待所牌子的中年妇女朝他们凑了过去:“大哥,招待所去不?一晚上40,这块最便宜的招待所了。”
  “40?!你抢钱吧你!走走走。”
  “哎大兄弟,寰球招待所,牌子的,好吧?保管你住的舒服。”
  阿平没有理睬那个女人,朝兄弟使了使眼色径直往前走。女的故作为难追上去跟他们讲价:“好了好了,30块钱,不能再便宜了,有热水有电,再也找不到了。”
  丁予涵回头朝她望了望,被朱进一把拉去身边。
  “20块!可以了吧?!大哥真的不能再少了!20块一个走不走,不走算了。”
  朱进放慢脚步,也故作为难朝那位大姐道:“我给你10块一个大间,走不走,不走算了。”大姐惊了,她这辈子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直接回了一句:“好的。跟我走吧。”在一旁的阿平简直要给他们俩磕头,这你来我往戏里戏外那劲儿,不去北影可惜了。
  中年妇女带他们仨去了招待所。招待所果不其然离火车站很近,这意味着环境简直不堪入目:地板油腻发黑,所谓的热水是一个公共浴室,房间里倒是有电,上下铺加起来一共四张床,床底三两只袜子隐约可见,沾满了灰尘。而这样一个简单的招待所对他们三人来说似乎已能解燃眉之急。朱进放下行李安慰兄弟:“出来打工的,条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嗯,城里条件再差也比村子里的好。”丁予涵坐上床,从怀里掏出个小镜子照照,拨弄头发。“成天搞你个鸡巴毛。”朱进没好气骂了一句,小丁噘噘嘴,没理他,只问阿平:“阿平哥,我们上哪儿找工作?”平益呻吟一声,疲惫地倒在狭窄的高低床上不动弹。
  朱进也累。长途火车这么坐一趟骨头都散了。然而他们三与其他进城的兄弟不同,什么路子都没有,贸贸然买错三张车票就来了大上海,若不抓紧找工作,可能没个一两星期就得灰头土脸回家。“阿平,你上海地图拿了没有。”
  “在牛仔包里。”平益懒懒应了一声。
  朱进翻出地图开始学习,边看边问他们俩:“你们想做什么?建筑工地?工厂?还是卖羊肉串啊?”
  丁予涵想都没想:“我要当歌手。”
  “拉鸡巴倒吧你,你就是在庄稼地里每天割手。”
  “平老师说了,梦想让你发热发光,每天为了自己而活。”
  阿平吓了一跳,连连推辞:“我可没说过,我说的的东村小周的梦想,每天为了自己二婚。”
  朱进没工夫贫,握了地图朝他们俩说:“你们把东西规整规整,我去附近劳动市场转转。”
  “你小心别被骗了啊。”
  “不会。”
  朱进出去漫无目地晃了很久,时不时搭讪几个陌生人打听情况,对周遭有了一些了解。他们呆的招待所靠近新客站,位处上海闸北区,此地被当地市民喊成赤膊区,是最臭名昭著的地方之一,出了名的脏乱差。解放前的老前辈们摇着船跑来苏州河讨生活,沿岸用茅草搭房,挂个草帘子当门,在闸北聚集成一片规模不小的棚户区。此地因为火车站跟一些历史原因,房价低,农民工数量多,人流量大,对朱进他们而言到是个好地方了。春节后城镇往往后工厂招工难,只要一大早去工厂门口转悠两下,准能找到工作。
  “小伙子,还想不想多晓得一些事情?”蹲路边吃泡面的男人抠了两下屁股,一脸不耐烦。
  “啊?嗯。”
  “这样,你要是再给我五块,我帮你介绍工作。”他胡乱吸溜完面条,将塑料面桶往地上一扔,站起来咄咄盯着朱进。朱进不禁皱眉:“什么五块?”
  “信息啊,我告诉你那么多,你当的啊?”
  “你他娘地讹我!”
  “少废话,给钱。”男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摆明了不想再装腔敷衍。朱进这胸中无名火蹭蹭窜上胸口,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踹得那无赖连连后退。“你!”无赖没想到这农村小子竟然那么野,他揉了揉肚子,恶向胆边生,“我恁你娘的!”两人登时拳脚相向了起来。
  他们毫无章法地拳打脚踢好一会儿,无赖晓得城管办的最喜欢来附近晃悠,不想将事体闹大,伸手掏了下裤裆,再狠狠往朱进脸上抹去。“啊!”朱进猝不及防闻到一把臭屁股,直接要昏过去,无赖趁机揍了他两拳,一溜烟跑走了。朱进这次真是受的窝囊气,有苦不能言。“下次别让我见到你!”他朝那无赖背影大吼,徒留袅袅一缕屁香。
  可怜小伙子肿着青皮眼,一瘸一拐走回招待所。丁予涵跟阿平看到他简直傻了:不是去找工作了么?怎么找了顿打?他这狼狈样子实在好笑,两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哥你太他妈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只觉得身体悬空了一下,瞬间醒了过来,脸上竟然还带了些笑意。
  “你醒了?”
  “啊……”我缓缓坐了起来,觉得头疼欲裂,“刚刚做了个梦。”
  梦境这个东西特别奇怪,明明自己经历其中,却偏偏拥有一副上帝视角不错过任何角落,似乎是大脑寂寞惯了,迫切地想要知道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切故事,但那些故事往往支离破碎,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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