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宠妻日常/温顾知心》第1章 (改错字)

  大齐,尚睿十九年。
  桃花始盛开,万柳绿丝绦,京城的街头正是花香四溢,春意盎然的好时候,茶馆里的官客儿自然也比寒冬腊月时,多上了几成。
  “年前,京城有传顾尚书家,有个嫡长女的事儿,你听闻没有?”清竹轩的雅间儿里,两个公子哥儿随意攀谈,无意间就提起了半年前,京城开始流传的传闻。
  “自然听闻了。我随父亲过年时曾到顾家拜访,看顾大人明眸秀眉的模样,想那传闻错不了。”其中一个男子,回想着与顾缨头次见面的场景。
  “哦?此话当真?”听此,对过儿的男子来了兴致,颇有些望眼欲穿的样子,探过身来,“听闻,顾家嫡女自幼生得貌美,才智极佳,顾缨当初怕她在京城太出头,才给养到了苏州老家去的。”
  “顾大人可是文帝钦点的第一个状元,如今尚未到不惑之年,就已高居礼部尚书之位,你说他家的女儿,才智能差哪儿去?只不过,你我是见不得了。”
  “诶,这话我可不信,好歹你我父亲的官职也不低又是世家,他顾缨不过一门独大,如何见不得了?”
  “说你愚笨,你倒不信。倘若真有这么个女儿在,顾大人掩了这么多年,不让外界知晓,难不成是配给你我这般的纨绔子弟?”
  话一出,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顾缨这个嫡女年方十六,传言长得美若天仙,才思敏捷,是个娴静淑人。如今皇子们刚刚封王不久,家中尚未有当家王妃之时,这顾缨的意图自然也是昭然若揭,谁不想有个皇家的亲戚。
  ………………………………
  “顾姑娘,这边等就好。”从东宫门下了马车,顾婉由宫内的小太监一路引着,记不清转过几个弯角,顾婉第一次入宫,头也不敢抬,可小步子却是不乱的跟着。到了一处湖边小园,前头太监在院门前儿一顿,弓着身子,笑请顾婉主仆二人进去静候。
  顾婉抬头看去,清露园。“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见园中玉兰生得好,争相露头与院门相衬,门外取景独到,顾婉不觉就引了诗句。
  领路太监听不懂,附和的点点头,顾婉也不再多说,规规矩矩的福身一谢,“有劳公公。”
  “姑娘,多礼了。请。”
  身边小丫机灵上前,跟着谢过恩后,才扶着顾婉往里走。
  许是临了湖面的缘故,景致颇好,四周的红墙黄瓦都不似一路走来的那样沉寂了,迎着前晌儿刚好的日光,湖面波光粼粼,清风和煦袭得顾婉的几分紧张,也散了些许去。
  “景色真好。”顾婉吁了口气,“咱们亭下去坐吧。”
  时辰尚早,清露园中也只有顾婉与丫鬟霜瑾,主仆二人一同去了凉亭下,春日里的阳光独好,顾婉很是喜欢。顾婉倚在亭柱上,拿着兰花团扇轻轻摇着,好不享受。
  “听说顾大人的千金,今日也来,姐姐可见过?”
  “没有,听说是个俏丽的姑娘,只是从未在局儿上见过。”
  “那个顾婉,从小就被顾大人放在了老宅里养着,妹妹想见着也难,也不知皇后娘娘怎的就想起她来了,竟也叫着一同过来,一个野丫头也能与咱们比肩儿吗?”
  园子外熙熙攘攘,丝毫没有个避讳,音调有的温和随意,有的却是带了讽刺,顾婉轻皱起眉头,“哼……”以为她想来吗?
