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女无忧》分卷阅读21

  见他们两手空空,心就是一沉:“四叔怎么了?”
  小酒满脸悲痛,崔六亦脸色铁青,缓缓摇头:“不行了。”
  张玄喉咙一哽,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
  柳四叔平时为人极好,虽然话不多说,做事却是极周到,是个外冷内柔的人。张玄想到他平时的音容笑貌,心中悲伤难抑,对古二的恨意更是多了一层。
  小酒方才在前面亲耳听到古二如何欺瞒大风寨诸人,眼见张玄眼圈微红,眼神带着恨意,想到柳四冤死,心中的负疚感更深,只盼大当家再勿要出事。
  张玄反复吸了口气,好让自己恢复冷静,走到桌边去瞧,稍早前用烟叶泡水,此时水已经泡成深黄色,她滤去烟叶,一扬手将烟叶水浇在张大风的胯.下,将衣摆连着裤子都淋湿。
  小酒看傻了眼:“你你你干啥啊?”
  张玄无打采地解释道:“秀才胆小,被这阵势吓昏过去,还尿了裤子。”
  小酒恍然大悟,瞄了眼昏迷不醒的张大风裤裆与衣襟下摆上黄色水渍,这场景若放在平时他定然会笑,但此时心情低落压抑又紧张,他完全笑不出来。
  崔六催促道:“都准备好了吗?好了便赶紧走吧!”
  古二安排大风寨诸人列队,一个个地出门,报上姓名按手印画押,说是给他们重新编户籍,以往所为一概勾销。安排华凉安元两县的无主废田,每人能得三亩地。
  因天灾人祸等等原因,加之种田入微薄,若是碰到当年成不好便常有民众弃田流徙去了别的州府,金州府境内废田尚多,便分散安置这些招安后想自求生路之人。
  但是这些人懒散惯了,日常都是打劫夺财,哪里过得下去背朝太阳面朝黄土,老老实实种地的日子?眼见大风寨再也不能容身,心中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李钤辖见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便走到古二身边,朝寨子后面的方向瞥了一眼。
  古二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隐晦地说道:“李大人请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李钤辖扬了扬下颌,示意要入内捕人。
  古二不觉皱眉,他本想等大多数帮众被编后,再带他们入内。若是当着帮众们的面把张大风与柳四崔六带出来,就怕会让人生疑。
  但李钤辖带了这么多兵,根本不怕这些被缴了武器毫无组织的山匪,却担心抓捕张大风一事夜长梦多,当下也不等古二说什么,朝身后一挥手,带着一队官兵便往寨子里走。
  古二回头扫了眼院子里列队的帮众,见不少人都留意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有好几人脸上都露出担忧怀疑之色,甚至赵十六还朝他们走近了几步。
  古二朝他们微笑,轻轻点头,示意他们放心,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待安抚了他们,才又叫了孙猴儿等数人,转身匆匆跟着李钤辖那队官兵入内。
  张玄躲在东大院的墙后瞧着外面的场院,这是进寨子的必经之路。她一见古二带人进去,便朝后面招招手,小酒与崔六立即抬着张大风转出来,三人急匆匆赶到前院。
  候在前院等着一个个出门登记的赵十六等人一瞧见张玄,再一瞧门板上的人,虽穿着秀才的衣裳,但他们都清楚,秀才早几日就回家去了,此人膀大腰圆,自然是大当家无疑。
  原来古二方才所说的脱身妙计竟是如此,竟然要装成秀才,大摇大摆地从官兵的眼皮子底下出去么?赵十六等人都暗暗捏了把汗。
  张玄三人一过去,山寨众人纷纷给他们让道,让他们站在了队伍最前头。
  张玄在人群中没找见阿关,小声问了附近的人,都说没见她出来过。张玄想她应该是不知击鼓令是召集全寨人的意思,加之胆子又小,才一直躲在屋里没出来。
  但她也不是太担心,阿关本不是山匪,又是胆怯的妇道人家,只要说是被山匪掠上山的,官府也不会为难她。
  很快就轮到张玄过去登记,那书吏眼皮都不抬,冷漠地拖长了音调问道:“姓甚名谁,多大年纪,祖籍哪里,还有没有亲属在?”
  张玄随便编了个姓名年纪说了,又说自己没有其他亲属了。虽然她刻意憋粗嗓音,听起来还是与成年男子有极大不同。
  书吏听见她说话声音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见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削瘦少年,便不在意地低下头将她报上的姓名年纪登记在册,让她摁了手印站到一边去。
  小酒与崔六抬着张大风上前登记。崔六与张大风在黑牢房里关了一夜,身上捂得一股馊臭味,书吏闻见味儿,皱眉厌恶地瞧了眼:“抬着的是什么人?”
  “秀才,抓上山来算账的。”
  书吏轻蔑地嗤了一声,这帮不学无术的山匪,连自己抢来的银钱都算不清楚,也是这秀才倒霉,好好的读书人,却被逼着替山匪算账。
  书吏正感慨着同是读书人命却不同,忽而见“秀才”衣襟下摆上那一大滩半干了的黄色水渍,便自以为明白了这臭味的来源,赶紧将他们姓名等信息记录下来,厌恶地朝他们挥挥手:“走走走,到后面去等着去!”
  小酒与崔六便赶紧抬着“秀才”站到已登记完姓名籍贯的大风寨众人边,刻意远离登记书吏那所在。
  张玄观察着四周情形,他们所处是山寨门外一小块空地,周围都有官兵看守。
  数丈之外,有一名身穿华贵月白长袍的俊美青年,长身玉立,腰间悬珠盘玉,气质样貌与昨日那少年竟有些相似,只是眉眼间没有那么锋锐挺俊,相对来说要温柔和顺些,想来或有亲缘关系。但细看他眼神,却隐约带着几分疏离冷漠,似是出身高贵,不把周围人都放在眼里。
  孟虽上了山,却哪里会去仔细看这群丧家犬般的投降山匪,只站在一旁与窦先生低声说话。
  张玄心道万幸不是昨日那少年在这儿,但若是这穿月白长袍的青年听昨日上山的少年提及过自己,一旦他瞧见自己,便会意识到自己是张大风之子,那事情就糟了。
  她悄悄地慢慢地往后退,躲到崔六的身后,挡住那青年看过来的视线,又低声叫小酒与崔六交换位置,让崔六站到前面。
  陆续又有登记完姓名的大风寨帮众过来,张玄与小酒崔六便带着张大风慢慢地往外退,渐渐远离孟。
  此处已经是候在门外的人群的外围,附近几名官兵见昏过去的“秀才”还尿湿裤子,便是一番戏谑嘲笑。张玄与小酒做出一付不安的样子,低头垂首。这几名官兵嘲弄了一番后见他们没什么反应,不禁就对他们生了轻视之意,也觉无趣,才作罢。
  孟亦听见他们大声嘲笑之语,抬眸朝这边远远看了一眼,听那几个官兵言语粗俗,微一皱眉,很快移开了眼神。
  窦先生倒是对躺在门板上穿着直裰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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