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分卷阅读4

  去,自己一个人活着,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站了起来,在堆满腐臭尸体的房间里摸索着缓步前行。心想:“推开门,看见光,我就去找个火坑跳了吧。”
  人死前,整个一生的经历会像走马灯般闪回。陈铬刚才已经回忆完了这辈子最痛苦的经历,剩下的,全是美好。在一片黑暗中,他匆忙地放映着自己刚满十七岁的一生:
  一片桃花,满树红霞,桃源。
  他出生的地方,沅水明秀,潇湘钟灵。2045年的春天,陈铬八岁,姜云朗十八岁,哥哥每天骑一辆蓝色的脚踏车送他上学,晨雾里浓稠,就像飞在天上。
  彩虹横穿碧空,桃源,机场。
  有一天,爸爸背上迷彩背包,提着妈妈的箱子,两人一起登上飞机,姜云朗说,他们两去了一个叫彩虹之国的地方。“是彩虹长大的地方吗?”陈铬这样问他,他笑着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江天暮雪,长沙,橘子洲头。
  2045年的冬天,姜云朗考上国防科大,他就带着陈铬一起到了长沙。两兄弟过年,寒假也无家可回。白天,陈铬抱着火炉烤火,一下也不肯动。姜云朗懒懒地靠着他,织一副小手套,一边让陈铬念一本《丧尸伦理学》给自己听。陈铬念完一页,他就停下翻书,陈铬再继续念。晚上,不少女同学约姜云朗出去玩,姜云朗却带着陈铬到橘子洲,让陈铬骑在自己脖子上,看跨年夜的烟花。
  夕阳海岸,南非,德班。
  2049年,陈铬跟着姜云朗来到德班,这是兰德之石的发现地。他发现彩虹之国根本就没有彩虹,那年姜云朗二十二岁,陈铬十二岁。丧尸席卷了大半个非洲,兰德有世界上最大的避难所。然而,每天只有潮汐上涨的时候,姜云朗回到家,陈铬才能走出高墙,看看夕阳。
  一片桃园,德班,避难所宿舍。
  周末起床,连狗都出门了,家里只剩陈铬自己一个人。孤独感始终围绕着他,大哥工作以后更加如此。翘课,打架,休学,父母没有一个会来管自己,跟大哥每次见面只剩争吵。宿舍楼后背后的一个角落,不知道是谁种了一片桃花,花开得很早,花期特别长。
  陈铬总是一个人在里面坐着,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
  陈铬跟同学打架,别人的父母都到学校把孩子接了回去,唯独他一直等到天黑。
  回家的路上,兄弟俩又因为名字的事情吵了起来。
  记忆中,姜云朗牵着鼻青脸肿的陈铬,背后是橘红色的夕阳,面目模糊不清,他说:“铬是一种银白色的金属,具有极强的抗腐蚀性,它能够生成美丽多色的化合物,希腊文里的a,意思是颜色。”
  陈铬甩开他的手,一脸要哭的表情:“可是同学们都叫我(谷歌浏览器)!小孩子也是有尊严的!”
  对啊,家人希望他的生活充满绚丽的色彩。
  现在一想,过去的十七年里,陈铬的生活色彩缤纷。
  陈铬浑浑噩噩地走着,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剧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黑暗之中,他仿佛看见大哥已经放开了拉着自己的手。
  然而他却不想放手了,他追着大哥的背影,艰难地、痛苦地爬到路的尽头。
  推开营帐的门帘,陈铬抬头,天空中风流云散,云开见月,有一团及诡异的星云,如同盛开在夜空中的曼珠沙华。
  背上剧烈疼痛,陈铬扬起脑袋,只见一个奇装异服的少年武士,正踩在自己背上,借着月光惊异地看着自己。
  不就是先前压在自己身上,莫名其妙被吓晕的那个?
  瞬间,那少年反握着的匕首寒光一闪,迅猛地掐住了陈铬的喉咙。
  可怜那赵国的少年武士,在傍晚时因受到一具“眨眼尸体”的惊吓,一时失察,不慎落入秦军手中。
  一世英名,付诸东流。
  入夜,与他同行的那名武士踏着夜色前来营救。
  夜里风凉,少年武士被冷风吹醒,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倒是未曾将这些秦兵放在眼中。然而,此营地虽简陋,赵国战俘却有数百人,秦兵仅有三十余人。
  于是秦兵们便想了个办法,用绳索将赵国的俘虏们捆成一串,牵在手里,想要一举救出却也不易。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暂且在营地中四处看看。
  这一看,却又发现了些许不寻常。
  秦兵不仅抓来战俘,还将尸体也全部收回,像收粟米般摞成一堆,叠在一处。阵阵恶臭从帐篷中钻出,当真教人作呕。
  少年武士本已努力让自己忘了那“眨眼尸体”的事情,大着胆子,走进藏尸的帐篷查探。未料,正欲掀开门帘,脚下却似乎踩到了什么。
  他缓缓低头,天空中风流云散,只见月光之下,那具“眨眼尸体”不知怎地竟爬到了营帐的门帘处,正抬着头望向自己。
  少年武士汗毛倒竖,闪电般欺身上前,一把掐住“尸体”的喉咙。
  二者相距不过一掌,此种距离,少年武士头脑已冷静,终于彻底看清那“尸体”的模样。
  他是个少年,头发乌黑卷翘,皮肤苍白如纸,眼睫纤长,双眼略微下垂,眼神迷茫,活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人以眉目传情,猫狗比起鸡鸭惹人怜爱,多半也是眼睛更大,更为传情的缘故。当一只小奶狗等着他圆滚滚的眼睛,即使实际上是在盘算着怎么咬死对方,大多数人还是会有一瞬间的心软。
  少年武士双手用力一掐,见了那尸体双眼溢出泪水,呼吸猛然一滞。
  随即松开手,压低声音痛骂:“倒了八辈子血霉!”
  武士耳朵一抖,催促:“公子,有人来了!”
  少年武士摆摆手:“得,你先离开此处,跟着队伍走,须得想个办法把大家都救出去。快走!”
  武士点头,抱拳:“是!”
  少年武士就这样呆愣愣看着,左右都要被秦军发现,这会儿认命等着,终于感觉到这“尸体”虽冰冷,却仍有微弱的呼吸。
  都这模样了,原来还是个活人?罢了罢了,救人一命。
  陈铬被眼前这名包菜头的少年掐得眼前发黑,对方一放手,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巡视的秦兵发现动静,迅速朝这里跑来,大吼:“何人鬼鬼祟祟?!”
  少年武士低声骂了一句,瞬间跪倒在地,抱着陈铬干嚎:“弟弟!我弟弟尚有一口气在!”
  嚎罢“呸呸”两声,呲牙咧嘴,狠狠瞪着陈铬,将他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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