  顾婉本是顾家的嫡女,父亲是朝中一品官吏,高居礼部尚书,才三十几岁的年龄,正值发展的好时候,为人又谦和,左右逢源的本事也是拿手,官场上人缘混得极好。家中也算多子,一女三子,顾婉是顾家的嫡女也是长女,但却与这位父亲并不亲昵。
  不亲昵也不算奇怪,顾婉的父亲当年还是个穷酸秀才的时候,与顾婉的母亲秋氏结为连理,秋氏贤惠又是个勤俭持家的好手,夫妻最初也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落得旁人眼中也只得羡慕二字。成婚一年,顾婉的父亲高中状元,一朝出头本是好事儿,却不成想,顾婉的父亲借着原配未孕的由头,娶了个妾氏回来。
  说来也巧,顾婉的娘亲与妾氏竟先后脚有了身孕,无奈顾婉的娘亲只诞下了个嫡长女,妾氏却是得了儿子好不风光,没了丈夫的关爱,顾婉娘亲的性子本就柔弱,受了排挤只想着逃避,一气之下就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顾婉回了老宅,这一待竟就是十五年。
  顾婉闷头想到这儿,嗤的一声也笑了,也不怪他人埋汰自己。若换做自己,也未见得做的比谁好了去,心下略微松了松,一仰首正瞅见四五个年龄相仿的姑娘说笑而来。
  顾婉一耸肩头,瞟了眼霜瑾并未起身,只歪头瞅着,那几个姑娘本以为清露园中无人,踱步进来见个面生的姑娘,正坐在凉亭下,瞪着小眼儿打量这头儿,陡然一身激灵儿,瞬间就掩了声响。
  顾婉见对方愣住了,才款款起来,嘴角弯弯,稳稳行礼,“顾婉见过各位姐姐。”
  “……”
  最前头的姑娘,一身浅紫色对襟白兰绸衣,下配净白百褶裙,头上一株石榴花簪,小眉斜挑,嘴角浅扬,“可不是吗?说谁谁就到了。”似是方才在园外的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脸上并不露尴尬,倒是扬起的下颚,高度恰好,提醒着顾婉,自己比她身份高贵得多了。
  “见过姐姐。”顾婉并未在意,依旧挂着笑。心里却记得清楚,那亮声的奚落,说着自己哪里配一同来的声儿,可不就是她的?
  “穆姐姐。”见着前头姑娘提步向顾婉走去,一旁的潇茉嫆想去拦,刚开口就被那个‘穆姐姐’狠狠瞪了几眼,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潇茉嫆是请进来的姑娘们中,家中品级最低的,可她的兄长早些年是三皇子的伴读,如今三皇子办差了,兄长也是辅助在左右。与她来说,她也是时常入宫,与三皇子算是自幼相熟,照理说也算是贵女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潇茉嫆素来知道,这穆将军家二房中的幼女最是骄纵,又深得皇太后喜欢,她也不敢太逆着。
  潇茉嫆偷偷的给顾婉递了眼色,示意她勿燥。顾婉浅笑回谢,转眼就盯着这个‘穆姐姐’气势汹汹的走来。
  穆姐姐?穆雅沁?进宫之前,顾大人特地将顾婉接回府上,好生调/教了一番规矩,顾婉也是仔仔细细的做过功课,这次入宫都有谁来,约莫是个什么脾气秉性,看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姑娘,倒是跟嬷嬷口中的穆雅沁没个差别。
  穆雅沁上下打量一番,顾婉不想起冲突,先垂下了眼帘,余光正好扫到穆雅沁身后,刚被穆雅沁横了几眼的姑娘,不觉就呆住了,这姑娘生得好,肤白如雪,樱桃红唇,眉眼间尽是柔情,今日的柳绿对襟素衣,配上百褶裙,头上一直琉璃簪子,不花哨但却更叫人不忘。
  真是春日里的好景致,顾婉不觉心生赞叹。
  “你……”见着顾婉恍神,穆雅沁脸上一阴,“太没规矩!”
  穆雅沁盛气凌人,顾婉瘪瘪嘴,故作不知,“穆姐姐说什么?”
  不等穆雅沁发作,顾婉转过身又冲着后头的几个姑娘,欠身行礼,“各位姐姐好。”礼数做全,顾婉心上一懈,转身就要往亭子那边走。
  “站住!”穆雅沁是镇国公穆家的女儿,虽然不是嫡女,但大房多年一直无女,二房里的这个丫头,便是全府上下唯一的小姐,哪里见过这般对自己视若无睹的人,结着怨气一把就将顾婉拽了过来。
  “诶!”
  “小姐当心!你放开!”
  “呸!什么就小姐!养在外面的弃女!”
  “……”
  穆雅沁手上力道足,顾婉手腕也被拽得生疼,不觉就皱了眉头,霜瑾是个丫鬟再护主也毕竟拗不过穆雅沁去,眼见着真要打起来,旁边的几个姑娘只示意性的上来劝劝。
  顾婉本是没打算计较,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却听到穆雅沁口中的弃女二字,顿时掩不住怒火,扬起手腕真想冲着穆雅沁嫩白的脸颊打下去,手掌腾空却又滞了滞,转念一想,身在宫中不宜惹事,顾婉只想平安的在宫中度过几日,然后尽早回老宅去,她可不想因着自己闯祸,在京城多待一刻。
  “穆姐姐,穆姐姐。”潇茉嫆看着真心着急,忙上去劝和,“莫气,莫气。”潇茉嫆又转眼看着门口,低声提醒,“一会儿皇后娘娘要来了,若是撞见这样的场面,怕是要惹了罪过的。”
  穆雅沁瞪着顾婉,除了出言相劝的这个姑娘,其余的各个脸上仰着看好戏的笑容,顾婉一抿嘴,看来娘亲说的没错,京城里的姑娘们,就好品头论足,评个身份的高低,果真是无趣。
  顾婉又看看正拉着穆雅沁的善面姑娘,领了她的好,福福身子,莞尔一笑,“姐姐也说,我是个不懂规矩的,姐姐莫要再气了,若是叫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看了去,我这样没品行的,挨罚也是应该,但若是叫着主子们误会,姐姐心小就不好了。”
  “你!哼!”
  “皇后娘娘,兰妃娘娘到。”穆雅沁话音刚落,门外的太监就提亮了嗓门儿,朗声报着。
  园子里头的姑娘们,赶紧让身边的侍女帮忙整理衣衫,生怕自己不是最美的那个。顾婉默不作声,拉着身边的霜瑾站到了最后头儿,既然前头儿人都希望能露脸,她又何必要去捣乱呢?
  不过半刻,就听门口脚步声传来,园中人福身行礼,这个规矩在顾府里嬷嬷教过,顾婉铭记于心,低着头跟着规矩一福身子,“给皇后娘娘,兰妃娘娘请安。”
  “起吧。”顾婉低着头,只见一行人从眼前走过,待皇后到正位上坐好,才叫着众人起身。
  “都是些熟丫头呢,一看就知道,她们多得皇后娘娘欢喜,年年都来陪着娘娘赏花看景儿。”声音温悦,轻柔的叫人心下暖暖,顾婉暗忖,想必这就是大齐出了名的美人兰妃了。
  兰妃是当今皇上的宠妃,自入宫以来就盛宠不断,为人更是懂得圆和,不但皇上爱护,更能讨得皇后的欢心,聪明至极的人物。
  只是再是盛宠,入宫二十余载,兰妃膝下也只有二皇子楚文羽一个孩子,不过母凭子贵,顾婉早早就听闻,宫中皇子虽多,年长的却少,而在这年长的皇子当中,三皇子与四皇子嫡出自然处处拔尖儿,其余的皇子,唯有二皇子论才德见识能与其媲美,深得皇上喜欢,可见儿子不在多,还是要在精。
  “恩,可不是。这些姑娘们各个都是好的,乖巧懂事,本宫自然是喜欢。”皇后温然,不似兰妃那般惹人注意,却似流水一般,涓水淌淌的流入心中,舒服至极。
  “哟?有个新丫头?”兰妃与皇后又闲聊了几句,转眼仔细端看众人,眼神不觉就落到了最后头儿的顾婉身上。顾婉今日一身素净的锦衣,头上也是只是别了个羊脂玉簪并不显眼,却叫兰妃留了目。
  兰妃觉得新鲜,皇后这次叫几家姑娘来宫中小住,为的是给几个成年未婚的皇子选正妻,况最小的老四也都是个郡王头衔儿了,这一被选中,可就是诰命夫人的身份,还不叫人垂帘欲滴?瞅瞅旁的几个姑娘各个都是精心打扮,偏偏这个与众不同,似是不想惹人注意,却又因着这样的打扮,不得不叫人留目,心中淡淡一笑,顾家的丫头当真聪明啊。
  “恩?”皇后凤眼也是一亮,身边的太监弓身在旁解释,“回娘娘,这就是顾大人家的千金,顾婉姑娘。”
  前儿不久皇后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说当今礼部尚书顾大人家中有一个嫡女,一直养在老宅中,听闻是个美人胚子,现下兰妃抬眼仔细再瞅瞅,确实出落的不错。
  “来。”兰妃莞尔,招手唤顾婉上来,余光见穆雅沁一脸阴沉,不觉心中发笑,皇后叫着姑娘们来,无非就是给自己的二皇子、皇后嫡出的两个皇子选正妻,方才故意迟了片刻到,就是要看各家的反应。兰妃早就想到,依着穆雅沁跋扈的性子,若是她看见顾婉,穆雅沁定是不悦,讽刺两句也是必然的。
  果不其然,自己跟皇后在门外倒是看了一出好戏,这顾家丫头有些心思,不卑不亢,并不在乎门楣高低,理儿不错,可处处挑着架子,没给穆雅沁一丝好脸,却叫穆雅沁抓不住把柄,只能用强。这丫头,着实叫着兰妃眼前一亮,不愧是一品大员家的姑娘,做派还是有些的。
  见着兰妃招手,顾婉脑子懵懵,左右环顾见各个都规矩的低着头,立在那里没人上去,小心翼翼的往上头看看,正好对上兰妃秀丽的眼眉,一惊,难道是叫自己?
  “这丫头,还扭捏了呢。”兰妃见顾婉踌躇,笑着示意身边的宫女将顾婉接来,顾婉一看人冲着自己来了,眉头一簇有些不愿,“姑娘,请。”
  “啊。恩……有劳。”顾婉吸了口气,让自己清醒些,缓缓提步上去,照着规矩稳稳行过礼,“臣女顾婉,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兰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恩,起来吧。”皇后依旧言语温柔,眼眸中多了慈爱,示意顾婉起身。
  “妾身看着,这丫头好呢。温温的性子,规矩也学得好。”兰妃上下打量,果然是个美人尖子,不着华服不抹浓妆,清淡的眉角,浅浅的一层粉儿,更显得这丫头出尘脱俗的气质,如夏日中的青莲,不惹眼却叫人一见就忘不去那清雅之气。
  兰妃转眼又笑笑,“可读过书吗?”
  “回兰妃娘娘,臣女不才,读过女则,略识得些字罢了。”顾婉冲着兰妃又一福身,句句斟酌,记得嬷嬷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叫着顾婉不要随意就说读过些什么,只说粗懂就好。这意思,顾婉琢磨就是叫着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呗。
  “能识得字就好。”皇后莞尔,直起身子眼神越过顾婉,冲着下头笑言,“你们几个人都是熟的,可不要欺负了顾婉丫头去,要好生相处,知道吗?”
  “是!”
  “好啦,日头还早,咱们园子里溜达溜达去。”众人应下,皇后笑着扭头对兰妃款款笑道。
  终于……可以回去了。顾婉偷吁了口气,正要福身告退,就见皇后身边的太监冲自己递眼色,顾婉一见又皱了眉头,恩……这是要叫自己去扶皇后?
  兰妃应下来,皇后也笑着起了身,身边的太监先搭了个手,又偷扫了眼顾婉,顾婉极不情愿,却又不好干愣着,只好快步上前,接过太监的手,“娘娘小心。”
  “好!”皇后眼眉笑开,上手拍拍顾婉的手背,缓缓地并不快,似是有着深意,可顾婉却不愿进一步试探,只低头谦顺的在旁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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